择或性生活这类重要的事,因为信仰而受到阻碍。问题是,上帝就是在你决定这些事情的时候产生作用啊。宗教就是,你放弃俗世些好玩的乐趣,换取"不再害怕死亡"这项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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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爱情芥末酱33
"十三岁时觉得很正确的誓言,二十五岁时或许应该重新评估。"西莉斯特告诉我。
所以,我们开始重新评估,来来回回。西莉斯特拿它跟古巴雪茄的禁运相比较那在六○年或许有点意义,可是现在算了吧。那么跟柏林围墙的倒塌比较或莫斯科红场的麦当劳说老实话,我哪里需要她费这么多口舌说服我。自从高二那年,兰斯贝特曼把手伸进我的长裤里面,我就已经想做了,只是我直延后。很长段时间,我是在等新婚之夜;即便到了后来,那种等待变得可笑,甚至越来越不可能,我仍然痴痴地等。
那天晚上,我告诉我的同性恋男友吉尔,我终于决定跟他上床了。我说,我跟治疗师讨论过,认为十三岁时的誓言,二十五岁时并不适用,而既然他是我的男友,理所当然应该由他来结束我的女生涯。我甚至在前去找他的路上买好打保险套,认为他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兴奋到把将我推倒在厨房的地板上"为所欲为",或许不会连炒十二次,至少会依照保险套外包装的购买建议那样,起码做个三次。
然而,吉尔先生并没有把将我推倒在厨房地板上。他镇定如常地坐在椅子上,拿新买的猪鬃刷将他的皮鞋刷得闪闪发亮,边告诉我,他要想想。他觉得好像不是轮到他上场。
我真希望能向大家报告,我立刻说出篇大义凛然残酷伤人的话,而且当下便愤然与他分手;只可惜情况并不是这样。我手上有件大工程,必须这个男人的帮忙才能完成。在这方面,我是非常讲求实际的。我绝不会因为电线出了点小问题就把台还能用的果汁机丢掉。光是想到必须重新找出朋友的名单,还有朋友的朋友的名单,划去条件不合适的人,重新开始每星期次接着每星期两次然后每星期三次的约会,最后向他说明我还是女,然后看着他尴尬的想尽借口唯唯诺诺地说他还不想这么认真跟年已二十五岁的女上床,不可能不认真,然后手足无措地退向门口;这切,实在非人所能忍受。
所以,整理好电线之后,同性恋吉尔跟我上了床,我不仅没有离开他,我们还多相处了八个月,倒不是我被炒得脑袋浑浊,而是多事不如少事地想,既然跟他睡了,我也必须跟他结婚。
我们约会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吉尔是同性恋。我或许有些怀疑,你真该看看他铺床的方式,可是我尽全部的力气不看这些,大部分的原因是我实在太高兴我居然找到愿意当我的男友又不急着跟我上床的人。你不知道这种大发现,有多么难得。
我们通常每星期约会三次,然后我会在他的住处过夜,我们爱依偎在起,然后睡觉。可是第二天早上只要我的脚板踏到地上,他立刻开始整理那张床。他丝不苟地排列那些枕头靠垫长垫,使得那张床几乎变成百货公司的床上用品部里放有"请勿靠坐"警示牌的样品床。而且只要床铺好,不仅不准碰,连借坐穿鞋都不可以。还有晚餐之后如果要喝东西,只能用纸杯,他说水槽里有脏碗盘他会睡不着。而我是那种喜欢带东西到床上吃,脏碗盘散在四周也能睡觉的人。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等太久才有性生活的问题就在这里:到头来你只能跟对性不太有兴趣的人约会。即使他们有兴趣,也不是跟你。接着,如果你是某种女孩,你还会跟这种不太有兴趣的人结婚,而他婚后也还是不太有兴趣;你们在起,只因为他是你丈夫。你循规蹈矩,丝不苟地遵照父母与教会的教导做事情,结果完全被骗。这种事,暑期宗教营都不会告诉你。他们没说的,还有守贞带来的情绪问题。
让我告诉你,我的情绪问题有多大:我甚至不在自己的性幻想里面。我并非暗示我抽着烟窝在房间角落的大沙发看别人表演;我甚至不在房间里面。我根本就在别的地方,甚至可能是在购物最最可悲的是,我甚至构思不出任何的性幻想。依照我的理论,多彩多姿的性幻想来自青少年时期着迷的人,而我青少年时期只对耶稣着迷,我再堕落也不敢对耶稣有性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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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爱情芥末酱41
我开始说这些,是希望你能了解,自信满满地流露性感,从来就不是我的拿手项目,所以那个被男友宝贝到称为毒品的凯特,才会让我嫉妒到发狂;但你或许也该知道,汤姆为了凯特离开我,也不无让我偷偷窃喜之处。因为我或许可以跟1不是汤姆2不是男同志的男人上床。这个未来似乎也挺吸引人的。4
星期早上我醒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未来会怎样。我的思考角度偏于简奥斯汀式,都集中在感情方面。我的未来到底会怎样当同性恋吉尔和我终于因为我把个健怡可乐的拉环放在床头柜上而分手的时候,第二天早上我立刻买了张便宜的机票,飞去布拉格。我在旧城区租了间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寓住了三个月,因为自由而晕陶陶的。我喝土耳其咖啡,读企鹅出版社那些厚如砖头的经典名著,在布拉格美丽的桥上做探讨灵魂的悠长散步。
如今,我又自由了,可是我的整个脑袋都是汤姆。我开始哭泣。万他直执迷不悟,怎么办如果他再也不回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我该跟谁约会我的未来会怎样
我们在起已经四年,四年我知道你或许会想,这样还是比结婚后再离婚好啊。这也是许多人不断安慰我的话,至少这不是离婚,这比离婚好。而我则说,我并不认为这比较好。女人离婚,大家都很能理解,那表示她至少曾经被个男人接受,只是他们现在合不来了。跟离婚女人约会,就好像得到原本挂在别人衣橱里的毛衣;对方已经不合穿,但也许
我发现这些根本都是废话。考狄利娅的离婚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事,然而那个星期早晨,即使我想弄懂天花板花纹的规则,希望能藉此平静下来,我仍清楚地知道,两件事根本无从相比。切的切都那样让人难过,而且,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话说回来,令我如此震撼的原因,也是因为很长段时间,我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住在费城有许多缺点,其中之就是同样的活动总是依照时间表固定地进行,年复年无休无止:元旦游行花展书展烹饪展爵士乐展装扮艺术舞会,害你好像被摇篮曲晃入昏睡的状态。你会在同样的场合看到同样的脸孔;就像那完美的清爽秋日总是跟在湿热的夏天之后年年准时来报到样;如你在银杏果成熟的季节误走入二十二街,鞋底必定会踩到银杏的落叶;久而久之,你不再注意周边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别人好像也是这样。如果任何人真的发生了任何事,他们就搬到纽约去了。
我所知道的唯件大事,发生在我这件事的八个月前,那就是我们报社的社长锡德赫希上了电视新闻,因为他太太死在家中的游泳池底。我向相信,八岁以上的人会死在游泳池底,定是别人把她放进去的,而这种事竟然发生在我认识的人身上,在社长巴克士郡家中的后院,而且还是我曾经游过泳的池子,这个事实曾经让我非常受不了。
锡德和他太太每年八月都在家中举办盛大的池边宴会,所以大家都曾下过那个游泳池。事情发生后,首先出现的猜测是今年的宴会还会不会举行如果举行,有人敢进入游泳池吗调查结果,锡德与该事件并无关连,他也永久取消了池边宴会,这两点应该可以彻底消除你心中对他的疑虑了吧。我对锡德太太的死觉得很遗憾,真的;但是对他取消宴会倒是有点感激,因为那免去了我必须在现场想像他变成凶手的尴尬。
我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哭了,而且对继续留在床上想锡德赫希的事情毫无兴趣,所以我起床到报社去。
费城时报创立于九七年,原名人民复仇者,而且被简称复仇者好些年。八○年代的某个时间,锡德希望它的名字主流些,好吸引广告。时至今日,复仇者时期的些老作者也还在,我们偶尔仍会刊登他们针对资本主义国家对第三世界的剥削臭氧层破洞的扩大,以及对种族主义谴责的文章,但我们的主线已经偏向评论各种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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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爱情芥末酱42
我们评论书籍电影音乐专辑剧场演出音乐会,甚至餐厅。有时我会想,这种凡事都要评头论足的习惯,是否就是我的"内在批评"声音总是那么大的原因。但是,我的"内在批评"声音的口气,实在太像我母亲,怪罪于工作,可能并不公平。总之,除去这些林林总总的评论,我们也刊登各种专栏,并报道当地的活动,还有大量的读者投稿。我们刊登这么多的评论专栏活动和投稿,使得真正刊登新闻的篇幅少之又少。如果不是沃伦普洛特金的坚持,或许连新闻都免了。
沃伦在记者生涯的早期,替费城日报写了八篇"领救济金之未成年妈妈"系列报道,得到国家新闻奖。但是个星期之后,却被人揭发该系列报道抄袭自某个研究生放在网络上的毕业论文,费城日报随即将他开除,锡德却邀他去著名的棕榈树餐厅吃饭,并以日报三分之二的薪水聘用他来当我们的新闻主编。他肯来,真是我们运气好;事实上,任何人肯来费城时报都是我们运气好。但这并不是说费城时报无是处。
我其实很喜欢费城时报的工作,不是因为薪水,也不是因为名气,这两者都毫无傲人之处;我喜欢那里,是因为你可以把狗带到办公室去。我并没有养狗,只是知道如果有天我想养狗,我可以带着它起去工作。此外,我也喜欢那种我想写什么几乎都可以而且星期后会几乎只字未改地刊登的感觉。这对写作的人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何况还会有广告交换,员工可以免费去某些咖啡店果汁吧和美容院,这些优惠提供了不少生活乐趣。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工作的都是些怪人,而我喜欢他们。他们有的不吸大麻会死,有的专搞抄袭剽窃,有的有忧郁症,有的酗酒,有的是神经病,有的就纯粹是老怪物,这表示我这种烦躁不安的郊区中产阶级正常人暂且不管我的发型如何怪异到了那里,立刻显得鹤立鸡群。
我出了门,走路去办公室。我向走路去上班,最好的点子都是在路上想到的。进入办公室前,我先去报社对面韩国人开的超市,找到每日新闻和费城调查者,再买杯咖啡。过街后,我把报纸放在脚边的人行道,空出手到皮包里找前门的钥匙。右手正要开门时,我听到教堂敲钟,本能地翻过手腕对表,偏偏那表戴在拿着咖啡的左手,于是地上的报纸就被咖啡淋湿了,我要连忙跳开才幸免于难;然而,这件乌龙弄得我差点再次大哭。我扔掉湿了的报纸,爬上两层楼,走过灯光昏暗的走廊,想去洗手间清理这团混乱。
我就是在前往洗手间的途中,看到那位身着蓝色衬衫的俊俏家伙。他迎着我正面过来,走路的样子好看极了。我心想,这可爱的陌生人在本报社的走廊晃个什么劲大概是迷了路吧。
他对我露出微笑;我想这家伙或许是单身,所以我也对他微笑。我们擦身而过,我又多走了三步才转头去看他的屁屁。到今天为止,我还弄不清楚自己为何回头。我不是盯着男人屁屁看的那种人。我对那个部位甚至不是非常有兴趣;就男人的身体特征,我会优先欣赏强壮的肩膀或养眼的胸膛,形状美好的手可能也很吸引我。
就在我转头欣赏时,这位身穿蓝色衬衫的可爱家伙也转头欣赏我的屁屁;结果,我们的视线相遇,我放声大笑,他则点头微笑。但是两人的脚都没停下来,继续往各自的目标前进。
我经过厨房进入洗手间把门锁上,尽量除去衣服上的咖啡渍,然后我踩上马桶盖,转头从水槽上的镜子检查我的屁屁看起来怎么样。我发现长裤的剪裁使它看起来骗人的小胜利,耶,然后我从马桶上下来,打开厕所的锁,想出来查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谁。
我跟音乐编辑马特以及性专栏作者奥利维娅共用办公室,我进去时,奥利维娅正在桌前整理叠读者来信。她抖开封浅蓝色的信,大声念出来。
"亲爱的奥利维娅:我苦练了好几个月的瑜伽,终于让我的脊椎和脖子的延展性变得非常好,现在我可以为自己口滛了。你可以想像我有多么高兴,然而问题来了,我开始担心性病的问题。依你看,人会从自己的嘴感染艾滋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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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爱情芥末酱43
奥利维娅歪着头等我回答。
"这个国家的卫生教育出了严重的问题。"我说。
"这是你的看法"
奥利维娅就是这样运作专栏。费城那些具有各种怪癖及特异性行为的变态都写信给她,以详细到令人痛苦的文笔描述各自的性怪癖以及会让他们兴奋的事物。然后问她,我这样正常吗她通常从善如流,向大家保证这很正常。
不久前有位女士写信说,她很想跟家里养的德国牧羊犬爱,她想知道可不可以我们这位开放的双性恋奥利维娅女士,终于不顾"面面俱到"及"读者至上"的原则,告诉她绝对不可以跟狗爱。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听到向来百无禁忌只要对方是两条腿都可以上床的狂野奥利维娅,脑筋动得叽嘎响;即使是奥利维娅也知道,她那套自以为是的"两条腿"理论绝对不足以说服这位读者放弃她的新癖好终于,我们的奥利维娅想出了个理由:因为牧羊犬不能说不。费城时报就是这种报纸。我们的专栏作家建议读者不要做人兽交,她所根据的理论竟然是:动物不能说不。
所以,不管"弃明投暗"已经多久,我这有名无实的基督教福音派在费城时报这种另类报社工作,真像犹太人在纳粹总部讨生活。我的意思是,你必须把那些事隐藏起来,而且必须隐藏得非常高明。幸好,我们的日常对话很少谈到那么深入的事情。可能的情况会是,譬如,锡德问我:你父亲做什么工作这该怎么说,我有不止个父亲,其中个是极端右翼的民主党企业家,他经常做些极端右翼的事,例如跟后来担任布什总统司法部长的约翰阿什克罗夫特约翰阿什克罗夫特是极端保守的基督徒,最著名事件是在司法部召开记者会时,拿布遮住半裸的"司法与正义"雕像。吃"祈祷早餐",或企图把德州州立监狱民营化。我另个父亲则是福音派牧师,他的教会有位非常著名的女信徒,她四肢麻痹但可以用嘴画画,并口含小棍子打字,出版灵性书籍,更在著名传道人比利格雷厄姆的传道会上大唱圣歌。所以,我告诉锡德:"我父亲是个牙医。"
腋下夹着本杂志,马特满脸笑容地推门进来。"我刚减掉五公斤,赶快问我是怎样减掉的"
"我的天,马特,那是我的杂志吗"奥利维娅问他。
马特低头看向那本娱乐周刊,好像第次注意到那里有东西。"可能是。"
"算了,我不要了。"奥利维娅说。
""厕所神经男"又把自己困在厕所里。"马特砰的声瘫倒在沙发上。"我把他救了出来,不然他又得在厕所里待整天。"
"厕所神经男"是走廊那边广告部的个家伙。他有强迫症,不敢触碰厕所的门,这是奥利维娅马特和我想了好久才得到的结论。在那之前许久,他只被我们称为"厕所游荡男"。
"不管我的问题有多大,至少我敢碰男厕所的门。"马特说。
"是啊,多么值得骄傲。"奥利维娅说。
"快问我,我的约会怎样。"马特对着我说。
"你的约会怎样"我问。
"无聊的部分先跳过去。"他想了下,"我们回到她的公寓,她有两只猫。后来我们在沙发上亲热,我听到厨房传来碰撞声。她不要我去探查,但我当然坚持要去。你猜我在厨房找到什么"
"你找到什么"我问。
"另外的两只猫。"
"我听不懂。"我说。
"她有四只猫。但是她不想被人家说成"养四只猫的女人",以免显得很偏执,所以只要男人来家里,她就把两只猫关在厨房,这样她就成为很普通的"养两只猫的女人",不像"养四只猫"那样,会被归类为某种人。"
"她为什么不干脆把四只猫都关起来,变成"没养猫的女人""
"那不可能,因为屋里猫味太重。"
奥利维娅状似理解地点头。
"你会再跟她出去吗"我问。
"当然,她展现了令我钦佩的迂迴思考能力。别的不说,光这个就够我学的。"马特说。
我正要问他们知不知道那位蓝衣人的事,锡德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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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爱情芥末酱44
"五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他说。
"什么事"我问。
"大事。"锡德在门框上敲三下,"超级大事。"
我很不愿意把杰弗里格林扯进这个故事来,但又不能不提。我非常喜欢杰弗里,大家都喜欢他。他屹立不摇地坚守主编职务十八年。他是个和气又贴心的同性恋,灵活且知足常乐,做事很有次序。
雇用我的是杰弗里,不是锡德。从布拉格回来后,我寄了几篇替大学报纸写的专栏给他,他打电话要我来面试。我们谈到半的时候,锡德经过杰弗里的办公室,在开着的门外站了会儿,然后探头进来看看我说:"嗯,你很能写。"就走了。
这件事之后,我有很长段时间很喜欢锡德,觉得他那句简短的赞美含有大量的肯定,尽管他是爱吹牛又白痴的小丑,多年来我都相信潜藏在表相之下的锡德,是个思想深刻又有远见的聪明人。后来,我不再那样想,也开始讨厌他。终于能和大家同阵线,全心全意地讨厌锡德,让我如释重负。那是种美好而纯粹的情绪,在片灰色中如此黑白分明。
长久以来,锡德坏事做尽,不止压低薪资并矮化大家,而且不到六月二十日不准我们开冷气,甚至连喝杯咖啡都必须放五毛钱到他规定的鞋盒里,但大家仍在等待他做出真正人神共愤的事。那就是开除杰弗里格林。
大家都是在抵达开会现场才知道这消息,每个人都非常震惊。我的意思是,费城时报从不炒人鱿鱼,这里是你在其他地方被开除后的收容所。我们聚在由两张折叠桌组成的会议桌旁,听锡德面不改色地说:"杰弗里格林离开报社了。"
有件事或许你该知道,我直想要杰弗里的职位,而且哈了四年半。说来,觊觎杰弗里的职位,大概是我唯称得上野心的野心。不过,这话好像也不完全正确,我当然拥有小撮既不切实际也不可能完成的野心,但是继任杰弗里的工作似乎是唯不必费很大力气就可能完成的。其中的个原因是,依照资历也该轮到我了。在费城时报,资历是很有分量的,这是嬉皮年代留下的产物,也就是不信任外来者以及对权力过分热中的人。第二个原因是,就算不管资历,办公室只剩我有资格;这些年来,稍有资格的人旦发现杰弗里大概永远都不会离职之后,都趁早拍了屁股走人,只有我留下来。坚守了四年半,终于让我等到了。而且,我也信心十足,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我们都爱杰弗里,也定会想念他。"锡德说,"但是,我难免会想,我们这么舍不得杰弗里,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害怕改变。"
锡德直直望进我的眼睛,在那瞬间,我真害怕他已听到汤姆离开的传闻,正用这个方式传达某种资讯给我。我也用脑波把资讯传回去。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专注地想:我已准备改变,你赶快宣布吧。
我的心里充满小小的希望,也许事情注定要这样发生,也许汤姆注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好让我能够专心发展事业。当女人将注意力转向事业,并充分展现她的才华后,男人汤姆反而会再度对她有兴趣。这太有道理了,事情定就是这样。
"让我向大家介绍个人。"他说。
锡德打开通往他办公室的门,示意某人进来,竟然是与我在走廊擦身而过的俊俏蓝衣人。而且,他竟然就是杰弗里的接班人。这么多事情接踵而来,快得我做不出任何反应。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个好演员;但在那刻,我才知道,在别人眼中我也不是个好编辑。也许认清这点是件好事。5
他叫亨利威克,原是滚石杂志的作家。锡德的介绍真的只有这样,而且锡德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简直教人恶心,我是说,锡德只因为雇用被地方大报开除的烂作者就沾沾自喜,对于能从发行全国的滚石杂志挖到位作家,简直乐到快要中风。
无论如何,锡德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说他决定报社必须提升层次,而亨利将要帮助大家完成这个目标;还有他刚才好像忘记提到,亨利也替和两本男性时尚杂志写文章,最近纽约时报还刊登专访他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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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爱情芥末酱51
亨利听着,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这点倒值得称赞。另件值得称赞的是,后来锡德带他到每个小办公室介绍每个人时,他与我握手,挂上迷人的微笑说:"总算"面对面"地见到你了。"后来,他跟锡德关在会议室谈了整天,大概是讨论如何把费城时报变成滚石杂志吧。
星期三,邦妮带我去歌剧院咖啡厅吃午餐,希望能帮我打气。我的确需要打气。汤姆不告而别,我的事业随抽水马桶的水流入大海,还被我新上司逮到我打量他的屁屁。我知道有些女人喜欢演戏,喜欢在生活中演肥皂剧,藉以感觉自己是最佳女主角,但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我倒觉得,这正是我会跟汤姆在起的部分原因,每次只要我稍微夸张,他就躲进另个房间。
"赖瑞和我想介绍个朋友给你。"邦妮说。
"不会吧,汤姆离开才五天"
"那又怎样"
"那表示我应该还爱着他。"
"这才完美啊。如果你还爱着汤姆,行为举止就很容易像个正常人,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损失,只是去吃顿饭。"
我或许应该告诉你,六年前,邦妮有个在企管顾问公司工作的表弟杰克路过费城,邦妮把他的电话给我。结果,他跟人家说我打了"八次"电话给他。这个错误的消息,透过她的姑姨堂表姐妹母亲和妹妹丽莎等等的非常复杂的联络网,辗转传到邦妮耳中,自那之后,邦妮和她的整个家族都认为我碰到单身男人就变成花痴。
"你知道的,大家都说,约会的时候应该装出没有兴趣的样子。而你根本不用装,你"的确"没有兴趣。"邦妮说。
"既然我没有兴趣,为什么去约会"
"把它当成练习。"
"等下,那么这家伙是出来约会,还是出来练习"
"如果你喜欢他,就是约会;如果不喜欢,就是练习。"
"因为我还爱着汤姆,所以我们已经预设我不能喜欢他,而我目前还没有心情练习怎样约会。"我说。
"你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练习了,三十三岁约会和二十八岁约会是很不样的。"
"第,我只有三十二岁。第二,你那么早就结了婚,懂什么三十三岁约会。"我说,"不过,既然我三十二岁了,我对你所说的信息还是有理论上的兴趣。"
"当你三十二岁,或三十三,反正三字出头以后,男人会认为你急着想要生孩子。他们看新闻,也读报纸,对于高龄产妇容易生下有唐氏综合症的小孩,也都耳熟能详。他们会想,这女人不错,可是如果我现在开始跟她约会,半年后,她会想要我定下来。如果你只有二十八岁,他们会觉得还有呼吸的空间。他们比较轻松,你也比较轻松,成功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我的呼吸空间很大啊。"我说。
"你没有。"
"我有。"
"艾莉森,你把呼吸空间浪费在汤姆身上了。"
多明哥开始唱"西城故事"音乐剧里的首歌,而我开始思考,邦妮的话或许也有道理。这或许是段美好罗曼史的开端,如果我不去,我的生命或许将从此完蛋;未来所有的失望:例如我因年纪太大而无法生育,我的父母等不及看到我领养既然无法生育只好领养的中国女儿小萍大学毕业,甚至我终老生,没有人来爱都源自于我没有出席这次晚餐。我叉起沙拉上的羊乳酪边想,届时我必须亲自去中国接小萍呢,还是他们可以让她自己搭飞机,而我只需去机场接她我还未考虑过要不要去中国。
"这套理论不定正确,"邦妮说,"我认为你还有很多时间。温迪沃瑟斯汀四十八岁还生了小孩。"
"我才不要到四十八岁才用冷冻的精子受孕,还要我妈到产房握住我的手。"
"也对,你妈那时都快八十岁,搞不好已经死了。"邦妮说。
"我们家的女性都很长寿。"
我家的女性的确都很长寿。我姨婆百零七岁的时候,还去帮邻居剪草。虽然住在爱德华州但仍被称为德州姥姥的姥姥,今年也九十四岁了,仍然开着那辆九八四年份的克莱斯勒到处跑,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碰到路口只敢右转;而且她每星期仍到圣路克医院当志愿工,即使医院现在已经不是圣路克教堂附属医院,而是已被民营医疗组织收购,他们当然也很欢迎她每个星期二早晨到询问台免费工作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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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爱情芥末酱52
汤姆离开几天后,我曾打电话给德州姥姥,说着说着我半开玩笑地说:"现在我变成家里的老女了。"姥姥用那种老奶奶们常用的安慰口吻说:"别说傻话了,克莱尔才是家里的老女。"没错,克莱尔三十八岁,没有结婚。但克莱尔是女同志也是事实,在姥姥眼中,克莱尔和她的室友凯伦只是男人运不佳的职业女性,大家也懒得告诉她真相。
克莱尔和凯伦在起已经十年,每年十二月都寄张用照片制作的圣诞卡给亲朋好友,照片中的她们总是抱着只在某加油站后面发现的跛脚流浪狗,并随时表现出副她们能找到对方是人生最幸运的事的样子。放下电话后,我依循这个思路思考,既然克莱尔已经拥有另个与她分享长期幸福的人,所以不能算是老女;那就只剩我啰。这个事实真叫人沮丧,真的,沮丧到我甚至忘了停下来思考这种类比多么白痴。在我现在这种情况下的人,的确会做出白痴的决定。至少,我就做了。
"我会跟他出去。"账单送来时,我对邦妮说。
"太好了,我让赖瑞把你的电话给他。"
"他叫什么名字"
"鲍勃。"
"鲍勃"
"别又开始了。"
"我没有啊。"
"赖瑞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有没有我应该事先知道的事"
"例如什么"
"例如会让我事后打电话给你,大叫你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的事"
"他开始掉头发了。"
我没说话。
"嘿,我真希望赖瑞也开始掉头发,我才不用那么担心。"
"还有吗"
"没有了。"
"好。"
我们离开咖啡厅,外头秋高气爽,邦妮抱了我下。
"艾莉森,答应我别捣蛋,过程中不要谈起汤姆。"
"我还以为这个约会的重点,就是要我充分地表现自己。"
"事情如果顺利,而他也喜欢你,表现自己的机会多得是。"邦妮说,"目前你要表现出来的是"蒂凡尼早餐"里的奥黛丽赫本的样子,轻松愉快而且优美。"6
到了星期五,汤姆仍然通电话也没有,我开始觉得有点怪。我整个星期都在等这通电话,准备把我因为过度震惊而没能在那次电话里跟他说的话,说个痛快。我要说他是个混账东西狗屎蛋烂人加白痴,真不知我当初怎会瞎了眼看上他。我要说他跟凯特皮尔斯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活该倒霉的情侣。我要警告他,凯特会像第次离开他那样,再次离开他,而他休想爬回来找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要他,百万年也不可能,全中国的茶叶都给我也不可能,即使他是地球上最后个男人也不可能。
星期五快下班时,我坐在桌前练习这篇演讲,突然震了下:也许汤姆再也不会打电话给我。也许他认为,"我爱上别人了"这句话足以说明切。也许他连让我痛快骂他混账东西狗屎蛋烂人加白痴的机会,都不打算给我。这的确很像他会做的事,这个混账东西。
我突然知道我必须打电话给他。我必须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必须谈清楚,面对面地谈清楚,这是我理应得到的最低待遇。就算任何事情都不谈,我们也还是必须处理同居的后续事务。例如,下个月的租金,他还愿意分担吗他总不能要我无限期地保管他的东西吧汤姆或许乐于继续沉醉在性的迷雾中,甚至为了避免跟我摊牌而穿朋友的衣服去上班,可是我有这么多细节必须处理,我也必须做些我的计划。
我看看手表,六点刻,再不打他就要下班了,事情便得等到星期。因为我不知道他睡在哪里,我知道他跟谁睡,但我不知道他睡在哪里。我抓起皮包,朝楼梯间走去,打算去找个公共电话。我没办法等到星期,等到那时候我会爆炸。
"嗨。"亨利正要朝大门走去。
"嗨。"
"你要去哪里"
"没有要去哪里。"
"去吃个晚餐怎样"
"跟你"我说。
"那正是我的想法。"
我看看表,反正汤姆大概也离开办公室了。他也许急着回去跟凯特爱吧,刚开始都会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回家。那狗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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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爱情芥末酱61
"好啊,也好。"
于是,我们起去吃晚餐。亨利和我。因为我仍想着汤姆没来电话,汤姆跟凯特正在爱汤姆筋疲力尽地做完之后躺在床上想他没有打电话给我诸多事情让我分了神,使我直到喝第二杯酒的时候,才真正看向坐在对面的亨利。他正在说个纽约公寓的故事,而我心想:这人实在好看,好看到有些过分。
以我的想法,跟真正好看的男人约会就像买了张白色的沙发:固然养眼,却得把很多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忧虑"之上。汤姆不难看,如果你已开始猜测,但他也不帅。基本上,汤姆算是价钱合适耐脏的米色沙发。
好啦,别的不说,回到亨利这个话题。但谈话在某个点出现转折,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亨利和我不再是聊着工作和住处的同事,而是隔着蜡烛在中国餐馆相对而坐的男女,而且两人都略有醉意。
说来,那个确切的时间,我其实是知道的。进餐中,亨利起身去了洗手间,他回来的时候必须从我的身后挤过才能坐下,他在挤过去时弯身对我说:"你好香。"就这样,只句"你好香",蓦然间,我们的笑声里出现了言外之意,强调什么时会用手指戳对方的前臂,有意无意地聊起些想看的电影,并同意应该起去看。
"你的专栏里提过位男士,这有没有问题"亨利问。
"我们分手了。"
"噢。"
"是啊,是啊。"
"怎么回事"
我因此把汤姆的事告诉亨利,但省略了比较难堪的细节;讨厌的是,省去那些难堪的细节,故事几乎乏善可陈。例如,我说汤姆想要的东西跟我不样,但我没说,不样的地方是,我想要汤姆,而汤姆想要凯特皮尔斯。我并没有真的说谎,但我相信当我说完,亨利得到的印象是:有天,汤姆和我平静地坐下来,双方同意,这段关系虽然美好,但已经走到终点。而且我们是以非常理性和健康的态度达成共识,其间并没有第三者或结婚最后通牒之类的东西介入;而且也没有伤到对方的感情,只带着更多的自知之明,以及丝丝友好的遗憾,各奔前程。更坏的是,我拐弯抹角地,暗示我意识这些已有段时间,因此我有机会看清事实,并且将它"结案"我应该感到羞愧,但我真的用了这个词。
"你有没有注意到,中国餐馆没有好的餐后甜点"账单终于送来时,亨利这样说。
"怎么说"
"你想,如果他们有些过得去的甜点,大家在中国餐馆里的消费不知会增加多少。他们应该找些甜点来,假装成中国点心,开始推销。"
"例如提拉米苏。"我说。
"正是,连名字听起来都很中国。"
"不久,大家都开始说:"我想念提拉米苏,我们去吃中国菜。""
"你知道吗我想念提拉米苏。"
所以我们付了账,走到个街区外的意大利餐厅,坐在吧台合吃份提拉米苏,开始叙述各自的成长经验,亨利在佛罗里达,我在亚利桑那,大概是那几杯酒的关系,我们的共通点越来越多,橘子是幼年最常吃的水果,毫无季节变化的周遭环境使我们都渴望下雪,我们也都渴望看到萤火虫,以及除了原住民陶瓷碎片还能展示其他艺术品的美术馆。
我可以当场跟他上床,我想。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是吗约会喝酒人赞美另人好香,他们起回家,然后上床。当然,我们之间多了点复杂性,亨利是我的上司,然而这类事情也时有所闻,不是吗或许不在我身上,但并非不存在。我真的想跟上司进行某种"目前虽未定义但应该毫无意义"的性关系吗我有能力做那种女孩吗这种可能性"可能"存在吗我有可能"跟上司进行某种目前虽未定义但应该毫无意义的性关系",虽然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