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咱们可算是没人管了我要跟我阿玛说,暂时千万别请先生我要好好玩个一年半载的”弘晟乐道。
弘晰只是笑,弘晋上来揽着弘晟的脖卡住道“你这刚出去就想不好好读书啊还玩个一年半载的,告诉你,就许你玩半个月,最多一个月。然后进宫来看我,到时把你的功课拿来,哥哥勉强替你看看。”
弘晟被他卡得唉唉叫,又踢又踹道“去你的想教小爷的功课,你还不够格你也不瞧瞧我阿玛是谁我这一回府不被他上了笼头天天念,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想起三爷是宗室里出了名的人,一群小辈都笑了。连弘晖都要同情弘晟了,三伯的书房里别的不说,书是最多的,叫弘晟十天读一本,都能读到五十岁去。
想到这些堂兄弟们,弘晖一直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还不自觉的露出一点笑容。
跟在一旁的丰生额看到了,暗地里松了口气。
大阿哥要可能回府的事他们也早就知道了,他跟阿玛商量过,最麻烦的就是大阿哥回府后,他们很可能也要住到府里去。
“四贝勒的府里已经很长时间都只有二阿哥一个人了,听说他去年也有了侍卫,你们这次住到府里,切记不能跟二阿哥的人起冲突。不然吃亏的很有可能就是大阿哥。”
丰生额道“阿玛,我明白。大阿哥是长兄,二阿哥又小,我们跟二阿哥的人吵起来,四贝勒很可能会各打五十大板,但二阿哥年纪小占便宜,大阿哥就欠了些。我会交待其他人,一定不会招惹麻烦,别人就是找事,咱们也会让着点的。”
他阿玛道“退让是好,但不能无限制的退让。要是他们欺到阿玛脸上,阿哥不好计较,你们却可以出头。拼着事后受罚,也不能叫阿哥受委屈。”
丰生额想到这里,不由得沉下了心。他是家里的老大,论年纪比阿哥还大,论亲戚,他是阿哥的表兄。阿哥平常待他也有三分敬意。
就凭着阿哥待他的心意和两家的关系,他就不能叫阿哥塌了面。
出了宫门,就能看到各府来接阿哥的车。四贝勒府的苏培盛就等在宫门口,一见弘晖出来,连忙上前磕头,小太监们把宫里送出来的行李箱都接过来往车上抬。
弘晖虚扶了把,客气道“公公不必多礼,辛苦公公来接我了。”跟着就找阿玛的身影。
苏培盛呵呵道“这都是奴才的本分。”一眼瞟见弘晖张目四顾,暗暗擦了把汗,小声道“大阿哥,今天府里来了客,主爷就没分出空来”
弘晖失望了些,还是笑道“那咱们”一句话未说完,他就看到停在宫门旁的车里出来了个人。
弘昐。
苏培盛侧身让开,笑道“主爷就叫二阿哥过来接着您回府了。”
弘昐已经快步上前,宫门前不好跑来跑去,何况他又大了,不能像小孩那样没规矩。
弘晖只怔了一下就开心的笑起来,还迎上去。
丰生额几个面面相觑,都先避到一旁。
“大哥”弘昐快了两分,见弘晖迎上来几乎就是小跑了,冲上来用力抱下弘晖,再退下利落的行了个礼。弘晖连忙拉住他,“别多礼了。”说完回了一揖。
兄弟俩人见过礼,弘晖让开,丰生额几人上前行礼。弘昐站着受了,只弯腰虚扶了把,跟着就拖着弘晖的胳膊往车旁走“快走,阿玛让我快点来接你,咱们要去庄上呢。”
弘晖一听也加快脚步“今天就去”
两人上了马,弘昐看到丰生额几个也跟上来,伏耳对弘晖说了两句,弘晖就对丰生额等人道“你们先回家吧,等我的信儿。”
留下丰生额他们,兄弟两个打马飞奔,苏培盛是带着弘晖的行李慢走一步,两人身边只跟着侍卫。一路回到府里,弘昐道“大哥先去看看嫡额娘吧,阿玛也在嫡额娘那里。”
听到这个叫弘晖心一喜,把马缰丢给太监就往府里走。
正院里,阿玛果然跟额娘在一起等他。
他进屋先跪下行了个大礼,四爷亲手扶他起来,仔细上下打量,拍着他的肩道“果然好,等到了庄上,阿玛要好好考考你的功夫。”
月余未见,弘晖也是想念阿玛的,马上说“儿现在能射五十步了”
“好”四爷赞道,转头对福晋说“叫弘晖歇一歇,用碗茶,你们也说说话,半个时辰后叫他去前面。”
弘晖连忙跟着额娘送阿玛出去,见阿玛转眼走得不见影,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悲凉感。阿玛特意到额娘这里来等着见他,对他的关心是无可置疑的,但他对额娘的情意就如那干涸的泉水一样。
他再看额娘,却发现额娘并不难过。
元英拉着弘晖坐下,叫人给他上了茶和点心,一句废话不说,直接道“你多少用一点,额娘叫人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阿玛的意思是咱们要在庄上长住。你的功课由他来教,骑射师傅是你阿玛的侍卫头领布尔根。”
弘晖捧着茶顾不上喝,插嘴问道“额娘,是有什么事吗阿玛怎么突然要去庄上住”他想起这次他们也是突然就叫出宫了,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元英自己也不知道,只好说“这都是大人要操心的事,你就不要多问了。到那里好好听阿玛的话”
弘晖忙放下茶碗,握着她的手问“额娘你不去”
“额娘去,只是比你们晚几天。”元英马上安慰他道,“府里的事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总要收拾一下。”再说四爷一走,她把门一关,也不必管外面来的贴和人了。
弘晖有心要问李侧福晋是不是跟阿玛一起先去,可额娘一向不愿意告诉他后院的事,他就是问了也只会挨骂。
元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人把点心给他装上,道“快去吧,别叫你阿玛和你兄弟久等。”
弘晖只好去了。到了前院却发现等着他的还有弘昐。
四爷见两个儿都到了,看了看弘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稍稍皱了下眉,道“你这身衣服要不要换下你的箱都在,叫人找身方便的衣服来”
弘晖今天是回府,就算骑马也只骑很短的一段路。所以穿的是常服,可他此时看阿玛和弘昐穿的都是骑服,就知恐怕到庄上这一路都要快马过去了。
他笑道“不用,换了更麻烦。”说完把辫往腰到一束,把袍角也系到腰上,裤腿扎紧,道“这就行了。”
四爷看了笑道“这也是你在宫里的师傅教的吧我小时候也学过这个。”
满人未入关前,衣服也不分什么常服或骑服。入关后汉化渐深,衣服袍角越来越长,布料越来越华丽轻薄,款式也变得渐渐不方便骑马。四爷小时候在宫里是两种衣服轮着穿,骑射师傅教过他们怎么把不方便的汉人衣服变得方便点。
他还记得皇上当时也是这副怪打扮,对他们笑道“这要是叫汉人们瞧见了,非说咱们有辱斯不可。”
当时三爷还显摆了句“他们会说这叫衣冠不整,是很没礼貌的一件事。叫人看见会笑话的。”
皇上笑道“汉人就是怕被笑话得太多了,什么天朝上国,你们不可学这个。人不能无法无天,可叫所谓的规矩礼仪管住自己的手脚,那是本末倒置。”
世上本来就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胜者为王。
四爷突然觉得自己叫一些东西给束缚住了。在没有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之前,什么事都是不需要去在意的。而等他真的坐到那个位上时,所有的规矩都要由他来制定。
他吐出胸口一股沉积了许久的郁气,好像卸下了一个很大的包袱。
“上马。”四爷挥鞭道。
庄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叫主们一来就能舒舒服服的。弘晖发现跟着阿玛过来的只有他们两个,这叫他小小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额娘再次被独自留下就行。
庄上的布置与城里一般无二,只是地方大了许多。
四爷一到就叫弘晖和弘昐先去整理各自的行李,然后准备用午膳,下午一起习武骑射。
打发走孩们后,他对苏培盛道“去把戴先生请来吧。”
少顷,戴铎跟在苏培盛身后进来了。
他跪下后就涕泪俱下,“主爷,奴才终于又见到你了”
见他这么激动,四爷也有些感动。如此忠心的奴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亲手扶起戴铎,四爷口称先生,道“戴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屋外,王以诚把茶交给苏培盛端进去就退下了。屋里这位看来不太一般,苏公公亲自送茶,都不叫旁人进去了。
上过茶后,苏培盛也退下了。屋里只有四爷与戴铎两人。
茶香袅袅,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还是戴铎打破沉默,叫主先开口,特别是四爷这样的主,那是当奴才的太蠢。
他先道“奴才给主爷的信,主爷可看过了”
四爷淡淡点头,要不是看了信,他也不会叫戴铎回来。
戴铎露出如释重负、感动莫名的神情来,再次离座跪下,磕头道“奴才在外面,日日夜夜替主爷悬心,借了天大的胆写了那样的信给主爷,奴才万死莫赎。”
说罢,又是狠狠几个头磕下去。
四爷见他额上几下就磕出了血,终于开口叫他起来,叹道“你也是对我忠心,才敢直言相告。”
戴铎又是使劲磕了几个头,抬起脸上整个人像被人照头敲了几闷棍一样。
他小声又快速的说“主爷,奴才信句句肺腑,望主爷一定要三思啊”
四爷闭上眼静了静神,伸手虚扶了把,道“你起来说话。”
戴铎这才敢站起身。
四爷想起戴铎信的话,仍然不敢直言,只道“你所说的,是你自己想的”
戴铎点头,四爷再问“你并未见过皇上,怎么敢揣测帝心”
戴铎肯定道“求主爷恕奴才不敬之罪。”
四爷点头。
戴铎这才说“主爷,奴才虽未见过皇上,却与皇上神交以久。皇上的雄才大略,天姿英伟,胜过凡人百倍。”
四爷叹道“皇阿玛确实建下了不世之功,继往开来,不知之后的皇帝有没有能及上皇阿玛之万一的”
戴铎听了,马上狂拍马屁“主爷何必妄自菲薄依奴才看,能继承皇上的伟业的,自然只有主爷一人。”
四爷虽然被搔了心头的痒痒肉,面上却是一沉,喝道“放肆,我对皇上和太忠心不贰,再说这种话,我就饶不了你了。”
戴铎再跪下磕头,再三请罪,才得四爷允许起身。
不过接下来四爷就和缓多了,戴铎这话也能讲得深些。
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