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上面就几行字,戳的章是伊尔觉罗根氏的图腾。送的礼物也实在是不起眼银制项圈一副,银制小儿五福镯一副,脚镯一副,平安锁一个。
全是银制的。
李薇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家一定不是很有钱。
署名有两个,顾八代在前,大字,顾俨在后,小字。
这么说,四爷看重的应该是这个顾八代。顾俨大约是顾八代的孙后代,替顾八代写了这张帖并送礼。那今天顾俨到府上来,不知道是不是为四爷传话了。
她拿着帖开脑洞,二格格好奇的凑上来看。
李薇回神,笑道“行了,我刚才就想叫你拿一些帖回去看。赶紧去吧。”
二格格笑嘻嘻的应下,却没有把帖拿回她现在跟大格格和二格格同居的院,而是叫人搬进了她在东小院里的西厢房。
李薇则把顾俨的帖全翻出来了。果然从二格格起,顾家次次都有礼物,虽然都不起眼,但全都很应景。应该说是实实在在的心意。
比如二格格当年早产,虽然满月时已经养回来了,可顾家给二格格的长命锁和项圈上刻的就是万字花纹。
看来果然是四爷的旧友,还是有深厚交情的那种。
只是好像跟四爷府的交往并不多。
李薇脑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隐士的形象。
她本以为四爷见这个顾俨怎么说也要见到晚上了,说不定还要留个饭,结果最多两个时辰,四爷就回来了。
天还没黑呢。
李薇特别惊讶的迎上去,“怎么这么早没留人家吃饭”
四爷的面色看着就不如出去时开心,他摇摇头,道“顾先生病着,他也要赶回去照料。话说完就走了。”
用过晚膳,他解释了下顾家跟他的关系。
“你大概不知道。顾先生是我的老师,不过康熙三十七年就告病,皇上恩准他回家休养。”说到这里,四爷长叹了声,“我也许久不曾见过先生了。”
大概回忆起了少年时教他的老师,四爷今天花了更长的时间在写字上,写完还打算挑灯夜读。李薇一是不想打扰他,二是撑不住就先去睡了。只隐约感觉到灯亮了大半夜,快天亮时他才上床。
他掀开被时,裹着一团冷气进来。她迷迷糊糊的一把将他拽到怀里,还把脸贴到他脸上,含糊了句就又睡着了。
四爷被她闹得半天不敢动弹,怕再吵醒她。看她睡熟了才轻轻把手抽出来,把被盖好。
窗外还是黑洞洞的,远处却传来鸡鸣声。
顾俨来不全是顾八代的主意。他是受户部尚书,李振裕之托前来的。去年户部欠银仅八十万两,今年却有一百四十万两。
李振裕原本是打算背这个黑锅,但现在他怕丢了性命,这个锅背不起了,打算以失查认罪。
但李振裕不想再继续拖这件事。
要是去年八十万两的时候揭出来,他最多吃一两句训斥。
今年是一百四十万两,他拼一拼,至少还能全身而退。
要是明年再多一倍,他只有带着全家进阎罗殿了。
李振裕早在年的时候就开始下手。当时皇上正在巡塞,因为连嫁两个公主,又封了一个蒙古郡王,户部的银流水般往外淌。
李振裕就悄悄做了手脚,将国库空虚的事给露了出来,叫皇上发现。
所以皇上回京后才十分低调,京里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四爷一直觉得不太对,索额图身死,太提前回来奔丧,皇上回京后居然毫无反应,不说斥责,也不见宽慰,倒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
他还在猜是不是索额图死后,京势力失衡,皇上怕顾此失彼才不敢轻动
原来,皇上现在根本没心情管这件事了。
不是顾俨说破,四爷现在还蒙在鼓里。一个户部尚书的小手脚,居然能影响政局至此
人不可貌相啊
据顾俨道,李振裕此举影响甚大,说不定过年也要欠些银,俭省着过了。
之前,皇上的频频施恩于四爷,确实有意叫他接掌户部。四爷还打算等他掌了户部后,正好拿欠银来施威,他的折都起了一多半了,才知道他根本就晚了一大步。
顾俨道“李振裕托我向四爷求一条命,他愿意为四爷效犬马之劳,只求四爷手下超生,放他一条生路。”
若是之前,四爷或许会想再拿捏李振裕一二。可顾俨说破李振裕的盘算后,他就知道这户部尚书肚里的货还多得很。
他辗转三部,若能收服自然会是他的一大助力。既然无法以势压之,那就只能小心笼络了。
至于顾俨,他也是来求官的。
顾八代乞休近十年也没找到重回朝堂的机会,顾俨不甘继续蹉跎,特来向四爷投诚。他坦然言道,顾八代近年老病丛生,他怕人走茶凉,等老父去后,他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掂记着故人之情,四爷答应替他走动。顾俨就跪下磕头,投到了他的门下。
叫四爷看着心里格外不是滋味,扶起顾俨道“先生待我恩重如山,你我就如兄弟一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顾俨恭敬道“四爷吩咐,奴才自当照办。只是规矩不能乱,奴才若是再自持身份,怎么为四爷效力”
他这样说,四爷反倒放心了。顾俨是顾八代的儿时,他们之间只是因为顾八代而有联系,就像顾俨所说,顾八代若是一命归阴,顾俨身为他的孙后代,四爷会关照,但绝不会亲近,除非他很有才华。
可当他的门下奴才就不同了,名为兄弟,实为主仆。顾俨的忠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顾八代的儿就只是添了一两分交情了。
乱七八糟塞了一脑,天亮时才朦胧入睡。刚合上眼就感觉到身边的素素醒了。
她先是动了下,然后发现了他,轻轻凑过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四爷正想她是打算下床还是想叫醒他,就感觉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不待心喜,就听到她嘻笑着小声嫌弃了句“好多油。”
四爷
215、皇上太蠢
自顾俨来之后,四爷又开始忙起来了。虽然还是不出府,却一天到晚的在书房里。听弘昐说不只是戴先生,连他们也被叫去帮忙。
“你们能帮什么忙,”李薇好奇的问。
弘昐拿出一把算筹,“阿玛拿了几本账给我们叫算。”
一群小学生帮算账,
四爷来了以后,听她说起就笑道,“哪里是让他们算账,只是看他们都大了,刚好有这个机会带一带他们。”
李薇顿觉自己跟四爷比弱暴了。她教二格格是用帖,四爷教儿直接拿国事。
皇上叫四爷管户部的事还没个定论,但据她所知的,其实户部南北两个档房的账本等物已经往府里抬了。听赵全保说,前院特地分出来了七八个屋,除了放这些账本外,还专给户部的一群师爷预备了号房。
简言之,这群师爷进来后就跟进号房一样,不算完了不许走,算不对不许走,要是敢弄鬼就更走不了了。
这么大的阵仗,她悄悄问四爷是不是要查一个大贪官要么就是一串贪官跟现代的反贪剧一样,先是一个人发现了一个账本,引来追杀,他报警,警察被陷害,然后某个队长带领一群勇敢的青年创造了奇迹,拔起了一个大贪官身后带的一群爪牙,还某市清山绿水云云。
结果四爷叫她逗笑了,“哪里有什么贪官年年京察大选,不好的官都不叫当差了。皇上圣明,百官一心。”
大概是看她不信,又添了句“就算有一二漏网之鱼,也不值当你家爷费这么大的劲。”
李薇一脸你拿我当傻啊的表情看着他,被他在额头上点了好几下“机灵鬼,出去可不许瞎说。”
“我当然知道啊。”她避开他的手,把准备好的礼单给他看。等他点了头才准备出门,临走前她故意道“爷,这是不是就叫外松内严”
见他虎了脸瞪过来,她才嘻笑着赶紧溜了。
四爷送到门口,见一群人簇拥着素素出去,摇头叹笑“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乘上府门口的骡车,玉瓶陪着她,道“主,咱们都好久没出来了。”
“那从三爷府上出来就好好的去逛一逛。”李薇掀起车窗帘往外看,“临近年关,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
大概是四爷在府里查账,不想引起太多兄弟的注意。所以虽然他在府里不见客人,却叫李薇多出去走走,接到什么赏花听戏的帖都能去。
他亲自帮她筛了几张帖,千交代万交代,才放她出门。
前头的事他也多少跟她说了一些,叫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到了别人府上,该说什么心里都有数。
三爷府上的田氏最爱热闹,几乎隔三岔五就要下帖请客。她交游广阔,三爷也因此高看她一眼,从此更是不知收敛。
弘昐从弘晖那里听说的,三爷家的长弘晟都快恨死田氏了。特别是在弘昀和弘时得名之后,田氏所出的三阿哥也得名弘景。除此以外,府上二阿哥的生母是个侍妾,三爷一直没提拔她,她就日日去捧田氏的臭脚。
这次去田氏府上听戏,李薇还特意准备给弘景和二阿哥弘曦的礼物。
到了三爷府上,田氏特意迎到二门,一见她就笑道“多日不见,快叫我瞧瞧。”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佯怒道“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在我家还要把我给比下去,既然来看我,怎么不知道穿得寒碜些也好叫我高兴高兴。”
李薇奇道“有你这样的吗哪有嫌客人不光鲜的我今天特意穿戴得这么好,就是怕太寒碜了进不了你的门”
田氏失笑,扯着她进去“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我。一会儿见了我的两个儿,可不许你小气,有什么好东西只管拿出来,我们不跟你客气,给多少都收下。”
李薇一时吃不准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弘曦生母地位不高,依附于她是正常的,难道她真打算把弘曦给养到自己身边
反正是人家府上的事,当热闹看就行了。
一进田氏的院叫她吓了一跳,满院里摆了不下百八十盆的菊花。争奇斗艳,丰姿绰约。
田氏就等着吓她一吓呢,此时才故作遗憾道“上回好心请你来赏花,偏你陪着你家爷去庄上逍遥了,没赶上好时候。有几盆叫我们爷搬走了,那边也要了几盆,剩下这些也就这样了。”
李薇白了她一眼“你就显摆吧,既摆出来就是要我眼馋的,等我走时,你要是不送我个十盆八盆的,看我饶不饶你。”
田氏笑得折了腰,挽着她道“可不得了我竟请回来个活土匪到时尽着你挑”
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