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逗笑了,李薇只好当没看到。
“还是要罚的。”她严肃道,“明天加罚十张大字。”
说起来,弘时的字写得相当好,可能是四爷的遗传,也有可能是她的言传身教。他住在东小院时,每天都能看到她在写字,他好奇也要一起写,她就拿四爷给她写的字帖给他用。所以认真说起来,他开蒙比弘昐和弘昀都早半年。
而且他写字鬼画符的时间特别短,她曾经看过他写字,发现他更像是在临摹图画那样模仿着写,所以没被四爷把着手教过前,写的字已经有了一分他的字型了。
十张大字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弘时也知道额娘这是放他一马,还对她调皮的笑了下。
李薇也不想当个坏大人,摆摆手放他们去玩了。看到三格格又和弘时一起跑了,她问玉瓶“三格格很喜欢和弘时一起玩”
玉瓶知道得比她多一点,再说她也是看着几个孩长大的,就说“三格格身体不好,大格格和咱们二格格都是带她在屋里玩,打牌下棋一类。府里跟她同龄的孩少,也就咱们四阿哥喜欢玩又不懂事才带着她。三阿哥喜欢给她带些外头的小东西,拉着她一起跳绳射箭是不会的。”
看来府里的孩也是各有脾气。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四爷过来了。
不知道他在那边看了多久,李薇赶紧起身,他拍拍她的手,坐在她旁边说“走过来听到花园里有动静,就知道你们还没回去。”
玉瓶送上一碗姜茶,她接过来递给他“爷要不要下去跟孩们比一场也凑凑兴”
四爷是想去的,他在前头说过事后心情沉重,想去东小院里看看,路过花园听到里头玩的热闹才进来的。可一坐下就觉得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摇头叹气道“下回吧,今天累了,没精神。”
他说完就坐在椅上,看着整个人都沉默得很,一边是孩们欢乐的笑闹声,衬得他格外的可怜。
李薇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又过了一刻就叫停,把孩们都叫回来,裹上斗篷戴上帽好好的送回去,再交待他们的奶娘嬷嬷们,今晚睡前一定要泡脚驱寒,夜里要多看几回,不能等早上再发现病了。
她挽着四爷回到东小院,更衣泡脚洗漱一趟下来,他躺到床上像是已经累得睡着了。可听他的呼吸声却没那么平缓。
外头的事,她不知道也猜不出,只好什么也不说,叫人吹灯关门。
屋里都黑了有一会儿了,她睡意上涌时听到他说“这次过年你在家里也闷得久了,明天起出去逛逛吧。”
她含糊的答应了声,感觉到他转过来看了她一会儿,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她睡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时,四爷已经去前头了。她才想起昨晚他说的话,叫玉瓶把帖拿出来捡了捡,正想挑出一两家时,三爷府上的田氏送帖过来了。
要说京里八卦谁知道的最多,田氏认第一,无人认第二。
李薇收拾了几件小东西当礼,坐上车就去三爷府了。
田氏是找她来显摆的。三爷得的那个皇上赏的颐雅园,等到三月时就修整得差不多了,三爷要去那边住,随便在那里修书。跟着一起去的人里有她。
不止这个,今年进宫李薇没跟着进去,可她跟着三福晋一起进宫了,从初一到十五,一天没拉都去了。
田氏乐得鼻都歪了,扯着李薇翻来倒去说了三四遍。
她难得这么得意,李薇也不去塌她的台,就顺着她的话说是啊,真的吗好羡慕等等。
茶都添过两遍了,田氏长出一口气,没意思的摆摆手“行了,不跟你说了。”
李薇笑了,“我都顺着你说了,怎么又不高兴了”
“呸,”田氏白了她一眼,“跟你比这个最没趣了。”罢了长叹一声,说“不过能气着我们福晋,我就知足了”
田氏跟三福晋真是累世的仇人。
田氏转头说起了八卦,今年过年宫里最大的八卦是八福晋家的。
“又是他们家的那个小阿哥”这都是旧闻了吧李薇不是很有兴趣。
“哪儿啊”田氏摆手,“八爷又收了几家姑娘,听说都是人家送进府的。我们爷都酸了,说八爷这回是抖起来了。”
“几家姑娘”还是复数李薇往前凑了凑,田氏也倾身低声说“可不是跟我们爷还不一样,我们爷收的都是门下奴才家的孩,八爷收的可是五花八门了,有两个是往年选秀叫撂了牌,就这么留在家里一直没嫁人,也有十八了。”
门下奴才,这个意思大概就是生死都由主了。听田氏说的,八爷收的更像是同朝为官的同僚家的女孩
“不是说八爷跟八福晋特别好吗”李薇表示这个八卦够给力。
田氏兴奋的眼睛都发亮,乐道“就是这么说啊。现在不是打脸了吗”
李薇装了一肚皮八爷家的八卦回府了,可惜四爷现在忙得顾不上回后院,她就只好跟玉瓶几人分享了。
谁知她们都很淡定,玉烟更是道“八爷的身份,多收几个也不奇怪。何况八福晋一直没孩。”
玉盏比较公正,“这事也不能怪八福晋一个人。一府的女人这么多年就生下一个儿,说不定是”她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关于八爷到底行还是不行这件事,李薇以前也曾脑补过。但既然有了儿,就表示八爷还是行的,就是镖率不高
前院,苏培盛守着书房的门。
四爷手里拿着一封隆科多送来的信,但上无落款,下无具名。送信的人只出示了下他承恩公府的腰牌而已。
信上约四爷出来喝茶,说有好差事给他。
叫四爷为难的是,隆科多似乎有示好的意思,可他拿不准,隆科多凭什么看好他
事已至此,再装傻也没用了。
太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直郡王托辞福晋病重,整个新年都没露面。三爷一直跟翰林院的人混在一起说要编书,过完年直接躲到皇上赏的园里去了。
但就算是这样,四爷也没有笃定
有时瞧着好,未必是好。他已经决心往后稍退一步了。
这封信他攥在手里犹豫半天,还是放到火盆里烧掉了。“苏培盛。”他喊。
“爷”苏培盛赶紧进来。
“备马。”他道。就算是拒绝,最好他也亲自去一趟。不管隆科多图的是什么,他都不打算跟佟家人交恶。
毕竟来日方长。
240、春寒
隆科多请喝茶的地方是个民宅。
刚到地方还没下马,四爷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这种地方他听说过,养着一班私妓迎来送往,叫人恶心。
他不肯下马,叫守在宅门口等人的随从把隆科多喊出来。
随从急的没办法,他倒是想扑上去抱着四爷大腿哀求,可四爷身前身后都有带刀侍卫跟着,个个膀大腰圆不说,腰里都带着刀呢。他扑上去那就是人家手里的小鸡崽,人家说捏就捏死了。而且死了也白死。
隆科多听说四爷来了,久等不见人进来,出来找就看到自家随从哭丧着脸,坐在马上的四爷一脸的嫌恶。
他就大笑道,“老四啊,你还真是没趣啊得了,咱们不在这里喝了,到外头找个店去。”
叫人把马牵来,他上马与四爷并行,身后也跟上来一群侍卫。四爷扫了一眼,见隆科多今时今日带在身后的侍卫也有十几个了,不知是他想摆排场,还是真的怕被人下黑手。
皇上的念头没人猜得着,进过南书房与皇上说过话的大人们出来后也是锯嘴葫芦。
四爷心里有数,就是京里的人心里也都有数。但因为大家都猜着了,反而无人敢开口,别说打听了,在心里转一圈都害怕。
皇上想废太,这是在打探京里人的态度呢。
什么时候皇上十拿稳了,太和十三的下落就能知道了。在这之前,四爷就算再担心也只能按捺下来,静心等待。
在这种情形下,不管太与十三在哪里押着,由谁看管,都逃不过门提督隆科多的眼睛。这也就不奇怪他为什么出入都带上这么多人了。
四爷就对隆科多叫他出来喝茶的意图更不解了。
此时他不说韬光养晦,最好能跟京里所有阿哥都保持距离,还特意请他喝茶。
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四爷的脑里从接到隆科多的信起就转了不下几千个念头了,不能不来,可来了也不安。
等找到茶馆,两人都坐下,茶博士送上茶来,再挥退其他闲人。
四爷就等隆科多说出来意了。
隆科多端起茶喝了一口,叹道“外头的茶就是不地道啊。”
四爷也喝了一口,没喝出什么滋味来,道“外头茶馆里能有什么好茶舅舅也太难为他们了,这就是个解渴的东西。”
隆科多拍马屁道“还是四爷有见识,我就是个俗人。”说完就对他的随从喊,“赏那个茶博士说他的茶侍候的好”
随从赶紧去了,茶博士接了赏,想过来谢恩被随从拦住了,就在远处跪下冲着隆科多磕了个头。
喝了半碗茶,隆科多还是没说出来意,四爷也不催他,心里再急,面上还是云淡风清的,一副入神的样听起了茶馆里的书。
下午这个时候有钱人都在家里歇晌呢,茶馆里坐着的都是闲汉。
说书先生就挑了一段老地主的小妾勾引长工的书说得绘声绘色,下面的闲汉听得口舌生津,不住的叫好。
隆科多没想到这样的书,四爷也能听得津津有味,下面大堂里的闲汉一个劲的喊小树林,柴房,老地主家的账房来替小妾和长工的偷情出主意。
说书先生另辟蹊径,把小妾和长工的偷情地点选在了老地主歇午觉的窗户底下。就是现在的时辰,老地主在屋里打着呼噜,小妾和长工躲在窗户下的假山洞里,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四爷听得发笑,心道要是素素听到这一段就该说谁家窗户下头有假山那不挡光吗。
隆科多看这都听笑了,试探的说“四爷这段您听着好”
四爷回神,端茶道“马马虎虎。”
隆科多盯着他这便宜侄看,心道瞧着是个道学,没想到心里头还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