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不过第二天他又转回来找她说“你昨天又把朕给哄过去了。他们的院里没有,膳房不是有吗你送过去放在膳房的冰窖里不就行了”
她也早就想到第二个理由了,“我是想多让人去看看他们。虽说就隔这么远,在宫里也不常见,但出来后总是不放心。”
四爷就笑,道“朕就猜你是想儿了。”然后就由着她天天让人回宫送水果。
总得来说,李薇获得了每天在宫里刷存在感的允许。宫里的消息也一刻不停的送到她的面前。
虽然四爷到底也没告诉她长春宫到底出了什么事,宫里也死活打听不出来,能打听到的就是弘晖那里死了一个宫女,长春宫少了一个太监总管。
四爷的话还是管用的,他不想让人知道,宫里就真的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赵全保身后的长春宫的势,常青的手腕卓绝,最后也只能得出长春宫的事只怕关节在曹得意身上。问题是人家曹公公就这么人间蒸发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宫里的小道消息更是多种多样。
有说曹得意是告老还乡了有四十岁不到就告老的吗御膳房刘太监往哪儿站呢
有说曹得意是投井了这是宫女投井的故事听太多的。
有说曹得意让鬼抓了这是想像力比较丰富的。
还有说曹得意被永寿宫赵全保和常青给敲闷棍敲死了,尸体被装在夜香车里早就运出宫了。
如果李薇不是永寿宫主位,她还真觉得最后这个猜测最接近真相。
可惜她这么笑着问赵全保的时候,吓得他跪在地上死活不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他是想过要陷害曹得意,找几个人敲他的闷棍再扔井里。
“后来想想为这孙不值得,所以奴才后来想了主意,想拱长春宫的二把手上位。”赵全保还真有这个计划。
太监嘛,没了根后人生的追求就剩下权和钱了。长春宫再冷清里面也住着皇后呢,曹得意下面有贰心的人还真不算少。赵全保手上有银也有人,这主意他连常青都没说,就想着把曹得意拱下来后再露出来。
虽然是水磨功夫,不过一旦成了,长春宫从此就安生不了了。
能拱下一个曹得意,自然能拱下第二个,第三个。
长春宫风气一坏还有什么可愁的他们自己就能闹起来,他们永寿宫只管在旁边架柴泼油就行了。
李薇哭笑不得,反省她大概没有说笑话的天分。天知道她的本意根本不是谴责赵全保想敲曹得意的闷棍,可能是她三观不正她还挺喜欢这种快意恩仇的做法的。
等见了四爷,他一向喜欢拿她说的事当消遣,她就把白天见赵全保的事全说了,连她当时怎么想的也说了。
四爷就笑着教她,“是你站在你的敌人前面,拿棍把他痛痛快快的打一顿好呢还是你串通他别的敌人,看着他的敌人把他打一顿好”
应该是第二个吧
她正要选后者,他又说了第三个“要是最后他的朋友把他打一顿,而这一切其实是你悄悄布的局,可不管是他还是打他的朋友都不知道。这个怎么样”
第三个最高段。
无庸置疑。她道。
四爷笑了,带着点回忆的味道说“朕还小的时候,喜欢第一种。待大了些,觉得第二种好。现在朕想学学第三种。只是如今仍不得要领啊。”
李薇想说其实您已经很厉害啦,有最高的地位,最大的权力,还想修习最高深的手段,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乌拉那拉氏一族孙众多。族长是皇后长兄星辉,但其父费扬古追封的一等公却是给家里最小的弟弟五格袭了。
从此乌拉那拉一族就分成了两边,一边以族长星辉为首,一边以其幼弟五格为尊。
如果说以族长论,况且又是长兄如父,自然是星辉占大头。
但宫里单凡有赏赐都是五格接旨。进宫给皇后请安,也是五格的福晋递牌。大嫂想进宫见见皇后说些私房话还要来求弟妹。
自然家里就越来越乱了。
偏偏两家都有儿在大阿哥身边。
星辉之丰生额一直就是四个哈哈珠里的老大,而五格的儿刚安打小就娇生惯养的,只会窝里横,一出去就趴窝。所以一直以来这四个同族的堂兄弟在大阿哥身边还算合平。
但五格受封爵位后,自然就搬到了府里最好的正院去住了。这里以前是皇后的阿玛费扬古和其母觉罗氏的住的。后来二老相继去世后,就由长星辉住了。
但爵位这么一下来,星辉麻利的就把院腾出来给弟弟住。兄弟二人还推让了好一阵。
最后星辉是个好大哥,五格是个体贴兄弟的好弟弟。兄弟两人算是说好了,五格才搬进去。之后五格也不掺和族里的事,星辉的族长照旧还干着。
但时日一久这意思慢慢的就不对了。
爵位这东西都是传不传弟的,等于五格百年之后,接这个一等公的是他的儿刚安。星辉再住在那府里就不自在了,这到底算谁的府呢外面的牌匾是一等承恩公府的啊。
恰在这时,皇上赏了个宅给星辉。
星辉立刻就带着家小搬出来了。他身上还有个副都统的衔,托人找上怡亲王递了道谢恩的折。
新宅自然就是副都统府了。
星辉从怡亲王府出来时已经天黑了,他在怡亲王府坐了大半天才见着刚刚回府的怡亲王。王爷也是刚从圆明园出来,一见他就笑着上来拉着他道“路上就听人说是你来了,真是我的罪过。快进来。”
星辉的年纪跟直郡王差不多,怡亲王在星辉面前真像差了一辈的人。但星辉不敢拿大,受宠若惊的被怡亲王拉进府里去,又是让茶又是谢座的。
还是两盏茶后,他看怡亲王面带疲态,回来后都没顾得上去后面见家人就坐下陪他说话,这才匆忙告退。
怡亲王还要留他,后来见天实在是太晚了才作罢,还亲自送他出府。
星辉这一趟去的心里热烫烫的。
都说万岁待皇后好,刚登基就大加封赏,家里几个兄弟,连早已去世的阿玛额娘都有追封。这还能不好
可好不好的,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说星辉,他这么长时间都未能蒙万岁召见,别说像今天跟怡亲王一道坐下饮茶说话了,连亲见万岁磕个头都没有过。
不只是他,五格刚受封承恩公时也曾激动的给万岁递谢恩折,还去宫门口请见。可候了半年都没被宣过一回。
那段时间他也曾劝过五格,万岁日理万机,见的都是候差的官员,像他们这种身上无官的去了也就是奉承皇上,只怕皇上也不爱听。
家里几个兄弟是都有恩封,但说白了一个实权的都没有。他这个副都统也不管事,上头还有个正的呢。自从星辉接了这个副教统的职位后,心里就清楚这是万岁看在皇后和大阿哥面上给的恩典,不是图他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不客气的说他在这个位上只要不出错就是成绩了。
可今天怡亲王跟他说的意思,好像是万岁打算用他了
这叫星辉是既兴奋又不安。他真怕自己刚才是听错了怡亲王的意思,说不定怡亲王就是平常普通的捧他一下客气两句他这就认真了。
他坐在马上魂不守舍,等回到府里随从喊他下马时才刚刚回神。
星辉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下,下马往府里走。要是这时能找人商量下就好了。他头一个想起的就是五格,可是跟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管如何,五格虽然是他的弟弟,但也是个大人了。以前兄弟两个相安无事时也曾时常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但现在五格对着他,总难免带出一种指点的意思来,叫星辉心里不快。
还是明天请二弟和三弟过来一趟吧。
回到屋里时,见妻正坐在灯下做针线,星辉不由得道“灯这么暗小心坏眼睛。”
妻抬头笑道“不坏,手里不做点什么心就静不下来。”
星辉笑道“这都搬过来快一个月了,你怎么还静不下来”
“这怎么能一样呢”妻过来替他更衣,轻声道“这是咱们自己家,过了半辈了才发现自己住在别人的屋檐下,你让我怎么习惯得了搬出来后,我这心里比吃了仙丹还敞快。孩们现在也不吵架了。”她顿了下,抱着星辉的衣服肯定道“这日真是千金都不换。”
星辉好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家做主的好处
“你也不用再说了,我不会说要搬回去的。放心吧。”他道。
妻把衣服给丫头拿走,给他端了杯茶过来,叹道“我不是怕你改主意嘛。你替乌拉那拉家操了一辈的心,到头来全成了给别人做嫁衣了。”
乌拉那拉家本来就是长继承一切,所以按说家里的一切,不管是宅还是外面的田庄都是星辉的。
但五格突然袭爵,他这爵位是从费扬古那里得的。所以乌拉那拉家的家业全都是五格的了。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老父把爵位给一个儿,再把家业给另一个传承下去的道理。
提起这个,星辉也难掩郁气。
妻看着他的神色,不由得放轻声音道“之前你们兄弟之间说好的,爵位归爵位,你还是他们的大哥。我想着怎么着都是一家人,计较来计较去也没意思。可是你是一心为兄弟了,结果兄弟却都有别的意思。”
星辉深深叹了口气“是我想错了。总想着他是弟弟,我这个当大哥的替他做主安排都是应该的。可是他的儿都给他生孙了,他也是个大人了,哪还有像个小孩似事事都听我的”
时移世易。古来如此。
他们刚要搬出来时,下面的三个弟弟都拦着,妻想着多亏星辉心里有儿,为了丰生额的前途着想,不想让他日后一直看着五格的脸色长大才愿意搬出来,可五格他们还是不死心,时常过来想劝星辉再搬回去。
妻私底下忍不住说了句狠话你替五格当了半辈的牛马,是想让咱们的丰生额替那刚安当一辈的牛马吗
星辉想到儿,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
怡亲王今天说的事,虽然他一时还拿不准,但回来后仔细想了想,怡亲王话里的意思当不是在开玩笑。
见妻还是不放心他,星辉不由得想先安安她的心,就道“今日去给怡亲王请安,王爷跟我说年后万岁大概会给我个实差。”
妻一下就怔住了,回过神来不敢相信的颤声问他“你不是在哄我”
星辉坐起身扶着她道“我哄你干什么王爷亲口跟我说的。”
妻双手合什“真是老天保佑啊”
星辉看她都忍不住哭了,又是感慨又是心疼,替她擦了泪道“哭什么呢”
妻抱着他道“你当我是为了自己哭吗我是女人,到头只在屋里打转,就是跟妯娌们有些小口角也不碍事。我是替你,替丰生额啊。你们是男人,不能一展抱负这日还怎么过你在家里当了半辈的大哥,五格刚受封爵位时还好,你看你这两年老了多少出去说是我阿玛也有人信。”
星辉刚被她说的心酸,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笑起来。
妻收住泪,叹道“你倒算了,毕竟也是抱孙的年纪了,何况也算风光过的。哪怕日后就这么吃老本享清福也能过。可丰生额还小啊,他才刚刚出头,难道就让他这辈都被刚安那个没用的小压在下头”
星辉听着妻的话,慢慢下定了决心。
妻还在说“我生的儿我有数,刚安那脾性这辈都只适合在家里做个富家翁,他连丰生额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星辉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吧,就算是为了儿,我也会好好干的。”
第二天,十三爷进了圆明园却没在勤政亲贤殿里见着万岁。倒是苏培盛在这里等着他,一见他就笑道“王爷,万岁让奴才这里等着您呢,您随奴才来。”
十三爷还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四爷说昨晚回去碰巧见着了乌拉那拉星辉,他那个副都统多少可以动一动。不大不小的才好跟五格打擂台。
他不管贵妃跟皇后孰忠孰奸,他也不管弘晖与弘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