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
直到三月初,她在福晋那里待客的小厅里看到了她那幅绣制的炕屏,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从此常去正院流连。
如香见她搭上福晋,兴奋了好几天,日日在她耳边叨叨个不停。有次拿了对面屋的汪氏做比,笑汪氏去拍李侧福晋的马屁,谁知人没拍熟不说,险些把她自己拍掉半条命。
“真是蠢死了。”如香笑道。
耿氏冷了脸,“不许说主的不是。出去站着。”等如香出去,她叹了口气。透过窗户看向对面屋。
如今庄嬷嬷是不来了,不知道这汪氏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正这么想着,谁知汪氏恰好带着陵惠出来。晚上就听如香说,汪氏又跑去找李侧福晋了。
耿氏不禁暗暗摇头。
这世上的人有千百种性,上位的主们也各有偏好。有的人爱众星捧月,有的人不爱,就如李侧福晋。汪氏只想着要巴结人,怎么不想着投其所好呢
糊涂蛋一个。
东小院里,玉瓶拿着昨天下午汪氏送来的据说对产妇极好的一道灵符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汪氏说是她额娘替她求的,这次是特意送来赠给侧福晋。
二月初十,李薇平安生下了三阿哥。现在刚过满月,还以为汪格格经过上次已经吃够了教训,没想到她倒是不记打。
拿去给主吧,膈应。扔了吧,汪格格毕竟算个主。
她拿去问赵全保,说来他们俩算是东小院的两大龙头。把符给他一看,问“你说怎么办”
赵全保道“给主。”
玉瓶道“你还不知道主的性咱们两个都是往主跟前一递好,她就接了。她就是再烦汪格格,也架不住她再三的示好。主肯定会觉得拒绝人家太多次不好,说不定这符我一递上去,她一听是汪格格额娘给她求的,不但会让我给汪格格送回去,还会给回礼。”
“就汪格格那人,还不立刻粘上来”玉瓶没好气道。
赵全保翻了个白眼“那你干嘛收”
玉瓶跺脚道“她一塞给我,我就想还给她,可她声音那么大,让主听到叫进去一问,这不就如了她的意了所以我才想着先收下来再想办法。”
赵全保反问她“那你现在有办法吗”
玉瓶卡壳了,把符塞给他“这不是找你来了”
赵全保迅雷不及掩耳的扔到一边的茶炉上了,火瞬间燎起半截高,玉瓶啊呀叫着,连忙拿火钳去夹,哪里夹得及她拔拉半天才拨出来一撮灰白的灰烬。
“你你你”玉瓶举着火钳要打他,赵全保避开道“我看你是越侍候越傻了。这下不是正好我就不信那汪格格还敢来问你。她就真问了,你上去请个罪,把这事担了,主肯定不会罚你。”
玉瓶也明白过来了。要是主事后问起,她就说她是故意烧的,什么灵符不知底细,不敢送到主跟前。既表了忠心,又解了眼前的局。
见她松了口气,赵全保道“可明白过来了多大的事瞧把你为难的。”
只是宅府后院,向来最忌讳符一类的东西。从东小院出去,赵全保还是特意去找了苏培盛。
“符呢”苏培盛一听眼睛就瞪圆了。
“烧了。”赵全保道,“玉瓶怕有什么问题,也不敢留,当着我的面烧成灰了。”
听到符烧了,苏培盛先是生气,跟着就点头道“嗯,这事我记下了。你小闭紧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厌胜之术牵涉太大,轻易不能碰。
只是给不给四爷提一提呢
苏培盛为难了。
他回到书房,四爷正在写字,书桌上铺着一张大纸,四爷屏息运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写完长出一口气,看着字一脸的得意满足。
自从得了三阿哥,四爷就一直心情很好。
苏培盛悄悄进来,以为四爷未必能看见他,谁知四爷放下笔,头也不抬的问他“刚才赵全保过来找你什么事”
苏培盛干笑“没什么大事”
他也无心为汪格格遮掩,你丫敢送符就是不想要命了。这什么脑
四爷调侃道“没大事,那就是有小事了”
爷的心情好,可这事一说,心情就好不起来了。苏培盛真心不想当这个报丧的人,他左右一使眼色,把屋里的人都轰出去,上前伏耳说了几句,只见四爷本来带笑的脸慢慢沉下来。
说完苏培盛就迅速后退,也没躲过四爷这一脚。
被踹了个正着,苏培盛就势趴在地上。
四爷骂他“蠢材这种事她不懂你也不懂”一甩袖就往东小院去。
苏培盛连滚带爬的起来,撵上去小声说“李主不知道这事,是玉瓶姑娘私自扣下,当着赵全保的面烧了。”
四爷脚下又快了三分,他快步走进东小院时,院里的奴才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四爷刷的过去,后面苏培盛紧紧跟着,奴才们扑通扑通跪下只够得着看四爷进屋的背影和摔下来晃动的门帘。
屋里,李薇正在奶孩,他进来时就玉瓶和大嬷嬷在面前。
“你来了”李薇听见动静,抬头见是他。
四爷挥挥手,外屋苏培盛杀鸡抹脖的冲玉瓶和大嬷嬷使眼色。等这两人出去,四爷坐下凑近,先仔细打量这屋里的一大一小,见都没事才松了口气。看三阿哥吃完奶打嗝,四爷伸手道“给我吧。”
李薇把三阿哥递给他,转身去屏风后擦洗,胸口都是奶渍和三阿哥的口水印。等她出来,四爷正抱着三阿哥拿一只金铃铛逗他。
铃声清脆,引着三阿哥随着铃声转头伸手,噗噗的往外吐口水。
她赶紧拿干净煮过的细棉布手巾给他擦口水,免得腌了下巴。
三阿哥过了满月简直就是个小胖墩,好像李薇怀他时身上的肉全移到他身上去了。现在她抱他喂一次奶,喂完胳膊就酸得像干了次重活。
四爷抱三阿哥时都要说沉。
看他们爷俩玩的热闹,李薇靠过去,说“不是说抱孙不抱吗”
四爷听了笑道“他是小儿,抱一抱怎么了小时候我抱弘昐还少吗”说着颠了颠,赞道“这小真是沉啊,全是肉”
估计着三阿哥该拉尿了,李薇喊奶娘把他抱走。转头反应过来玉瓶不见了,大嬷嬷也没过来侍候四爷,她亲手给四爷捧了茶,笑道“往常都是大嬷嬷侍候您,今天刚好她不在,我来献一回殷勤。”
四爷接了茶,一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抱住,“有一晚上让你献殷勤,爷等着你侍候爷。”
就算有三个孩了,听这种带色儿的话还让李薇有些小羞涩,主要是这个大环境是讳谈男女jj的,由不得她不羞涩。一听四爷的话就探头看窗外门口有没有站人,幸好四爷一来,人都闪远了。
真是多亏大嬷嬷的教导。
当格格时还可以没羞没臊一下,当侧福晋就算是妻了,各种道德标准直线提高。册封后大嬷嬷给她重新培训了下,四爷以前抄给她的女训也找出来了,要她精研细读,深刻领会精神。
李薇领会的就是不被说出去,该怎么着还怎么着。被人看到说出去,脸就丢死了。人家会说果然不是高门大户出来的,直接就被质疑教养了。
有这个道德指标悬在头顶,她现在真是大变样了。
四爷见她紧张反而有趣了,故意搂着她往榻上倒,炕桌被他一脚蹬到榻尾,上面的杯盘叮叮咣咣一阵响,吓得李薇险些把他掀下去。
“哈哈哈哈哈”四爷被她逗乐了。
李薇也反应过来屋里声音越大,外面人躲得越远,狠狠捶了下他,“你就犯坏吧”
躺下来气氛就不同了,四爷的目光温柔带着火,像是舔在她身上一样。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只是亲了亲她就坐起来了。叫来下人把炕桌收拾了,两人继续坐着说话。
李薇以为他累了才不想要,外面的事虽然她都不知道,但偶尔从他嘴里漏出来一句半句的,也能想像得到有多艰难。她轻轻把他推躺下来,拿了美人拳说“爷闭上眼睛歇着,我今天就侍候爷一回,替爷松松筋骨。”
四爷从善如流的躺下。她如今是侧福晋了,不比以前当格格时不讲究。要是他还待她像以前似的想要就要了,下人难免不会看轻她。
李薇给他捶着,瞄到跨下鼓起个包,没想到他起来了都不肯做,累成这样吗于是更心疼了,手脚放松,竟真的把四爷给捶得睡着了。
打了个小盹后,四爷起来精神就更足了。小时候每天三点起还不觉得如何,现在事情多了,心事多了,晚上睡不实,早上起得又早,白天总有些短精神。
他盹过后,没睁眼就感觉到美人拳还在一下下轻轻在腿上敲着。手探过去握住她的手,睁开眼道“怎么不叫我”
李薇惊讶道“不睡了才睡了两刻钟而已。”
四爷翻身起来,说“不睡了,养足神就好了。”拿走她手里的美人拳,扔到一边道“下回让别人做。”
李薇拉着他的手指说“我不乐意让别人给你捶。”丫头也是年轻女好吗,放现代男朋友去按摩试试哪怕是最正规的按摩店洗脚屋也不乐意让他去吧
以前两人没那么近时,他让宫女侍候也习惯了,她也没什么反应。现在孩都给他生三个了,在外面她管不着,在她的屋里还让别的女侍候他,给他穿衣服按摩
李薇撸袖,放着让姐来
四爷虚点点她的鼻,轻声说“醋坛。”
到了午膳时,还不见玉瓶和大嬷嬷过来侍候,李薇知道这是出事了。搁以前她要装没事人,现在嘛底气够足,于是给四爷使了个询问的眼神。
四爷拍拍她的手,道“我让苏培盛交待她们两句。”
哦,估计是为了三阿哥。理由正当,李薇接受。
前院里,苏培盛坐在上头,玉瓶跪在下头,大嬷嬷虽然是站着的,可脸也白了,她忍不住拍了玉瓶一下“你的胆怎么就这么大她说是什么符就是什么符”
苏培盛道“好了,大嬷嬷息怒。其实依我看,那汪格格也未必就有这天大的胆。”
大嬷嬷脸一沉,道“这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她就蠢到这一步呢到时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苏培盛哪敢替汪格格背书万一她怨恨上侧福晋呢万一她想害了三阿哥呢万一这么多万一,他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