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跳下石墙俊,再回到上面把我回收,扔进洞里。接下来就只剩下这样了。
底下的弥生尽是在意着我妈妈。她很害怕我妈妈会定过来,然后切的罪行都会曝光。
阿健结束上头的作业,就要跳下来的时候,那道声音从弥生的背后传了过来。
「咦,这不是橘先生家的小朋友吗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弥生惊,回望身后。声音也传到了阿健那里。
站在那里的是雷公爷爷跟小林爷爷,他们脸不可思议地仰望阿健。如果他们望向地面,应该就会看到被草席包裹住的我了。
「晚安。」
阿健从石墙上打招呼。他的手里拿着绳子,副就要往下跳的姿势。看起来相当滑稽。
可是老人家们没有停下脚步。在这里遇见认识的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弥生在心底不断地祈祷,希望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阿健,你要爬上石墙是没关系,不过小心点啊。我记得今年不是有个小朋友在那里受了伤吗」
两人说着,就要经过弥生旁边。看样子他们似乎正要穿过这个石墙后面,走到人群那里。
弥生在心里发出欢呼。就在这个时候。
「哇噢噢什么东西」
小林爷爷踢到我,踉舱了下。弥生全身冻结,发出不成声的尖叫。
阿健也从上面望着这幕。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在这种地方」
小林爷爷说着,瞪向差点害他跌倒的我。石墙背后没有什么光线,躺在地面的我有半没入黑影,小林爷爷似乎看不太清楚。但是,他发现我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弥生好想逃走。但是她不晓得离开阿健,能够逃到哪里去能够逃到阿健以外的什么地方去
小林爷爷摸索着想要确认我。
「嗯草席吗」
只要再定睛看,就会看见我露出草席两端的身体的部分了吧。
弥生止不住颤抖,几乎就要放声大哭。
就在这个时候,阿健从上头出声了:
「喏,爷爷们不快点的话,大家做的烟火瀑布就要开始放啰」
「咦田中先生,快走吧那是孩子们的苦心之作啊」
听到阿健的话,正要朝我伸手的小林爷爷迅速地反应,缩回了手,和雷公爷爷起望向烟火那里。
阿健没有放过这瞬间的机会。
两个人的视线栘开的瞬间,阿健从石墙上跳了下来。他的手里抓着连接成条的绳子,人掉了下来。被他的体重牵引,我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地被拉了上去。绳子看起来很脆弱,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断掉。只是不安定地勾在树枝上的铁球门承受着两个小孩子的体重,随时都会滑开掉落。
就在这样的状态当中,我被拉了上去。每当绳子的接头卡到滑轮,就阵摇晃,夏季的树木叶子因为这股振动,纷纷掉落下来。
「那我们去看烟火了。阿健也小心别受伤罗。」
老人家们这么说,再次转向这里的时候,阿健已经站在底下了。他的手里握着绳子。这次他从底下拉着绳子,好让我不会掉下来。
「阿健什么时候下来的咦本来在这里草席怎么不见了要是有人绊到跌倒就糟糕了,我本来想把它给移开的」
老爷爷觉得纳闷。弥生连大气都不敢吭声,聆听着这段对话。
「等下我会仔细找找,把它收起来的,小林爷爷。」
阿健的话,在我听来就像恶劣的玩笑般。我想起差点被绿姐姐发现时,他也说了这样的玩笑,害我的尸体差点笑厂出来。阿健露出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笑容这么说,老爷爷似乎也被他的笑容骗了。
「嗯,拜托你啦。」
老爷爷说完,就要离开的时候。
从草席上绑着我的绳子发出了不稳的声响,九岁的我虽然体重很轻,却也让绳子发出了悲鸣。
紧接着,过去用来延长电灯开关的绳子静静地断掉了。
我落向空中,「咚」的声掉下来。草席有半掀开了。
「什么声音」
老爷爷睑不可思议地仰望上面。
我掉到石墙上了。要是稍微偏离点的话,就会掉落到数公尺底下的地面,我的尸体就会被发现了。
「没什么啦。不管这个,不快点去的话,就要错过烟火瀑布罗」
我的体重从手里的绳子消失,阿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如此,他的脸色依然毫无变化。弥生感谢神明,松了口气。
「说的也是。田中先生,我们走吧」
他们往石墙的正面定去了。
确认两个老人家远离之后,弥生吐出放心的叹息,真的是千钧发。
「好惊险呢,哥哥」
「嗯,是啊。」
危机消失之后,弥生恢复了原本的快活表情,阿健看到那样的她,也高兴地回话。
已经结束了,石墙上应该没有人。弥生这么想,脸上便自然而然地浮现笑容。终于可以向战战兢兢的日子道别了。能够只留下和我在起的璀璨回忆,与我道别丁。弥生内心雀跃不已。
「喏,上去吧。接下来只剩下把五月丢进洞里了。弥生也要来跟五月说再见吗」
听到阿健明朗的提议,弥生活力十足地点头。
接着他们爬上石墙。就像第次爬树的时候那样,弥生听着阿健的指挥,攀了上去。
弥生第次来到石墙上,阿健也站在她的身旁。
从这里看见的烟火更加地美丽光辉,现在正好就在点燃那个烟火瀑布。
串在绳子上的烟火口气被点燃,进发出红色蓝色粉红色和绿色等五颜六色的光彩。它就宛如光之洪水般,光的水流化成瀑布倾泻而下,倒映在眼里。以小孩子的作品来说,它做得相当不错。来参观今天的烟火大会的人,恐怕也不会忘掉这令人眩惑的情景吧。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阿健不甘心又悲伤地呢喃。最不想在此时看到的人竟然在这里他的表情这么呐喊,阿健难得地显露出这样的激动模样。
「我不是叫你们不要迟到吗
我直在等你们呢等着给你们看看我穿浴衣的模样。」
绿姐姐摇着团扇,轻声笑。
石墙上,绿姐姐坐在它的边缘,手里抱着被草席包裹的我看烟火。她的嘴唇涂了鲜红色的口红,在夏夜的黑暗中显得赤红无比。
像瀑布般的机关烟火只剩下半了,但是在它的光芒照耀下,绿姐姐美丽妖艳得仿佛不是这个世上的生物,正露出微笑。
阿健和弥生陷入呆然,惊愕地睁大眼睛,望着那样的绿姐姐。
「我直想从这里看次烟火。从我还小的时候就」
「绿姐姐,把那个给我」
阿健用全身疼痛得四分五裂般的声音挤出话来。
绿姐姐瞄了眼阿健,视线又回到烟火上。
「我知道。你们想把五月丢进这个洞里对吧」
绿姐姐对阿健跟弥生说。
然后她眺望点缀着夏夜的光流。仿佛回忆着自己的孩提时代似地,刺眼地眯上眼睛。
在死掉的我所知道的范围内,绿姐姐的童年似乎过得相当艰辛。她死了爸爸,又被妈妈虐待。绿姐姐的笑容或许是克服接受了那些艰辛与痛苦的悲伤笑容。
然后,绿姐姐不理会阿健的话,就要打开怀里的草席包裹。绑在上面的绳子刚才已经断掉,草席掀开了半,但是她想要再打开另半,确认我的脸。
「不行绿姐姐不能打开它」
阿健大叫。弥生看到那样的阿健,终于大声哭了起来。
但是绿姐姐的手温柔地打开了草席。仿佛要安慰死掉的我让我的尸体观赏烟火样。
在轻轻地被掀开的草席里,我以仰望绿姐姐的姿势露出脸来了。
绿姐姐窥看我已经开始**丑陋地变色的脸。从死掉的时候就直睁开着的我的眼睛,捕捉到飘浮在夏夜中的星星和月亮。
绿姐姐温柔地阖上我的眼皮,「辛苦你了。」她对我说出曾经也对阿健说过的话。
将这样的我们从夜里照亮的烟火瀑布也已经接近尾声。然后唐突地,宛如种生命态度种虚幻而激烈的人生终将结束,最后的光之花朵散去了。
就这样,光的洪水消失,只在人们的心中留下它的余韵。
迫不及待地,夏夜的黑暗在我们的上方展开羽翼。
在只有星光的黑暗当中聆听着远方传来的崩坏声响的阿健与弥生,他们的耳朵里温柔地潜进了绿姐姐「咯咯」的可爱笑声。
*竹笼眼*
田里的稻子染上金黄色,被硕大的稻穗压低了头的时候,神社的石墙要被拆除了。
在石墙的周围,现在推土机和穿着作业服的大人们正在进行工程。
「喂,来这里下,有好玩的东西」
正在进行作业的个人说。男人指的方向,是被打掉半,就像被切开的蛋糕般露出中间壁面的石墙。只有那部分形成了个像水井般直立的空洞。
「这是什么啊简直就是个大垃圾坑嘛」
另个男人插嘴。就像那个人说的,塞满了里面的垃圾足足有大人的身高那么高。垃圾积蓄凝固在那里,仿佛它就是石墙的历史。
即使如此,上面的垃圾相较起来还没怎么腐烂,因为是塑胶制的零食袋吗
「喂,还有面具跟贝壳陀螺呢真浪费」
不晓得是不是谁不小心掉下去的,或者是为了与童年的自己道别而主动丢下去的,那些玩具都装在袋子里。
更下面的地方有不少腐烂的纸。用毛笔写的什么东西变成黄色的纸张等等,被雨水淋得不成原形,沾黏在起。就像孩子们所丢弃的回忆被塞进里面,花上变成大人直到死亡的漫长时间,被凝缩为体似的。
个男人在里面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喂,你们看」
那个东西看起来像头发。从它的长度推测,就像有个小女孩被丢在洞里样。
发现的男人战战兢兢地拉扯那些头发。
头发毫无抵抗地从垃圾中被拉出,底下约儿童大小的半腐烂的脸和身体,也跟着滑落到男人们的面前。
「哇」
那异样的形姿让其中个男人发出胆怯的叫声,当场瘫坐下去。另个人嘲笑那个男人:
「喂喂,要是真的也就算了」
出现的是个日本人偶,被丢弃之前应该相当地美丽精致。虽然在漫长的岁月中腐坏了,却依然看得出那是个女孩子的人偶。
秋季里悠闲的小事件,让原本应该成为我的棺材的地方,被两名作业员开朗的笑声包围了。
「喏,幸好你们有照我说的做吧阿健,你不觉得吗」
望着拆除作业进行,弥生和绿姐姐挟着阿健,并坐在社殿的木头楼梯上。就像我还活着的时候,三个人起坐在树上的秘密基地时的情景。
遮蔽夏季强烈阳光的树叶也换上了黄色的衣裳,飘然落下。延伸在三人面前的神社石板路已经被点缀成褐色及黄色的点描风景。
「是啊。要是没有听绿姐姐的话,现在或许已经闹翻天了。」
听到这句话,绿姐姐高兴得笑逐颜开。
「就是啊,不能小看十九岁的情报搜集力说起来,要拆掉那个石墙盖村子的公民馆的计画,很久以前就有了。可是因为那是战时烧毁的社殿难得留下来的遗迹,所以才没有拆掉的。不过今年不是有个小朋友掉下去,事情闹得很大吗所以才突然决定要拆掉的。
大人真是自私的生物呢。破坏小孩子们游玩的珍贵场地,又抱怨现代的小孩子都不去外面玩了。」
绿姐姐说着,俯视旁的阿健。再过个五六年,他应该就会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了。绿姐姐想着这种事,爱怜地注视着阿健。
「绿姐姐,你真的帮了我们大忙。被发现的时候,我还真的不晓得会变得怎样呢。没想到你竟然还帮忙我们处理五月。」
阿健由衷感叹地说,眼里充满了尊敬的神色。
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绿姐姐觉得愉快极了。
「交给我吧处理秘密的尸体,这种事我习惯了。我不会把你交给警察或任何人的,放心吧。」
绿姐姐的红唇露出微笑的形状,温柔地用手指抚摸阿健的脸颊。涂上红色指甲油的指甲猥亵地滑过阿健的脸颊。
接着,她引诱下句话似地凝视阿健的眼睛。
「我好尊敬绿姐姐。」
阿健开朗地说出这句话。
绿姐姐既感动又高兴地搂过他的身子。让阿健几乎无法呼吸地,把他的脸按进自己的胸口。
绿姐姐自己也知道体内的深处热了起来,然后她思考。
这样来,我也能跟我的坏习惯说再见了吧。
弥生默默地闭着眼睛,聆听两个人的对话。弥生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是她杀了我。只要骗说我是从树上掉下来死掉的,弥生或许就不会被问罪。但是弥生是因为心虚害怕,所以连这种谎言也无法告诉父母,因为她担心是她杀了我的事实可能会因此曝光。
秋风吹过神社境内。已经是冬天了吗那道风感觉有些寒冷。风卷起秋色的树叶,撒落坐在楼梯的三个人身上。
绿姐姐捡起勾在阿健头发上的枯叶,温柔地露出天使般的微笑面回想起自己至今为止罪孽深重的种种行为,面用身体感觉着这个肖似沉睡在自己心底的小恶魔的男孩。
那个洞岤,是以前的工人偷工减料所留下的吗战前上面曾建筑着宏伟社殿的石墙,此刻大致已被拆除;如今,个时代就要过去。
应该与石墙共同沉眠的各个时代的孩子们的回忆,被秋风包围着,宛如夏季的虚幻梦物语般地消失了。
在依然藏着我的拖鞋的木头楼梯上,坐在社殿里祭祖的神明面前,三个罪孽深重的人们望着这副情景,静静地微笑着。
对着他们应该会到来的未来对着他们已逝的孩提时光。
我被绿姐姐搬运,来到这个寒冷的地方。
这里是冰淇淋工厂附有冷冻设备的仓库,我被带到了似乎不会有任何人过来的仓库底部。
事实上,会到这里来的人,除了绿姐姐之外没有别人了。
这里整年都是寒冬,没有季节流逝。有生命的物体若是在这里待上天,定会被冻死吧。
可是,我点都不寂寞。
若问为什么,因为来到这里之后,我交了许多新朋友。
他们全都是男生,长相都和阿健有点相似。然后他们都和我起玩「竹笼眼」。
虽然大家都脸惨白,我还是和他们玩得很高兴。
我,还有被绑架并带到这里来的朋友们所唱的「竹笼眼」的歌声,在工厂的仓库里荒凉地寂寞地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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