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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飘香

第 16 部分阅读

人道:

“二位千万记住,得到消息,立刻行动”

周通笑应道:

“错不了的,你放百二十个心吧”

于是两地运粮的全走了,他们肩上挑的是沉重的粮食,心中也塞满了温暖。

不料运行人才走出城门,女侠却又追上来,把金银塞在牛大壮的棉袄袋里,道:

“把这些带给元宝山的人分掉,过了年他们就可以用这些金银回家乡去了。”

牛大壮没有说话,因为有口不知是气还是痰的东西,就梗在他的喉头,而今他只能直楞的望着女侠走回去

这时南宫年与邱太冲也追了来,见女侠回来,大家这才又齐走入周府。

就在周府的大厅上,四五个地方仕绅与张团练,对女侠三人敬礼有加,这时张团练对女侠道:

“老爷岭的赵长腿势力很大,手下有五六百人,方圆百里内全被他踩扁了,上次他吃过南宫大侠的亏,听说左眼瞎,如今他咽不下这口气,放出空气要血洗夏馆,他这次既没有内应,也没有帮衬着别路人马,他是认准夏馆这头肥羊,非攻破不可,所以他这次是准备硬拚硬上,直到城破完事”

女侠听的十分仔细,这时就对张团练道:

“不知夏馆可用之人有多少”

张团练稍思忖,道:

“能冲锋陷阵的约有两百人,真到必要时,全城老少算上,举得动矛子的,也有个五六百人。”

女侠黑牡丹道:

“守城尚够,如果同那帮强盗对杀对砍,必得另思对策,帷筹良谋,方才可以。”

张团练点头,道:

“我也是这般想的。”

黑牡丹又道:

“县城可能请来支援的”

张团练声长叹,道:

“县城鞭长莫及,再说罗汉岭上的老红毛赤眉贼,也有五百多人在附近窥伺,县城实不敢有丝毫大意,各方总想各处土匪不惹大事,相偕过太平年呢”

女侠黑牡丹不由怒道:

“他们应该知道,苟安局面难久长,想过太平日子,应作长远打算,而这长远打算无他,只有消灭各处盗匪。”

周员外见女侠说的头头是道,不由佩服至极,往日觉得自己女儿芸娘,文武全才,在这夏馆地面上,已是凤女了,不料如今再见这位黑衣女侠,才真正觉得女侠才正是女中丈夫。

这时大家在厅上略作商议后,女侠对张团练道:

“看来赵长腿这次绝放不过夏馆,但我却不愿把拚杀战场拉在此地,那会有不少无辜死伤的。”

张团练急问道:

“听女侠之意,可是已有良策了”

轻摇摇头,女侠黑牡丹道:

“眼前未曾有,但终将会被我想出来的。”

南宫年笑应道:

“以我看来,咱们何不趁着月黑夜高,摸上老爷岭去,搏杀那赵酋。”

黑牡丹笑,道:

“师兄所说,我也早已想过,但那老爷岭山势陡立,峭壁有如刀刻般,再加各处山道穿插在荒林秘道间,只怕不易找到赵长腿,就已被他们发觉了。”

张团练立刻接道:

“老爷岭那面野狼最多,这年多以来,狼洞成了盗窝,许多狼全流窜到附近几处大山里了。”

黑牡丹突然站起来身来,道:

“走,咱们到附近去看看,也许我心中的这条计谋,可以试也说不定呢”

于是,张团练命人立刻把他的马牵来,与女侠黑牡丹,南宫年,邱太冲,四个人缓缓驰出夏馆城,直往老爷岭那面驰去

路上黑牡丹看的仔细,自夏馆往东北走,尽是崇山峻岭,白皑皑的大雪,早罩满了山谷,排排枯树枝头上,至少有百多只乌鸦,此起彼落的叫个不停,荒年乱世饿不到这群扁毛畜牲,麦苗与腐尸,它们样可以果腹,不是吗,也许场大战下来,还真的令这些惹人厌的鸦众吃喝不尽的

张团练愁眉凄苦的望着黑压压树枝头,道:

“灾年已过去两年了,可是次灾难又不知死了多少无辜善良,人们应该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互助互信,胼手胝足,共渡难关才是,合着不该再互相残杀,明争暗斗,而使方善良受害。”

黑牡丹木然的在黑卫上道:

“个人当了强盗,只知自我,哪会想到这些,他们抡刀耍狠,强取豪夺,目的只是满足自己欲望,在他们心中,以为上天是瞎子,管不了人间这码子事,岂不知世上没有个干强盗的活得安逸活得久长,你说呢”

这时突见南宫年指着片山谷,道:

“这真是个风景绝佳的地方,你们看远处还有山出现呢”

黑牡丹笑,道:

“不错,这儿是个风景绝佳地方,但也是个绝佳的杀人场。”边又回头问张团练,道:“请问这儿叫什么地方呢”

张团练毫不考虑的道:

“长腿谷”说完,他用手指右面道山岭,道:“你们看那个岭下面,拖了好长道小坡,像不像个大腿”

且说女侠黑牡丹与南宫年邱太冲三人在张团练的陪同下,来到处深山中,四人凭高四望,除了片白雪覆盖外,四周群山壁千仞,陡崖怪姿如魔,许多盘根老树枝叶茂盛傲寒,看不出是松是柏,谷中三处飞瀑,汇流入条山溪中,冲过溪流两崖甚为宽敞的沙石岸。

远处被指为长腿谷的那道山峰,沿着峰脊全是排高大的原始荒林,迎面条山径,之字形的另条岭上绕过去,消失在山岭的另面。

黑牡丹对张团练道:

“对面那条山径是通往哪里的”

张团练道:

“那条山道正是往老爷岭那面去的,同时往白沙湾那面也行。”

女侠回望南宫年,冷然指那处山溪盘绕的沙滩,道:

“师兄,你看到没有。”

南宫年顺着黑牡丹手指处看过去,宽宽的溪流,却在那个地方分为二的绕过去,然后又在五丈外的下流处再会合成道溪流而向下面流去,显然把那个宽两丈长五丈的沙石小丘,凸出在溪中间,而沙丘的两边,各又距岸两三丈远,这时山溪流水清冷刺骨,虽只水深不过四五尺,可也足叫人不敢赤足下水。

南宫年看了又看,不由笑道:

“那只不过片沙丘,师妹有何打算”

女侠黑牡丹当即道:

“我们约赵长腿到那沙丘上决斗。”

张团练吃惊道:

“可以吗再说赵长腿如今十分笃定,他只怕不会来此赴约吧”

女侠黑牡丹道:

“他会来的,因为我有把握叫他来。”

南宫年道:

“师妹既有良策,可否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大伙琢磨琢磨看。”

黑牡丹笑,缓缓说出她的计谋来

张团练竖大拇指,赞不绝口的道:

“果是良策,我们回去,大家依计而行”

南宫年也笑道:

“师妹这计谋来的十分妙,赵长腿十有**会上当。”

女侠黑牡丹笑,道:

“大恶巨寇,必也是诈狡猾之辈,否则只凭个狠劲也难统领几百人为他效命的。”

于是就在绕着长腿谷细看遍后,四人这才缓缓返回夏馆。

黑牡丹与邱太冲南宫年三人就住在周员外家,周芸娘对女侠崇拜万分,定要女侠住在她的闺房中,甚至周芸娘自己舞了路剑法给女侠指点缺失。

黑牡丹也只是细看下,心中在想,芸娘的剑法,对付般武功平常的人还可以,认真搏杀,就难以应付。

就在芸娘的要求下,黑牡丹也只舞了“天罡八剑”的招“苍龙出云”十二式,即停下手来。

早见芸娘睁大眼睛,惊奇的道:

“快,准,狠,汇集着出神入化的招式,是芸娘见过最厉害的剑式了。”

黑牡丹笑,道:

“拔剑对敌,那是拚命,你不能杀死敌人,那么敌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朝豁上命,就得尽快放倒敌人,因为那才能让自己安全的活在这世上,常言道:对敌人仁慈,就是残忍自己,周家妹子,你说呢”

周芸娘听,自是大表佩服。

这日晚间,天空似又要下雪了,因为这天黑的特别早,而且天黑,西北风就开始怒吼了。

周员外的大厅上,下人送上两盆炭火,火上温着黄酒,桌酒席,连张团练也来了。

这时黑牡丹与芸娘双双走进大厅,那芸娘打扮得寒梅般的孤傲高贵,美丽大方,瓠犀微露,面上两颗醉人酒窝立现溜圆,真的是国色天香。

再看女侠,依旧全身黑衣,这时她也面上稍加修饰装扮,更显得明艳中光芒四射,美目闪耀中,洒出股与日月等观之眸芒,真不愧巾帼英雄,红妆季布。

二人同走入大厅,厅上立现光彩

二人携手入席,立刻桌生春

周员外面对自己女儿,大感高兴,抚髯哈哈直笑不停

旁的周夫人望着女侠道:

“姑娘容貌似天仙,绝对在芸娘之上呢”

于是,桌全都哈哈大笑当然,南宫年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酒席上,黑牡丹向张团练,道:

“派的人可选好了吗”

张团练笑道:

“我回来就选了三名,只等女侠再作决定了”

黑牡丹缓缓道:

“必得是胆大心细,且又能说善道的人才行。”

周员外忙道:

“我家长工小万,人机灵,又是能说善道,何不找他来让姑娘看看呢。”

张团练放下杯子笑道:

“我选的三个年青人中,就有你家小万份,等会你们就会看到的。”

就在大家吃喝中,只见个五短身材,身体结实,更透着脸精明的二十四五岁汉子,双手托着盘子走进大厅中来,酒席旁,他把盘中的只蒸栗子鸡送上桌中央。

张团练当即笑道:

“小万。”

送菜的汉子忙哈腰笑道:

“团练你吩咐,小万在侍候着呢”

原来这人正是小万,黑牡丹不由多看几眼,只见他大醇而无小疵,目光炯炯,似是年青有成,仰首伸眉,隐隐然义形于色,这正是她要用的人。

却在此时,张团练对小万道:

“你快去把尚拔与高峰二人找来。”

黑牡丹伸手拦,道:

“不用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张团练笑,道:

“敢情好,有什么交待,小万就住在这里,可方便了。”

黑牡丹笑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青人来到黑牡丹面前,道:

“我叫万良,不过大伙叫我小万。”

微微笑,女侠道:

“那我也叫你小万吧”

小万笑道:

“女侠你抬爱我万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只要是为地方办事,就算叫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万良也全认了。”

女侠黑牡丹望着万良,缓声道:

“今晚你早点歇着,明日天亮,我再告诉你要办的事情。”

小万点头,道:

“能不能先说说是办啥事,也免得我小万睡不安枕而闹个彻夜失魂的。”

黑牡丹望望在座各人,这才面色整,道:

“我要你上趟老爷岭,你敢去吗”

黑牡丹话出口,周员外等大吃惊,道:

“土匪岤,强盗窝,那可是要命地方呀”

不料小万挺胸道:

“强盗也是人生父母养,我小万本要找他们那帮儿东西拚命的,我不怕”

这真是大义凛然而义愤填膺,不由令各人点头不已

黑牡丹笑,赞道:

“果然条汉子,只等这事成了,我倒希望员外重重犒赏回呢”

周员外当即道:

“我封二十两银子,就等小万回来拿了。”

其实黑牡丹这说,实在也有原因,她怕去的人经不起赵长腿那盗酋逼问,而说出他们行在这夏馆,那样来,事情就棘手了,因此她得用尽各种方法,来培养小万的忠心不二。

于是,女侠也摸了锭银子往桌上放,道:

“这锭银子算是我对你的谢意”

不料小万摆手,沉声道:

“女侠,你能为个与你不相干的地方出力拚命,难道我小万这土生土长的夏馆人,就不能为地方卖命吗银子我是个也不要,就等女侠你的吩咐了。”说完回身礼,转身而去

黑牡丹道:

“小万的家”

周员外道:

“他有个老娘,也在我这儿住着,母子二人都十分忠心,要他去办事,绝无问题。”

黑牡丹点头道:

“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

大家吃过酒饭,黑牡丹就叫张团练修书封,那是给老爷岭上赵长腿的,大意是约赵长腿到长腿谷中决定胜负,他赵长腿本事大,在长腿谷那沙滩上放倒他张团练,大箱金银,由他抬走,如此也可免去双方死伤,他赵长腿也可以拿着大箱金银过个快乐年,否则,夏馆五十里周围地盘,赵长腿的人就得靠边站

写尾注明是夏馆张团练书。

就在二天大早,天才刚冒白,小雪花不均匀的下下停停的时候,黑牡丹已把那封信交在小万手上,道:

“这时候我再教你几招防身本领,已嫌太迟了,不过有几句防身话,你不妨记下来。”

小万道:

“女侠你明说吧”

女侠黑牡丹笑,拍拍小万肩头,道:

“走以前,你该向你妈说声才是。”

小万惊,但旋即又笑道:

“我妈昨晚已经知道了,她不反对呢。”

黑牡丹点头道:

“好,既然你妈也忠心耿耿为地方,那我就教你几句防身的话。”她见小万面无表情的细听呢,不由接道:“记住,上得老爷岭,不可左顾右盼,见了赵长腿,千万要骂不回口,打不还手,好话不妨说几句,只要把送信目的达到,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小万笑,道:

“这事容易,我照着办,准没错,不过要不要赵长腿的回信”

黑牡丹道:

“当然要,不过最要紧的是不能说出有我几人在此。”

小万道:

“这个就是女侠不交待,我也不会说的。”

于是万良怀揣着张团练的书信,穿着不怕淋雪的羊上袄,戴顶翻毛皮帽子,棉鞭上套了双爬山草鞋,且又带了袋干粮,出城而去。

万良才走没多久,张团练已赶来周府,见了黑牡丹,早笑着道:

“大冷的天,姑娘不多睡会儿”

黑牡丹笑,道:

“我已遣万良上老爷岭了,只不知小万对老爷岭的路径是否十分熟悉。”

张团练忙回道:

“论说小万对老爷岭是否熟悉,这点女侠尽可放心,小万过去时常往那地方去捉野兔子,自从那地方被赵长腿领着帮土匪占据以后,他就没有去过了。”

这时邱太冲南宫年等人以及周员外芸娘等全到了大厅上,大家坐下来,商议如何下步行动,结果还是女侠黑牡丹大胆的拟了个计划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冒险,但南宫年与邱太冲却听得热血,磨拳擦掌,精神抖擞,直想早早找赵长腿狠斗场呢。

且说万良路抄近路走山径,急步往老爷岭走去,他心里可十分清楚,这是去同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打交道,自己抱的唯希望,是能够完整的走回夏馆,自己祖先就是积了德,万弄个不好,保不准得掉些零碎在那高如云霄的老爷岭上。

顺着道七八里长的山川河溪往北走,两个时辰后,万良已到了老爷岭地界,那波浪式的连五道绝岭后面,就是老爷岭的上山道路,而面前的连五道绝岭的第道绝岭后面,就是黑牡丹昨日来此察勘过的长腿谷。

万良这四道绝岭,正要从谷底往最后道上攀去时候,突然自四面冲过来四五个抡刀土匪,其中个大汉,满面灰惨惨的站到万良身前,他二话不说,劈手就是个大嘴巴子,破口就骂道:

“哪里来的小鳖娃儿,不知死活的赶往老爷岭乱闯,你小子是想行刺呢,还是企图打探军情啊嗯”

“噗”的声,万良吐了口鲜血,手捂着嘴道:

“我既不是行刺,也非打探军事是来找你们寨主传达事情的。”

那灰惨惨面皱,又骂道:

“娘的老皮,你是谁派来的。”

“夏馆张团练派我来的。”

“有什么为证”

万良摸着口袋,道:

“当然是书信为凭了。”

早中另个说道:

“娘的劈了这小子,咱们把书信送给头儿也是样。”

万良笑,道:

“才不样呢”

灰面皮僵,离声,道:

“小子,你在说什么”

万良似是胸有成竹的道:

“除了书信,还有口信,口信说完,我还要带回信,各位若是就这么把我砍了,只怕夏馆那捐出来的大箱金银,各位就别想那么容易弄上手了。”

几个土匪还真被万良几句话唬得楞楞的,这时那灰面大汉砍刀在万良面前寸地方直闪,边叫道:

“小子,你可要硬撑到底哟,老子就等你回头来的时候,弄下你两只耳朵卤了下酒呢”

万良听,心里还真怔,面前这小头目可真够残忍,总得想法子躲着些,总不能让他拿自己当猪耳朵卤。

心念间,当下抱拳,道:

“这修理爷,我是等于替老爷岭上来办事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我好心的从老远赶来呢,你这里高抬下贵手,我就哈哈腰过去了,再说归里不是交朋友的,今日你方便在下,在下心中感激着呢”

嘿嘿阵冷笑,灰面大汉手指着万良,对旁的四个大盗,道:

“你们瞧瞧,他娘的这哪里是在说话,这不就是在唱戏嘛”

万良忙道:

“全是在下心里话呀”

“哦呸”灰面大汉刀扮,骂道:“你在睁着两眼说瞎话,你眼下心中正在骂老子祖先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嗯”

万良还真的在心中大骂,不过他骂到几个人十八代老祖宗,闻言只得苦笑,道:

“你这位爷,冤枉我了。”

就是这几个初见面的小盗,已折腾了万良好阵子,最后还是万良把干粮带块酱牛肉全拿出来双手孝敬给五人,这才放他往第五道绝岭上翻过去。

站在第五道峰腰处,山路有段“之”字形往下走,万良已经快两年未到老爷岭了,乍看之下,心头还真有股子难以按捺下去的酸劲与冲动,老爷岭看去如鹤立鸡群般高插入云霄,显露出峻山的浩瀚雄伟,在群山的拱托中,应该是灵秀之气照九州才是,却不料冒出赵长腿这般大盗,活活污染了这般巍巍雄壮的大山,怎不令人浩叹

万良顺着山径,直往老爷岭上登去,就在片苍松翠柏与野竹林旁,也不知声音来自何方的道:

“站住你不是我们老爷岭的人。”

环视四周眼,万良道:

“我是夏馆来送信的人。”

他此言出,早从树后石侧,“通通通”走出十二个大盗来,几个扑纵,已把万良围在中央。

只见个似小头目的盗匪走近万良,暴喝声,道:

“把手举起来”

万良不知这头目要干什么,忙把双手高举过顶。

于是就听“吧”的声,那头目把钢刀插在地上,暴伸双手在万良身上阵掏摸,张团练的信已被他搜出来。

冷凛的咧嘴笑,那个小头目右手持信,左手弹着信道:

“他奶奶的,你们这是来下战书呢,还是另有阴谋”

突听盗匪中人叫道:

“黄老大,有句话你可不能忘记。”

叫黄老大的小头目回头问道:

“什么话”

“盗找人为了银,人找盗要你翘。”那人急快的说出这两句盗窝流行的话。

黄老大咧嘴笑,回头问万良道:

“小子,你听清楚了吗,我问你,可是想来捅马蜂窝呢,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万良笑,道:

“夏馆那么点地方,凭什么还敢来惹祸,老实句话,我这是来给贵寨送过年银子的,有些事情总得见了赵寨主才能表明,这位爷,完了我还赶着把信带回去呢”

姓黄的小头目咧嘴笑,道:

“我操,说了半天,你们夏馆是想到老爷岭来买平安保险呢,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开口不骂送钱的。”吧,回头对众小盗又道:“兄弟们,回哨上守紧了,我这就送这小子到寨里去。”

万良看姓黄的要送他,早笑道:

“黄爷,可真麻烦你了”

姓黄的伸手拔出刀往肩上扛,道:

“跟我走,路上你别乱瞧,小心摔下崖子去。”

万良笑应道:

“小的哪有心情看景致,早早得了回信赶回去才是真的呢。”

那老爷岭靠背面,山径曲回幽深,加以山道上多处被大雪覆盖着,不明地形路径的人,实难想得到那处是路,因为有些地方骠草枯藤横生,上面有雪,但下面不定就是深崖,不小心,必将粉身碎骨。

就在几处转变方向地方,又经过三道关卡的盘问,这才进入个极为险恶突出的悬崖边,山径到此停住了,因为这儿有断岩深渊横在前面,不过那断岩也只有两丈余宽,对面有吊桥,正高高的吊在对面未曾放下来。

这时候姓黄的头目高声对断岩那面叫道:

“上禀寨主,夏馆有人送书信来了。”

没有看见人,但声音却十分清楚,而且只简单两个字:

“候着。”

过了大约盏热茶时光,只见高吊在对面崖上的吊桥,缓缓垂下来,只听姓黄的小头目道:

“小子,有人会送你进去的,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不过如果是来捣蛋的话,怕就不会走出这断魂沟了。”

万良笑道:

“黄爷,我也是命条,怎敢随便来上刀山。”

早见桥那面突然闪过个汉子,穿件旧棉袍,棉帽几乎把双眉全罩住,双破棉手套,手上握着把钢刀,刀摆,道:

“过来吧”

只是那人是个近半百老者,见了万良也不多问,只淡淡的道:

“跟我来。”

二人绕过这断崖,只见巨岩似人头压下般,小道不过三四尺宽,伸头向左面看,光景可不正是地底深渊,隐隐然有水声传来,更增无限恐怖。

走了将近半里远,万良早知应该到了,因为老爷岭的背面有块极大平坦地方,每年这块地方草长莺飞的时候,总是会出现群野兔子,如今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断崖走尽,松椅中条小径,迎面的大平坦半山岭,隐隐出现了排茅屋了,屋子不高,但屋顶上的茅草却很厚,渐渐走出松林,还真吓万良跳呢,因为岭上雪未溶,茅草顶上层雪,正面看过去,正好成了踞高临下,排排十丈长的茅草屋,总有个五六排,也许天未放晴,所以第排茅屋前全站满了人,个个双手捅在袖管里,三五堆的正说天道地呢,靠崖边高处接了根根十分长的粗竹子,竹竿被劈成半,弯泉水正流下来,直流到佣不大的茅草房内,房子上正有烟冒出来,光景是个厨房,如今正在造饭呢。

就在正面的大茅草屋中间檐下,站着个独眼大汉,他正双手叉腰,火车头帽子顶着檐边茅草,溜冰柱,从他面前尺处往下滴水呢。

万良正往前走,不防被领他的那个半百大盗回手抓送,几乎吃个马爬,早听那人喝道:

“跪下说话。”

万良不敢站起来,因为黑牡丹交待他,要骂不回口,打不还手,安全至上,保命第。

这时那大个子独眼龙,戴着黑色拖肩棉帽,步个脚印,踩得地上积雪“沙沙”响,到了万良面前,沉声道:

“你是夏馆来的”

万良头也不敢抬的道:

“是。”

“干啥子”

万良忙把张团练的信双手送上。

赵长腿接过信,高声道:

“邢七呢”

早见他身后站的十二名粗壮威猛大汉中走出人来,独目大汉道:

“你念给大伙听”

那个叫邢七的抽出信纸,高声念道:

“夏馆已筹十万两银子买个平安,由我解送老爷岭,但我姓张的终是不服,你赵长腿若是个汉子,明日正是腊八,午时三刻我把银子运在长腿谷的沙滩上,到时你若把姓张的扯横当场,十万银子由你运回老爷岭。夏馆张团练。”

赵长腿突然仰天大笑,震得四山回鸣不已,笑声中暴抬足,把万良踢了个就地滚,万良忍痛才又爬起来,早被赵长腿身后窜出两人左右挟住。

只听赵长腿戟指万良骂道:

“夏馆那个地方我赵长腿恨透了,我的鲍老二丁老三全死在夏馆地面上,娘的老皮连赵大爷的招子也被砸瞎只,这笔帐只花十万两银子就想摆平”

万良忙回道:

“回赵寨主爷的话,十万两银子是小的亲眼所见,有大半凑不出银子,还是女人金首饰折算的,全放在只大木箱子里呢”

呵呵笑,赵长腿道:

“老子破了夏馆,整个夏馆全是我赵大爷的了。”

万良忙道:

“寨主爷,这次求和,原不是张团练的主意,全是地方上几位大爷的决定,当时他们还真的有番争吵,张团练手下三百人,个个全愿拚命,几位老爷却想花银子买个平安,大家吵的结果,就是你寨主爷如果不答应,整个夏馆全听张团练的,寨主爷,人拚命十人难敌,对砍对杀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局面,何如白得十万两银子好呢”

万良话落,赵长腿冷笑道:

“可是那姓张的为何还要找我决斗,其中必然有诈,你小子要是不实说,看我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才怪”

万良忙摇手,道:

“寨主爷,这你尽管放心,张团练也只是个人领着信押箱子的,全部只有两个人,再说长腿谷就在老爷岭前面第道谷,寨主爷踞高临下,不难看出夏馆张团练领来几多人马的。”

也就在这时候,赵长腿身后走上人,边搔着绕腮大胡子,边低声对赵长腿耳边嘀咕阵子

于是,赵长腿由不得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地上的万良,道:

“回去告诉姓张的,说我赵大爷依他信上所说的,厉害在长腿谷决斗,他既不要命,我就送他归西去”突然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厉喝道:“小子,上回帮着你们坑害我瞎了目的小子是谁,他是不是又回到夏馆了”

万良立刻大骂道:

“寨主爷,你老就别提那两个南方过路的,他们上次是临时帮了我们把,但却是帮忙不帮到底,半路上抽腿走人,害得我们同寨主爷弄成冰炭局面,气死人了。”

赵长腿听,口中大骂南宫年,心里却暗暗高兴不已,因为只要那小子不在,赵长腿对付个张团练可就应付自如了。

赵长腿当下沉声道:

“老子明日赴约,也只领几人前去搬银子的,回去告诉姓张的,少分我还是要找去的。”

万良忙应是的,又道:

“寨主爷可否书信由小的带回。”

赵长腿骂道:

“老子那个会写信的军师丁老三被你们害死在夕阳山,娘的皮,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万良当然知道,卧底在周员外家的丁管事,那件事夏馆的三岁小孩子也知道,如今赵长腿提,万良当然不能在这时候惹火烧身,连忙道:

“那么小的这就带口信回去,说给张团练知道,也好叫他按时把银子运到长腿谷去。”

赵长腿还真大方,当下吩咐道:

“吃饭了,灶上拿个馍塞给他,叫他出去吧”

万良忙又叩了个头,只见个喽兵乌七八黑的手上抓了个高尖白馍,往万良手上塞,道:

“吃吧,这个馍足值十万两银子的。”

万良忙道谢,转身就走。

他过了吊桥,边啃着馍,只见姓黄的仍在桥边等他呢。

二人路走过道山岭,就在岭上面,姓黄的站住,笑对万良道:

“小子,我可是自进谷上山直到进寨出寨,连带的又把你送出来,忙忽了个时辰了呢”

万良忙笑道:

“谢谢”

姓黄的面色整,道:

“老子需要你谢吗”

万良这才惊,道:

“黄爷的意思是”

“你得孝敬黄大爷点什么的呀我的儿”砍刀就托在他手上晃个不停,边低声又道:

“我当然不会要你命,不过我割下你的耳朵或鼻子什么的,那比死好不了多少。”

万良忙道:

“只怪小的出门时候太急,腰里没有带银子呀”

“我知道你不会有银子,天底下没有往盗窝去的人会把腰包塞满银子的。”

万良道:

“黄爷你多体谅,只等下回再来,定孝敬你”

姓黄的冷笑道:

“老实说,我还真看上你这件羊皮袄呢”

事情敞明了,万良如果不上路,保不准就得挨刀,心念间,当即解开腰带,脱下羊皮袄,他甚至还大方的替姓黄的披上身,这才低声道:

“黄爷,小的过了你这关,你得帮小的个忙了。”

姓黄的笑道:

“有道关卡,是位灰面大爷领的人守着,你怕他整你是吧”

万良忙点头道:

“正是,正是。”

姓黄的轻松笑,道:

“好办的很,见到他别多说,脱下棉裤双手送上,他就会向你拍拍肩放你走了。”

大冷的天,万良真想哭,羊皮袄已经脱下了,棉裤脱准得冻个半死,但也无计可施,姓黄的早哈哈大笑着消失在荒林中了。

又到了绝岭下面,迎面可不正是那个灰惨惨大汉在挡住去路,万良笑道:

“各位辛苦了。”边急急的脱去棉裤,双手送在灰面汉面前又道:“这是孝敬爷的”

夜枭般的声尖笑,边戟指着万良,灰面大汉道:

“娘的皮,这准是黄鼠狼教你的,他剥了你小子的羊皮袄,却留给我条棉裤,哈”五个盗匪全笑了

地上尽是白雪,空气中流动着刺骨寒意冻得万良簌簌抖,上牙尽往下牙砸得“邦邦”响不停,所幸吃了佣馍,没办法,迈开脚程急着赶,直到他走出长腿谷,直到他遥望到十里外的夏馆小城,已是跑出身汗湿来

赵长腿绝不是头驴,更不是省油灯,他在万良走后,立刻把他的贴身十二悍将集合在他那大茅草屋内,商议着如何应付张团练的事情。

如今鲍胯子与丁天佑全死在夕阳山上,遇到这种决策重大的事情,还真令赵长腿伤脑筋的。

这时那个绕腮胡大汉对赵长腿道:

“寨主,这次夏馆算是替咱们制造了个天大的好机会,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

赵长腿道:

“邳老三,刚才你在我耳边嘀咕,如今你细细说出来,看看你肚子里的货水是些啥子古景”

叫邳老三的大汉,先是拧了把清鼻涕,然后坐直身子,缓缓的道:

“夏馆可是这方圆百里内最富的城镇,听丁三爷说,姓周的家就有扛不完的银子,这次张团练既要约斗寨主,他们必然会以为我们全力应付张团练去了,夏馆城就必然疏于防范,咱们何不兵分两路,扑夏馆,上长腿谷,方面杀了张团练,夏馆也是咱们的了。”

他话说完,赵长腿哈哈大笑,道:

“邳老三,你那个稀饭糊涂脑袋,竟然也会开窍了,比起丁天佑来,你也不差嘛”

邳老三笑,道:

“这就是将计就计,哈”

赵长腿道:

“就这么办,你们十二个分成两拨,六个跟我去长腿谷,另外六个拉着咱们的人杀奔夏馆,可要注意点,定要暗中看到那个张团练真的只是送银子,你们才能杀奔夏馆,免得姓张的发现,逃了回去,事情就难办了。”

大胡子忙道:

“寨主放心,我把人马早就拉在荒林中藏着,姓张的不会看到的。”

这时赵长腿高兴,大叫道:

“开坛,大伙今天先喝个醉汤汤,来个提前庆功,预祝大伙下次喝酒就在夏馆城了。”

于是,老爷岭上突然人声鼎沸,热闹起来,真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喝真的直到日偏西,然后喝醉的蒙头大睡,但大部份却又在赌上了

且说万良路跑回夏馆城,单衣单裤的都是身汗水,路奔回周员外家大门,早引来许多围观的,这时天已黑了,黑牡丹正在厅上与张团练等人筹划呢,见万良回来,又见他身衣裳被剥去,不问可知是赵长腿那帮土匪干的,当即叫万良先回后面好生洗个热水澡,再喝上大碗姜汤再来回话。

万良依言先后面,稍加端正,穿了件老棉袍子,这才又走到大厅上,就把老爷岭上所见,详细的说了遍,且说赵长腿明日午时必到长腿谷应约的。

张团练即刻找来另外二人,也全是熟悉老爷岭的年青人,吩咐他们,四更赶往元宝山与凤凰谷两处,为的是要把消息传给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因为二人受计来到元宝山与凤凰谷,就等消息传来,就要采取行动了。

这时周芸娘也对女侠道:

“姐姐,你总得分派我点事情做吧”

女侠黑牡丹道:

“什么事情也没有守城最重要,如果我猜的不错,明日午后,赵长腿的人必然拉过来围攻夏馆城,到时候芸娘妹妹只要发动城中人,守住四城,就是大功件。”

女侠边又对旁的邱太冲道:

“邱家兄弟,张团练不在的时候,你得领百多人埋伏起来,只等土匪攻城的时候,自他们后路杀过来,土匪见后路被包抄,必然慌了手脚,只要他们乱,芸娘就可以领彪人马出城围杀。”

张团练道:

“万他们不来,而把人马埋伏在长腿谷中,咱们只有三人,如何应付”

黑牡丹道:

“赵长腿真的是这么笨,他就不配领着土匪在这八百里伏牛山里混,不过,万他真的集中人马在长腿谷中,他还是要上当的,因为当他发现老窝出事,只怕他跑都来不及呢”

周员外与另外几位仕绅听,心中大感佩服。

众人正在商议呢,不料守城的个乡丁跑来报告:

“禀报团练,有队人马要进城呢”

张团练惊,道:

“没问他们是哪里的”

那乡丁应道:

“问了,他们说是何家集的人,几匹马上驮的盐与粮食,总有个二十来人吧”

黑牡丹听是何家集的,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初入伏牛山时候遇到的何老爷子,会不会是他们呢”

心念间,当即对张团练道:

“走,咱们到城门去看看,如果他们是何家集的,我定会认识他们的。”

于是张团练与黑牡丹随着那名乡丁,急急的来到城门上,灰朦的望下去,顺着官道溜的停了十多匹牲口,城门下,个老者手上拿着根旱烟袋,腰里还掖了个打火镰,长袍马褂外面,还披着斗风,那斗风连着帽子,这时他正在城下来回着踱步呢。

在这老者身后,两上年青人也急燥的往城上看,路旁的每匹马前,皆有个汉子拢紧马口髯,显然等着进城来呢。

这时黑牡丹见老者,早在城上高声道:

“下面可是何老爷子吗”

老者急抬头,回应道:

“老夫何浩然,请问姑娘是”

女侠黑牡丹笑道:

“可记得多日以前搏杀曹大大胡子的黑牡丹吗”

何浩然惊喜的向城楼望

他的两个儿子不约而同的叫道:

“爹,那个黑衣女侠在城上呢”说话的可不正是何浩然的两个儿子何仁豪与何仁杰二人。

女侠黑牡丹当即对旁的张团练道:

“果真是何家集来的,快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

张团练见女侠识得来人,立刻叫守城的开门放人马进来,自己与黑牡丹二人也迎上前去。

阵介绍寒暄之后,张团练叫乡丁把何家集十八匹运盐粮的送到西城内的客栈中,何老爷子随着黑牡丹张团练三人来到周员外那间大厅中坐定。

这时何浩然在灯下,又把黑牡丹看个仔细,边抚髯笑道:

“女侠,这几个月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家集的人全叨念着你呢”

周员外笑道:

“可是县城以北的何家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到夏馆这地方呢”

何浩然摇头叹,道:

“从何家集到县城的路,自从上次女侠杀死曹大胡子以后,确实平静了阵子,而且老汉也遵照女侠吩咐把曹大胡子的血腥银子全买粮赈灾民了,只是半年前何家集那面也来了批难民,这个冬天把何家集的粮食吃了个精光,没办法我才领着人马四乡买粮,正准备回去呢,不料还未走到赤眉镇,就听人说赤眉镇东北方的罗汉岭上,红毛子赤眉贼正领着人马流窜下来了,不得已这才绕道夏馆来避避风头,完了我们就马上走”

女侠听,不由怒道:

“提起罗汉岭的红毛子赤眉贼,我就想起南阳府衙来,姓赵的守备尽说大话不办事,且又要等着来看才设法剿境内土匪,没有丝急人之所难的精神,实在可恨”

这时何浩然也问道:

“看夏馆这地方戒备这般森严,难道也听到什么风声不成”

周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