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微妙,是被兰德先生的神识所激发,此刻并不是展开攻击,就是种自然的瞬间绽现。紧接着就见海底深处的礁石缝隙中,水藻飘荡而开,有股潜流随着神识运转形成,道寒芒如练飞出,落在了兰德先生的手上,定睛看是柄短剑。
奇异的是,这柄剑落到兰德先生手中,众人的元神中能听见如吟唱般的剑鸣,杀机煞意全部隐去,似有温柔的安抚之意。
如此顺利的找回法器,回到船上众人都向兰德先生祝贺。此剑灵性再强也毕竟是金属之物,在海中泡了这么长时间恐有锈蚀,出水之后怕起变化,游方赶紧回舱中养剑。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秦渔灵性丝毫无损,看来那丝纯阳水意竟可养护此剑
游方早就准备好了白色素绢和五色丝线,重新缠绕剑柄,并为琉璃珠又结了个新的剑穗,藏于腰间用手摸了摸,很充实很满意,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又找回来了。
至此为止,此番出海切顺利,当即起航向南,应该去会会那位麦克布什了,趁夜到达预定水域埋伏,待到天亮之后,游方打算也搞个突然偷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言落日是天涯
海南省海口市,栋海滨度假别墅中,安佐杰端着杯酒望着落地长窗外远方的海景。夕阳照在沙滩和碧波上,天地之间似乎镀上层金红色的光晕,而海平线被片云彩笼罩。从身后看去,他的轮廓也似晚霞中的剪影,透着几分神秘与深不可测。
房间里还坐着男女,正是詹莫道死后,从三亚失踪的消砂派弟子钱无思以及南砂酒店管理公司的财务总监乌苹,安佐杰不说话,两人也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没敢吱声。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隔阻,碧山还被暮云遮。这几天读中国古诗,真是读出了很多感悟。”过了好半天,安佐杰突然吟了首诗,这才转身问道:“依你们所言,是梅兰德破坏了詹莫道的计划,而且我们派去袭击的人,个也没有回来”
他的相貌与原先不太样,戴着无框树脂眼镜看上去就是位中年学者,虽然外貌改变很小,但是眼却认不出来。
乌苹心有余悸地点头道:“那个梅兰德心黑手狠,简直是嗜血成性凡是企图对付他的人,明里暗里只要有所动作,他是个活口都不留”
安佐杰冷冷笑:“仅仅会杀人,不过是把刀而已,成不了大气候如今什么年代了,就算是最出色的杀手,也未必需要懂秘法。钱无思,据你所知,梅兰德杀了消砂派长老,江湖风门各派至南海渔村问罪,如今那里的冲突如何”
钱无思欠身答道:“消砂派肃清卧底,在梅兰德的斡旋下与各派同道化解嫌隙。那梅兰德经此役,又邀集众人出海,俨然已有新代的领袖声望。”
安佐杰的眉头皱了起来,摘下眼镜道:“如此说来,他还真是个大麻烦放之江湖如鱼得水,左右逢缘很能因人成事,以前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他个人,现在他行走天下,很多地方都能找到帮手,很让人头痛啊。
唉二老板真是老了,沉浸在过去中无法解脱,我从开始就不赞成动用组织的力量去对付江湖风门各派,我们做我们买卖,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更好吗真想说句,为世界和平干杯“
听他当面表达对唐朝尚的不满,乌苹神色倒没什么变化,钱无思却噤若寒蝉,脸色忍不住变了变。安佐杰自顾自的感慨,又以很自恋的语气说了句:“中国这些成语,细细琢磨起来真是博大精深,妙的很呐只可惜这些妙处,好像也没多少人愿意去深究了。”
钱无思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梅兰德带着各派弟子又出海了,我们再安排次偷袭吗”
安佐杰瞪了他眼:“给人送菜呢”
乌苹提醒道:“听说他们是去查海捞瓷。”
安佐杰喝了口酒,冷笑道:“查就查呗,组织是做过海捞瓷生意,但只是收货转手,潜水打捞那么费力不讨好的买卖可从来没干过,那些人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只是帮我们赚钱的苦力而已。他再有本事,还能杜绝整片南海的生意吗总是有人做的,就像这世上总是有人杀人放火样。”
乌苹又问道:“安先生,听你刚才的意思,本是不想与江湖风门做对,也不想招惹那个梅兰德”
安佐杰突然叹了口气:“组织早已脱离江湖风门,隐秘无冲派传承,发展出这么多分枝与这么大的势力,何苦再回头纠缠但如今不对付梅兰德是不行了,就算不招惹他,他迟早也会找上我们,看来只有分而治之。”
钱无思又说道:“以组织今天的规模,可不仅仅是个秘法传承门派,我们能动用的资源和手段很多,江湖风门任何派都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怕他干什么”
安佐杰又瞪了他眼:“你能把所有人都集合到中国境内,然后让梅兰德站在那里不动等着让你收拾同样的道理,他能将江湖风门各派时刻都带在身边吗对付那些门派组织的资源和手段都是我们的财富,我不想因为无谓的事情白白的损失,二老板是痛快了,而对我们的将来没有丝毫好处。”
乌苹试探着问道:“那么安先生想如何对付梅兰德组织的意思是留下他。”
安佐杰有些不满的说道:“那是二老板的意思,此人不除,迟早是心腹大患,他会给我们的利益带来越来越大的损失,比如这次。”
乌苹又补充了句:“那是詹莫道没有成功,他失手了”
安佐杰撇嘴角:“就算他成功又怎样十年完美潜伏,有望掌握个庞大的资源,未来的利益只会多的多,何必白白葬送梅兰德定不会放过我们,他会像只疯狗样,吸着鼻子四处寻找气味。看来我在境内所集中的力量,应该尽量避免与他发生冲突,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能再发生南海之事。”
乌苹:“那安先生想怎么对付他”
安佐杰看着乌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目光就似有触手般从她身体上扫过,突然笑着说了句:“就交给你了,乌苹,我想派你去见梅兰德面,传个口信,或许可以讲和,说不定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与共同的敌人,二老板不是说了吗,要留下此人,这也符合组织的安排。”
乌苹本来全身不自在,闻言却吓得哆嗦,粉脸煞白道:“去找梅兰德,这不是去送死吗安先生,我”
安佐杰挥手打断她的话:“他如果真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像你想像的那般你不愿意去吗”
乌苹嘴唇没有血色:“不,不,不”
安佐杰又笑了:“那就算了吧,我不勉强你。对了,你在消砂派掌握的财务资料,还有詹莫道这些年来与人结交往来私下里的记录,都带出来了吗”
乌苹:“都尽量保存了,资料还在整理中,没拿过来。”
安佐杰:“辛苦你了,不用太累太着急,明天晚上送来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乌苹走后,安佐杰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转身朝钱无思道:“我刚才表达的些不满,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钱无思正色道:“二老板有二老板的想法,毕竟是两位老板手打造了今天的组织这个庞大的帝国。而安先生为了兄弟们的利益和将来着想,我在心底里是赞同的。”
安佐杰点了点头:“你在消砂派也修习秘法好几年了,是否达到移转灵枢之境”
钱无思愧然道:“并不是任何个能入门的秘法修习者,都有机缘突破此境,无私惭愧,自觉相当艰难,可能再修习多年也是无缘。”
安佐杰:“也不必这么想,我听说也有人年近七旬还能突破移转灵枢之境,机缘之妙真是难言。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既然到了这里也就放松放松吧,走,我们起去潜水。”
美国洛杉矶,耶鲁大学校园的个角落,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背着包夹着书本走过。吴玉翀坐在道旁的长凳上,摘下飘在头发上的片落叶,信手碾碎。她另只手拿个小巧的掌上电脑,电脑屏幕中是幅手绘的画像,五官细节勾勒的非常清晰,正是参加南海渔村聚会的梅兰德。
她的眼神中充满哀伤,还有深深的遗憾,坐在那里良久无言,静静的将这张图片删掉了,却没有起身,半闭上眼睛在心中自言自语
这个世上,见面就真正待我好的人并不多,游方哥哥,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可这个人恰恰就是你,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父亲是个浪漫的酒鬼,生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从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几面。母亲是个薄凉的人,生只知道追求自己的个性,永远在世界各地探险,她的精神世界除了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拥有别人,冷漠的让人无话可说,在面前却显得那么关爱,告诉你这才是成长。
我是在寄宿学校长大的,这个繁华而荒芜的地方,真羡慕你你不知道小时候有多少人欺负我,我受到过多少伤害,内心曾被恐惧包围了多少年直到有天我在教堂遇见了师父,他们不仅保护我,而且教会我如何保护自己,我才真正拥有了人生。
你杀了我的朝和师父,我朝尚师父要我对付你,等到将来的某天,我定会的,这是人生所存在的意义但我真希望这天会晚点到来,师父要我接近你保护你,我也定会这样做的。
我没见过外公,你很尊敬他,我已经帮你了。杜秀才团伙,外公死在他们手中,我彻底斩断,将所有的线索都交给了警方,他们谁也没有被放过。但对于组织而言,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游方哥哥,假如真有那天,不论你是否恨我,我只能做到件事,就是不杀你。留你条性命,失去了地师传承和秘法修为,但在这人世间样可以过得很好,何苦再卷进来这对你也许是好事,真希望你不是梅兰德
游方并不清楚远方发生的事情,他正在船上与柳希言等人密谋。消砂派这次自然是有备而来,表面上是出海行游,该做的准备样没少,出海的也不仅是他们这两条船。牙笼渔业集团最多的就是渔船,就在南海打鱼,临时更换下标志,这几天都有意无意的经过了麦克布什所在的那片海域,既不耽误什么事也不容易引起警惕,海上见到渔船远远的驶过很正常。
麦克布什率领的科考团共包括三条船,艘是科考船,基本就停留在片固定的海域活动,艘是补给船,每隔段时间来次。据游方等人推断,补给船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补给,假如麦克布什等人真在海下捞东西,补给船是最适合运送赃物的。
还有艘是铁壳渔船,表面上看与科考船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些日子直围绕着科考船转圈打渔,打的是什么鱼呢可能是为了以防万做警戒策应。
游方特意选的时间是在补给船到达之后,将这伙跨国不法分子网打尽,务必要人赃俱获。同时对付三条船需要好好谋划,好在他们这边高手很多,足够分成几拔偷偷摸上船。
游方问了句:“水下推进器带了吗”
柳希言点头道:“有准备,但只带了三套。”
游方想了想又问道:“我们这条船上有声纳探测,他们的船上不可能没有,假如从水下扶着推进器过去,会不会被发现呢不知运用秘法能否在水下屏蔽声纳”
柳希言愣了愣:“这我倒从来没试验过,可以下水试试,让船上开启声纳,在水下试着运转各种秘法。”
向影华突然插了句:“在水下运转秘法,可以屏蔽声纳探测,但是你们做不到,我们这里只有四个人能行,就是我包长老龙掌门牛掌门,这需要有神念化为实形之功,才能连人带推进器都能够拢音。”
牛月坡说道:“开船直接冲过去不行吗”
游方摇了摇头:“我们的目的不是把船撞沉制造事端,对方毕竟是半官方的科考团,要拿就拿个人赃俱获。船上有什么高人倒不怕,但不清楚他们有什么样的武器,从海面上过去更不妥,上次的遭遇就很凶险,还是偷袭比较好。退步说,假如搞错了,我们可以转身就走,他们也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清晨,游船到达预定海域,有三条渔船赶来汇合,船上众高手分乘三条渔船离开了,张流花开的那艘游艇也消失了。
早上十点来钟,远洋科考团的领队麦克布什博士已经潜到了海底,又次抑制不住的兴奋,虽然在水下,但全身的血液都有种近乎的欢畅感,就与吸毒成瘾般
约三十多米深的水下,是艘风浪中沉没的宋代古船,船体已经断为两截,倒扣着倾覆在海床上,随处可见散落的瓷器,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大多已被海藻以及贝壳覆盖,可是船舱里还有大量完好的古瓷,从水下的取出来就和新的样,宛如穿越了历史轮回重新再见南海阳光。
他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将沉睡的美人鱼从海底唤醒,而这些美人鱼儿能带给他想要的切。这些精美的器物,不应该是属于那些愚昧落后的东方人,只有他才有资格去享受去拥有。
以他的身份本不必亲自潜水,很多时候都可能有危险,但麦克布什每次都要亲自下水打捞器物,他似乎在享受,甚至带着种宗教式的狂热。
这么多年,他亲眼目睹了水下的各种意外,自己也遭遇过意外,但至今安然无恙,定是上帝在保佑他,对,上帝与他同在,不会和那些中国人在起
本来每件瓷器都需要小心翼翼地打捞,可是这种事情却要避人耳目,速度越快越好,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打捞完毕并尽快运走。所以就委屈这些美人鱼儿吧,麦克布什虽然认为自己也不忍心这么做,但行为还是让位于更大的利益诱惑,打捞进行的很粗暴。
几个潜水员用网兜将成堆的瓷器拖出来,从船上坠下配着铅块的竹筐,将这些瓷器放在竹筐里再被升降机提到船上。任何件粘附了贝壳与海藻的瓷器都需要仔细的清理,但效率却是最重要的,只有最珍贵最值钱的器物才会受到重视。
游方曾在潘家园买到的那个青釉瓷杯,出水之后被剥落了几处釉面,也是拜这伙人所赐。
不需要清理的完整而干净的瓷器是最受欢迎的,清理完毕之后,有很多价值不高的碎瓷片与残损的瓷器又被重新抛落到海底,其中有不少就是在打捞过程中第二次损毁的,由于数量太多,没时间仔细拼接修复,更不值得花太大成本转运销售。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麦克布什终于累了,最后个拉着缆绳随着筐刚刚捞出来的瓷器缓缓浮出了海面。科考船有那种特制的吊桥式贴水甲板,上面有人将竹筐吊起,还有“助手”将他从水中浮上了甲板。
深潜刚回到甲板上有丝晕眩感,会觉得身体特别沉,眼睛也有些发花,隔着潜水镜看不太清楚。当他拉下潜水服的头罩摘下潜水镜时,却吃了惊,面前站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在阳光下带着俊朗的微笑,小伙的身边是位容颜明媚的东方女子,眼眸如月光下的秋水。
“布什先生,欢迎您来到中国南海”那位年轻人已经彬彬有礼的和他打招呼,伸过手来像是要握手问候,手腕却突然翻抓住了橡胶潜水服的领口处,五指收勒得他连气都喘不上来,话也没来得及说句。
这人好大的力气,麦克布什背着氧气瓶挂着沉甸甸的配重铅块,身材也相当魁梧,却被这小伙单手抓住凌空提了起来,就像拎小鸡样双脚离地,直接把他提到了船上的主甲板。再看甲板上还有两个陌生人,而他的助手和船员们,就像捆粽子般被人随手丢在那里。
第二百四十九章 算你狠
牛月坡率人偷袭补给船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很顺利的得手控制了整条船,船上的人甚至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包旻率人偷袭那条在外围警戒的渔船,出了点点小状况,当他登上船正在解开潜水服的时候,被船上的人发现了,有人居然拔出支手枪对他开枪。
包旻与那人的距离也只有三米多远,慢条斯理地摘下潜水镜连看都没看,神念高手在这种距离内,对方根本别想玩出什么花样,枪倒是打响了,结果那人打中自己的脚背了。
在大海中捕鱼带手枪干什么这片海域也没听说有海盗出没,只能说明船上的“渔民”有问题。
得手之后联系,众人都不禁哑然失笑,他们这些高手来“偷袭”这三条船简直是杀鸡用牛刀,船上不仅没有秘法高手,也只有条船上有武器,而且只是破破烂烂的两把手枪,壳都生绣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兰德先生谨慎安排总归无错。
人赃俱获,三条船上的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柳希言与龙喻洁带着游船也从远处开来汇合,留着张流花仍在外围开着游艇巡逻警戒。他们并没有立刻报案也没有与外界联系,还有很多事情要私下里审问清楚。
麦克布什被关进了间小仓房里,既然这次是消砂派要来查线索,游方并没有第个插手,而是对柳希言道:“柳长老,你去审吧,别告诉他你的来历。”
柳希言带着两个徒弟进去审了半个小时,最后揉着鼻子出来了,游方问道:“结果怎么都交待了什么”
柳希言恨恨道:“简直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还他妈的是洋茅坑里蹦出来的。”
游方笑道:“哦你又不是警察,还要讲究什么文明执法,我记得苍霄掌门审庸万花,那可是什么都审出来了。”
柳希言:“您有吩咐,要人赃并获交给官方,有些手段就不太好用了,除非问完了直接丢到海里面喂鱼。”
游方想了想:“既然这样的话,让我去审审。”
走进那间由杂货间临时清理出来的舱房,顶上只有盏不亮的灯在滋滋作响,四面铁壁刷着淡黄色的油漆,屋里放着张长条桌,面对面放着两把椅子,麦克布什就坐在张椅子上,并没有被捆绑。
据柳希言说自己审的时候“很文明”,但游方看麦克布什那副倒霉相,估计已经吃了苦头了,就坐在椅子上没敢乱动也没企图逃出去。他身上穿着不知哪儿翻出来的脏兮兮的水手服,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个塑料盘权充烟灰缸,旁边放着个防风打火机和盒烟。
仔细看,也太惨了,是两块钱盒的大丰收也不知谁留在这里磕碜人,更磕碜的是这个高傲的洋鬼子已经在抽最后根,烟屁股都快烫着手了也没扔。
游方瞅就乐了,冲外面喊了句:“谁还有烟吗再来盒大丰收,要整盒的,别整半盒”
还真有人拿来了盒没拆的大丰收,游方将烟扔在桌子上,关上仓房的铁门,拉过椅子坐下道:“布什先生,你看我这么关心您,有什么嗑就好好唠唠吧。”
麦克布什夹着烟屁股的手指在发抖,指着游方很愤怒很动冲的样子开口叽里咕噜说了大串英语,也不知在抗议什么。游方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道:“麻烦你说汉语。”
“我抗议,你们这是粗暴的侵犯人权我是美国公民,我要求联系美国领事馆。”麦克布什终于说汉语了,说的还挺流利,带着明显的广东话口音。
游方笑了:“联系领事馆干什么要不要给你找个律师,再从美国开份证明,说你因为长期潜水,缺氧导致大脑有病,神经不正常,所以跑到中国南海来盗窃沉船古瓷,然后再通过黑市途径走私到世界各地因为你是神精病,免于起诉放你走,不放的话就来个外交抗议实话告诉你,你的犯罪行为,累计数额相当巨大,早就够枪毙了”
这是帮他出主意吗麦克布什反倒是愣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拍桌子以咆哮的语气道:“我叫麦克布什,是位海洋科学家,在这里进行科学考察活动,有官方的授权,我本人也曾获得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声音,因为游方已经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伸手居然去摸他的脑袋。这小伙怎么了,难道是个玻璃麦克布什让他的笑容搞的心里直发毛,猝不及防间却突然发出声惨叫。
麦克布什留了头约五公分长的短卷发,此刻乱糟糟的就像煮过火的方便面,游方笑眯眯的冷不丁就突然伸手揪下来撮,头皮上都带出了血迹,疼得麦克布什差点没晕过去。
游方吹了口气,将这撮头发从指间吹落,轻轻说了句:“头发上沾了东西,帮你摘摘。”然后又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笑容隐去换成了冷冰冰的神情道:“你是不是搞错人了以为我是缉私海警,才敢这么嚣张靠,老子是海盗”
这句话就像根针扎了过去,麦克布什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腰杆再也挺不直了,脸上是幅惊骇的懊丧像。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古怪,就像当初在楚阳乡,派出所的警官常书欣朝天举着手枪没人怕他,连村里的老娘们都敢冲上去就似刀枪不入般。可是当那把手枪到了游成元手里,随便比划,那些英勇无畏的围观者就全吓跑了。
对方是海盗,麦克布什也就泄了气,没地方好抗议去啊见他这副神情,游方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布什先生,您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麦克布什此刻的汉语竟然变标准了,听上去普通话水平还不错:“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在打捞沉船古瓷,这也是科考项目,你劫持我们究竟有什么目的,想要赎金吗其实船上的东西更值钱,我们也许可以合作。”
游方仍不住冷笑:“看来你的神经真有问题,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居然要和我合作把你们都丢海里喂鱼,我带着满船的东西走,不是更加干净利索吗”
麦克布什出汗了,但神情并不是很慌乱,凑近了解释道:“你们不就是为了发财吗跟我合作不止有次的发财机会,脚下的海里就有沉船,我会操纵各种专业设备将里面的东西打捞上来,都是很值钱的古董。而且南海中的沉船有很多,我是最会找它们的人,在这海面上活动的帮派,我也曾经合作过,大家都很愉快”
游方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你是个老鬼了。”语气转突然击掌喝了声:“把东西拿进来”
门开了,牛金泉拿着个笔筒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虎着脸背手站在旁,黑道打手的气派学得很像。而游方此刻的样子就像个冒坏水的黑老大,拿起笔筒翻过底部的乾隆款识示意道:“认识这件东西吗”
麦克布什的眼睛亮了亮:“乾隆浅绛瓷,也是海捞货,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
这老狐狸也不笨,否则也不可能玩了十几年的勾当没栽进去,不仅眼能认出器物,而且也能看出是海捞瓷。对方既然拿着这件东西摸上了他的船,肯定不是偶然撞上的,也不是般的海盗,就是来谈海捞瓷合作的他念之间就想到了这些,神情竟然稍显轻松。
游方也不管他怎么想,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能认出它的来历吗,恐怕想不起来了吧我提醒你下,清代沉船顺隆号,公元七八八年沉没,十五年前被你打捞,而这个笔筒是我们前不久在顺隆号附近的沙子里捞出来的,你的手脚不干净啊。”
麦克布什不由自主又把胸挺了起来:“你们是搞专业潜水打捞的这样的东西也能捞起来,确实有两下子,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没必要这么谈话嘛”
游方放下笔筒又问了句:“我在顺隆号的底舱里见到了名潜水员的遗体,想问问,十五年前究竟出了什么事”
麦克布什皱起了眉头似是在回忆,眼中不禁闪过了丝惊惧之色,过了好会儿才说道:“想发财总得冒风险,我最佩服那些技艺高超的深海潜水员,而我本人每次也都亲自下水。”
游方摆手,牛金泉捧着笔筒又出去了,顺手把门带上,他又站了起来,伸手解下了腰间的柄短剑,很漂亮的剑鞘,素绢缠绕着剑柄,五色丝线打成剑穗,坠着枚琉璃珠。麦克布什已经让他连串的变化折腾蒙了,瞪着眼睛看着,下意识地把脑袋往后闪了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游方的声音就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来你当年经历过那幕,很恐怖是吧居然没有死在水底,真是老天不长眼,让你又祸害这么多年今天我做件好事,再邀请你故地重游。”说着话他右手持剑,左手奇异的抖,似变魔术般抖开了幅小巧的画卷。
四面传来怪异的水流声,天花板上的灯光越来越暗,周围灰蒙蒙的片,身体感到阵阴寒,奇异的立体场景与现实空间重合,仿佛置身于艘沉船的底舱。紧接着传来风浪与滚雷声,还有无数人在风雨中凄厉的呼号,漫舞的黑丝似海藻又似诡异的黑发卷来,就像无数只阴森的手,将人缠绕着拉进无尽的深渊。
大约过了个多小时,游方捏着鼻子走出了仓房,对门外守着的柳希言道:“快派人进车收拾下,恶心死了,这人怎么随地大小便,都拉裤子里了”
柳希言走进去就闻到股恶臭,再看麦克布什靠在椅子上,两眼瞪得老大呈惊恐的白痴状,嘴里在喃喃自语不知道说哪国话,嘴角还挂着白沫,这人已经傻了,明显精神失常。
游方问出了所有想知道的事情,这个麦克布什年轻时就曾经拿到过东方古陶瓷艺术研究的博士学位,而且痴迷于沉船探险,因此又去研究海洋学。他在大学图书馆里查到了份十八世纪荷兰探险家留下的航海日志影印件,获悉顺隆号沉没的线索,因此动了心思。
十余年后当他终于有机会以个海洋学者的身份来到中国南海,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打捞顺隆号上的古瓷,事先做好了安排,那是他第次干这种勾当。打捞分明暗两拔进行,共得各类乾隆古瓷三十五万余件,上交了二十万件左右,清理之后,他还留下了大约七八万件保存完好的瓷器,其中有万余件很有艺术价值与收藏价值。
价值较高的古瓷被走私到海外艺术品收藏市场,而些普通的碗碟类瓷器则就近流散到中国境内的海捞瓷市场。麦克布什此举名利双收,不过却惹了场麻烦。
他在潜水打捞时有过很恐怖的遭遇,有名潜水员丧身水下,而他侥幸游出了船舱才重见天日,当时手里还捧着个青花八卦盘。等他回到国内之后麻烦却没结束,夜间恶梦缠身,白天神情恍惚,人越来越憔悴消瘦,挥之不去的梦魇折磨得他几乎要崩溃,于是天天到教堂去做祷告,但也没什么效果。
幸运的是,他在教堂里碰见了位神秘的东方人,看出了他被梦魇缠身,用种古老而神秘的催眠术治愈了他的病症,并且赠送给他件能够守护灵魂的圣物。麦克布什几乎以为那人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故意以东方人的面貌出现,解救他在东方带回的麻烦。
他当然表示了感谢,赠送了对方批非常珍贵的乾隆古瓷,而那人很感兴趣,并且表示如果还有的话他愿意收购。从此之后麦克布什就像吸毒成瘾,以种近似疯狂的情热投入到沉船寻宝活动中,中国南海带是他最频繁的活动地点,十五年来已经打捞了十艘沉船上的古瓷,与他有过合作的地下文物走私团伙很多,切行动进行的都很隐秘,也直有人配合和掩护他。
麦克布什并不清楚,他在教堂里遇到的那个人真名叫唐半修,想当初无冲派被剿灭之时,唐朝和与唐朝尚兄弟不在家因此幸免于难,他们身边还有位仆从,而唐半修就是这位仆从的儿子,自出生后就直跟着他们兄弟俩,也修习无冲派秘法。
与麦克布什做生意的可不仅仅只有无冲派,海捞瓷近年来在国际上已经形成个地下产业链,打捞走私黑市交易洗白公开鉴定拍卖几乎是条龙。但是无冲派总能用最低廉的价格买到最好的器物,而且他们有自己的渠道和手段,不需要麦克布什多操心。
麦克布什本人也不清楚与他打交道的那些跨国文物组织是否与无冲派有关联,他连无冲派这个名字都没听过,也没直接与朝和集团这个组织打过交道,甚至不知道唐半修的真名叫什么。游方只是详细询问了他所做案件的时间和地点,以及都与哪些势力有合作,联系人是谁怎样联系等等。
结果没有确认他和詹莫道直接的关系,也没有问出与无冲派直接有关的线索,但他的生意绝对与无冲派在境内的买卖有牵连,因为找麦克布什收货的竟然还有狂狐麦克布什并不清楚狂狐是何许人也,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代号,并且交待了个连游方都不知道的联系电话。
身份上与无冲派毫无关系的麦克布什也与狂狐打过交道,看来唐氏兄弟所发展的势力盘根错节,直接和间接的触手延伸的很复杂。
游方随后仔细搜查了这条船,找到了麦克布什所说的那件能守护灵魂的圣物,原来是枚玢岩暖彩石,与他送给谢小仙的那枚秘法晶石是样的,只不过是灵性洗炼精纯之物,确实很难得。但是用枚晶石控制麦克布什这么个人以及他所代表的滚滚财源,确实也很值得。
这枚晶石确实有养神安魂之效,至于说守护灵魂的圣物那是扯淡,这十几年麦克布什没出什么意外那是他自己运气好,但是今天他的好运气到头了,栽到了游方手里。
忙完了这些事,众人也饿了,于是仍在游船的餐厅里聚会吃饭,谈及今天的“偷袭”,大家都觉得好笑,但也是次相当有趣的经历。
柳希言问游方:“兰德先生,如今人赃并获,该把这三艘船以及东西和人都交给警方了,可是那位麦克布什让您给审疯了,到警方手里怎么办恐怕耽误事。”
游方端着杯子淡淡道:“没关系,我弄疯的,我再给他治好便是。”
另外桌的牛金泉打闻言打了个酒嗝,游方笑着扭头问他:“怎么,你觉得我的心太软吗”
牛金泉挑大拇指:“不,兰德先生,您够狠”
第二百五十章 交个朋友吧
杯酒还没喝完,孤独裳来到了游方身功,凑过来低下头道:“兰德先生,您前几天不是想喝二锅头吗找到了,洋鬼子的科考船上有。”
游方:“哦,居然连二锅头都准备了,还有什么酒啊”
孤独裳:“有间专门的储藏室,里面全是酒,好多好酒啊,许多洋文牌子我都不认识。”
游方笑了:“既然如此,咱也别客气,把那些酒全部搬张流花的游艇上去,回头我带走,就算医疗费了,布什先生也没机会再喝了。”
当天夜里游方没有率领众人行功滋养,而是在科考船上找了间宽敞的卧舱给麦克布什“治病”。有道是杀人容易救人难,到了天亮他才走了出来,神情显得很是疲倦。再看麦克布什眼中惊魂未定,就像做了场噩梦刚刚醒来,而神情倦怠致极。
游方对守在门口的严礼强道:“给他两个耳光。”
严礼强不解何意,但还是按兰德先生的吩咐上去就给了麦克布什两个嘴巴子,这两个耳光似乎将他从半梦半醒之间彻底给抽醒了,突然打了个激灵想抗议什么,但看见游方却像看见鬼样又打了个冷战,什么话都没敢说。又过了会儿,麦克布什居然忍不住眼皮打架睡着了
这天,游方等人坐船离开了这片海域,而柳希言则上了另条渔船继续留在这里,并向渔政部门报告远洋渔民发现了麦克布什的不轨行为企图阻止,竟然有人向渔民开枪,被激怒的渔民纷纷开船赶来,将这伙人围住并拿下,交给政府处置。
牙笼渔业集团既然做远洋渔业生意,在海上与相关各部门不可能没有关系,况且这也是见义勇为的好事情,自然会找到熟悉的有关人员把这些人带着东西交上去,于公于私都是皆大欢喜,说不定还会有政府奖励这次可是人赃并获,管他麦克布什是什么人也是跑不掉的。
众人回到南海渔村,这次聚会连生波折,前后已经快个月了,这段时间,游方真正建立起在当代风门各派中的人脉与声望,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小前辈将来的前途无限啊,自然都有结交之意。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场聚会终于到了尾声,各派弟子纷纷告辞。经过这段共同的难得经历,大家的感情比个月前不知不觉中亲近了很多,尤其是这些年轻弟子,简直就和结拜了般。
皓东真人带着李永隽最先离开,临行前嘱托兰德小前辈诸事小心,并邀请他有空到叠障派作客。游方则笑着答道:“其实我早有此打算,只是遭遇诸多意外未及成行,来日定到青城拜山。”李永隽看着游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无奈的跟着师父走了。
按原计划,游方打算回广州,中山大学早就开学了,谢小仙也应该回到广州了,而齐箬雪拿着合约回去的时间也不短了,有很多事他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眼。但是向笑礼却邀请他去松鹤谷做客,向影华不作声在旁只是看着他,游方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去松鹤谷。
听说他们要去松鹤谷,消砂派新任内堂长老苍岚说道:“上次各派共祝松鹤谷祭祖地灵枢仪式,苍岚遗憾没有参加,此次南海会,与月影仙子见如故,也非常想请教各种风水阵法玄机,欲往拜山,不知是否唐突”
苍岚要到松鹤谷拜山做客,向笑礼能说不让吗,当然是笑脸欢迎。牛金泉见他们都要去松鹤谷,也大大咧咧的说想去做客。慕容纯明则与远在南京的师父联系请假,也要去松鹤谷做客,说是有很多风水阵法方面的疑惑要请教月影仙子,同时关于风水垣局变化方面的很多未解之处想请教苍岚师姐。
说到秘法交流,松鹤谷所擅长的风水阵法与消砂派所擅长的风水垣局确实有很多相通之处,苍岚要向影华请教倒没什么问题,牛金泉和慕容纯明是闲的无事凑热闹,而且看情景就算有事他们也要去。
向影华本来只是请游方去松鹤谷,两人在这场风波过后宁静的独处段时间,结果还捎上了另外三名同道,却又不好拒绝,看架势倒像是游方带着牛金泉苍岚慕容纯明起去松鹤谷拜山。
这几人是最后离开南海渔村的,向笑礼还有门中事务要处理,提前天走了,可苍霄定要留兰德先生多做客几日。这既是客气,实际上也是表示坦然,让梅兰德看着他是怎么处理后续事情的。麦克布什和那三条船以及所有的同伙与东西,是否都交上去了,交给了什么部门怎么个过程兰德先生不问,苍霄也得让他知道。
苍岚私下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