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也应有行事的手段。你本就是个江湖小游子,种种门道也学过不少,自己不会琢磨吗假如连风门中的派都搞不定,将来如何成就代地师”
见游方半天没接话,刘黎语气缓又说道:“为师也知道难度挺大的,不必着急也不能勉强,可以多给你几年时间,这件事,其实也算帮为师个忙陆文行虽不是我亲手了结,但也等于是被我杀了,如今寻峦派没有位正式的掌门压阵,内部多有纷争,也算我做事没有善始善终,你若帮我最终完成善后,当然就是我的衣钵传人了。”
游方叹了口气:“弟子明白了,我会尽力的,但您老人家既然交代了此事,总得告诉我寻峦派如今的详情吧”
刘黎很满意地捻了捻下巴上的短须道:“你不问我也会说的,否则以后行走江湖不小心撞上了,岂不有麻烦”
接下来老头不仅向游方解说了寻峦派以及风水阵法世家松鹤谷向家的详细情况,还介绍了如今江湖风门各派大概的状况。与般人在武侠小说中所了解的那种神神秘秘的江湖门派不样,寻峦派的传人如今在明面上还挺显眼,在香港拥有家慈善基金会,通过此基金会控制了好几个航运公司的股权,其业务遍布内地港台以及东南亚带。
更有意思的是,胡旭元家是湖北的房地产开发商,他父亲生意做的很大。学习风水阵法搞房地产开发,专业倒是很对口不要以为这些江湖奇人平时都躲在深山老林里研究秘术,他们样有自己的生活与事业,看上去与其他普通人没太多的区别,比如游方,就曾经在中关村站街卖过碟后来又在潘家园练过摊。
胡旭元平时肯定没少给舅舅向左狐好处,身为门宗主的向左狐才会亲自把他带到北京八大处历练,其用意与刘黎约见游方应该是样的。而且向左狐平日对胡旭元的行止定多有放纵,从昨晚发生的事就能看出来,结果遇见了刘黎与游方这对师徒,他们两人都没能回得去。老头子与小游子,这老小不好惹呀
火锅吃完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游方半起身给刘黎添了杯茶,问道:“您老吃好了吗,接下来去哪”
刘黎端着茶杯瞟了他眼:“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这顿饭我来结账,就算为师为你送行,回去之后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不论现在有没有人盯上你,你都悄悄的给我溜,在洛阳既然能逃脱我的追踪,其余的事情不用为师再提醒。”接着语气厉带着吓唬的意味:“假如明天让我看见你还在北京乱逛,小心为师打断你的腿”
刘黎要游方立刻离开北京,而且是悄悄溜走,当然有他的考虑。游方昨晚杀胡旭元,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而刘黎杀向左狐,自然也没机会细问太多。那两人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然不会让旁人知晓,也没有其他人在场,刘黎事后处理的很干净。但是这对舅甥师徒来到北京,还有没有其他人随行,谁也不清楚。
胡旭元与游方可不是第次见面,他在国家图书馆阅览室中与游方搭过话,又追踪了游方半天,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与向左狐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连刘黎也不敢肯定。但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向左狐无故失踪定会在松鹤谷向家掀起轩然大波,向家的许多高人会来北京查找线索。
这些可不是般人,甚至比专业的刑警侦查能力都强得多,不论他们能否查到蛛丝马迹,游方也应赶紧离开北京断了线索。小心能驶万年船,各大证券营业部门口不也挂着类似的牌子的江湖有凶险,行走需谨慎。
这三年游方已经在北京呆习惯了,赏遍了风情山水,失去了处男贞操,也是在这里结识了人生导师吴屏东老先生,现在陡然让他走,还真有些舍不得,但是没办法呀,谁让他遭遇到这些无妄之事呢
游方很痛快的点头:“弟子今天就会离开北京,您老人家又打算去哪里”
刘黎晃脑袋:“我的事不必你操心,当然自会寻逍遥,云游四方,看天下山川风水,品人间诸般美味。”
游方:“今天刚刚拜师,却让您老人家破费请客,实在过意不去。弟子也没什么好孝敬的,恰好昨晚得了笔浮财,就送给您做云游四方的酒钱吧。”他将背包里昨晚意外所得的五万块钱掏了出来,欲留给刘黎。昨夜老头讲述经历,提到解放前就散尽家财,料想手头可能不会太宽裕,游方还记着呢。
刘黎笑了,看着那摞钱,表情显然仍很开心,却摆手道:“你这几个钱,还是留着自己泡妞吧,我老人家用不着好了,话也交代完了,你先走吧,我来结账。”
老头打发他快走,游方却有几分不舍,想了想又说道:“师父,其实我的真名叫游成方,来自河南灵宝白马驿村。您老如果想找我的话,去白马驿游家,定能打听到消息。”
刘黎微微怔,随即开怀笑道:“小游子呀小游子,你终于对为师交了实底,是怕你溜了之后我找不到吗河南灵宝,那么你所学定出自莫家原八大门,果然有门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去打扰你的家人,你若完不成我交代的三件事,找你也没用,假如连寻峦派都搞定了,想联系你还不简单吗”
游方终于对老头交待了自己的来历,莫名松了口气,仿佛从某种负担下解脱出来。他向刘黎行礼告辞下楼,虽然老头说要结账,游方还是付了饭钱才出门回家。
说走就走,没什么好拖泥带水的。游方将二手电脑中的资料全部粉碎删除,给房东打了个电话,就说家里有急事要离开北京,房子里留下的东西就不要了。房东大娘有点不高兴,絮絮叨叨说自己还要请人上门收拾才能再租出去,游方立即说押金也来不及要了,于是双方满意,房东大娘在电话里让他放心的去吧。
想了想,他最后还是给谢小仙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在外地找了份工作今天就要走了,来不及向她告辞,今后有李秋平的消息会与她联系的。发完短信,游方就以内家掌力将小灵通机卡全部震碎,然后扔进了垃圾袋,与行李起提下了楼。
谢小仙正在局里开会,当时手机关了,等到中午看见短信立即回电询问详情,电话里却只有片忙音。
第四十九章 疯狂的车站
谢小仙拿着电话愣了很久,表情有些失落也有些生气,站在走廊上望着窗外北京林立的高楼自语道:“小游子,你就这么走了,连面都不见,也不告诉我要去哪里”她心里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最后恨恨的说了句:“走就走,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管你去哪儿呢”
游方当然不可能告诉谢小仙他的去向,而且发出那条短信时,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他甚至不知为何要特意发条短信向谢小仙告别,难道在北京这个地方,除了已不在人世的吴老之外,唯还有所挂念的,就是那位平生第次将自己拷进局子的警察吗
游方的动作非常利索,行李很简单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必要的衣服与财物,他带走了面罗盘把短剑块玉箴,还有背包里个青花梅瓶。拎着个小手提包,背着个大双肩包,收敛灵觉很小心的走出小区,表面上却若无其事,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刘黎坐在火锅店的包间里,看着游方离去的房门,神色中有种形容不出的感慨,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小游子呀小游子,你若做成了那三件事,无论是阅历功夫手段,都有代地师的成就了。其实诸法同源,所谓各派风水秘诀到高深处境界相通,已将你领进了门,我所会的,只要你有心,在江湖阅历中也能学到。
至于历代地师的秘传心盘,虽神奇却不可轻易动用,我甚至不希望你将来有机会去用。昨日为破向左狐的聚阴阵,我不得已又动用了回,那简直是燃烧自己的生机元气啊第次见面,你就告诉我练武是为了享受人生,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将历代地师这副担子放在你肩上。
这副担子你若挑的好,我有些对不起你,若挑的不好,我又对不起历代祖师爷。唉让你离开北京,放游鱼入江湖,趁着年轻,你且好好享受人生吧
插叙段题外话,香山西麓无名谷中,刘黎曾与向左狐相斗的方圆十丈之地,夜之间寸草不留,连土地都化为了纯黑色,白天也向外散发着阴森之气。但随着秋去冬逝春又来,到了2011年的夏天,山谷中央这片地方,草木生长的异常旺盛,明显与周边不同,放佛这里是块能滋养生灵的风水宝地。
如果有人凑巧走过此地,也许会发现山野中这略显奇特的景观。
游方来到人潮涌动的北京火车站,去哪里呢他必须要选择个目的地,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广州,个自己从没有去过的南方城市,听说很大人很多,也有些乱。
就要离开北京时,游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吴老的遗愿希望把狂狐背后操纵文物盗掘与非法交易的黑手给找出来。目前掌握的线索不多,可以试着从李秋平突然出现的前妻与堂兄那里下手,但游方要离开北京了,而且以杀人凶手的身份也不愿意与那些人多接触。
那么线索只剩下了条,狂狐当初领着游方他们去青县盗墓,却随身携带得自吴老手中的元青花梅瓶,是另有打算,游方也听他提起过。就在今年夏天,“业内”有个热点事件,某位神秘的大富豪收藏家,面向国内收藏界悬赏征集流散民间的元青花,并且放言:只要拿来的是真品就有重奖,如果肯转让,愿意高价收购。注:详见本书第四章疯狂的青花
那位大收藏家征集元青花的地点在广州,自己没有出面,而是委托律师公证机关鉴定团队代为办理,并且保证可以不公开参加征集者的身份。而狂狐了解的情况更多,据说那位大收藏家来自港台,在黑白两道都很有身份地位。至于更详细的情况,狂狐并没有对游方多讲,似乎言语之中多有保留,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颇为可疑。
关于考古鉴定界对于元青花传世数量的争论,背景是复杂的,并不完全是学术问题。有些德高望重专业精深的收藏鉴定专家坚持民间没有元青花真品,以故宫博物院那批学者为代表,其原因并不是盲从国外的研究结论,从另方面讲,也是对目前国内文物盗掘狂潮的种抵触。
民间不论是否有元清花传世,但可以肯定它的数量少之又少,世界范围内公开所见的真品也不过三百多件,且绝大多数是馆藏不可交易的文物。这种东西在国际市场上已经被炒作的极为离谱,能发现的绝大多数早就被发现了,要想再去找,真的去搜集民间传世真品的希望非常渺茫,只能向地下的古迹埋藏动手。
而文物鉴定界从来都面临个难题,鉴定时没法去追问“持宝者”东西的来历,只要能编造个合法的持有手续,鉴定专家也没办法去刨根问底。
假如有个人拿着件元青花真品来了,不论他有何种合法的来历解释,盗墓或非法黑市交易得来的可能性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点九。
而国内有资格也有水平鉴定元青花的这批专家,其中绝大多数是为文物保护事业贡献了辈子的长者。他们面对这种情况,又该如何选择直截了当的点头开具鉴定证书,帮助来人炒作声势,鼓励与助长其行为吗于是大多数人选择不置可否,然后借助所谓的学术结论顾左右而言它。所以这并不是个纯粹的学术问题,而是面对今日江湖种无声的态度。
游方当初向吴老解释过,吴屏东这才恍然大悟,吴老本人毕竟也不是研究元青花的权威专家,有些内情以前并不是太了解。
而那位神秘大富豪收藏家的举动,从表面上看仿佛是出自种民族情感,不服气国外学术界以及国内“宫内派”关于元青花传世数量的结论,认为以中国之大,民间肯定还有元青花真品存在,于是出高价悬赏征集。但从另方面看,此举也会引发各路盗墓高手蠢蠢欲动,既有重金可拿,而且又能保密身份,何乐而不为
游方就听狂狐提起过,他打算盗完“朱元佐墓”之后,就带着那个梅瓶去趟广州,参加这次征集活动,假如朱元佐墓中也有元青花,也顺道起带去。
假如真有盗墓贼或盗掘团伙的头目带着真品元青花去了,征集者本人也绝对不会吃亏,表面上号称重金悬赏,但真正花钱买下的代价绝对不会太高。因为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其销赃脱手的价格要比明面上的国际拍卖成交价格低的多。假如是刚出土第手的赃物,以游方了解到的行情,其最大的差价可以在数字上去两个零。
这样个举动,也是私下里接触国内各大文物盗掘团伙,利用自己的势力整合这批“资源”的好机会。幕后策划者没有露面,公开的活动名义上又很好听,但背后的门道那就多了,般的外人根本不可能清楚。而游方却没法不起疑,他怀疑这次活动的策划者与狂狐的幕后势力更大的犯罪集团有关。
若不是吴老的遗愿在心中难以忘却,游方本不会管这种闲事。现在他要离开北京又想不清去哪里落脚,干脆就去广州吧,手头正好有件真假难辨的元青花,就顺道送去参加这次征集,既能做个掩护又有机会暗中探探情况。
这件仿元青花缠枝梅瓶,出自册门高人游方之父游祖铭之手,几乎完全可以乱真,就连吴老与批同事都找不出破绽来。假如不是自己老子做的还留下了独门暗记,游方仅凭眼力活也够呛不被打眼,就是不知那位神秘收藏家请来的鉴定团队,能不能找出破绽来真正考验父亲手艺的时候到了
游方能够熟练掌握与远用灵觉,并且能控制到相当精微的程度之后,对这只梅瓶也能挑出毛病来。父亲仿制做旧的工艺再高超,器物中也缺乏种“东西”,就是穿越历史的岁月沉淀感。但这种感觉是非常唯心的,在鉴定时不太好说出来,而且游方也在猜疑,征集活动的鉴定团队中有没有这种高手
闲话少叙,游方于火车站附近“淘”了张15次的火车票,当天中午11点发车,次日早上7点35分到达广州站。他买的是硬座票,倒不是为了省钱,原因与上次从济南坐火车是样的。他现在手头大概有十四五万,只要不是太奢侈,足够生活段时间了。虽然去的是个陌生的城市,但游方并不担心自己无法立足,否则在江湖上就白混了。
超过二十个小时的硬座旅程自然枯燥乏味,但对于游方来说还不至于劳累,从昨天到现在系列意外发生的太快,难得闲下来养养心神,顺便好好整理下思路。
2010年9月4日上午八点左右,游方背着个大旅行包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了广州火车站,并以身法甩开了两个鬼鬼祟祟在后面伸手企图摸他的背包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来到站前广场上,游方深吸口气,第次感应这个陌生城市的气息。
陌生的城市九月初的季节正值秋老虎的尾巴,在中国传统时令中也称为“长夏”,五行之气在火与金之间属土。广州早上的气温其实与上车前北京的中午差不多,甚至还略低两度,毕竟还没到天中最热的午后。但游方却感觉到股闷热之意。这里的空气湿度明显比北京大,汗的挥发速度不快,人自然会觉得坏境有点闷。
除此之外,游方还感觉到种无形的浮躁杂乱中略带点莫名优越感与失落感所形成的复杂气息飘荡在这座城市中。这种下意识的感觉无法形容,应该是每天穿行这座城市的人民所带的气息交织弥漫而成。器物有自己的“属性”,城市也样,此刻的游方,越来越习惯从位地师角度去观察周围了。
当然了,从灵觉的角度,最明显的感应来自于身边的火车站这里的人气太旺了,虽然嘈杂纷乱无比,毫无精纯可言,但有种浓郁充杂几乎水泄不通的感觉。不是指此刻的火车站中人流水泄不通,而是周围环境反复沉淀形成,时不能消散的地气。
广州是全国各地流动人员到珠三角带打工最大的集散中转站,前几年有次春运期间,南方闹雪灾铁路运输受阻,这座火车站的广场以及周边度滞留了近百万人这是个多么庞大简直到可怕的数字,相当于很多小国家举国的总人口,却都聚集在座火车站的周围,其场景可想而知。
游方还想到另件事,自己曾经在济南火车站借助旺盛而杂乱的人气掩护,企图“逃脱”刘黎的追踪。假如再遇到这种状况倒方便了,直奔广州火车站就成,这里旺盛杂乱如大热炉般的人气,可以混杂掩盖掉太多的气息,只要距离稍微远点,高手的神识也察觉不到吧
边这么想边故意混在人多的地方走出站前广场,心中清楚自己成功从北京“溜走”了。不知是灵觉感应周围地气的缘故,他此利却莫名有点失落,竟有些希望能遇到什么熟悉的人。行走中习惯性的暗中观察周围,他突然愣了愣靠,想什么就来什么,还真看见熟人啦
屠苏很伤心很焦急,甚至委屈得都快哭了,贝齿轻咬粉唇,尽量强忍着没有流眼泪。
大早到达广州站,拖着底下带小轮的大旅行包下了硬卧车厢,她在站台上歇了片刻。有位戴着黄不溜红太阳帽的大叔走了过来,很热情地说道:“小姐,出站吗我是工作人员,帮你拿行李。”
说完话也不等她感谢或者拒绝,扛起旅行包就往出站地下通道走去,屠苏赶忙跟着他说:“不用帮忙,我自己来就行。”
大叔头也不回的答道:“你个小姑娘,哪能扛动这么大的包,还是让我来吧”
屠苏很不好意思的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大叔笑了:“客气什么,我就是干这个的。”
她对这座城市的第印象非常好,下车就遇到了雷锋般的大叔。不料到了出站口,“雷锋大叔”伸手要钱,旁边还有几位身材与他样魁梧的大汉虎视眈眈。屠苏很意外,据理力争了几句,反而遭到通嘲笑。她毕竟是个单身少女,包还在人家手中,着急出站也没有心思多争执,不得不自认倒霉付了二十块“搬运费”。
在出站口外面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前来接站的姨父人影,于是想起父亲送她上车前说的话:“姨父生意忙,睡得晚起得也晚,广州早上还经常堵车,假如到了站没看见人,就给他打个电话,稍微等会儿,千万别乱走。”
屠苏于是拖着包随人流来到广场前,刚刚掏出手机,迎面有位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女走过来,带着可怜的颤音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帮我个忙”
屠苏以为碰到了要钱的职业乞丐,这种人在全国各地火车站都很常见,但看对方的样子又不像,她很疑惑的问:“你有什么事”
女孩弱弱的答道:“我遇到小偷,身上的钱包丢了姐姐放心,我不问你要钱,只想求你帮忙给我妈妈打个电话。”然后说了个手机号码。
屠苏虽然单纯善良但也不是傻子,她早就听说过有人在火车站以借用电话的名义骗手机,但此刻女孩没有要她的手机,而是让她帮忙打电话。看对方的样子很可怜实在不像是装的,万是实情还是应该帮个忙,于是就拨通了那个手机号码。
手机通了,电话里传来个年纪较大的女子声音:“喂,谁呀”
屠苏:“阿姨你好,你女儿在广州火车站”
她还没说完,女孩就凑过来大声道:“妈,我是小燕子,在广州火车站,钱包丢了回不去家,你快来接我吧”看她的表情都快哭了,见此情景屠苏的疑虑打消了不少,把手机递给女孩道:“你自己说把。”
手机虽递了过去,但屠苏仍然在身边紧盯着她,看女孩的样子很瘦弱年纪也不大,总不能拿着手机在自己眼皮底下跑掉,再说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心里边这么想边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因为女孩正在电话里对家人哭诉自己的遭遇,刚才显然没有撒谎。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下,屠苏回头看见的是幅展开的广州地图,稍抬头才看清张戴着墨镜的笑脸。位背着包拿着地图操外地口音游客打扮的男子问道:“请问下,白云山公园怎么走,坐几路车我是第次到广州,不认识路。”
屠苏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对现在的广州公交也不是很熟,你去问别人吧。”
答完话回头,就这么会儿的功失,那女孩拿着手机已经不见踪影。屠苏本能的觉得不对,再回头,那位“游客”已经迅速消失在站前广场的人流中,自己拎着大旅行包还能上哪里去找骗子的手段日新月异,简直防不胜防啊这下轮到屠苏快哭出来了。
第五十章 别把人弄丢
手机是上大学前父亲刚给她买的,牌子不错功能很全,花了两千七百多块呢。屠苏本不想要这么贵的,她看中了款四百多块功能最简单的手机,但父亲却坚持说女孩子用东西就应该稍微娇贵点,否则会让同学和亲戚们看不起。这下倒好,下火车,手机就没了。
屠苏有心报警,但警察能否破案希望实在不大,再说也耽误不起这个时间和经历,别忘了她是个人刚到广州正等着姨父来接呢。远远的看见站前广场的外侧有排投币式公用电话,她将旅行包的带子紧紧攥在手心,小轮滚地拖着包到那边去打电话。
投币之后拨通了姨父的手机号码,那边刚响声还没来得及接,旁边突然窜过来个人,伸手把扣住电话:“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屠苏吓了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又连声点头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真不好意思”然后转身就走了。
投币显示的余额还在,电话可以继续拨,屠苏顺手按了重拨键,这次很快就打通了。电话那边姨父咳嗽了声,声音有些沙哑鼻音也很重,显然是感冒了:“喂,你到站了吗”
屠苏差点没哭出来,强忍着委屈道:“姨父,我是小苏,已经到广州了,手机丢了,是用公用电话给你打的,你什么时候到啊”
姨父在电话里语气很吃惊:“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感冒了,头痛得很身子也沉,实在起不了床。大早就让个朋友去火车站接你,路上堵,他可能晚到会儿。广州火车站很乱,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能随便跟人搭话你在哪里那个电话亭我知道,你站在那里别走开,我通知他到那里找你,他姓郑,你叫他郑哥就行。”
屠苏觉得这个电话打晚了,要是早得到姨父的提醒,在广州火车站不随便与人搭话,手机也不至于被骗走了。她不敢乱走,双手紧紧抓着旅行包就站在电话亭边等候,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有个人穿过站前广场的人群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此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穿着浅色的休闲西装,人打扮得干净利索,摸样长的也算周正,有几分英俊,带着很和善的微笑。他眼看见电话亭旁站着的少女屠苏,如污浊晨风中朵含苞凝露的娇艳花朵,止不住眼神亮,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满面笑容的问道:“你就是小苏吧你姨父要我来接你,对不起,我迟到了。”
屠苏有些迟疑的问:“您是”
那人答道:“我姓郑,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郑哥就行我们快走吧,车在停车场那边。”
说着话郑哥就要伸手去接屠苏手上的旅行包,这只右手刚伸出去,莫名觉得腋下与软肋中间的某个位置突然麻,紧接着股酸胀感弥漫全身,口气似乎憋在胸前上不去也下不来十分的难受。身子定在那里不敢动,因为只要动下,胸肋之间就如岔气般阵牵扯的刺痛。
他当然是被人暗算了,出手的人是游方。
游方出广州站,大老远就看见了屠苏,心中暗道真是有缘,如果不过去打声招呼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他走过去的时候屠苏正在打电话,于是没有打扰站在不远处,却恰巧看见了她打电话的整个过程,敏锐的听力也听清了她的通话内容,不禁眉头微微皱,没有立刻现身而是悄悄闪避到旁。
等到郑哥出现,笑着伸手要带屠苏走的时候,游方突然闪身而出就是击。他以前虽然杀过人,但都是速战速决干净利索,出手从来没有这么阴损过。内家功夫就算只学练法不学打法也可以,侧重于身心修养,但定要问其中有没有阴损招数,答案应该就是此刻游方所用的手法。
游方这击,就是“打岤”功夫,不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神奇,点中对方就完全动不了而且还不受伤,其实被打中的人大多是郑哥那种感觉。也不定要点中医所说的那些岤位,运内劲打透对方的身体就可以,但击打特定的部位效果会更好。至于“解岤”,手法也不太复杂,运内劲再拍透了就行,对方会很难受,至于受伤的轻重,要看打岤者的手法了。
游方没有像影视剧中演的那样伸手指去“点岤”,而是右手虚握成拳,顶出指食与中指的指节敲出击,旁边的人看上去感觉不轻不重,就像两个熟人碰了下在打招呼。但是他的手法可够重的,郑哥接下来这段日子只要做稍微剧烈的运动,就会觉得胸肋酸疼全身发软出虚汗,连小弟弟都硬不起来,就算好好休息调养,至少也要大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就似大病场感觉很虚弱。
更阴损的是,除了肋侧小块淡淡的淤青,全身上下没什么异常,就算去医院做个全身扫描,也查不出任何毛病来。游方是真的怒了,而且替屠苏感到万分的后怕,才来了这么手,如此还没完。
郑哥肋侧麻站在那里动弹不得,紧接着身子空,本想去拿旅行包,自己却像旅行包样被人勒了起来,晃了两步被塞进了旁边的电话亭靠在玻璃档风上。眼前发黑冒金星,直喘气却没法大声说话,耳边听见个声音低低道
“你这个杂碎,给我听好了你不走运,今天碰见高人了,但你也很走运,老子今天不想开杀戒,留你条命,也在你身上留点东西,假如将来你再冒坏水干这种勾当,小弟弟就得萎,辈子性无能不信的话,这几天你就试试,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游方的打岤效果最多也就个月,至于最后这番话,纯粹就是江湖惊门“神仙话”的手法了,看上去似乎是连哄带吓的忽悠人,但很多时候真的很有效。说完话他拳打出,投币电话内部稀里哗啦阵响,外壳也瘪下去大块。
屠苏有点傻了,郑哥刚刚伸手要接东西,旁边突然又来了个人拍了他下,然后就搂着肩膀像很熟的样子进了旁边的电话亭,还说了句悄悄话并发出声响动。郑哥没出来,那人却甩着右手好像很疼的样子,转身来到了面前,屠苏愣认了出来,惊讶的问道:“怎么是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屠苏当然认识游方,在沧州给她照过像,在济南又送了她张软卧车票,当时被身边的同学开了好顿玩笑,却连此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此刻在广州重逢自然有种亲切感,却对发生的事疑惑不解。
游方没有多做解释,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道:“刚才你给谁打过电话,用我的手机再打遍就明白了行走江湖,丢了什么东西不要紧,但别把人给弄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在停车场定还有同伙,快跟我走,边走边打电话。”
口中说话手上也没有闲着,左手提起屠苏的旅行包,右手拉住屠苏的胳膊,挽着她快步离开了站前广场,混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路口来到条街边。游方在北京直使用部小灵通,但不是没有手机,他有部手机从来没忘记过充电,但通常却不插卡,而随身总是带着两张神州行卡,张是与家人联系专用的,另张从来没有用过却直充值备着。
此刻插在手机里的,就是那张备用的神州行卡。屠苏脚下不由自主的被他挽着走,游方对她还算客气,没有扣住脉门拉着走。等他们站定脚步时,正巧站在家大酒店的门口,屠苏的电话打通了,她听见了真正的姨父声音:“小苏,你在哪里啊,电话也打不通”
屠苏终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部投币电话不知被人做了什么手脚,接电话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姨父当时听声音就有些不对,但电话里的“姨父”说自己感冒了,她竟然没多想。瞬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如果不是游方挽着恐怕会当场软倒在地,不知是因为后怕还是委屈,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扑簌簌如断线的珍殊。
“姨父,我差点见不到了你了”屠苏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声音仍然带着明显的哭腔。
电话那边的人急了,高声问道:“我正在路上,开车过去接你,出了什么事,你到底在哪”
她在哪里游方耳力敏锐听见了电话的声音,回头看了眼,适时提醒道:“我们在流花宾馆,要他到大堂来接你。”
站在家四星级酒店门前,自己背着个包还拎着个包,位美少女靠在怀中哭着打电话,过往行人纷纷好奇的观望并窃窃议论。游方感觉太不自在了,他想找点东西给屠苏擦擦眼泪,摸兜只掏出块脏兮兮的黄绸,皱着眉头又塞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屠苏打完了电话,游方尽量柔声劝道:“别哭了,没事了,我陪你进宾馆大堂等人好吗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屠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靠在个“陌生”帅哥怀里哭,而刚才是这个人救了她,赶紧站直了身体,脸上泪痕未干,转瞬间又羞红了,表情怯生生的有些激动,却不知怎样感谢才好。
游方心中暗道:“还是靠在怀里感觉更舒服。”口中却说:“有我在不用怕,不要站在大街上说话,我们进去坐会儿。”
在流花宾馆大堂角的沙发上坐下,屠苏已经擦干眼泪恢复了平静,带着感激钦佩甚至崇拜的神色连声向游方道谢,然后两人聊了起来。游方这才弄清楚,为何这位美丽单纯的少女,会背着大包独自人坐火车来到广州。
游方上次在济南遇到屠苏时,曾猜疑她的家境不太好,这与实际情况有小小的偏差。屠苏的父亲是外交部的位官员,而母亲是人民文学出版杜的编辑。屠苏是在广州出生的,当时她的父亲外派到某非洲小国,而母亲在广州市委宣传部工作,直到屠苏上小学前,母亲才调动到北京,家人团聚。
这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公务员出身,在外人看来觉得应该不错,其实条件也很普通。不要以为是个公务员就有多少油水机构级别越高油水就越多,其实在国务院这种地方也有不少清水衙门,下辖的外交部就比较典型。
外交部在民间被戏称为“三天抗议两头友好部”,平时没什么人找他们办事,假如真出了事需要找外交部,也不是其内部普通工作人员能管得了的。外交官的身份虽然好听,但平时在国内只是份死工资,假如派驻国外的使领馆的话,普通外交官根据地域不同每天有几十美元不等的驻外补贴可拿,省点用度可以攒下来。
但这也要看运气,派驻发达国家物价水平高,平时出门根本消费不起,再假如派驻到某些黑非洲国家,消费倒是不太高却绝对是苦差事,平时根本不敢乱出门,连生病都不敢到当地的医院看,补个牙都有感染艾滋的风险。
最近几个月,才听说外交部上调了驻外人员的津贴。而屠苏的父亲自从非洲回来后就没再外派,只在部委机关内从事“拷口径”类的文案工作;母亲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工作与收入只是比较稳定而已却不算太高。
这样的家庭条件不算很差但也称不上太好,在北京普普通通过安稳日子而已,却有种身份上自然的清高,与市井社会距离比较远。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大多家教修养不错,但是人往往比较单纯天真,其实并不傻也不是不懂事,只是对市井龙蛇复杂的面感受甚少,看看屠苏就知道了。
上大学前的暑假期间,七八位高中同学相邀结伴出去旅行,每到个城市都有某位同学的亲戚家照应,没什么不放心的。屠苏的父亲也支持从未独自出过远门的女儿参加,作为即将离家上大学前的种锻炼,所以游方才会在沧州与济南两次遇见她。
她考取的是广州中山大学,父母本打算都要亲自送她来的。可是很不巧,屠苏旅游回京之后,母亲突然住院了,虽是老毛病复发没有什么危险,但每天都离不开人照顾。父亲无奈,买了张卧铺票将屠苏送上了火车,而且托她在广州的姨夫接站,以为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结果姨夫不知什么原因晚到了,不小心就出了差错,手机没了倒是小事,人差点都丢了
中山大学的新生是9月9号报到,父亲特意让她早来几天,大件行李托运到学校,随身背了个旅行包,打算先住在大姨家,顺便在广州转几天熟悉熟悉。不料到地方却出了这种事,什么心情都没了。
面对几次帮助过自己的游方,屠苏非常信任,闲谈时对自己的情况没什么隐瞒,最后提到下了火车后的系列遭遇,俏脸上仍流露出惊悸之色,肩膀在微微发抖,吐气微喘着说道:“我就是在广州出生的,直到五岁才走,后来也不是没有回来过,怎会遇到这种事情,太恐怖了以前想都不敢想。”
看她的表情,这几天恐怕还会做恶梦,游方尽量放轻松以开玩笑的语气道:“以前你都不是个人,而今天是单身女孩,所以容易被坏人盯上。你在出站口与搬运工理论的时候,可能就被人注意了,当时的情形很显然说明你是个人,出来混的经验又不足,拎着大包跑都跑不快。那帮杂碎,眼睛毒着呢
听说广州站是全国最乱的,但最近为了迎接亚运会,上面管得紧,情况已经收敛多了,只要小心点也不是那么恐怖。每天往来客流那么大,最高峰时有几十万,被骗的毕竟很少。而你今天连遇到三次,实在是运气太好了,回头该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能中大奖。“
屠苏仍心有余悸,但还是被游方最后的话逗出了丝笑意,很诚恳的说:“我今天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真是太有缘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也到广州了”
“我叫游方,来广州旅游的。”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在火车上已经想好,到了广州换张身份证也换个化名,再去参加元青花征集,怎么出口又说出了“游方”这两个字。然而转念想也没什么,面前这位来历单纯天真善良的少女,实在没什么好提防的,也不可能在江湖中有别的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