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辆车换个地方藏起来吧,否则会引起对方疑心的,刚才最后进去的是位高手,虽然身手不如你我也不可小看。等后半夜动手的时候这个人交给我,你对付其他的,先全部用重手法打晕,然后再叫醒了慢慢问。”
珠海那边果然有埋伏,不仅有位高手坐镇,而且他们所在的那套房子动了手脚,门铃上可以通高压电,只要有人按就会被击晕,功夫再好也容易着道,可惜没有派上用场,那边的两个人晚上也回来了。这些都是后半夜“审问”所得的结果。
没动手之前,有件事让游方觉得很纳闷。对方设计的这个按线穿珠局从头到尾都带着江湖高手的痕迹,手笔也不小。像这种骗子般不会轻易出手,怎么连初中女生的零花钱都骗,有点解释不通啊
难道其中有位江湖高手,而其他的人都是“档次”较低的杂碎,或者是两伙人临时搭班子共同行骗审问的结果证实了游方的猜想,确实是两伙人,更确切的说,是那位高手找到并收服了另外四个骗子组成的小团伙,在幕后授意他们出面针对林音设局。
那个小团伙在鹭景宾馆开房间,开展自己的“事业”,并顺道踩盘子摸清林音的底细,在林音发传单的时候还上前和她搭过话。按以往的老习惯,他们退房之前搂草打兔子,讹诈了宋引佳等三个初中生的钱。
这两伙人是分开处置的,游方首先摸进房子负责制伏那位高手,进房间时对方已经惊醒了,但还没来得及出声跳起来,就被股凌厉的煞气笼罩,随即眼前黑失去了知觉。游方也不客气,将他的眼蒙上鼻子掐好耳朵堵住,就留着张嘴喘气,浑身捆的如粽子般丢在房间里,然后去帮宋阳对付另外几个人。
而宋大叔更有乐,衣服里面扎着束气带,看身板就像个棒小伙,仍然以黑巾蒙面。
他把睡梦中四个骗子全部打晕之后,全部提到了间大屋里,又把人弄醒。铁砂掌练到精华内敛的程度可真不是盖的,不用捆不用绑,这帮人就像得了场大病般浑身无力,虽然不妨碍做任何动作,却叫不大声也跑不快,只能哆哆嗦嗦以恐惧的目光看着这个蒙面人。
黑巾人开始却不审不问,噌的从兜里掏出个数码相机,指着两个男骗子道:“女人先算了,你们两个,给我脱衣服”
游方恰在此时推门进来,哑然失笑道:“小杨,在这里用不着这招吧”上次叫他大叔,这次叫他小杨,因为游方以红巾蒙面,声音与头发看上去是位上了年纪的人,只是身形很矫健不再步履蹒跚,衣服也换了,精气神与下午在饭店中完全不样,几个骗子也想不到晚饭时见过他。
黑巾人摆了摆手:“新学会的招,先试试,看看好不好使,你别管我。”
红巾人笑了:“那你就试吧,我去搜查屋子里的东西。”刚出门又转身回来叮嘱道:“虽然我们是临时客串警察,但也要注意文明执法,能不刑讯逼供就不刑讯逼供,千万别搞出人命来,就算要动手,伤残等级也别太高。”
这番话说的轻飘飘的,却差点没把四个骗子吓晕过去。
黑巾人要两个男子站起来,脱光衣服摆造型做动作,脸上还要显出滛荡的表情。假如“表演”不到位,拳就砸过去,不打脸只揍肚子,表面看不见点伤痕,却能让人全身痉挛抽搐,喊都喊不出声来,那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
宋阳因为双手骨节曾被游方看出破绽,这次出门办事很小心,戴了双脏兮兮油腻腻的手套。
旁边两个女骗子虽然没挨揍也没被扒光衣服演戏,但也吓傻了,感觉全身汗毛倒竖凉气直往骨子里钻。不可理喻的疯子太可怕了这些人想破头也不明白,半夜睡的好好的被人从床上揪起来,开口不寻仇不问事更不敲诈财色,而是来这么不可思议的出,难道是身怀绝技的变态
等折腾的差不多了,黑巾人让四个骗子并排站好,自己摆了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开始发问。那几个人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把小时候摸同学的钢笔年轻时偷看女生洗澡的“事迹”都交待出来。
游方搬着个纸壳箱走进来,箱子里放着乱七八糟大堆东西:
各式各样的营业执照合同样本空白支票与本票大大小小的公章与私章银行帐户信息等,另外还有十几张真真假假的身份证八十多张银行卡几十万现金,都是从这套房子里搜出来的。
屋子里原先就有台电脑,他接好电源架上摄像头与麦克风,对宋阳道:“小杨啊,你这么问不得要领,问到天亮也问不完啊,得琢磨警察的习惯,按这些证据问,能对上的就让他们交待清楚并写下来。看见这些东西,我相信他们在局子里肯定有堆案底。”
宋阳把纸壳箱接了过去:“行啊,小老头,姜还是老的辣呀。”
游方大大咧咧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隔壁忙点别的事,要是他们说的不对劲,千万别客气,待会儿我再来审查材料。”
游方刚才搜屋子并没有多大动静,但这套房子里简直就像经历了场浩劫,不仅家具与摆设弄的乱七八糟,有些地方连壁纸与地板都被揭开了。游方回到隔壁的房间,摘了那名“高手”的眼罩鼻夹与耳塞。
游方关上窗户却拉开了窗帘,外面有微弱的光线照进来,他只是个朦胧的身影,用略显沙哑苍老的声音说道:“不要再装昏迷,企图暗中挣脱绳索突然发难,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躺在床上的那人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的眼神闪过丝骇然之色,但随即恢复了镇定,尽量平静的说道:“您是哪条道上的前辈如果是来找那些人寻仇的,与我无关,我与他们只是偶然相遇。”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么镇定的反应,果然是个有阅历的老江湖,这种人不太好审。
游方不紧不慢的答道:“我叫李丰,久未行走江湖。三个月前,外面那伙人骗了我位小朋友,若不是我及时相救好悬出了人命,我是来替他算账的。在这里遇到你这种高手,我很意外。”他并没有讲实话,说出的来意与林音的事情无关。
那人解释道:“李前辈,既然是江湖同道,应知冤有头债有主,三个月前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既然前辈未露行藏,我也与此事无关,只要您愿意抬手,不论提什么要求,晚辈能做到的,都尽量让前辈满意。”
游方语气顿:“哦,你愿意认栽,那么想送什么人情抽身呢”
那人道:“前辈刚才搜过这套房子,但仓促之间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外面院中最大的花盆里,盆栽下埋着件带铭文的青铜古器,在前辈眼中虽不能说价值很高,但也是珍奇难得,送给前辈玩赏做个见面礼。你我无冤无仇,今日不过是个误会,我对前辈的身手极为佩服,若肯给面子,今后不妨交个朋友,易某必然不能薄待。”
游方闻言闪身就出门不见了,不会儿捧来样东西,打开屋子里盏台灯仔细观瞧,这是只兽面纹连盖青铜觥,长约二十厘米,高约十六厘米,透雕脊棱铸以兽首,造型精致品相完整,西周时期的典型器物,保存的非常好。
游方看了半天,似乎很动心的叹了口气道:“好东西啊,哪来的”
那人的眼神亮:“看来前辈是个内行,我平日里就喜欢收集古物,前辈若是也好这口,与我真是志趣相投,今后交个朋友常来常往,我保证能投前辈所好。”
第七十三章 死个明白
游方的语气似乎更动心了,反问了句:“你真的和外面那伙人没关系”
那人斩钉截铁的答道:“毫无瓜葛,只是临时雇他们办点事而已。前辈若不信,出去问便知。”
游方点头道:“我自然会问清楚,那就再委屈你会儿吧。”说完话伸手拢五指,指尖如钩在那人胸前闪电般的啄。对方只觉得浑身麻,顿时无法运转内劲,而游方又次闪身出去了。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面蒙红巾的“李丰前辈”又走了进来,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身形气势隐约给人种无形的压力。他拿起那只青铜觥冷冷问道:“这种东西,我用鼻子都能闻出来,刚出土不到两个月吧看来你是位道上倒斗的高手。”
那人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转脸游方的态度何为会变的这么冷
他尽量以放松的语气道:“晚辈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头,平日喜欢收集古物,大多都是朋友与手下的弟兄送的,前辈若是也喜欢,拿去玩赏便是,我保证没有问题,何必多问出处呢”
游方放下青铜觥,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刚才问过,你与外面的人确实不是路,但是老夫听说了你找他们办的事,却很感兴趣。以你的功夫与手段,在道上不会没有字号,为何会对位失踪古董商曾包养的女人感兴趣,还玩出那么多花样,有点小题大做了吧其中有什么门道,希望你说清楚,让老夫也开开眼界。”
那人心念急转,正在思忖怎样回答才能让这位前辈满意,而游方却拔出了柄寒光流转的短剑。他心中惊,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却很惊讶看见这位前辈在房间里自顾自的舞起剑来,那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位前辈有神经病吗
游方清楚很难从这种人嘴里撬出全部的实情来,就算这人痛痛快快什么都交待,只要在十句真话里掺两句假话,连不明底细的老江湖都分辨不出来。而且他已经隐约猜到那人的身份,狂狐手下盗墓团伙中四个大班头之的“易中天”,又称易三爷。
宋阳在外间大屋搞“脱衣舞”的幕,效果很好,游方受到启发,干脆在小屋里来了段夺人心神的剑舞。
这位易中天当然不是在中央台百家讲坛上说三国的那位名人,只是江湖上的绰号,就如李秋平的绰号狂狐,又称狐爷,知道其真名的人不多。这人出道后干过几票大买卖,盗的都是三国墓,又加上他平时喜欢做学者打扮,并以此身份为掩护,因此有了这个外号。
在这个复杂的团伙中,狂狐自然是老大,手下资格最老作案最多的伙计是大光头而“易中天”的地位仅次于大光头,人称易三爷。
狂狐本人近年来很少亲临“发掘现场”,主要负责转手销赃与国际黑市交易集团联系,“货源”大多是手下四个大班头组织小班头以及伙计们去“开发”的。
与大光头颓子猫二这三个自出道起就跟着狂狐的老伙计不样,“易中天”是三年前才加入这个团伙的,地位却后来居上,因为他确实很“能干”。他的功夫不在狂狐之下,更重要的是为人聪明学什么都快,有定的江湖阅历,加入团伙之后“成长”十分迅速,很快就能独挡面,再加上年纪不太大,潜力非常好。
假如再过几年,恐怕大光头的地位都不如他了,连狂狐甚至都考虑过,等将来“事业”做的更大之后,现有的摊子就交给此人打理。但另方面,狂狐对易三爷仍在考察观望之中,毕竟不是自己手带出来的老伙计,不如其他人那么信任,很多重要东西比如外界的关系网络黑市的上线资料等,暂时都没有向易三爷交底。
狂狐去河北青县盗“朱元佐”墓时,易三爷正在外地做另桩买卖,狂狐只带了其他三个大班头动手,并没有告诉易中天,本以为亲自出马小菜碟,不料却有去无回,四人彻底下落不明。
游方与狂狐他们在起时,听其余几个大班头私下闲聊时偶尔提及易三爷,言语中颇有些不服气。
易三爷盯上林音自然是有原因的,老大与团伙中其他的三个骨干全部无故失踪,他当然要追查。到了北京暗中试探接下李秋平产业与明面生意的潘翘幕与李冬平,却不得要领。那两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李秋平还有摊黑市生意,也不清楚他还有“狂狐”这个身份。
易三爷在团伙中的“上线”彻底被掐断了,他知道李秋平这几年直与林音同居,顺着这条线索追到了广州,却意外的获悉林音正在寻找李秋平。他的心眼就活动起来,找了个诈骗团伙临时合作,设下这么个骗局。
假如狂狐还在,通过林音可能查到他的下落,但这种希望非常小,易三爷也明白狂狐等人十有**是栽了,连尸首恐怕都找不着。他更重要的目的在于狂狐留下的东西,在他看来,李秋平在广州留了两套登记在情妇名下的房子,就是老江湖狡兔三窟的退路之,绝不仅仅是房子那么简单。
看来李秋平出了意外,事先留好的退路没用上,林音是个外行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而易三爷这个行家说不定能从她嘴里以及狂狐留下的东西上查出线索来,可能关系到批珍贵的文物收藏或者大笔财富。
除此之外,易三爷更想得到的是狂狐与外界交易的关系网络上线信息等资料。既然狂狐已经不在了,他未尝不可取而代之。
另方面,他对林音这个女人有异乎寻常的兴趣。当初在北京见过几面,看见她的第眼就惊叹狂狐老大太有眼光与艳福了,在身边“收藏”了这等女子易三爷当然不缺女人,但他从来没有玩过林音这种有大家闺秀气质的知性女子,偏偏生的如此柔美,就似温室中带着露珠的娇艳花朵。
让他看了就觉得身体发热,忍不住去联想将这个女人剥光了搂在怀里蹂躏,享受那柔白的躯体与婉转呻吟,是怎样的肆意与畅快可惜那是老大的“私藏”,他不能碰,连丝欲望都不敢当面流露。
假如他神不知鬼不觉设局成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林音这个女人是断不能留的。但在“处理”她之前,不妨在老大曾经的女人身上,尽情发泄那份近乎扭曲的欲望
不提易三爷心里是怎么想的,游方莫名其妙开始舞剑,屋子的地方并不大,进退不过四五步,左右闪转不过两三步的空间,游方变换步法,竟能在此演练出套完整的剑法。他是真正的在练剑,就与平时夜间样,仿佛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而“秦渔”的身形根本不在乎有形空间的限制。
游方练剑煞气四溢,就连他自己每次都要行功驱散反侵体内的煞气,更何况身边的易三流转的剑芒就似在舞动的身形外交织出件寒光闪闪的外衣,易三渐渐感觉仿佛置身于阴风与杀气纵横的古战场中,有看不见的千军万马践踏而过,他闭上眼睛也于事无补,只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可意识偏偏直保持清醒。
想让这种人开口就撂出全部的实情,就得让他的心理防线崩溃,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其心神然后再审,游方已经懒得多罗嗦了,先伤其元神再说。
游方在这里练剑,同时也在锻炼神识的精微控制,浓郁的煞气只凝炼于这几步方圆之间回旋,并不影响房间外的人。等他练完套剑法,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再看易三,冷汗浸透了浑身的衣服,人也像癫痛发作般在不断的抽搐。
易三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被割开,人毫发无伤,他的感觉却像被千刀万剐凌迟了遍,几乎有些神智不清了。
游方收回剑意,迷漫的厉煞之气陡然消失,缓缓开口问道:“能拿出件出土不到两个月的青铜器,不要告诉我你是个盗墓的外行,那个失踪的古玩商,究竟是什么来历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这次针对他的情妇设局,图谋的又是什么你这种人恐不会为蝇头小利出手,所以老夫对此很感兴趣,实话实说,我绝不伤你性命。”
听见他的问话,易三有些回过神来,感觉嗓子眼发干全身犹在阵阵发寒,开口说话有些费力,低沉暗哑简直不像自己的声音:“前辈,你听说过狂狐这个人吗”
游方沉吟道:“有点印象,听说过这个字号,但不知此人在世面上的身份,难道,他就是李秋平”
易三艰难的点头:“不错,他就是李秋平。”
游方:“哦,那么,你是什么人”
易三:“道上的朋友叫我易三,这几年直在狂狐手下混饭吃”
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易三交待了自己的来历以及与李秋平的关系,说到后来心神稍定,也能稍运内劲驱散体内的阴煞之气,他还是有所保留,只说自己是为了找寻下落不明的老大与同伙,才路追到广州,怀疑并试探老大的情妇林音云云,说得自己仿佛是道上最讲义气的兄弟。
游方听完后不动声色,仍是晃着手中短剑,沉吟道:“原来是易三爷,若老夫记得不错,你还有个绰号叫易中天。要想证明你说的话也不难,说几件你曾经做过的买卖,就从这尊西周青铜觥说起,老夫不是外行,你讲的是真是假,自然可以分辨。”
他当然不是外行,不仅眼就能鉴定器物看出它出土不到两个月,而且还听说过“易中天”的字号。易三已经确定这位“李丰”是同条道上的前辈了,话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就不得不说点真料了,讲又是二十多分钟,最后道:“您是同道中的前辈高人,今天就算易三拜个码头,希望今后能多多提携”
游方冷不丁突然挥剑,刚刚缓过口阳气的易三陡然又感到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身体阵冰寒与刺痛,仿佛被无数利剑穿透。当初张流冰尚且无法抚拒这剑,更何况此刻的易三。心神阵骇然恍惚,耳中却听见游方淡淡的问道:“易三,你看见个女人了吗非常完美的女人”
游方问的是秦渔,但易三哪能看见,他感觉自己就快没命了,下意识的哑声呼喊道:“前辈留情您也喜欢女人吗”
游方:“别说废话撂实话,你为何设局”
易三:“我说实话实话,前辈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吧简直是男人绝佳的收藏,前辈也定会动心的。她手上说不定有狂狐留下的东西,只要前辈感兴趣,我可以帮您连人带东西都弄到手,狂狐不在了,我往后就跟着您了,切听从前辈差遣”
他已经有点神智失控了,叫唤了半天,却发现游方没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手中短剑在黑暗中隐约流闪着光华,易三喘着粗气道:“前辈答应了”
游方冷冷笑:“我可收不起你这样的手下,但也守信不伤你性命,往后,你就听从六扇门的差遣吧”言毕手起剑落,在易三的双肘外侧双膝上方各刺记,动作如蜻蜓点水般轻柔,伤口很浅,以秦渔之犀利诡异,好半天才渗出线血丝来,很快就凝结。
游方收起秦渔,掏出支录音笔还有张字条放在床头柜上,就在那只青铜觥的旁边,然后掌将他砍晕,头也不回就出去了。易三的元神已伤,又被秦渔的煞气直接侵入身体,在经络筋骨中纠缠。这种伤势,就算是游方恐也无法调养自愈,更别提易三了。
来到外面的大屋,宋阳还在审那四个杂碎呢,要交待的事情太多了他大概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自己泡了壶茶在那里自斟自饮,另外倒了杯,见谁的态度好就赏口茶喝。
游方见此情景,好气又好笑道:“小杨,差不多就得了,剩下的交给警察去问吧交待材料给我看眼,审核下。”
宋阳嘿嘿乐:“我这个人做事情就是太投入了,刚才交待的大案子,我都叫他们自己写下来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游方接过叠打印纸翻看,又上网查了番,抬头对宋阳道:“你审的挺不错呢,这里面有个案子,警方悬赏五万征集举报线索。”
宋阳:“是警方悬赏吗”
游方:“我再仔细看看不是警方,是受害人通过警方公布悬赏”
说到这里两人对望眼,又不约而同望向桌上纸箱里的现金。游方站起身来点了五万,又在灯光下仔细验了验,转身冲那四个目瞪口呆已经快傻了的杂碎道:“我们不想留下名号,你们几个转告警察声做个见证,这笔赏钱就现场领走了。”又问宋阳道:“我们是雷锋吗”
宋阳搓了搓油腻腻的手套:“不能跟雷锋前辈比呀,做好事已经不留名了,不能还赔上别的吧我赔了天夜的时间,不仅耽误生意,又自己掏钱租车加油换假牌子,还特意买了数码相机,好不容易攒下点私房钱都填进去了”
游方笑:“人半,两万五,剩下的给警察留着。”
宋阳接过钱嘿嘿又乐了:“不是二百五就行啊事情办完了,把他们打晕等警察吗”
游方摆手:“慢着,我还有话要说,看这些杂碎交待的案子,进去了估计就不容易出来了。但古人有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死也要死个明白,告别之前,我给他们好好讲讲江湖要门诀。”
曾经有次,游方在吴屏东家吃晚饭,陪吴老多喝了两盅,聊天时问了句:“朝闻道而夕死,有什么意义吗”
吴老已有几分醉意,开了句玩笑:“死也要死个明白”
从那栋房子出来,天还没亮,夜色仍然深沉。将面包车开到僻静处,撕下车身上临时贴的广告膜,又换上原先的车牌,宋阳问道:“现在打电话报警还有点早,我们去哪里等着”
游方抬头看着星空道:“我想找个地方,给位长辈烧几柱香,敬几杯酒。”
宋阳:“我陪你起去。”
这么晚了,只能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超市中买到最普通的家用卫生香,再捎上两瓶好酒,宋阳开车来到离家不远的珠江岸边。游方在江岸上插好香倒上酒,对着夜色下暗流涌动的江潮,心中默念道
“吴老,我杀狂狐只能为你报仇,却未能为你消憾。此番来广州,向牛然淼转达了你的遗言,今天又给警方留下了破获狂狐团伙的人证物证还有线索,这些都是您未及完成的愿望,您老的在天之灵就安息吧天下是偌大的江湖,您的教室里坐不下所有的学生,已尽力便无憾了。”
第七十四章 我是大坏蛋
按游方留下的人证物证以及他与易三的谈话录音,足够警方破获这盗墓团伙,而且现场就能立功追回件先秦青铜器。游方直没有办法亲口告诉林音与谢小仙,李秋平是个怎样的人这个令人头疼的难题终于解决了。
警方在查明案情之前,也许不会来找林音,不论是那个四人团伙还是易三,犯下的案子都太多了,针对林音设局只是次未遂诈骗。但是警察迟早会来找她核实李秋平的情况,届时林音就会知道真相,不知这个女人怎样面对这切。
现实对于林音来说,也许过于残酷了,游方只能尽量让她学会怎样去面对,并保留心中的丝温情。
通过易三虽很难查出狂狐的幕后上线,但足够清理这团伙的下线残余,也算了结吴老桩未尽心愿。游方端起酒,洒在点燃的香前,然后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这是江湖人传统的师礼,在吴老生前,游方从未这样对他行过礼。
宋阳见这个场景,微微有些惊讶,但没有追问什么,也走上前去朝香敬酒,与游方并肩行礼,看上去像是两人结拜般。
在珠江边祭罢吴屏东,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游方掏出部顺手从犯罪团伙那里拿来的手机,打了个报案电话,不是直接拨110,而是打给位名叫吴克红的警官。谢小仙曾经特意叮嘱过,有什么事可以找这个人帮忙,吴克红是她读警校时的班长,在班上年纪最大,外号“悟空大师兄”,如今是广州这辖区分局的刑警。
警察也要讲究工作业绩,像这种送上门来等于破好的大案,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冲谢小仙的面子,就送个人情给这位吴警官吧。
打完电话,也不理会吴警官难以置信的惊讶,游方将这部手机抛进了珠江,冲宋阳道:“我们该回去了,找个借口让你女儿早起,有好戏要看呢”
宋引佳今天很早就被叫起来了,爸爸说今天家人出去喝早茶,顺道再送她上学。家里就是开饭馆的,平时很少出去吃饭,宋引佳很高兴。
这是家老城区小街边的餐馆,经营传统的广式早点。宋阳夫妇今天对女儿格外娇宠,在窗边坐下后,让宋引佳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小街斜对面有户独门小院,今天很奇怪,大早就停了好几辆警车,门前还用黄带拉出了隔离区域,显然是警察在办案。
有不少市民在那里指指点点的围观。宋引佳边吃东西,也边通过玻璃窗好奇的张望。有警察从院子里搬出纸箱电脑等东西上警车,不会儿又鱼贯押出五个人,带着手铐,将上衣掀起蒙在头上。
不知是警察故意的还是上衣太短,阵微风吹过,有两个人的脸露了出来,围观群众发出阵哄然大笑,宋引佳也被逗得咯咯直乐这些人的脸上有字,不知被谁以很难擦拭的醒目红漆书写,右边脸颊上是个“我”,左边脸颊上是个“是”,额头上是“大坏蛋”三个字。
笑着笑着宋引佳突然愣,抓住宋阳的袖子道:“爸爸,我认识这两个人”
看着警车押走五个倒霉蛋,吴克红是好气又好笑同时带点莫名其妙,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种好事怎会砸到自己头上虽然等最后破了案论贡献时,主要成绩还是领导的,但毕竟少不了自己这份功劳。那两个蒙面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看来很可能是这伙罪犯得罪的仇家。
就在这时,身后有个女孩的声音道:“警察叔叔,我认识刚才那伙坏蛋,他们骗过我的钱”回头看,是对夫妻领着十几岁的闺女。
宋阳上前简单解释了女儿前不久的遭遇,吴克红很高兴,刚抓到嫌疑人就有受害者出来指认了,虽然只是其中个小案但也是好事,他笑着说道:“谢谢你们,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去分局做个笔录”
封弦诗有些为难的答道:“孩子还要上学呢。”
吴克红想了想:“这样吧,你们留个地址,后天是周末,我上门做笔录。”今天他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还是等两天再走访吧。
林音与屠苏也在同家餐馆喝早茶,坐在店面另侧靠窗的座位上,是游方大早特意请她俩来的。看见那几个人被押出来,露出脸上写的字时,屠苏也被逗得咯咯直乐,游方冷不丁说了句:“林音,他们就是设局想骗你的团伙。”
林音愣:“昨天我回家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你直都没说呢。”
游方:“我当时就在那家饭店里,稍微化了下妆,你没认出我来,但我认出了那伙骗子,他们骗过我的个朋友。我通知了朋友,后来的情况你现在也看见了。”
然后他细心的从头讲解起这个复杂的“按线穿珠局”,骗子每步有什么企图,假如林音上了当,最坏的结局是什么这是她们亲身经历的事,自然有深刻的体会,听着听着,屠苏脸的惊恐之色,而林音张俏脸已然变得煞白。
游方最后道:“林音,他们这次诈骗虽然没有成功,但警方过段时间也可能会找你核实案情,假如是这样,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我求你件事,只需告诉警方你在最后刻因为害怕,找了个借口没有与骗子接触,不必把我的事情说出来。”虽然今天还没有告诉她李秋平的身份,但也给林音打了记预防针。
林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屠苏看了游方眼欲言又止,似乎是猜到了什么。游方想了想又提醒道:“其实犯罪分子之所以能设局,主要还是针对每个人的心理,林音你心寻找李秋平而忘了其他该注意的事,就是有机可乘。下次再遇到此类的情况,应该直接报警”
屠苏眨着眼睛道:“警察能抓住坏蛋吗”
游方很郑重的回答:“就算警察管不了,般也会提醒你的,能否抓住坏蛋是警察的事,报不报案是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屠苏很认真的点头道:“嗯,我明白了。”她今天早上缺了节课,但也上了很重要的另课。
林音回到家中,关上门立刻冲进卧室扑在床上,她哭了,将脸埋在枕头里尽量不发出声音,双肩不住的颤抖。过了好久才起身,到卫生间洗了脸,却茫然不知自己该干点什么她开始打扫屋子,将这两室厅厨卫,来来回回打扫的干干净净,最后实在是找不到丝灰尘了,这才停了下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林音又习惯性的坐在电脑前,每天上网看回帖检查信箱已经是她必做的“功课”,愣愣的坐了半天,还是给谢小仙打了个电话,也只能找她倾诉了。
这天晚饭时,屠苏私下问道:“游方哥哥,那些坏蛋,是不是你抓的”
游方笑了:“你游方哥哥可没有那么大本事,你也看见了,那些人是被警察带走了。可能是我的朋友举报了吧,他不想惹麻烦,我也不想给他惹麻烦,你呢”
屠苏眨了眨眼睛:“我当然不会说的,你放心,林音姐姐也不会说,其实她很懂事的。”
正在说话间,门铃突然响了,游方以为是林音,不料来的却是宋阳,有事找他出去。到了楼下游方才问道:“宋老板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吗”
宋阳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今晚请你出去玩。”
游方很诧异:“你不做生意了”
宋阳习惯性的搓了搓手:“我老婆今天很高兴,给我放了天假,还给了两千块零花,让我请朋友出去坐坐。开饭馆的年到头连个假期都没有,也难得享受下夜生活,当然要来请老弟你起出去喽。”
游方坏坏的笑:“广州的夜生活,好些的享受,两千块恐怕不够,老板娘不知道你昨天密下了两万五私房钱吧”
宋老板的笑容很憨厚:“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婆娘知道的好,省的她们瞎操心。对了,你们年轻人,晚上般去哪里娱乐”
游方:“不要叫我年轻人,宋老板也不老,就这身子骨,有几个小伙子能比走,打车去热闹的地方转转。”
“这种地方啊也行,我陪你进去放松放松,有什么消费我买单就是,就在休息室等你。”逛了半天,游方竟然在家装修豪华档次挺高的“松骨休闲会馆”门前停下了脚步,宋老板有些犹豫踌躇,但还是进来了。
游方鬼鬼祟祟的笑道:“我不会告诉老板娘的,就是想看看你这种外家高手的身子骨,哪位小姐能给松松”
宋老板不轻不重给了他拳:“是你自己想来,少拿我做幌子”
游方眯着眼睛:“最近的事确实有点紧张,好不容易有个了结,今天不就是出来放松下吗人家门口特意挂了那么大个松字,不进来都不好意思。”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游方真的有些欲望躁动。以他的内养功夫,可以收敛心境不随欲念而乱神思,否则也不可能习练高深的“入境面观”功夫。但平日该有什么还是有什么,毕竟是个小伙,有些东西,讲究勿忘勿助不纵不禁。
他平时倒没这方面的爱好,每日练功足以消耗精力,也许是连日来与秦渔那诡异的练剑方式,也许是易三的邪念让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也许是经历了最近这些事真的需要放松下,或者是所有因素的综合,总之游方莫名想发泄。
不去当采花贼,花钱松骨总可以吧至于怎么个松法,就要见鸡行事了再说了,自己是个江湖小混混兼未婚单身男,本来就不是“好人”嘛。今晚暂且放纵下,明天收拾心情健康向上,好好蹭课练剑莫再胡思乱想。
松骨嘛,总要先把身上洗干净,游方没有理会宋老板,免得他尴尬,挑了位看上去顺眼,神识感应也最“舒服”的服务小姐进了“私密浴室”。这里档次不错,桐油大木桶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冒着热气的水面上飘着新鲜的玫瑰花瓣,穿着衣服比不穿还要性感的小姐给做头部按摩,不时往身上洒些花瓣和热水。
浴室的外间就有张柔软的大床,那里是洗完澡“松骨”的地方,服务小姐真是辛苦啊,其实可以起洗嘛,反正木桶很大游方刚刚这么想,放在旁边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服务小姐帮他拿到耳边,游方看号码,要毛巾擦干手亲自接了过来,并示意小姐出去等,没事别进来。
电话是谢小仙打来的,她已经听说了林音的事,在电话里责怪游方不该让林音去涉险,更不该怂恿林音去报假案,但语气并不重甚至有点像撒娇,看来对游方的处理还算基本满意。游方则毫不客气的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我既不是李秋平也不是林音的父母,不能辈子都看着她不让她自己经历这些事,下次怎么知道教训”
谢小仙这次脾气倒挺好,没有顶嘴,反而语气转道:“游方,我应该替悟空大师兄谢谢你,送了他次立功受奖的机会。”
游方故作糊涂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谢小仙:“我曾经托大师兄留意广州有没有李秋平的消息,林音的事情他也知道,今天抓住那个犯罪团伙还听了段录音,他立刻就给我打了电话。说实话,我很吃惊,也很佩服你”
游方嚷道:“身为警务人员,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说”
谢小仙不知为何叹息声:“唉,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与此事有关,我当然不能说什么,只是私下替大师兄谢声李秋平的事情,真不知道林音了解后会有什么感觉”
游方的回答滴水不漏:“李秋平什么事难道是警方找到他了”
谢小仙又叹了口气:“你真不知道那好,我就违反次纪律告诉你”
她在电话里讲了吴克红了解的情况,最后说道:“案情还在初审阶段,很多线索还要侦查核实,可能需要段时间,但只要属实,吴克红迟早会找林音了解情况的,到时候我怕她会受不了。真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样”
游方沉默了半天,反应似是很震惊又似是在思索,最后也叹息着说道:“她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既然挺过来了,也应该会挺过去的,只是需要时间缓冲下。通过林音这件事,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是挺够朋友的。”
谢小仙在电话那边含嗔道:“你才知道啊但你没对我说实话,上次告诉我在家大公司上班,坐写字间,有空还陪高层领导吃饭。但我通过林音了解的情况,你怎么在值夜班替人看仓库呢”
般人不会这么说话的,就算了解情况,这不是明摆着当面揭短吗游方没好气的答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但是后来换了份工作,半夜给人看厂房呢主要是为了勤工俭学方便,我白天在中山大学蹭课进修。”
谢小仙不依不饶:“我听说你和个中大女生合租林音的房子,不会是冲着人家去蹭课的吧”
游方语气沉:“谢警官,你托我帮的忙我都帮了,但其他的事,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谢小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