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看不清是什么阵势,说明阵法已凝炼于神识之中可以随心变化。
松鹤谷向家最擅长的就是风水阵法,向左狐在这方面的造诣应该在千杯之上。但千杯布阵也有自己的巧妙与高深之处,没有利用任何布阵之器,就是随手画出阵图,落剑之时神识凝炼,汇聚地气为阵法灵枢,此阵威力不强只是暂用,但如此利索的手段让游方看的佩服不已。
转眼布阵已成,千杯道人持剑而立,这里可不是香山谷地,他布的也不是向左狐那种大阵,游方没有看见四面有蓝荧荧“鬼火”汇聚,只是在神识中感应到丝丝浓郁的阴气就像被个漩涡吸引,都汇入到短剑之中,剑身上渐渐有光芒跳动,就似点点幽蓝的火焰。
刘黎从未教过游方布阵,他也从未亲眼见过高人完完整整的布下风水阵法,因此正在瞪眼看稀奇,唯恐错过每个微小细节。而千杯道人二话不说持剑上前,俯身给了李东平的尸身下,剑上阴气散尽,这具尸体连这衣服也迅速的腐化裂解,最后只剩下层渣状的粉末。
千杯道人挥袖,道劲风卷起,粉末全部吹到楼下不见,地上只留下串似蒙着层颗粒状白霜的钥匙,看样子已经朽化的不能再用了。风门秘法高手毁尸灭迹,都会用这种手段吗那可真是太方便了但刘黎与千杯都有个坏习惯,他们为什么事先不搜身呢游方反应过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道长,你此来是为了清理门户,对此地的事又是怎么看的呢”游方在旁问道。
千杯站在楼顶上环顾四周,神情很是怅然道:“仅就风水而言,来的有点迟了,此地戾气化煞局在多处成形,如今有渐渐相连成片之势,若再假以时日煞局全部蔓延相容,那就是转煞大阵,除非散尽人气断了根源,否则扭转不了。”
游方听着远处的警车与救护车声,再看着夜色下仍然静悄悄的厂房,殊不知在位真正地师的眼中,这里就似烽烟四起啊,接近失控的边缘。他摇了摇头说道:“转煞大阵毕竟未成,只是各处的戾气化煞局快要失控,渐成星点相连了。以我的功力,很难成功化解,不知道长”
千杯道长点了点头:“我也看的明白,先破解几处要害节点,然后再逐化解,勉强还能办到,只是要费些时日。”他又指地上的铁狮子道:“梅老弟这件法器,灵性虽不甚强但却很是精纯特别,你曾在沧州炼境吗”
这老道见多识广,眼就看出来历了。
游方如实答道:“我曾去过沧州,但并未在当地修习炼境心法,正打算寻机再去。”
千杯道人:“哦,那你可真不简单啊这件东西,能否借贫道用段时间”
这只铁狮子在高人手中有镇压地气的作用,正适合用来辅助破解煞局,游方也不小气,当即点头道:“道长尽管拿去用好了,用多久都行。”
千杯道人:“我破解煞局非日之功,恐怕还要暗留此地段时日,梅老弟恐怕不能总留在这里,我怎么还你”
游方:“请问道长离开此地之后,下站打算去哪里”
千杯道人坦然答道:“我与寻峦派长老张玺有旧,反正离的也不远,此间事毕,我想顺道去广州找张玺聊聊。”
游方:“那就好办了,道长将铁狮子留在张玺那里,打声招呼,我有空去取便是。”
千杯道人:“你认识张玺”
游方笑了笑:“元辰船务公司的董事长,认识他的人很多。”
千杯道人又将那柄短剑递了过来:“此剑不错,打造之法相当难得,小兄弟若感兴趣就拿去吧。”
游方摇了摇头:“道长留着赏赐传人吧,丢了也怪可惜的。破此地煞局有道长在,我也就放心了,今夜出门之时正在为此事犯愁呢。但是道长也应该清楚,此局不是天成,而是**所致,就算能尽破煞局,不过是割韭茬,其根源未断。”
千杯收起短剑,打开葫芦喝了口酒,神情肃然道:“世风人欲便是根源,受煞之人若来日得势,未尝不可成化煞之人,莫加人身便是莫加己身,彼此勾牵而制,此为古今世道之演进,炼境若你我,应作如是之观。”
游方:“杀个败类容易,可惜”
千杯打断他话的道:“若如此简单,你我此刻不妨提剑去杀个血流成河,然后呢,此大局真的化解了吗”
游方恭恭敬敬接着说道:“多谢道长指点炼境中世风人欲之观但在下修为尚浅,亦非出家修士,心境不能也不想如此超脱,就眼前所见请教。”
千杯微微叹息道:“在我看来,因他人之不幸,空显道义之姿,颇为廉价无趣。更有甚者,兴奋莫名唯恐事态不添,编排嬉乐之资,诚妖邪之属。我只是捉鬼道人,门中败类便是鬼类,此地煞局亦是鬼类,那就捉鬼吧梅老弟,你是人家请来的风水师,能化转多少戾气成形之患,就去做。”
游方:“道长乃立足红尘世外高人,在下敬佩。”
千杯微微苦笑:“又何必夸我呢能看出来,梅老弟心境与贫道不同,莫自损便是。你虽修为不俗,但毕竟功力尚浅,就不要添乱了,煞局交给贫道来破。此刻你身心已惫,戾煞缠扰形神,还是赶紧回去行功调养吧。”
他说的不错,游方今夜与李冬平三番激战,体力精力的消耗极大,而且激斗中受到的戾气与煞气侵袭可比平日与秦渔对练严重多了,表面虽看不出问题,也需要行功调养驱散,否则会留下隐患。
游方再施礼告辞而去,千杯道人仍站在楼顶自饮,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阴寒夜风拂过,似瑟瑟风吹酒醒。
游方回到房间时,身上衣服已经湿了。他冲了个澡,换了条衬裤,赤着上身走出卫生间,在套房客厅中端正身姿来回踱了几步,正准备发动小雷音化去缠神戾气,门铃却响了。他的客厅虽然亮着灯,可现在是凌晨四点,什么人会来呢
游方已展开神识扫向门外,连件上衣都没披就去开门了。这个时候来访本身就是失礼,游方也懒得讲究。
来者是离都报业集团的女记者尹南芳,大白天看见她,穿着紧身羊绒衫与套裙长袜,很是性感勾人。大半夜再看见她,竟然换了身很合体的浅白色职业套装,显得很有几分端庄秀丽。但在这个时间地点,分明更有番引人想入非非的诱惑。
游方光着膀子,然而神情就似与衣冠楚楚没什么分别,很有风度的做了个邀请手势:“尹小姐请进您怎会在这个时间来很好,我也睡不着,正想找人聊聊。”
尹南芳见到游方的“打扮”便是怔,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瞄了眼却又故意避开视线道:“我就住在斜对面,注意到梅先生才回来,是不是不方便”
游方大大方方走到沙发上坐下:“我没什么不方便,就怕尹小姐觉得不方便。”
尹南芳见这个场面,反倒不好多说什么,走到另张沙发上坐下,也很大方的说道:“我最欣赏梅先生这种性格,不愧是海外归来,够爽朗潇洒梅先生不仅是个学者,体格居然这么健美,简直像大卫雕塑穿着衣服真看不出来。”她的语气中带着惊叹。
游方的语气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对方:“这就叫潇洒,那裸奔岂不是更豪爽,您是在夸我吗但有点道理我深有同感,很多事情,剥了外衣才能看清楚尹小姐这个时候来,难道是想做采访吗”
第九十四章 推波助澜
尹南芳娇滴滴叹气道:“也不能算正式采访,只是个私人访问,其实我也睡不着,想找梅先生这种人聊聊。我和你样刚从现场回来,心里很不好过。”
现场这是个误会,游方也没多解释。见尹南芳这种表情语气,他站起身来披了件上衣,从小酒柜里拿了瓶水放在她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遇到这种事情,谁的心情都不好,不知道尹小姐想与我聊什么”
尹南芳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几天我常常在想,有些人连死都不怕,为什么”
这句话只说了半,但游方已经听明白了,指着茶几上的透明矿泉水瓶道:“他们不是你,他们打工只为挣钱而已,日复日在流水线上重复同个动作,会感到看不见希望的疲惫,有时候人们只是想解脱,似乎切都轻松了,而不是发泄。
对个正常人来说,这里环境所缺失的因素太多。以前你们这些媒体,总是抱怨传统企业承担的社会职能太多,效率低下浪费资源,应该轻装上阵。很有道理,但未尝不是只为资本发出的声音。像鸿彬工业园这种规模,本身就已经形成种社会。
很多人在社会中,也许工作本身得不到精神需求的满足,只是生计,但可以从社会环境的交流中得到其他的弥补与安慰,比如家庭比如朋友比如社会活动比如业余爱好。而这里的环境,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些因素,但被极大的压缩了。
追求的只是资本的效率,人性本身已经简化为人力资本,这是近代西方经济学教科书上提出的个最冷冰冰的概念,现在流行的人力资源概念也是种婉转的修饰。当外界的社会职能失去制衡之后,这里就只会为了追求效率而效率。
这个问题不是鸿彬工业园所独有,但在这里被集中放大了,蚊子叮了个包,也许不在乎,但是这个包有拳头那么大,你不觉得可怕吗这里发生的意外有些可能不是意外,但是更多意外中,人们所具备的不是你所谓的勇气,更多的只是想放弃。
这里精神上的冷暴力很明显,管理中的直接暴力也存在。有人可能会奇怪,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其实每天离开与进来的人都不少,选择适应与选择改变的人是绝大多数,但不要小看环境对人的暗示,还有再度面对未知环境那种莫名的恐惧。“
游方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是真的想找人聊聊,尹南芳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陪聊吧。尹南芳听得直眨眼,好半天才说道:“梅先生真有见地”
游方很惭愧的答道:“也不都是我的见解,以前旁听经济学的时候,有些概念不太理解,曾向位导师请教。”这倒是实话,上面有些话也不像出自他本人之口,他在北大蹭过经济学,也曾在闲聊时偶尔向吴老请教过。
吴老是考古学家不是经济学家,但学识渊博,就资本效率社会组织形式与环境谈了些。吴屏东不可能未卜先知了解今天鸿彬工业园的具体情况,游方只是引用了吴老的些观点,说出了自己的切身感受。
尹南芳身体凑近了些,追问道:“我原来认为梅先生的专业只是人居环境学,原来您对经济学也有研究。导师你在国外哪个大学拿到的学位”
游方摇了摇头,避而不谈道:“不是经济学,是社会学,很多人不都说过嘛,社会就是所大学。我想说的已经说了,不知尹小姐深夜来访,有何赐教”
尹南芳:“很高兴能了解梅先生的态度,面对大众媒体,你还有什么个人观点”
游方看着她:“有些话我早就想说,虽然我不是做媒体的,但也明白些道理,对于这种不幸的即时报道,应该是有忌讳的。首先就要注意不能过分去渲染,将种个人无奈的不幸,描写为自己所期待的悲壮事迹,使同样处境的人意识到这种暗示。
你本人不在那种处境中,又掌握了话语权,就不能表现出兴奋与期待。思考它为什么会发生,怎样才能不发生但不要议论同样的不幸是否会再发生何时还会发生人或多或少都有代入感,看部小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同样环境中的人至少在事情还没过去的时候,不能营造这种环境的暗示。
尽量不要直接报道场景细节,回避使用刺激性与暗示性的语言,防止引起效仿。不知尹小姐与同行们,是否注意到这些没有到目前为止这系列的意外,如果能够证明什么问题的存在,已经足够证明了,不要在同样的事件上推波助澜。“
尹南芳眨了眨眼睛,神情仿佛很可怜,叹了口气道:“梅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记者,有些报道自己做不了主。但是我有内部消息,从明天开始,对事件的报道就要受限制了,恐怕梅先生担心的情况不会再发生。”
“哦”游方怔了怔:“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有个建议,不知尹小姐愿不愿意听”
尹南芳很感兴趣点头:“梅先生请说。”
游方:“我读你们报纸,看见上面刊登了各机构的心理干预热线,这种程度的干预不能说没效果,但只是在安抚人们怎样去调整心态。尹小姐这么有同情心的人,你们这么有良知的媒体,其实还可以做件更有效的事情。”他送出了堆高帽子。
尹南芳又凑近了点:“什么事”
她坐在长沙发上,游方坐到了斜侧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探过身子只手扶在尹南芳身后的沙发背上,面带迷人的微笑:“法律援助热线,如果社会机构提供的不够,你们自己也可以提供法律援助啊很多事情不是没有法律规定,方面有些员工自己不了解,另方面,也缺少人帮助他们去使用。
举个例子:别的事情也许有难度,但至少在员工离职这块,目前这个情况,是应该有外界干预援助的。假如有人想走,可以绕过个人面对企业的不正常刁难,由法律援助机构替他们交涉办理。个人该承担的损失就承担,不该承担的损失可以挽回。这不需要违反任何法律,而且处理同样事件的效率是相当高的,援助成本会越来越低。“
尹南芳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报社鼓励鸿彬工业园的员工离职”
游方直摇头:“你完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现在,每天应聘进厂的工人仍然很多。这只是种人气的宣泄方式,让每个人都知道,如果想离开,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合法的离开,不必自己去面对个庞然大物。
腿长在人自己身上,但并不是想走就能走,除了应该承担的经济损失之外,无形中需要面对难看的脸色手续的刁难过程的折磨,有形中可能还会面对不合理的内部规定相关人员的谩骂甚至直接的人身伤害。面对鸿彬工业园这么大的公司,会产生挫折感与恐惧感。
假如自己不必面对这切,感觉又会怎样我可以肯定,在这里打工挣钱的,绝大部分人不会真的走,但是多了种相对容易的选择,等于在心里有了条腿,压力会小很多。这种法律援助干预,比单纯的心理安抚要有效的多而且不仅针对鸿彬工业园。
你们报杜为什么不做这种尝试呢现在有很多介绍就业的社会机构,却很少有代办离职的,有纠纷的话,都是个人聘请律师单独办理,很多普通人根本玩不起。你们报社如果这么做了,可以利用目前这个契机赚足眼球,再呼吁政府机构增添具体的社会职能,如果影响很大的话,说不定还会催生出个新的社会行业,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尹南芳愣了半天才道:“媒体的呼吁,应该推动制度的改革,比如工会制度法制环境。你的建议,并不能改变问题的实质。”
游方苦笑道:“我的建议其实就是种环境改变,它可以延伸为更多改变的契机。至少眼下这件事,从你们媒体的角度能解决什么实际的问题,最快最由效就是这招,它也不妨碍你们继续呼吁其他的事。我从风水人气角度还有别的想法,但没法建议报社去做什么。”
尹南芳语气转:“这个,我们媒体承担的成本风险与社会风险比较大,我会请示领导,看看能否呼吁政府与社会机构的参与。能问个私人的问题吗,鸿彬工业园请你来,报酬是多少”
游方失望的将屁股从扶手上又挪回到沙发里面:“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采访鸿彬工业园。”
尹南芳笑了笑,眼神中不自觉又流露出种媚态:“个人隐私问题,梅先生不方便说,那么能问另外个问题吗鸿彬工业园这次请您来,目的是什么”
游方也笑了笑:“不论目的是什么,从个风水师的角度,我只想改善环境中的问题,很可惜,我只是梅兰德。”
尹南芳:“尹先生不要误会,您生活在海外,接受的也是西方教育,我问鸿彬工业园给你的报酬,其实是想提供相应的令你满意的报酬,请您披露些事情,请放心,我们可以不透露您的身份。”
游方的脸色变了变:“你们原来尹小姐不仅是家媒体的记者,不知你想要我说什么”
尹南芳的身体靠了过来,坐在了游方的沙发扶手上:“你的专业风水从各个角度去发挥,介绍你了解的内情,我们可以提供参考的分析思路,然后得出结论。这些内容另有发布途径,可以不通过我现在就职的媒体。这对于您来说并不是很难,既然你能接受鸿彬工业园的邀请,也能接受这样的报酬。”
游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随即变的有点滛荡,身体靠向她的怀中道:“不知道尹小姐所说的报酬,包不包括你自己”
尹南芳面现娇羞之色,微微向后闪了闪身道:“梅先生,我很仰慕你的风度学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游方突然站了起来,做了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他绕过茶几拿起了尹南芳放在茶几上的坤包,掏出样东西道:“很可惜,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保险套,太遗憾了,尹小姐请回吧,不送,请你也别再来了。”
说完话将包扔给了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尹南芳的脸腾的涨红了,低声道:“你”刚说出个字,突然打了个哆嗦,只见“梅兰德”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周围却莫名片阴森,似乎有令人恐怖的阴冷直往身体里钻,耳边有奇异的呜鸣声出现,好可怕的幻觉
她脸惊恐之色再也说不出句话,拎着包逃跑似地离开了房间。游方关上门抬起右手,手心里扣着支录音笔,那是他刚才掏包拿避孕套时,顺手给摸出来的。尹南芳记录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游方却没让她带走。
游方形神本就被戾煞纠缠未及驱散,尹南芳再这么打岔,他真的感到有几分疲倦了。坐在家中空谈世事,怎么想都可以,但是身入复杂江湖,总要面对形形色色各怀目的的人,他暗自长叹声:“老天爷,不要这么考验我,我只是个江湖小游子,只想享受生活而已”
游方在房间里定坐行功,直到中午才睁开眼睛,他有些奇怪,既然鸿彬工业园请他来了,怎么上午都没人找他正准备去吃午饭,门铃又响了,他走出房间打开门道:“吴小姐,怎么是你”
来的人是齐箬雪的助理吴琳琳,她的眼圈有些红,神情很疲倦,带着歉意道:“对不起,从昨天到现在,危机公关领导小组的人太忙了,顾不上招呼梅先生。齐董要我来问问,您的风水看得怎样了,有什么建议和要求赶紧提出来,不要耽误太长时间,这里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处理。”
游方:“房间里有电脑,给我接台打印机,我会提供份详细的报告,明天就可以。吴小姐,你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怎么了”
吴琳琳:“昨天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直没休息,可能是累了。”
游方:“你好像不仅仅是累。”
这句话莫名激发了吴琳琳的伤感,恰好窗外传来远处消防车的声音,她就似魔怔般走到窗台前:“昨天我就在现场,当时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生活好没意思,齐小姐那么年轻,就已经是集团的董事,而我呢,不过是个小职员,每天跑来跑去全是杂事,还经常做错挨批评,这辈子的前途究竟在哪里唉,如果什么都不用做了,什么都不用想了,那就解脱了。”
游方倒了杯水,走到窗台前递给她:“这杯水可以定神,快喝了它。”
吴琳琳喝了半杯,突然回过味来,转身问道:“梅先生,您这杯水”
游方微微笑道:“感觉怎么样”
吴琳琳很是惊叹:“太神奇了,我刚才心情非常不好,感觉好累好累,看天空都是灰的,喝了半杯水,突然注意到原来今天是个晴天。我是不是太可笑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想得那么沉重,还在梅先生您面前”她的语气变得忸怩起来,典型的姑娘家神态。
游方:“其实你是受了环境的感染,也是真的累了,还受了点小刺激,不要自己去放大负面的情绪。”
吴琳琳不好意思的笑了:“梅先生不要笑话我,也不要告诉齐董我刚才说的话。您这杯水里究竟放了什么”
游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杯水,别忘了我是位风水师,我身边的风水可以帮你定神。齐小姐在做什么呢”那杯水就是个引子,游方刚才以神识锁定了她,安抚理顺了她身体周围散乱的神气,这也是种安神之法。
吴琳琳:“她上午直在和安琪妮女士讨论事情,安琪妮很生气,好像还与个叫尹南芳的采访记者闹的很不愉快,批评了社会机构与政府部门干预危机的方式,提到了环境干预舆论干预心理干预法律干预方面的很多事情。”
游方:“有这回事那么她有没有与公司还有政府人员发生摩擦”
吴琳琳的话匣子打开了:“那倒没有,不论建议能落实多少,安琪妮的意见很受重视。昨天下午她在讨论中发言,先讲了心理学上的维特效应,举了很多事例与数据,很有说服力的。后来又讲了从业环境问题,社会与企业承担不同成本下的各种改善思路。参加讨论的不仅是鸿彬的高层,政府各机构包括上级都有人来。
她讲的很实在,明明白白的解释了在付出多大代价的情况下,能解决多大问题。强调方面不能误导事态,另方面从业环境的改善程度,除了正确方法外,就取决于投入的成本。有些成本是企业可以投入的,有些应该是社会的投入,还才些是政府强制干预企业才可能实现的投入还有些,好像是不需要成本的,总之我记得是这几个层次。“
游方眼神亮:“这洋老太太的意见很受重视吗吴小姐,能不能帮个忙,我想找个机会与她谈谈,这很重要。”
第九十五章 借天梯
吴琳琳扑哧笑了:“安琪妮可不是老太太,她只比齐董大两岁,还不到三十呢,是位美女,魅力与我们齐董有拼。”
游方:“哎呦,那是我想当然了这么年轻,就更不简单了。”
吴琳琳:“当然不简单,要不然齐董能特意请她来吗我最佩服的点,她不说没用的,就谈实际的,所以那些领导愿意听她说,至于能接受多少,我就不清楚了她今天可能很忙,要不,我打声招呼,你自己去拜访得了。她就住你楼上,晚上应该在,安琪妮非常热情大方的。”
游方:“安琪妮在会上发言,用哪国语言”
吴琳琳:“她的粤语说得很好,普通话不是很流利,讲英语的时候,都是齐董现场翻译。但是梅先生与她交流,当然点问题都没有。”
“当然没有问题了,那就拜托吴小姐打个招呼,就说位东方古典环境学者十分仰慕,想打扰几分钟。”游方暗自松了口气,既然可以不说外语,交流就没问题,否则自己这海外归来的风水奇人身份就得穿帮了。
游方要找安琪妮,无非是江湖术中“借天梯”的手段之,所谓天梯就是自己够不着的高度,借别人之口去实现目的。游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私下里说的虽然好听,但是根本上不得台面。
如今鸿彬工业园的事态,不仅单纯是企业的事情,社会机构与政府高层都介入了,在那种场合,位风水师别说发言权,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今天忙起来,连个招呼他的人都没有,只来了位小助理问了句。
吴琳琳抿嘴笑道:“没问题,我会告诉安琪妮,前来拜访的是位东方大帅哥。”
游方又问道:“不知吴小姐能不能帮另外个忙”
吴琳琳:“那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
游方面色凝重道:“我有番话,定要转告鸿彬集团董事局主席段德璋先生,非常重要,生死攸关啊”
吴琳琳吓了跳:“段德璋那里,我可说不上话,都是高层领导才能联系得上。”
游方:“没关系,你把我的意思转告齐董,还有断头段信念副总裁。”
吴琳琳见他说的郑重而神秘,好奇的追问道:“什么事情生死攸关难道段老板要出意外”
游方:“知道的太多,对你也不好,就别打听了。”
游方要以梅兰德的身份传话给段德璋,用的仍然是借天梯这招,安的江湖惊门捶岗惊人的门槛,但不是巧借,而是硬往上靠梯子。以段德璋的身家地位,怎么可能轻易受惊,而且游方听说此人小时候是在火车站捡破烂出身,能混到今天这个程度,绝对是个老混混了。但是游方也没办法,实在没招,光着膀子也得楞上了。
吴琳琳办事很认真,游方吃完午饭,打印机就已经准备好了,还送来了游方所要资料的电子版。
游方坐在电脑前开始做材料,神情直若有所思,键盘声直没有停下。过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舒活筋骨稍事休息。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来的是昨天中午见过的另位姓郎的副总裁。这位郎总很客气的说了几句招待不周的话,又告诉游方最近几天发生很多事情,情况已经起了变化,等于在很婉转的解释:厂里来的各方面领导比较多,请“高人”作法这件事要低调处理。
听到这些,游方明白他已经被彻底晾在了边,鸿彬集团请高人作法是大半个月前的计划,由断头催负责,如今计划没有变化快,这种封建迷信活动还是少搞为妙。难怪齐箬雪上午派吴琳琳来传话,隐约有早点打发梅兰德走人的意思。
郎总最后莫名说了句:“刚才会议上讨论了半天,口干舌燥的。”
游方伸手示意:“柜子里有饮料,郎总自便。”
郎总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听亨铭集团的小吴说,您亲手倒的水,可以定神”
“原来如此,郎总怎么不早说”游方哭笑不得,原以为对方是真的想起风水大师还晾在迎宾馆,特意来看望下,不料却是为了要水喝。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以神识锁定对方,安抚理顺周身散乱的神气。
郎总果然自我感觉良好,称谢离去。过了不会儿,又有人拜访,又是某位厂区高层,说了几句客气寒暄的话,无非是久仰大名特来拜望公务繁忙招呼不周恳请见谅云云,然后还是讨杯水喝。游方仍然如法炮制,来人满意而去。
接下来就热闹了,来访者络绎不绝,仿佛这位明面上被晾在边的风水大师,私下里成了多么重要的人物。但是仔细琢磨不是滋味,来人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讨杯水喝,游方几乎成了位专事倒水的大众服务员。
拜访的人虽然个接个,但彼此似乎都有默契,不会有两个人同时来的情况,占用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总是个人喝完杯水走后,过几十秒,另人才会按门铃。到后来,游方为了省事,干脆连门都不关了。
游方的房间里当然不会准备那么多水,但是服务员不知是按照谁的指示,搬来了两箱矿泉水,在酒柜边打开放好,非常尴尬的说:“梅先生,真不好意,打扰你休息了,我们经理让我送两箱水来。”
游方无可奈何的微笑:“你们经理应该亲自送水,怎么能让你个小姑娘搬这么重的东西”
服务员赶紧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就是干这工作的。”
游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累了吧,喝杯水,定定神。”
服务员是位来深圳打工的重庆妹子,闻言既惊喜又感激,接过杯子大口喝水,不小心呛着了,连声咳嗽脸蛋通红,游方轻拍她的后背:“慢点喝,急什么”
这天下午游方是来者不拒,只要谁进了这个门,他就给倒上杯水,暗中以秘法安抚来者的元神。假如让游方在这里住上个年半载,天天干这种“买卖”,手里的玻璃杯估计也能炼成件法器了。
个杯子这么多人喝水,当然有点不卫生,游方每次都会到洗手间冲下再用。还真有讲究的,不少人自己捧着水杯来“拜访”,玻璃杯瓷杯磁化杯旅行杯纸杯塑料杯游方这天下午见过了各式各样的水杯,连紫砂壶都有,最夸张的是硕大的搪瓷缸。
游方微笑着,诚恳的对那位端着大搪瓷缸恳求他定要将水倒满的保安部副总道:“必须要在我这里当场喝完,才能有定神的效果。”
直到晚饭前,共有百七十多位客人自称慕名前来拜访,游方也注意到,来的不全是鸿彬工业园的管理人员,竟然还有警察,尽管套着便衣,但是以游方察言观色的功夫能够分辨出来,还有些人的神态谈吐,显然是机关里的干部官员,游方不动声色也不点破,反正就是倒杯水的事情。
这杯“水”究竟有没有效对于吴琳琳那种受了点环境的刺激暂时神气散乱的情况非常有效,简直是立竿见影。施展这种秘术,主要凭借神识感应的细致与控制的精微,这恰恰是游方最拿手的功夫。
但杯水怎会万能游方当初伤了元神,刘黎教他小雷音咒,方面是借机传功,另方面,不可能通过简单的手段搞定。来者有很多与吴琳琳的情况相似,自然是满意离去。还有很多人本没什么大毛病,游方自然省事,但这些人出去之后也感到神清气爽,多少就是心理作用了。
场面很简单也有点好笑,客人道声久仰特来拜访,游方说声喝杯水定定神。他没有句夸张的话,也没吹嘘什么,但是外面那些人私下里传的可是神乎其神。据说梅兰德的大师亲手倒的杯水,不仅可定神晚上睡觉不做噩梦,还可以防身不被此地的邪气所伤云云。
甚至游方离开这里很久之后,此地还流传着风水奇人梅兰德的故事,口口相传越编越玄乎,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游方也没想到,中午见吴琳琳受了点刺激神情恍惚,于是借杯水安神,这姑娘回去之后也不知跟人怎么说的,又引来了郎副总,然后传十十传百,今天下午来了这么多人。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想借天梯,这件事与这些人,不就是帮忙扶梯子的吗所以游方来者不拒。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游方终于有点受不了了,尽管他对神识的掌控精微异常,做这种事比其他高手省力不少,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就像普通人做俯卧撑,个两个可能没感觉,但是口气来上将近二百个不休息,谁都会累的。
晚上还有事情呢,需要精神饱满才行。
游方用完了两箱矿泉水,很果断的点亮门铃旁“请勿打扰”的标志,关上门给迎宾馆前台打了个电话,直截了当的说:“我是梅兰德,我累了需要休息,至少要等到明天这个时间才能恢复,请转告那些想喝水的人,二十四小时之后再来。我点几样菜,将晚餐送到我的房间。”
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吴琳琳打来的,这姑娘满怀歉意的说:“我今天不小心,将您给我倒了杯水的神奇经过告诉了别人,然后郎总就去了听说下午有那么多人去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
游方:“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就行了。对了,安琪妮小姐那里,你打过招呼了吗”
吴琳琳:“安琪妮就在我旁边呢,她说很愿意与您这位神秘的东方美男子聊聊,但是时间很紧张,晚上九点之后,大约有半个到个小时时间。”
游方:“太好了,谢谢你吴小姐,能不能请你帮个私人的忙”
吴琳琳很高兴:“当然能呢,请说。”
游方:“帮我去附近的礼品店,买卷包装礼品用的丝带,红色的,越漂亮越好,我想送件礼物给安琪妮小姐。”
吴琳琳有点惊讶:“您要送礼物给安琪妮,自己打包装吗,用不着那么长的丝带吧整卷”
游方:“必须那么长,越长越好,否则我怕不够,就拜托吴小姐了,我不太会挑,没车出去也不方便。”
安琪妮是位典型的西方美女,金红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鼻梁旁有几个俏皮的小雀斑,眼眶稍深,眸子是迷人的棕蓝色,身材很火辣有点西方式的夸张,腿很长,个头至少有米七几。
她就在站在吴琳琳旁边,听见刚才的话,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对吴琳琳道:“什么礼物,需要那么长的包装绳”
吴琳琳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搞得神神秘秘的,把他自己五花大绑送过来都足够了。”
连不远处的齐箬雪都按捺不住的好奇,微微蹙眉看了过来,却欲言又止。安琪妮来了兴致:“走,琳琳,我和你起去,挑条好看的丝带。”
送礼能送出这种效果,游方是故意要引起安琪妮的兴趣与期待,这手玩得很漂亮。
游方吃过晚饭,洗了个澡,然后定坐行功恢复神气,从半夜激斗紧接着半日劳神,游方的消耗相当大,虽未受伤,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精心调养别想完全恢复。
个时辰的内养行功也就恢复了六七分神气,但这已经足够精神抖擞的去处理日常中的切了。
出门之前,游方收拾利索,在卫生间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帅吗嗯,很帅假如要用美男计的话,唉,也只能豁出去了”
游方出门的时候,左手夹着摞资料,右手提着个鲜红的中国结。这个结打的太漂亮了,连穗有尺多长,主体部分约有屠苏两只小手放在起那么大,形状很像对张开的翅膀,又似双欲捧未捧的手,从香港到北京最高档的旅游纪念品商店里,也买不到这么精巧的结。他奶奶的手艺,名叫凝望双蝠结,游方得自家传。
晚上九点整,游方按响了门铃。安琪妮打开门眼眸就是亮,看来吴琳琳口个“东方美男子”,形容的点都不夸张,面前这位梅兰德先生的气度可不仅仅是帅。她随即看见了游方手中的凝望双蝠结,正是用自己亲手挑选的红丝带所编制,张开双臂惊叹道:“噢,迈高特太美了”
游方微笑道:“看见安琪妮小姐的第眼,我也是同样的惊叹。”
他进了房间,顺手带上门。安琪妮告诉吴琳琳,自己晚上九点后有半个小时到个小时时间,原本是打算接下来再处理些工作,然后就休息了。不料游方进去,很长时间都没出来,也不知两人在里面交流什么。
直到第二天凌晨点四十,房门打开了,游方衣冠齐整的走了出来,彬彬有礼的转身与送到门口的安琪妮再度告别。人门里人门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