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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

第 63 部分阅读

什么。

别说其它人,连游方都听不见,他倒是想偷听,但向影华悄然发动了手腕上的天机大阵,凝聚湖面聚阴而反阳的地气,竟起到类似燕尾双晶的灵性效果,隔绝了周围的声息。他跟在后面只能看见两个女人的背影,却听不见她们究竟在谈什么,又不好运转神识冲破这个屏障。

渐渐已是夕阳西下,晚风送来丝清凉,湖面荡漾着点点金色的磷光,还泛着抹绯红的霞韵。两条船终于在南边的码头靠了岸,三个人走了下来,齐箬雪的神色已恢复了平静,仍似上次见面时那样冷艳中含着风情平淡含蓄中隐藏着丝期盼。

她彬彬有礼的向两人发出了邀请:“向小姐,兰德先生,上次就说要请你们,结果有事耽误了,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我放假出来散心,恰好遇到二位游湖,今晚就让我做东吧。”

向影华看了游方眼似是在征求意见,游方笑眯眯地点头道:“那就多谢齐小姐了,我正想尝尝此地的风味。”

当天晚饭,在湖边家风味餐厅就座,他们来晚了事先没有预订,因此包间都满了,只能在大堂的角落找了张相对安静的散台,点的都是南粤风味菜品,聊的都是些关于风土人情之类的话题,气氛很融洽也很微妙。

不知道向影华是怎么与齐箬雪谈的假如有剧本的话,齐箬雪现在的角色应该是早就对游方有意思,趁此机会有所暗示,接下来游方才能心动,找机会悄悄溜出来与她幽会。但是在向影华面前,这切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在外人看来才不会有破绽。

而齐箬雪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演”什么,她的心态真真切切就是欲诉还羞欲诉还羞,在向影华面前,她对游方有肚子话说不出口,但心中总有丝期盼。他们还点了红酒,你来我往敬着酒,席间齐箬雪先去洗手间,她回来后向影华也去了。

就在这个空档,齐箬雪从包里掏出来张小纸片,悄悄地塞进了游方的手心,两人眼神有瞬间的对视,但是什么话都没说。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向影华当然不可能看见,他们做的也很隐蔽,不得不承认,这出戏“演”的太好了

这天下山没有开车,晚上回去的路很远,需要绕过麓湖,两人没有叫车也没有打车,与齐箬雪告辞后,直沿湖并肩而行。已是行人稀落,麓湖晚景有几分凄美,白云山的倒影成了苍黛之色,并不时被微风搅碎。

天上的星星仍如闪烁的眼睛,似能看透人间切隐秘,天际已有弯细细的上弦月浮现。不知是否是因为喝了酒,向影华白皙的脸色中带着抹微红,在湖边默然漫步,身形却似融入天地山川与湖光夜色里。

游方几次想开口,却找不到话题,只得陪她起默默的散步了。

从湖对岸缓缓走回山庄别墅,足足用了个时辰,那点酒意恐怕早就过去了,可向影华的脸色总是带点微红。远看上去,他们的身影很浪漫,甚至令人羡慕。

回到山庄门前,向影华才说了第句话:“这路,确曾有人在暗中窥伺,但离的很远很小心,也并未尾随。不知是寻峦派安排的弟子,还是那位神秘高人的党羽。”

“难为你了”大概是因为她突然开口,游方没怎么反应过来,话出口就有点后悔,怎么能说“难为你”呢,应该是“感谢你”才对。

“你何必与我这般客气”向影华边答话,与游方并肩走进了山庄。

这天午夜,游方依旧诚意专注炼剑,师父说的好:“历世间大喜大悲惊心动魄之事,莫自伤形骸莫如死灰槁木莫激忿癫狂,神魂不欲疯魔必有所寄,所寄莫失。”而他不过经历了这样点事情而已,当然不会中断练剑。

但是今天的剑意中似乎带了点醉意,连秦渔的脸色中都有抹淡淡的嫣红她也喝酒了吗,那不成耍醉剑了

不知向影华在船上对齐箬雪都说了些什么应该就是告诉她张玺安排的事情,问她愿不愿意为自己涉险看结果,齐箬雪当然是答应了,而且表现的很坦然。同样的事情,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说,也不知向影华是怎么说的,还有没有别的内容反正游方是个字都没听见。

回来的路上,向影华句话都没说,山庄门外却突然来了那样句,游方觉得原本挺默契甚至心有灵犀的两人之间似乎已有隔阂,这也许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吧。今夜她会不会来呢他并不希望她来,但假如她没来又有些遗憾。

念及此,游方突然收了剑,原地转身,恰好看见向影华从林间走到淡淡月光下。那小巧的下巴弯弯的细眉明澈的眼神,广州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夜间她也没穿外套,飘逸柔顺的轻绸衫下,柔媚的身材恰到好处的若隐若现,她真的很美

见游方突然转身看向自己,向影华似乎并不意外,如叹息般说了句:“这辈子想偷袭你,恐怕很不容易,见你这种反应,后天的事,我也就放心了许多。”

游方笑了笑:“剑有灵,怎可能在练剑时被人偷袭影华小姐说笑了,你方才并未出手,难道是找我有事”

向影华:“当然,我来找你,是不希望齐小姐有事,否则是我等的罪过。”

游方正色道:“我也不希望她有事,若说错,是我的错,与你并没有关系,但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就算我接不住那人的击。”

“可我更不希望你有事”向影华的语气顿了顿,出人意料的低头摘下了腕上的硅玉轮晶髓手链,递了过来似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想要立身为灵枢发动此天机大阵,非得化神识为神念不可。但此物本身也能延展神识,还可相助凝聚地气,你戴在腕上必能保护齐小姐周全,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百五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

游方伸手,却没有接手链,而是把抓住了向影华的右手,向影华差点没发出惊呼声,不由自主就让他往前拉近了半步,脸腾得下就红透了,还好在这月光下看的不是很真切,身形也有点发僵,不知道该怎么站着好。

别看两人在起两个多月了,在外人看来很浪漫很默契甚至很亲昵,但没有超出普通交往之外的举止,甚至连手都没握过不仅如此,也许难以想像,这两人还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比如挽下胳膊呀不小心谁碰了谁下呀,律都没有

人和人是不样的,别看游方见吴琳琳,就大大方方的来了个拥抱,上次在火车站还被她亲了口。但是他与向影华之间,打招呼只需点点头或者个眼神,在江湖同道面前的礼节,也不过是拱手抱拳。

此刻游方左手抓住了她的手,右手顺势接过了手链,然后又亲手将它戴回到她的皓腕之上,用温柔但很坚决的语气说道:“就算没有这串天机手链,那无名高手也未必强得过你,但那人机敏狡诈极擅袭斗,恐非影华小姐能比,此物是你的防身之器,不能稍离。而我有它用处不大,无它也可自保,你若真想让我心安,就千万不要做此举,我坚决不受夜已深,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忘了,明天我们还要出门购物呢,兰德先告辞了。”

手链已经给她戴好,游方退后半步抱拳,然后转身离去。向影华看着他的背景愣是没说出话来,下意识的左手摸右手,脸色还是红的。

人未开口但是眼神仿佛会说话,如果给这个画面加个旁白,有可能是梅兰德,手都让你摸了,你可要负责啊

当然了,这只可能是旁观者的种错觉,向影华不可能说这种话,而且也没有人看见。游方实际上是等于拒绝了她最大的好意与最明确的暗示。

第二天两人又结伴下山,驱车进了广州市区,这天的行程是购物,主要是买衣服。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向影华的行李本就不多,添置应季衣服当然是顺理成章。陪女人逛商场是件需要耐力体力耐心细心的工作,游方完成的非常好,路上开车拎包兼点头赞美与刷卡付钱。

向影华的习性并不奢侈,买东西也不刻意挑贵的,但她试穿之后看中的衣物基本上都不会太便宜。也没见她买多少套衣服,游方已经刷出去七八万了,不禁暗暗有些咋舌,心道若这丫头真是他的女朋友,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交往不起。

其实游方多少是自己失误了,路是他带的,去的商场都挺高档,想挑便宜且能看上眼的也没有啊。而他也没想多省钱,该花就花吧,反正最近发了笔财。这白天看着向影华出入试衣间在穿衣镜前顾盼,也是相当的养眼。

向影华还给游方挑了套中装,浅色暗扣收腰立领,样式典雅很有知性风度,非要他试试。游方穿上之后站在镜子前,连售货员小姐的眼神都变得亮晶晶的,没怎么侃价就主动给他打折了,据说是最低折扣优惠价七千八,真不贵呀真不贵唉,买了吧,难为向影华的好眼力,连游方自己都觉得挺帅挺帅的。

但这次逛街,也让游方发现了向影华的另面,这位姑娘看似恬静,其实相当不好惹在某家商场时人比较多,游方手里拎了几个购物袋不自觉落后了几步,看上去前面的向影华似是个人在闲逛。有位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笑容自信的男士,略带点色眯眯的惊艳神情走过来,拦在向影华面前道:“这位小姐,有幸认识下吗我是”

那人好像是家公司的老板,同时兼星探与明星推手,但游方到底也没搞清楚他是干什么的因为那人话未说完就神情喜,伸手向前迈步,以为自己在走直线,结果拐了个弯头撞在了柱子上。

大商场中那种方柱,长宽都有米多,在各个柜台之间,四面还镶着镜子。只听啪嚓声,那人与镜子来了个亲密接触,以他的脑门为中心,镜面上出现了好几道放射状的裂纹。撞得可真重啊,周围人都被吓了跳,而向影华就似什么事都没发生,施施然继续前行。

游方也不敢乐,紧走几步与向影华并肩而行,身后留下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向影华不动声色间运转地气扰动元神,让那人不留神产生了错觉,自己头撞墙了,也不知会不会有脑震荡后遗症游方心中暗道那人虽是自找,但这位向大小姐也够厉害的大庭广众之下不至于非得这样吧

他们逛了天,晚饭也在广州家著名的酒楼吃的,然后才驱车回到山庄,路上显得非常轻松休闲,显然连日来没有那位神秘高手的动静,渐渐已经放松了警惕。昨天游湖今天逛商场买东西,并不总在山庄里猫着,这才是出来渡假享受的样子。

今天这出,也是在张玺建议下安排的,目的就是外示松懈于人,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的话,谁的神经也不可能总是紧绷的。游方心中暗赞,这位张长老果然是个人才,不当董事长去做个编剧也挺不错。

第二天上午,游方独自人离开了山庄别墅,他走的非常谨慎,没有沿公路下来,而是收敛神气穿行林间小道,直接来到山脚。这里是风景区,白天经常有送客返程的出租车经过,当辆空车路过时,他很迅速的站出来招手,然后飞快的离去。

出租车进了市区,在家商场门前停下,游方进了地下楼的超市,利用各个货架左拐右拐查探周围,然后迅速从无购物出口离开,确定无人跟踪窥探,又从商场的后门出去了,动作很麻利的上了辆停车场中的奥迪4轿车。

齐箬雪就在车中等他,她早就来了,却将驾驶位让了出来自己坐在了旁边。游方上车恰好收到了条短信:“车没人做过手脚,放心开。”

他放下手机与她对望眼,齐箬雪含情脉脉欲诉无言,只是点了点头。游方这路够谨慎的,唯有这样才能不露出破绽让人起疑他是在故意钓鱼,其实想盯住他也很方便,只要盯住齐箬雪就行了。

齐箬雪今天与游方私下“幽会”,出门前显然精心的修饰了番,容颜却看不出太多的痕迹,以前在亨铭集团上班时,她总是习惯性的化淡妆,但今天早上化妆时却犹豫了,想起向影华根本没有丝化妆的痕迹,于是仅仅是补点腮红描了淡淡眼影,修饰过于白嫩的脸色。她连唇彩都没打,但双唇却自有让人心动的艳色。

五月阳光煦暖,今天她穿了件略微紧身的粉色长袖休闲恤,带着细碎波浪织纹的形领口不高也不低,看过去,锁骨如精美的羊脂玉雕。再往下,曲线隆起恰恰露出些许乳沟的轮廓。胸衣遮掩下那挺立的峰峦,曾埋藏他疯狂的欲望,在掌中是那么的柔软又充满动感的张力。

下身穿了条休闲长裤,坐在副驾驶座上,屈膝小腿前伸,轻薄的布料清晰勾勒出修长结实的大腿,形状几乎完美,他曾肆无忌惮的将它们打开,尽情体会那最深处放纵的滋味。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位绝佳的性感尤物。

再见她,游方也莫名感到情怀与欲望交缠萌动,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情怀还是欲望这世上的事情也许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或纯粹,这种冲动与怜惜任谁都很正常,更何况是他与她呢

游方也没有说话,启动了车悄然离开了这里。他们去哪背着个女人与另个女人幽会,照说应该躲远点才对,游方却深知灯下黑的道理,他们去的仍然是白云山,但没有靠近山庄别墅那带,而是沿麓湖南岸向东北方向而去,去玩赏广州市郊著名的摩星岭。那里离山庄所在直线距离大约有三公里,应该算很远了。

“白云望晚”与“摩星登顶”,是广州两大著名的景观。

车开的并不快,齐箬雪直侧着脸有些出神的望着他,红唇微启似诉非诉,饱满的酥胸不定的起伏。经过麓湖岸边的时候,游方又收到条短信:“前方无事,可以直到摩星岭,后面可能有跟踪。”

车子渐渐加速,游方打开了车载,还是那曲他曾听过的不知名的异国乡村音乐,将音量调低到若有若无,游方突然开口了:“箬雪,前天向小姐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齐箬雪低下头:“我答应过向小姐,有些话不告诉你,说话要算数,她还托我帮你个忙。”

游方看着前方,语双关道:“我应该把话说清楚,我们这样玩火很危险,也可能根本没有结果。”

齐箬雪幽幽道:“我宁愿为兰德先生如此,相信你会保护我的,也知道你的本事,虽然我还不能理解很多事情。”

游方笑了笑:“这世上是有很多事情不好理解,有机会的话,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

齐箬雪的头越垂越低:“向小姐与兰德先生也是同种人吗拥有我不理解的神奇,说句实话,你们真的很般配。”

游方收起笑容,看了她眼:“我与向小姐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也不想引起彼此更深的误会,若有可能,我希望能够明确这点。”

齐箬雪把头抬了起来,惊讶的问道:“兰德先生,你,你不会是因为”后面个“我”字没说出来,她想到了这个原因,却不敢相信,也明白这不太可能。

游方:“与别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别问了。”

这两人的关系他们之间经历的事情,照说已经亲密的不能再亲密了,但此刻见面却有些刻意在忍着什么。听他们说的话,哪里是对幽会的情人,就像路上搭车的普通朋友,没事找话题搭讪。

说到这里,齐箬雪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样东西,就是游方送她那枚晶石时,外包装上打的结,她没有剪断直还留在身边,此刻托在手心问道:“兰德先生,这是什么结你送吴琳琳和安琪妮的,又是什么结”

游方答道:“这叫燕尾双飞结,编的时候共有八十节,送安琪妮的叫凝望双蝠结,复杂些,共是九百九十九节。”

齐箬雪惊叹道:“这么复杂,你是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巧的手,简直不敢想像。”

游方淡淡笑:“你应该知道我会功夫,小时候奶奶教我暗器之前,先教我打这些结,如果学不会,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编好,那这辈子就不用再学暗器功夫了,结果我学会了。”

齐箬雪追问道:“有人学不会吗”

游方咧嘴:“那是当然,学不会的远比能学会的人更多,这世上无论做什么事,要想有真功夫,都是有门槛的。”

齐箬雪微微撅嘴:“兰德先生,你为何将那个结送给吴琳琳”

游方坦然道:“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但是没见到你,说实话,你当时也惹我生气了。”

齐箬雪又低下了头:“对不起,有很多事我做的不应该。”

游方:“没关系,那些都是误会,过去了就好。”

过去了就好他们之间过去的事情还真不少呢看齐箬雪的神情好像是鼓足了勇气,几乎是微微喘息着才问出了句话:“假如不是因为你自己愿意来见我吗”

游方心里转了圈在琢磨,语气却很肯定的答道:“当然愿意,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齐箬雪的情绪终于有点失控了,眼中有了水光,身子也软软的向这边靠了过来,只手放在了游方扶挡杆的手背上,指尖在轻轻的抚弄:“其实,其实,其实我直在想你,那些事,我都清楚的很,你那么做值得吗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什么都可以,现在我才明白,我直在等这样的机会。”

她要是不等机会,住到那种地方干嘛,这话其实不用解释游方却长叹声道:“箬雪,你面前的人,有可能不叫梅兰德,有可能你根本都不认识,你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又在什么地方这就像场梦,也许不是真的有些事情,无论如何值得我去做,但也有些东西,我永远也无法给予,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齐箬雪的神情却很痴迷,几乎能温柔的滴出水来,喃喃道:“我明白,很多事情就算当它没发生过,但也是真的。无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又在什么地方,就是我的兰德,你能做的已经够了,我没别的想法,只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细渐悄,已经说不下去了,车里的气氛终于变得暧昧,弥漫着萌动的情怀与难以形容的欲望。

继续前行,终于来到摩星岭风景区大门外,在停车场倒车停好,游方的脚却没松刹车人也坐在车上没动。齐箬雪有些软绵绵的,带着惊羞的语气道:“兰德,我们为什么不下车难道你想在车里这里可是停车场。”

游方尽量板着脸答道:“箬雪,你压住手刹了。”

齐箬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直放在游方的右手背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倚了过去,胳膊肘压住了停车手刹杆。她脸色红赶紧坐直了身体,伸手轻轻捋额角的发丝,掩饰略显慌乱的神情。

两人下车,买票进门,沿着山中新开的翠微古道,向“天南第峰”牌坊走去。古老的牌坊柱上有幅对联:云开世外三千界,岩倚天南第峰。在牌坊下回望广州市区,茫茫人烟风景尽收眼底。

泡美眉总得讲究点小资请调,营造浪漫的气氛,下步才能水到渠成,更何况是与齐箬雪这种女人幽会假如大白天见面就开房间上床,那是夜总会里叫来的小姐而且这是场假意风流的演出,张玺的剧本里可没有安排激情戏,就是想引出暗中窥伺的人。

齐箬雪进山,就很自然的双手挽住了游方的左臂,温柔的酥胸软软的贴在他的胳膊上。游方却微微耸肩,股力量把她震开了。齐箬雪吃了惊,神情似是吓着了又似委屈,然而游方却顺势伸手,将她的纤腰搂住揽在身侧。齐箬雪抿嘴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神情又似乎快融化了。

游方当然不能让她抱住自己的胳膊,那种姿势真遇到突然袭击太危险,但又不能显得太生分,所以自然选择了最“恰当”的保护姿势。

摩星岭上有座雕塑,是把巨大的心形锁,两旁有铁链护栏,铁链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锁头。这是种不知从何时流传开的讲究,叫“同心锁”,不少风景区都能看见,是情侣之间表达心意的个小节目。

买把锁挂铁链上再把钥匙丢掉,将来若变心的话,则需要再将这把锁打开,以示我心不变云云。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座锁形雕塑附近有不少兜售锁头的小贩,边揽生意边向过路的情侣介绍同心锁的讲究。商场里卖几块钱把的锁头这里卖二十块个,而且还不能还价,只要侃价,小贩就会用广式普通话反问道真情怎能打折呢

齐箬雪什么话都没说,也买了把锁,默默的锁在了铁链上,将钥匙顺手给扔了,然后羞答答的看了游方眼。

游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大吃惊,只见小游子伸手,不知从哪位过路游客头上摘下根不起眼的细丝发卡,上前很轻松就把锁头打开摘了下来。

齐箬雪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表情都快哭了,微红着眼圈问道:“兰德,是我自己愿意锁上去的,又没让你怎么做,你为什么要多事把它摘下来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也不能这样”

游方赶紧轻轻搂住她的肩头,凑到耳边低声道:“别生气我告诉你个真相,其实很多人都上当了,锁根本不能挂在这里。”

齐箬雪抬头讶道:“哦,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

游方指锁形雕塑附近挂着密密麻麻锁头的铁链道:“每天这么多人上锁,时间长,哪里还有地方挂铁链子都得给坠断了其实风景区每隔段时间都得清理遍,将这些锁头砸开用小车运走,然后卖到废品收购站去。”

齐箬雪给了游方记粉拳:“你太坏了干嘛要说穿”

游方解释道:“我既然看穿了,就不能骗你,得把实话说出来。这把锁头还是你的,想锁在哪里,怎么锁,仔细再想清楚。”他将那把精致的黄铜锁头又还给了她。

游方继续揽着齐箬雪登山,来到摩星岭的主峰顶,这里三面都是陡峭的岩壁,顶端有个视野极好的观景平台。齐箬雪咔的声又将锁头锁上了,低着头弱声道:“兰德,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就这么件事。”

游方:“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齐箬雪:“怎样才能让你打不开它”

“这很简单”游方将锁头接了过去,双手运劲扭,没什么异状却听见咔哒声,然后又将锁头还给她道:“想让把锁打不开,只有将锁芯扭碎。”

齐箬雪若有所思,紧接着又听见游方很煞风景的补充了句:“打不开,其实还可以用钢锯锯断。”

“兰德,你错了”齐箬雪突然抬头看着他,目光温柔而坚决,然后挥手将锁头抛到了山崖下再也找不着,柔声诉道:“这是我的锁,只要不打算将它打开就可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说呢”

游方与她对视,眼神很复杂:“箬雪,你这又何苦呢它总有天也会腐朽,归于尘土。”

齐箬雪的眼中有波光荡漾:“你说的对,但我不可能活到那天。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等于已经结束,既然我还在,那么,这正是我想要的,可以不必想更多。你难道会害我吗,或者有别的企图不会的”

游方还能说什么呢看着的她红唇突然觉得是那么的性感撩人,莫名有难以形容的冲动,真想把她搂紧,来番令人窒息的湿吻。但此时此刻并不是真正的情人幽会,别忘了还身处未知的凶险之中。

他伸出只手又将她轻轻的揽到胸前,指山下某个方向道:“你看见了吗那边有个水库。”说话时在她的腰间轻轻掐了下,似是暗中提醒什么,按照张玺的计划,接下来才是真正凶险的行程。

第百五十四章 杀人者刘黎地气宗师

在远处那群山环抱间,露出汪水面,有端边缘很是齐整,就像画了道白线般,显然是水库的大坝。齐箬雪的腰被游方掐了下,就似被武林高手点中岤位,半边身子都酥了,很配合的说道:“好漂亮啊,我还没见过水库呢,能不能去看看”

游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没见过水库”

齐箬雪似是撒娇道:“是真的嘛,总是在市里面待着,真没到过郊外的水库,那里空气定特别好,我们去吧,求你了”

离开摩星岭之后,两人开车沿着景区的公路向水库的方向而去,还有段距离就将车停在路边下来步行。要绕到大坝那边很远,他们只想在水边看风景,车是开不过去的,只有步行穿过山间的小道。

下车之后周围就没别人了,两边有不高的丘陵挡住了视线,从林间穿行来到片开阔地,水库已经不远了,甚至能够感受到风中吹来的丝清凉气息,但却看不见,因为迎面有几个土丘长满了刺槐,小道在这里拐了个弯。

如果想要在暗中偷袭他们,此时此地是最佳的环境与动手时机,侧后方的树林中是最好的跟踪与隐蔽地带,风向,地势,无形的地气运转都能掩盖袭击者的气息,假如换成游方自己暗算别人,也会选择在这个时间从那个角度发起攻击。

这么精心巧妙的设局,假如那人还没动手,恐怕只能说明件事,就是神秘高手早已离开,根本没有继续追杀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神秘高手的修为再高,行踪再隐秘,他也不可能知道游方会往什么地方走,只能被动的跟踪在后面踩住他的尾巴,在最恰当的时间与地点发起偷袭。但对于主动设局的张玺来说就不样了,游方今天走的这条路线是他事先画好的。

张玺可以沿途布好潜伏不动也不易被发现的暗哨,同时他与包旻可以悄悄的绕到游方前面设伏。假如真有人想暗算游方,看上去是有心算无心,在他偷偷溜出来与美人约会的时候下手,但从另面看,此人也是无心被人算,游方正等着暗算他。

游方缓缓的放慢了脚步,搂在腰间的手也紧了紧,齐箬雪不由自主的嗯了声,停了下来。他们正巧站在株枝桠茂密如巨伞的香樟树下。

游方小声说道:“箬雪,这里真好,没人能看见我们。”

齐箬雪不经意间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微微抬眼,红着脸道:“你在想什么呢”

游方低头与她对视:“多美的风景,我有些等不及了,想欺负人”

“你”齐箬雪伸手似乎是像把他推开,却被游方扣住了双腕扭向身后,双肩展开,饱胀胸房向前耸,不由自主的贴了过去。

这便是醉酒那晚在她的家中,他侵犯她的动作,但此刻却显得那么温柔毫不粗暴。齐箬雪仰起脸微微喘息着在等待切的发生,也闭上了眼睛。

照说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唇吻可以感受到他的热息,胸房感受到他的怀抱,小腹感受到他的冲动。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这瞬间突然发生了,她闭上眼睛却仍然看的清清楚楚,所见却不是周围的景物。

刹那间她的天地阵恍惚,仿佛置身于片陌生的玄妙世界中,四面群峰竞秀,松壑云泉缭绕,白云薄雾飘荡,竟似副精妙的水墨画风格所呈现的世界。接着前方山水间有片白虹冲天而起,如凌厉的月色剑光

但这切只持续了短短秒中不到,耳中听见了个声音冷冰冰的喝道:“找死”这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似冲击入脑海引起阵嗡鸣回音,然后切都恢复了正常,睁眼又看见了真实的世界。

齐箬雪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热烈拥吻,却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背靠在香樟树干上,练过内家功夫身手不弱才能勉强站住,否则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估计她已经软软的滑坐到地上。

刚才这附近没有别人,现在却显得有些热闹,左右三丈开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位中年男子,都穿着很利索的中装。他们每人左手持杆二尺长的旗幡,旗幡上画着水墨山峦,威压之势就似要从幡面上飞出般,而右手各持个如藤条状的三尺长枝,顶端尖锐如刺,通身闪烁着冷金属光泽。

这两位当然就是寻峦派长老张玺与包旻,而游方与他们成品字形犄角站立,姿势几乎模样,左手展开的画卷,右手紧握着短剑。按照原计划,那位神秘高手旦发动袭击,游方将尽全力挡住,两位长老立即现身结阵困住来人。但三人此刻并未结阵动手,而是脸震惊望着同方向,看张玺与包旻的表情,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中还带着恭谨。因为紧接着那个声音说出了第二句话,洪亮而威严,回音在山林间久久飘荡,是威风赫赫的五个字“杀人者刘黎”

齐箬雪却看不见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因为游方的背影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就似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假如不是亲眼看见,游方的反应之快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连他自己也觉得平生首次出手如此凌厉。将齐箬雪的双腕扭到她的身后,突然松手转身,瞬间随身携带的“三件宝物”第次同时发动:画卷已展开带着山川灵枢,秦渔已拔出发出瑟瑟鸣啸,铁狮子带着厚重苍凉的威压之势已经飞了出去。

铁狮子飞出去,在空中划出奇异的弹道弧线,就像枚出膛的炮弹,在半空呈抛物线形急速的下坠落地,地面与周围的地气都在轻微的震颤。假如有普通人在这里根本别想站稳,就连被他护在身后的齐箬雪都身子仰靠在树上。

如此应足以接下那神秘高手的现身击,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神秘高手的确出现了,铁狮子就落在离他头顶三尺多远的地方。而他的姿势是向前扑倒在地,不是他自己摔倒的,他的背后斜插着柄长刀,贯体而过牢牢的将他钉在地上

铁狮子还没飞到空中张玺与包旻还没来得及现身结阵时,从隐蔽处突然发起攻击的神秘高手就已经是具尸体。

“杀人者刘黎”随着这句威风凛凛的话与这个声威赫赫的名字,树林中走出位身材并不魁梧的小老头,身中山装腰杆挺得笔直,梳理的很整齐的黑发中加杂着白丝,神情分明带着丝嘲笑,无形中让人感受到种难以形容的庄重与威严。

他就这么闲庭信步般走到尸体旁边,脚踩在神秘高手的后背上,伸手将那把长刀拔了出来,脚尖轻轻跳,将尸体翻了过来仰面朝天。

神秘高手死后终于露出了真容,但众人的注意力这瞬间都被刘黎手中的长刀吸引了过去。这刀连柄有五尺多长,立起来几乎与刘黎差不多高,刀身与刀柄竟各占了半的长度。笔直的刀身,刀尖是斜的,刀背两侧都开有血槽,而刀柄也是全金属质地,这把刀应该相当沉重,般人几乎挥不动。

看上去这把大横刀已经是锈迹斑斑,但仔细观瞧,它保存的其实相当完好,那刀身上的褐色锈迹呈朵朵雪花状,就似渗入金属质地中的血沁。整把长刀都闪着不易察觉的暗淡光泽,刀身两面显然重新开过刃,似把带长柄的斜尖双刃重剑,神识中能感应到的那扑面而来的苍凉威严肃杀与无可匹敌的锋利之意。

自古冷兵器战争,骑兵对步兵都有压倒性的优势,因为骑兵的机动性与冲击力是步兵无法抗衡的。但在个时代例外,大唐的刀阵屡破突厥骑兵,史书中描写的战争场面是刀锋如雪人马俱碎。

后世对大唐陌刀的形制有种种猜测,但考证的结果总不能完全的确定,因为事物太少了,千三百多年前钢铁打造的器物很难完好的保存到今天。但此时此地,游方却有幸亲眼见到了件实物,保存的还是这样锋利,其蕴含的杀意似比千年前的战阵中更加沛然

这把刀是脱手飞出杀人,以它的分量再灌注内家劲力,劲力所及之内,甚至比子弹的穿透力与蕴含的动能都要强得多。尤其是在刘黎手中飞出,依附着强大的神念,无声无息中划开这片山川地气,尚未感觉到它的危险而杀机已至。

游方手中的秦渔虽然煞意凌厉,但短短的匕首状利刃与刘黎手中的威名无匹的千古利器陌刀相比,简直就像件小孩的玩具。

老头手中的家伙花样可真不少,上次在香山斗向左狐,随身带了把老式军刺,那是场遭遇战,估计没有太多的准备。今天暗中奇袭,应该是有备而来,竟然连大唐的陌刀都扛出来了。此刀的威力在秘法高人的手中虽是雄浑无比,但用起来也太不方便了。

不论是古代社会还是今天的时代,谁也不能没事扛着它到处走啊,连辆小汽车的后备箱都搁不下,老头是哪里弄到的,又是怎么带来的代地师的手段,真让人意想不到

保存这么好的古陌刀,不谈别的,也是价值不菲之物啊。刘黎自称六十年前已散尽家财浪迹天涯,金玉珠宝各种珍奇器物送的送捐的捐,什么也没留下。但手中还有这种东西,看来是没跟徒弟全说实话呀,肯定打了埋伏。游方见到师傅突然现身是又惊又喜,看清他老人家手中刀之后,心里又难免犯点小嘀咕。

刘黎杀神秘高手只是击而已,连个照面都没打,假如是正面生死相斗,也有可能杀了他,但绝不会轻松。此人的秘法修为绝对比向左狐更高,但情况不样,向左狐当初是严阵以待,刘黎陷入场遭遇苦斗。而今天神秘高手与游方等人互相设局,刘黎站在局外利用了整个局,在那位秘密高手突然动手游方等人神识铺张的瞬间同时发难。

奇袭之道,神秘高手虽然也很精通,但刘黎玩起来可是他的祖宗你说他暗算谁不好,偏偏去暗算刘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贝徒弟小游子,在老头看来,这不是找死吗

游方已经收起画卷与秦渔,拱手长揖行礼,差点没跪下去,脱口而出道:“师父是否,是刘黎前辈”

张玺与包旻二人也收起了法器,同时长揖行礼:“寻峦派长老,晚辈包旻张玺拜见刘黎前辈”

刘黎将刀扛在肩上,刀尖就像挑起了座无形的山峰,扫视了三人眼,目光似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抱着刀微拱手还礼道:“老夫久未现身江湖,你们还记得我的名字”

三人齐声答道:“代地气宗师,威名震烁江湖百年,怎敢稍忘”

张玺又接着说道:“听闻前辈近日现身叠嶂八宅九星各派,没想到今日又大驾光临此处,您老人家怎会来的这么巧”

包旻也问道:“前辈是来访问我寻峦派吗荣幸之至”

刘黎笑了,开门见山道:“久闻寻峦派宗门不和,传承涣散有分崩离析之忧,今日见二位长老联袂出手,谋定后动相得益彰,方知传闻或有不实啊。”

包旻没好意思接话,张玺微有愧色道:“寻峦派宗门式微,乃我等传人之责,愧对赖布衣祖师啊刘前辈既驾临广州,出手诛此凶徒,我与包师弟能否请您去寻峦派做客,召集众晚辈弟子拜见以示敬仰,并恳请您老人家指点提携。”

刘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