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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第 133 部分阅读

钉钉的事了,既然如此,我有两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冲微笑着点点头,对贾诩这种坦白的态度很满意:“先生有话请讲当面。”

“凉州虽然人口不多。但是民风剽悍。不易恩服,将军如果依据荆益诸州地惯例。只留万兵,是不是有些少了。”贾诩放慢的速度。边说话边看着曹冲的脸色:“我虽然不掌兵,可是如果兵力不足以镇抚羌人。我这刺史可是也做不安稳地啊。”

曹冲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贾诩,见他虽然略带笑意。却说得极为真诚,并无客套的成份在其中。他拈着茶杯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贾诩,而是刻意的沉默了会才说道:“贾先生,你知道我为何限定每个州只布置万精兵吗”

贾诩见曹冲说得郑重,也收了脸上的笑容,考虑了下才回答道:“将军精兵简政,要担负每个士兵的代价比往常更重,将军限制人数,想必是以精兵代替重兵,既保持了战斗力,又不占用太多的劳力和金钱吧。”

曹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先生说地,只是其。不错,我现在实行的是精兵战略,在役的士兵除了训练之外,概不担任什么劳役之类的杂务,他们的任务就是训练,保证随时能投入战斗,而且要保证来则能战,战则能胜,每个士兵年的开销比起以往是有增无减,我这万精兵的花费,足可以养得起普通地五万人马。但是虽然开销是同样地,我却省下了四万劳力,这四万劳力不用服兵役,无须靠人供养,反而能生产出粮食等各类物资来供养别人,仅从这点上来说,我这精兵政策就是合算的。但是,我地打算,不仅仅是从这点来说。”贾诩听得入神,拱手说道:“诩愿闻其详。”

曹冲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接着说道:“在我的观念当中,人力可以分为两种,种是生产性地,种是消耗性的,所以能创造财富地人,不管是农,是工,抑或是商,都是第类,这类人必须有个合理的基数,必须保证定地数量,这样才能生产出足够的粮食,制造出足够的物资,保证整个社会的温饱。商人虽然不能生产,但他能沟通有无,客观上也起到了创造财富的作用,因此我的新政中很重要的项,就是注重商人的作用。”

他顿了顿,回过头来瞟了贾诩眼,贾诩捻着胡须听得入神,曹冲很满意,他既然想将贾诩留在西凉,当然先要给他灌输些自己的新政理念,以便他在以后的工作中好配合自己的新政。贾诩虽然不能立刻明白他提出的系统发展的观念,但以他的智商和阅历,想必很快就能融会贯通。

“而官吏军人则属于第二种人,他们不创造任何财富,只消耗财富,但是这两类人又是不可或缺的。个隐居的小国寡民或许可以不需要官员和军人,但是象大汉国这样的个堂堂大国,不可能离开这两类人。官吏可以让国家这个庞大的机器运转顺畅,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军人则是这些财富的保护者,确保我们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会被人当成两脚羊。”曹冲越说越流畅,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忘记了贾诩的存在,感觉象是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大汉士子讲述自己的理念。

“官吏的责任是代表所有的人民来管理这个国家,并因此获得相应的报酬养活自己的家人,军人的责任则是保护这些人以及这些人创造的财富,他们比起只需要付出智慧的官吏,要付出的是更贵重的生命,因此他们也应该获得比官吏更多的报酬,以及尊重。”

“军人,理当是这个国家的保护者,而不应该是这个国家的毁灭者,他们的武器,是用来对付那些妄图用武力来掠夺我们的血汗的强盗,而不是我大汉朝的百姓。”曹冲用力挥动着手臂,大声的说道:“因此,万人镇守州,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进步减少内地州郡的驻兵,我们的军人理应镇守边关,而不是驻扎在内地用看着敌人的眼光来看着我们的百姓。”

贾诩轻轻的皱起了眉头,显然时之间难以理解曹冲的观念,照他这个说法,军队就是对外的,内地州郡本来就不应该有军队,那百姓起来造反怎么办

曹冲似乎看穿了贾诩的疑问,他轻轻的笑了,坐回席上,端起茶杯,痛饮了口略有些凉的茶水,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看着刚才听得有些发呆的姜维有些手忙脚乱的给他续上茶,这才对着犹在沉思之中的贾诩说道:“因此,官吏的责任,首当其冲的条,就是要保证辛勤劳作的百姓能够温保有余,吃饱了饭穿暖了衣的百姓,是不会起来造反的,纵使有些野心家跳出来鼓动百姓,也无法形成气候,要对付这样的人,用万精兵已经嫌多了。”

“孟子的民为重”贾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喃喃自语道:“将军这是要改变我大汉朝治国的根基吗”

第二节 捷报

“根基”曹冲闻言笑:“时过境迁,如果需要,大汉朝的根基为什么不能变变。”

贾诩惊,立刻回过神来,他掩饰性的笑了笑,琢磨了会说道:“将军所说,意理深奥,诩时还未能领会其中深意。不过既然将军觉得万兵足矣,诩也就放心了。”

曹冲微微皱了皱眉,又笑道:“所以说先生这个凉州刺史不容易做呢,凉州民风剽悍,不比内地的那些大族,纵有想法也只能用些阴柔手段,他们这些人可是随时都可能起兵造反的。我把夏侯将军和阎将军留在凉州,希望先生能和他们通力合作,治理好凉州,给凉州的百姓个安宁的生活。”

“敢不从命。”贾诩深深了躬。

“不敢。”曹冲也还了礼。

贾诩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站起身来刚要走,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曹冲,迟疑了下说道:“将军,诩有言,想请将军留意。”

曹冲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心道你不会是良心发现,想要投诚了吧,连忙以自以为炯炯有神的眼光看着贾诩,露出略许矜持的微笑。贾诩低着头,没有发现,他笑了笑似乎随口说道:“将军前些天所用的武器,似乎就是长铩”

“正是。”曹冲理所当然的说道。

贾诩淡淡的笑了笑:“将军可别忘了,我大汉朝虽然没有象二十石的大黄弩那样规定长铩只有禁军可以使用,但是依惯例,无天子恩旨,臣子般是不能用的。”说完,他躬了躬,转身走了。

曹冲愣了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他知道贾诩不是指责他擅用禁卫军才能用的长铩,而是提醒他注意别人的闲话。长铩既然非普通人能用。那他建立了三千人的长铩军更是犯了忌讳,他当然不怕谁来说闲话,可是毕竟有闲话给别人说不是什么好事。

“干还有这破规矩”曹冲自我解嘲的摸了摸头,看着姜维和孙绍笑了笑。

“将军,不妨在别人说闲话之前,先给皇后通个气吧,将军打了这么大个胜仗,想来天子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将军的。何况贾先生也说了。这虽然是惯例,可是并无明文规定,只要天子不说,别人自然也说不了什么。”孙绍首先建议道。

“也只得如此了。”曹冲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写下吧,要写得诚恳点。唉,算了,还是我亲自写吧。”

孙绍笑了:“正当将军亲劳才是。这样天子和皇后看了,也会欢喜的。”

关中大捷的消息,沿着快捷的驿道,换马不换人的路急驰,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传到了许县和邺城。留守邺城的曹植接到捷报和曹冲的亲笔书信后,不敢怠慢,立刻送往玄武池。

玄武池中央的水榭中。朱红地栏杆旁静静的停着只宽大的躺椅。轻纱做成的帷帐被湖心的凉风轻轻的拂动着,带着水气的清风不时地撩起帷帐的边角。好奇的瞅眼那个不合格的垂钓者。

曹操睡得正香,他倚在藤条编成的枕头上。白发苍苍的头偏在了边,气息均匀而平稳。他的嘴微微地张着,发出轻轻地鼾声。丝口涎从嘴角溢出来,沿着花白的胡须,蜿蜒而下。旁边正在轻轻嗑着瓜子地两个十岁的年轻侍妾相对笑,左边地个用纤长的手指卷起洁白地手绢,轻轻的帮他抹去胡须上地口涎。曹操似乎感到了侍妾年轻的肌肤,他咂吧着嘴,无意识的哼哼了两声,抬起手摆了摆,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红润的脸庞上浮现出香甜的笑容,安然得象是个婴儿。那只镶金嵌玉的荆竹做成的鱼杆落寞的摆在旁,上面的鱼饵早就不知去向。几张报纸被块墨玉镇纸压着,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最上面的张上头版头条是几个优雅的隶书,正是关中书法家韦诞韦仲将的手笔:“西游记之五:天竺,佛之国度。作者:周不疑。”

两个侍妾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右边个展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白藕般的两条手臂,又用纤纤玉手掩着樱红的小嘴打了个哈欠,轻声娇笑着说道:“看王爷睡得这么香,我都有些困了。”

“好啦,你小心点,王爷马上就要醒了,看到你这样子,要责罚你的。”左边的侍妾边收起手绢,边指点着右边那个轻声提醒道。

“嘻嘻,王爷才不会呢。”右边那个娇俏的笑道。这两人是曹操最年轻也是最受宠的两个姬妾,她们虽然是级别最低的美人,可是却经常伴在曹操左右,左边成稳清瘦些的是宋姬,右边那个妩媚丰腴点的是媚姬,因为有些婴儿肥,被曹操戏称为媚猪儿,最是宠爱。

“妹妹,恃宠而娇可不是好事,小心哪天犯了大错,你就”宋姬还没说完,听得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连忙收住了话头,提着裙子轻轻的走到亭边,隔着轻纱帷帐向外看,见满头大汗的曹植正和许说着什么,她撩开帷帐进了出去,对着曹植躬了躬。曹植连忙还礼,看了眼亭内,轻声问道:“父亲醒了吗”

“王爷睡得正香呢。”宋姬轻声答道。

“哦,那我就再等会儿吧。”曹植接过个虎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接过个侍女送过来的冰镇酸梅汤饮而尽,撩起衣衫吹得清凉的湖风,这才轻声了叫了声:“痛快”

许看了眼满面喜色的曹植,笑了笑,却什么也没有问。曹植却看着他笑道:“将军,令郎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他跟着领军将军远征罕,亲手斩杀了河首平汉王宋建,又得升官了,说不定这次能和你样做个正牌将军。”

许眼中闪过丝喜色,脸上却平静得古井无波,他淡淡的笑了笑:“犬子不过是匹夫之勇。不值得公子如此称道。”

“子建,你进来吧,仲康就是这样子,恨不得他们家的那个犬子天天守在家里才好呢。”曹操打了个哈欠,在媚姬的掺扶下坐了起来,睁着迷糊的双眼,对曹植招招手,还没说话。又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说道:“真是舒坦,这觉睡得真香,连个梦都没有。”

曹植听曹操说话,连忙对许拱了拱手,大步走了进去,边走边笑道:“父亲功成名就。返朴归真,自然是连梦也没有了。”

“狗屁,什么反朴归真,倒是快要去见天帝了才是真的。”曹操哂笑着挥挥手,由宋姬用毛巾擦了擦脸,又特别搓了搓胡须,这才接着笑着:“子云。久不梦周公矣。必然是要去见他本人。我大概也是如此吧。”

曹植笑道:“父亲身体比孩儿还好,岂会是见周公。我看父亲再活个二十年,看到元仲替你生了重孙都没有问题的。”

“哈哈哈”曹操畅快的大笑着站起身来。晃了晃胳膊,活动了下身体。这才看了眼曹植说道:“这大热地天儿,你不在邺城相府里呆着。跑到这儿来扰我清梦干什么莫非是邺城出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

曹植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递给曹操,喜笑颜开的说道:“父亲,孩子岂敢无事来打扰父亲,只是有件大喜事,孩子不敢耽搁,故而立刻赶来向父亲报喜。”

“大喜事仓舒又生了儿子了”曹操顾不上看手中的信,脸的兴奋拉住曹植的手臂急急的问道:“是文倩生的,还是小玉儿生地”

曹植扑哧笑:“父亲,仓舒的妻妾在许县是快要临盆了,是不是儿子却还未知。”

“那能有什么喜事”曹操大失所望,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有了,将手里的信扔在旁,连看的兴趣似乎也没有。曹植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曹操这些天来越来越孩子气了,这笑容来得快,去得更快,他从躺椅上捡起信抽出信囊,展开送到曹操面前,开心的笑道:“父亲,仓舒平定西凉了,西凉大捷,算不算个喜事”

“西凉大捷”曹操疑惑的看了曹植眼,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不会吧,这么快他去了还没到年呢,不是说马超占了冀城吗,怎么又突然大捷了”他把抢过曹植手中的信,匆匆的扫了眼,嘴咧,想要笑,却又忍住了,接着又仔细的看了第二遍,这才抬起头来瞪着曹植,眉毛抖动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西凉大捷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曹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曹操又看了眼手中地信,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我的仓舒儿果然是战无不胜,战定定凉,哈哈哈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呢。韩遂降了,马超死了,哈哈哈痛快,痛快,媚猪儿,快去把最好地酒拿来,王爷我今天要喝个痛快。”

媚姬听,连忙应声走了出去,曹操想了想又对宋姬说道:“去,把公达和子鱼他们几个叫来,陪我喝酒,共评西凉战事。”

“喏。”宋姬浅笑着,轻快的走了出去。

曹操兴奋地弹着手里的捷报,连连点头:“好,好,这战打得漂亮,四万多人纵横千里,逼降韩遂,击杀马超,果然是战绩辉煌。子建,你觉得如何”

曹植呵呵地笑道:“仓舒这次将计就计,示弱诱敌,针对不同的敌人恩威并施,策略精当,先合围,再战击杀马超,西凉羌汉震惊,几十年地动乱举荡平,再有他的新政为后续,我想,这西凉也该安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鼻子:“不瞒父亲说,仓舒的战术,我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呢,他不足万人守城,居然还敢出城与马超三万骑兵决战,这胆子大得我不敢想象。”

曹操笑了几声,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曹植,撇了撇嘴说道:“你别扯东拉西的了,是不是仓舒又惹出什么乱子,要你来当说客。求我帮他解决”

曹植被曹操看破了心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拱手说道:“父亲,仓舒大破马超的主力,是三千重甲长铩军这长铩”

“长铩”曹操吃了惊,惊呼了声:“乖乖,三千重甲长铩军他真够有钱的啊。”

曹植见曹操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只顾赞叹曹冲有钱。却没有说意见,时倒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脸色有些无奈。曹操也没看他,想了想说道:“不错,要对付骑兵,用斩马剑或者长铩配弓弩确实是最佳选择,再加上重甲。嘿嘿,怪不得骄狂的马儿会输得这么难看的,该”

“话虽如此,可是”曹植欲言又止。

曹操摆了摆手,诡异的笑了:“他惹出来地事,由他自己解决,丞相府不说任何意见。记住。不准说任何意见。”

“喏。”曹植见曹操笑得那么得意,又不发表意见。甚至不准他以丞相府的名义表态,也不知曹操打的什么主意。只好点头应是。他看着外面匆匆而来的荀攸和华歆等人,低头看了眼自己不整的衣衫。连忙说道:“父亲,孩子衣衫都乱了。还是先去整理下再来陪父亲饮酒。”

“去吧去吧。”曹操挥挥手,开心的说道,见曹植出了亭子,这才轻声笑道:“不就是个长铩吗,用便用了,又能何妨。我就不帮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这次自己怎么解决。”

荀攸等人大步跨进亭中来,被亭中清凉的湖风吹得浑身爽,心旷神怡,连忙笑着上前给曹操施礼:“丞相大人享得好清福,在这里钓鱼消夏,煞是赛过神仙呢。”

“哈哈哈”曹操痛快的大笑着,边入席边抬呼道:“来来来,莫要客气,这次请你们来,是有件小小地快事,要与诸位共享。”

“不知是”华歆其实已经向宋姬打听过西凉大捷的事,但听曹操这么说,自然要凑趣的问声。

“也没什么啦,只是小儿仓舒前些日子在上城击杀了马超,斩首两万,逼降了韩遂,西凉已经平定啦。”曹操故意做出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随意的说道。

“西凉平定了。”荀攸却是点不知情,他虽然知道有可能是西凉的战事有了进展,却没想到是战定乾坤,居然是彻底平定了。马超死了,韩遂降了,纵横西凉三十年的两大割据全部消亡,那西凉岂不是从此无大战了

“是啊,妙才领两万大军挺进金城,顺手击杀了那个胆敢自称平汉王地宋建匹夫,朝庭三十年的心结,这次算是彻底解了。韩文约投降后,已经辞世,可惜啊”曹操开心中有些失落:“又是个老朋友走了。自从当年在何大将军府中见过面,我和文约已经有三十年没见了,今天听到他过世的消息,还真有些伤感。”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车骑将军又建此大功,是丞相教子有方,也是我等的福气啊。”华歆离席,高声叫道:“诸位,我等有幸逢此盛世,听到如此令人振奋的消息,正当举杯为丞相大人贺啊。”

“正是如此。”众人欢笑声四起,纷纷离席,高举手中的酒杯,大声叫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为丞相大人寿。”

“哈哈哈”曹操老怀大慰,兴致勃勃的举起杯来,示意了周,饮而尽,美酒从他地嘴角溢出来,沿着他地胡须洒到他的胸前,沾湿了他地衣衫,他也没有察觉,只是兴奋的冲着众人亮出杯子,大声笑道:“诸位,今日痛饮,不醉不归。”

许县,皇后曹节正缓缓地将封信收起,细心的抚平,轻轻地放在案上,转过脸去看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挥舞着藕段似地两截小手臂,歪歪扭扭的向她挪过来的小儿,露出甜美的微笑,拍着手轻声叫道:“来,来,来,到阿母这儿来。”

小儿笑着,亮晶晶的口水沿着红嘟嘟的小嘴嘴角流了下来,拉成条丝。随着他笨拙的脚步晃动着,他胖胖的小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张开两只小手,努力平衡着自己地身子,用力而谨慎的挪动着他的小腿,歪歪扭扭的向曹节走来。这两步的距离,在他看来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是有那张充满的爱意的脸在那里诱惑着他。诱惑着他迈出步又步。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身子歪,控制不住的向旁边倒去,象个小肉球似的摔倒在地上,咧了咧小嘴,“哇”的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声在大殿里回响。

乳母紧张的赶上前去。伸出手要去掺起他来,却被曹节用眼神制止住了,她们讪讪的向后退了步,看着曹节蹲在小儿地身前步地方,轻轻的拍着手掌叫道:“兴儿不哭,兴儿乖,兴儿是个男子汉。要自己站起来。来,兴儿。站起来,到阿母这儿来。”

这个小儿。就是曹节刚生的皇子,小名刘兴。取意振兴大汉之意。因为许县皇宫简陋,很多规矩讲不起来。就由着曹节亲自喂养,两个乳母不过是帮着照料而已。曹节对刘兴自然是疼爱有加,但她并不是溺爱,相反有些时候让人觉得有些残忍,比如象刘兴摔倒的时候,她就不许别人去扶,而是努力的让他自己站起来。刘兴还没满周,虽然能走几步,可是摔倒之后要爬起来,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刘兴似乎已经习惯了,哭了两声见没有效果,就眼泪汪汪的停住了哭声,可怜兮兮地看着曹节,两只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想要爬起来,他的手臂晃动着,撅着小屁股,两只小腿笨拙地收缩起来,努力的蹬着地,要想站起身来。试了好几次,又摔了两次,他总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笑容,蹒跚地向曹节挪过来,终于,他迈过了这两步的距离,咧着嘴笑着,头扑进了曹节地怀里,得意的嘎嘎大笑起来,口水四溢。

“好兴儿,真是我的好兴儿。”曹节开心的把抱起刘兴,在他的小脸上狠狠的啄了两下,逗得刘兴欣喜异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扯曹节的秀发。

“皇后”天子刘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曹节的身后,有些感慨的看着亲热的母子俩。

“陛下”曹节连忙放下刘兴,拜倒在地:“臣妾不知陛下驾临,迎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天子连忙弯下腰扶起曹节:“皇后请起,皇后请起,朕也是看你们母子时出神,不忍打扰你们,何罪之有,快快起来,朕有大喜事要告诉皇后。”

曹节这才坐起身来,恭敬的将天子扶到席上,天子脸色很不错,细细的眉毛似乎都在飞,他冲着皇子刘兴拍拍手,和声说道:“来,小兴儿,到阿翁这边来。”

刘兴嘻嘻的笑着,扶着案几走到天子的身边,头扑进天子的怀里,嘴边的口水将天子的袍服弄得片湿,天子大笑着,将刘兴高高的举起来,逗得刘兴咧着没牙的小嘴大笑起来,父子俩个爽朗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交相辉映。曹节微笑着看着父子俩嬉戏,过了阵,天子不舍的放下刘兴,曹节让乳母把刘兴抱走,刘兴还没玩得尽兴,不依不挠的大哭起来,曹节却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刘兴眼,直到刘兴的哭声消失在远处。

“皇后”天子有些不忍的咂了咂嘴,“兴儿还不到周,似乎“陛下”曹节打断了天子的话,躬身说道:“陛下不是有话要对臣妾说吗”

“噢,是啊。”天子见曹节不为所动,知道说不服她,也只好不说了,他换了副笑容说:“你的兄弟,朕的国舅,车骑将军给朕送来了个大喜报,他已经平定西凉啦,我大汉除了辽东还没有收复,已经重归统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

“的确是个喜事。”曹节微笑着说道。

“是啊,朕接到这个捷报,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光是朕,所有的大臣都不敢相信,春天的时候刚接到的消息,说马超杀了刺史韦元将,占了汉阳郡,得到了冀城储备的丰厚物资,年半载之内无法攻克,没想到,嘿嘿,没想到这才两三个月的时间,车骑将军居然举荡平西凉了,就连那个嚣张了三十年的宋建匹夫都被斩杀了。你说说看,车骑将军是不是上天赐给朕的大礼”

天子兴奋难抑的站起身来,在大殿里来回转了几圈,自言自语的说道:“朕真是太高兴了,他立了如此大功,朕该怎么奖赏他才好呢,他年纪轻轻的就是车骑将军,要是再赏,就只有升他为骠骑将军了,这可是我大汉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骠骑将军啊,堪与当年的战神霍去病比肩,嘿嘿”

“陛下,”曹节收了笑容说道:“奖赏之事容后再议,你的战神正胆战心惊的等候陛下的责罚呢。”

“何出此言”天子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着曹节,眼扫到了案上的书信,他愣了下,有些不解的问道:“莫非仓舒在信中跟你说了些什么”

“正是。”曹节拜伏在地:“仓舒无知,这次在上城下大破马超,用的正是只有禁军才能用的长铩,而且是足足三千之众,他也是后来听贾大人说起来此事,才知道犯了大错,如今正诚惶诚恐的在上城等候陛下的天威呢。”

天子只知道曹冲在上城下大破马超,斩首两万,却不知道他是如何胜的,眼下听曹节这么说,才知道曹冲用的居然是只有禁卫军才用的杀器长铩,心头不免有些不快,他看着跪在面前的曹节,时无语,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淡了。

诚惶诚恐的等待天威,谁信啊。曹冲就算年轻不知道这个规矩,难道他手下也没人知道吗长铩比长戟还难用,三千长铩军又岂是朝夕可以练成的,他需要等到贾诩提醒才知道犯了错

三千长铩军,比禁军的规模还要大了。天子有脸有些发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大殿里时静得可怕。

天子再次瞟了眼案上的书信,曹冲那飘逸的楷书清清楚楚,透着股俊逸。天子眯起了眼睛,想了半晌,忽然笑了笑,他俯下身子,扶起曹节来,轻声笑道:“皇后,何须如此。不就是长铩吗,用便用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且莫说这是他自己练成的,就算是朕的亲军,他要用来破马超,朕也是双手奉上的。”

曹节心中寒,连忙顿首说道:“陛下,仓舒无知,犯下此等大错,纵使陛下偏爱于他,也不能纵容,请陛下严旨责罚,也是爱护他的意思,少年轻贵,正当戒骄戒躁,方是克始克终之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请陛下慎重。”

“呵呵呵这事还真的不好说。”天子笑道:“虽说我大汉这百十年来,只有禁军虎贲才用长铩,可是也没有哪位先帝立下这个规矩,莫说车骑将军不知,就算是朕也对此知半解。就算要责罚他,也要找出个合理的说法,这样吧,皇后先起来,我和众臣商议下,再和丞相大人沟通下,再作决定如何”

“唯。”曹节再次顿首:“臣妾遵旨。”

天子在谦卑的曹节面前感到了无限的快意,心头虽然有些不快,却还是笑容满面。他直起身来,从案上取过曹冲写给皇后的亲笔信来扫了眼,扑哧声笑道:“这个仓舒,官是越做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这个事为什么不直接给朕说,还要从你这儿绕个。这么漂亮的书法用来写检讨书,也算得上是件妙事。”

第三节 密谋

建安二十年八月,陈留,烈日如火。

正在检查进出城门百姓的士卒被正午的骄阳晒得汗流满面,心情烦躁,他们有气无力的吆喝着百姓们上前检查,粗鲁的拉扯着百姓们破烂的衣衫,用手里的长矛将他们手里的杂物拨得到处都是。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是偶尔瞟眼的眼神里透出丝怨恨。不过他们不敢说什么,陈留城里不仅有手握雄兵的前将军夏侯,还有曹丞相的大公子镇东将军曹丕,检查得再怎么严格不算过份,虽然他们这些简陋的行李里根本藏不了能对两位贵人形成威胁的任何武器,可是又有谁有胆量去跟这些军爷讲道理呢。

远处,十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得得的蹄声刚刚传到午后困倦的城门司马的耳朵里,已经到了城门口,急停的马蹄踢起的灰尘象是黄龙样扑面而来,将恼怒的迎上去的士卒呛了头脸。士卒们大怒,举起手中的长矛对准马上的骑士,刚要发话,个剽悍的骑士迎了上来,块手掌大小的竹制关传出现在他们面前。门侯远远的吃了惊,连忙拨开还没回过神来的士卒,堆着笑上前接过关传,讨好的打量了下马上的骑士。

满面灰尘的司马懿不屑的看着这些只知道欺负百姓的士卒,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亲卫,随便哪个都可以轻松的将这样的士卒斩杀于马前,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跟他们计较,相信这块丞相府出来地关传可以让他们知道些礼节。

果然。司马验完了关传,小心翼翼的将关传递了回来,司马懿笑了笑,接过关传塞回腰间,呼哨声,带着亲卫纵马入城。旁边的百姓看在眼里,半是羡慕,半是愤怒,看向城门司马的眼神里也带上丝轻蔑。司马大人有些恼怒,大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检查。想造反吗”

司马懿直奔曹丕的住处,到了门前,他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亲卫,自己在旁边的水池里掬起些水洗了洗脸,然后整了整衣衫,挺直了有些酸痛的腰,站在门口相候。过了会儿。曹丕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司马懿就大声笑道:“仲达,你来得好快。当真是跟着领军将军几年,也成了急先锋吗”

司马懿心中热。赶上两步躬身施礼:“将军,懿有辱使命。前来领罪。”

“哈哈哈”曹丕亲热的拉住司马懿的手就往里走,边走边笑道:“仲达。这说的哪里话来,你跟着仓舒在上城大破马超,战平定西凉,正是有功之臣,何罪之有。我这几天正念着你呢,可巧你就来了。怎么,是不是嫌校尉之职太小,我说仓舒也是,你这么个大才,怎么才升了个校尉,怎么也得做个将

司马懿见曹丕说得热闹,苦笑无语。他在上城最后没敢动手,处理了马师之后窝在南城门静观其变,他总觉得想要搞死曹冲难度不小,不应该那么容易,果然不出其所料,曹冲自己搞塌了城门,然后在城下布下长铩军,大破马超,他在南城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战场,还是后怕不已。曹冲既然已经知道了城门被人做了手脚,却直不动声色,显然对他们地举动了如指掌,自己如果前去破城,正是中了他地圈套,只怕当然就要被砍了脑袋。

上大捷之后,他虽然也跟着大伙起升了官,正式做了个带兵的校尉,朱铄那两千兵曹冲直没有收回去,看不出对他有什么想法。可是司马懿不敢冒险,他总觉得曹冲那笑嘻嘻的眼神里透出闪烁不定地杀气,而张松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他,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身边就有张松安排的细,他不敢再呆在曹冲眼皮子底下,找了个机会向曹冲告病,说是不适应带兵,请求回丞相府做他的文学掾。曹冲也没有多挽留,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痛快得司马懿都有些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进了内室,曹丕坐下来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他沉着脸问道:“仲达,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元明开始来信地时候,不是说有七八成的把握吗怎么”

“将军有所不知。车骑将军手下地人防不胜防。他对我们表面上信任有加。其实根本就不信用。接手上城之后。他从长安学院刘仲玉手下调了几个工学生去。对上城里里外外都检查了遍。元明留地那个空洞。没几天就被那个叫马钧地小子给发现了。他又趁机调开了元明。布下了陷阱专等我去。亏得我谨慎。要不然。只怕见不着将军了。”

司马懿肚子苦水恨不得全部倒出来。他把在上城发生地事情从头到尾讲了遍。当然免不了要添加些细节。以表示张松等人是如何地狡诈。曹冲是如何地阴险地想要把他们网打尽。断曹丕地手足。说得是声情并茂。副死里逃生地侥幸。

“季重带着败兵刚到渭水。就被张文远解除了兵权。还被他痛殴了顿。险些送了命。元明”说到朱铄时。司马懿迟疑了下。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朱铄是怎么回事。要说曹冲想收拾朱铄吧。他又没杀他。还让他带着兵。做了郝昭地手下。要说朱铄转而投靠了他吧。他又以朱铄丢了望垣城地名义降了他地职。把他降为校尉。连那个帅怀柔都不如。现在手下就带着两千人。他既然发现了上城西门地问题。不可能不知道朱铄动地手脚。既然知道了。他又没杀他。想必朱铄已经变了心。但这些他都没有证据。不敢对曹丕直说。只能说半句留半句。其他地留给曹丕自己去想。

曹丕对朱铄很恼火。但他又无可奈何。朱铄地家现在就在陈留城。如果现在突然非正常死亡。他和夏侯都脱不了责任。要说有重兵把守地陈留城里出现了土匪。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他当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动手。给人留下话柄。

“不提这事了。你千里迢迢从关中赶回来。想必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吧”曹丕沉默了好阵。才缓缓地说道。

司马懿见他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暗自松了口气。他犹豫了下说道:“车骑将军在关中大捷。不知将军可有什么打算”

曹丕皱起了眉头。半天没有说话。他本来以为曹冲到了关中,以区区七万兵力,就算他有钱,练的都是精兵,想要平定西凉至少也要个三五年的时间。打三五年仗。就算荆州等地有钱,也要拖得那些大族叫苦连天。而且有个三五年的时间,他也可以拿下辽东。立个战功,至少可以和曹冲平衡下。比起西凉那个老巨滑的韩遂和善战无敌的马超来。辽东的公孙康公孙恭兄弟可以算是个软柿子,有夏侯这员老将主持战事以及臧霸等人敲边鼓。要平定辽东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可是没想到他这边粮草还没有准备停当呢,曹冲那边居然战平定了西凉。快得让他无法想象,下子打乱了他的全部布署。如果继续去打辽东,那么曹冲回到邺城地话,万曹操什么时候过世,他远在辽东,可就先机尽失,如果不去打辽东,他又拿什么来和曹冲比

这些天他进退两难,这些话又不好和夏侯商量,夏侯虽然有心,可是他对军事政治都不通,妹妹倒是想帮忙,可是人太笨,馊主意有堆,管用地个没有。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对司马懿的到来表示了很大程度的克制。

“仲达以为当如何”曹丕反过来问道。

司马懿显然是有答案地,他路上早就想过曹丕面临的困难,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有把握的来找曹丕。他没有立即说,却是低下头想了想说道:“将军,车骑将军大捷之后,没有回邺城,也没有回许县,他驻扎在关中,说是为了推行新政,其实是想拥兵自重。现在关中有精兵近七万,他又从西凉和羌地迁了不少人口来,关中三五年之后,就算赶不上荆州,至少要比河东诸郡富庶。到时候车骑将军坐拥江南关中陇西,那可是半壁江山,就算将军能够承袭了丞相大人的王爵,恐怕你也”

曹丕有些烦躁,司马懿说的这些他都知道,曹冲现在已经拥了半个大汉,虽然这向个州除了荆益之外都不是什么大州,人口比不上关东,可是这些地方却出精兵,特别是关中,在西凉地骑兵作后盾,将来如果两人相争,他肯定是要落了下风的。关东人论嘴皮子是流,论打仗比关西人差远了,大汉朝的名将,就没有几个是出自关东地。

问题是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要你来不是提问题的,而是要解决问题地。曹丕有些不快的看向了司马懿,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司马懿咳嗽了声,继续说道:“我听说车骑将军为了理由充足地把持兵权,他提议领军将军出任西域都护,领军西征西域诸国。西域脱离我大汉已经几十年,他这个时候趁胜提出西征,显然只是个借口,并非是真心想收复西域。关中久战疲惫,人口消耗十不存,要不然他也不会到处收集户口,甚至连羌人都招拢了来。以关中目前的情况想要收复西域,没有十年根本不可能。”他停下了看了眼曹丕,曹丕地眉头皱得更紧了,十年,曹操已经六十二岁了,他还能活到七十年吗司马懿接着又加了句:“当然了,以车骑将军的意思,十年不能收复正中他下怀,最好打个二三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