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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第 20 部分阅读

小,但地势与中原大异,利水军而不利骑兵,我军不占地利,只怕孙权不易胜,还是小心为上。”

曹操戏谑的转过头看了曹冲眼,摸着他的头说道:“仓舒,怎么对为父没有信心了我手握雄兵十数万,再加上荆州水师共有二十多万人马,帐下智勇之士如云,还拿不下江东孙权小儿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曹冲暗自叹了口气,曹操这口气看似玩笑,其实是有些不快了,他也只得笑了声,不再多说,父子两人走到议事堂前,只见荀攸等人和诸将已经济济堂,正围坐在沙盘旁等着曹操前来。曹操落座后,对着丞相掾主簿桓阶点头示意。桓阶点了点头,转过头对他身后个年约三旬的文士说道:“子初,你就将江夏带的形势给诸位说下吧。”

那文士应了声,站起身来,先是对着曹操行了礼,转过头来对着曹操身边的曹冲行礼,脸上露出丝笑容,微微点头致意,曹冲觉得意外,他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想来是自己不在的这两天刚来吧,怎么对自己这么客气,他刚想起来回礼,却听得身后的周不疑轻声欢喜的叫了声:“老师,你来了。”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对着转成圈的众人拱手作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巴乃零陵人,久在水边,对江夏略有所知,奉丞相命,为诸位解说江夏形势,若有不清之处,诸位稍候可畅所欲言,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纷纷还礼,那人拿起沙盘旁放着的只竹竿,开始解说地形。

“目前大军所驻江陵部,襄阳部,襄阳出兵自是沿汉水东下,别无他途。从江陵沿长江向东,有三处关键所在,分别是江陵东南的华容道,华容东的陆口,江夏的夏口和鄂县的樊口,华容道在江陵城东南百八十里,南临大江,北有东江湖家锦湖南江湖等大小数十个湖泊,湖间水道纵横,难以行军,故此道为咽喉要地,先得者利,不可不争”

曹冲听着此人侃侃而谈,思路清晰,详略得当,众人听得入神,连连点头。曹冲不免有些奇怪,曹操帐下能人甚多,不光是荀攸,华歆,最近征辟的桓阶和洽裴潜司马芝等人都是才子,特别是桓阶,当初可是替刘表的对头张羡出主意的,把刘表搞得焦头烂额,就连曹操听到了他都是挑起大拇指的,来就任命为丞相掾主簿。这又是哪个高才,居然在这些人面前也点不惧。

周不疑好象认识。曹冲向后靠了靠,轻声问道:“元直,这人是谁”

“我的老师,零陵刘巴刘子初,荆州的大才,少有高名,公子不知道吗”周不疑压低了声音,但声音里却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刘巴刘子初”曹冲恍然大悟,原来他刚才是冲着周不疑这个学生点头呢,我还自作多情,以为跟我套近乎呢。他细想了想,这个刘巴好象后来到了蜀的,跟刘备貌似不太对付,其他的他就不太清楚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听周不疑说过几次,每次周不疑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说这个刘巴内有运筹帷幄之中的张良之才,外有总理经济的桑弘羊之能,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就是跟刘表不对付,所以直没有当上显官。只在零陵郡当了个户曹史主记主簿,天天拿个帐本子算算帐。

没想到这个大才今天突然出现了,他还以为会跟那些士人样,跟着刘备跑了呢,对了,他跟刘备也不对付,当然不会跟着刘备了。看他解说江夏带的形势的样子,周不疑的话大致不虚。

他们说着话的时间,刘巴已经讲完了华容道,讲完了陆口,正讲到夏口和樊口:“夏口地当汉水与长江之交,乃是兵冲要地,大军如能渡此,顺流向东,刚东吴可跷足而定,孙权必为所擒。只是此地近吴,其水军易至,且江夏现在刘琦刘备手中,我军要穿越华容道,沿江东下过陆口,路远而难行,如欲争之,当立刻起程,在孙权定计之前击破江夏,迟则为吴所得,届时于我军大为不利。”

他说完了之后,回身朝曹操行了礼:“丞相,巴解说已毕,请丞相定夺。”

曹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笑着摆了摆手道:“子初大才,解说得甚是清楚。”他又想了想道:“前日仓舒荐了蒋子翼前来,他已带着我的亲笔信去了江东劝降,子初以为孙权会降否再者,有报说刘备派了诸葛亮去江东与孙权议和,子初以为孙权会同意吗他会不会杀了刘备邀降”

刘巴淡淡的笑了笑:“丞相,孙权会不会杀刘备,昨天奋威将军程昱已经说得清楚,巴以为甚是有理。孙权虽年轻,却能屈能伸,颇有勾贱之忍性,当此面对丞相近二十万大军之际,他必不敢杀刘备而伤众人之心,反而会优待刘备,合力共拒丞相大军。至于孙权是否会投降,巴以为,他降也好,不降也好,丞相皆应以不降为准,大军前逼,先行击破江夏,擒了刘备刘琦,孙权降则可顺势收服江东,不降则以大军逼降之,方是万全之策。”

曹操听了,微微点头,朝着荀攸等人看了眼:“既然诸君皆是如此认为,那就如此定了吧,大军依次向江夏进发,传令曹仁,立刻向夏口进军。公达,你宣布下襄阳这边进军的次序。”

“诺”荀攸起身受命,回过身对着众将喝道:“丞相有令,众将上前。”

众将轰然应诺,抱拳而立。

“左武卫先锋,讨逆将军江夏太守文聘率水军。陆路安排如下,虎威将军于禁为第军,奋威将军程昱为第二军”

“荡寇将军张辽为第三军”

“”

“”

“厉锋将军曹洪屯守襄阳,负责调集前线所需各种物资,行征南将军曹仁镇守江陵。”荀攸宣布完了命令,这才退回旁。曹操面沉如水,看了眼众将:“诸位,军令如山,望诸位努力。”

“诺”众将应诺,纷纷退去,各自回营准备。

曹操见众将出了门,这才回过头来对坐在旁的曹冲说道:“仓舒,你还是跟着我在中军,那两千骑暂时归属虎豹骑,单立营,庞德为正,阎行为副,都由子和曹纯统率,你看可好。”

曹冲笑了笑,点头说道:“父亲安排得正是妥当。”这事说起来自然是顺理成章,让人说不出有什么不妥来,怕只怕曹操心里却有了些疙瘩,有意削弱了自己的力量。恐怕是自己多次提醒他,他已经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唉,这好人真是难做啊,自己不能强行谏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军被火烧了,果真如戏里所说,这曹营的事,难办啊。对曹操的安排,他只有说好的份,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父子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曹冲出了府,怏怏不乐的上了马车回他在蔡家庄园的临时新居,心中想道,也许自己明天该搬回来了,总是住在蔡家庄园,只怕时间长了父亲也会有意见。边走着,他边想着如何才能阻止赤壁的惨败,只是想来想去,好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劝住曹操。上次军议时,就连平常不怎么说话,旦说话曹操也要给点面子的贾诩都出言反对直下江东,结果曹操只是笑了笑,无声的给驳了回来,自己在这个时候总是说要小心的话,难怪志满意得的曹操不满意了。

也许,也许事情未必如自己所想。张仲景来了,疫病的问题可以得到控制。有了刘巴这个干才,如果曹军抢在孙权前面到达夏口,打破刘备和刘琦的军队,也许不会发生赤壁之战了吧只是,能赶在孙权前面吗

曹冲忽然醒悟了过来,他发现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周不疑不在车旁,不免有些意外。招过许仪问了声,许仪说道:“元直先生去找他老师了,说是过会儿就去找公子。”

“哦,这样也好。”曹冲应了声,又缩回了车里,这件事要好好问问刘巴,看看如何解决。

妈的,怎么想到华容道后脑勺就发凉

第十节 欺骗

回到蔡家庄园时,刘琮正在门口焦急的翘首以盼,看到曹冲的马车就连忙迎了上来,见曹冲脸的郁闷,不免惊讶的问道:“仓舒,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啊”

曹冲见他脸的兴奋,不好意思打击他的情绪,打了个哈哈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赶了天的路,又议了半天的事,有些累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琮有些遗憾的摸了摸头,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曹冲见了,拉着他向里走去,边走边问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嘛,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吞吞吐吐的。”

“呵呵呵”刘琮憨憨的笑了,“我本来有个小玩意要给你看的,不过既然你这么累,我还是别打扰你休息,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

曹冲偏着头看了他眼笑道:“明天你今天晚上会睡得好吗”

刘琮听,又憨憨的笑起来:“确实确实不太容易。”

“那就拿来吧。”曹冲伸手。

“好。”刘琮兴奋起来,拉着曹冲穿过庭院,进了内室,也不顾正在闲话的三个蔡氏,从个角落里找出个木头做成的小玩具来递到曹冲手里,有些得意的说道:“看看你能不能拆开再装起来,我试过很多人,他们都不行的。”

“且,又是做木匠。”蔡璇撇了撇嘴,却没有斥责刘琮,回过头拉着蔡玑和姑姑走了。曹冲看了眼手中的玩具,笑了:“我以为什么呢,这不是孔明锁吗”

“孔明锁”刘琮愣了,“谁说这是孔明锁,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

曹冲暗自后悔,自己时嘴快,把这个后世用的词说出来了,好在孔明确实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然真没办法解释,他想了想道:“我在长阪败兵中见过这个,他们说是诸葛亮发明的,就叫孔明锁。”

“胡扯。”刘琮气得红了脸,也不顾曹冲的面子:“这分明是我和月英表姐做出来的,怎么成了孔明发明的。孔明虽然聪明,不过要论到做这个,还不如我呢,更别提和月英表姐比了。”

曹冲听乐了。不错,诸葛亮的老婆黄月英说起来是刘琮的姨表姐,只比刘琮大几岁。听蔡玑说,她结婚之前常到州牧府来,跟刘琮很玩得来。这个黄月英长得般化,虽然不是传说中的丑女,但确实不属于漂亮的人。不过她聪明无比,精通各种机关消息,也只有她才跟刘琮玩到起。后来跟诸葛亮成亲之后,为了诸葛亮的事她也来过几次襄阳,只是诸葛亮看不上刘表,这才来得少了。每隔段时间,总要让人带着新奇玩意来给刘琮的,刘琮怕蔡璇发现了又给扔掉,总是东藏个西藏个,有时还藏到蔡玑这里来。

“这是你和你月英表姐做的”曹冲安慰刘琮道。

“嗯,这不叫什么孔明锁,其实叫鲁班锁,是我家表姐从墨经上看到的,加以改进后才做成这样。”刘琮见曹冲很喜欢这个东西,看着他手指拨弄了几下就将木锁拆开,又很快的装了起来,不由得惊讶的说道:“仓舒,人家说你是天才,你果真是个天才呢,我当时拿到这个,也用了半个时辰才搞明白,你怎么看就知道了。”

曹冲汗颜,他只是碰巧在前世见过这个,可是看着图钻研了好久才明白的,哪是什么天才。不过这个刘琮倒是个天才,半个时辰就能搞明白。

“仲玉,你挺聪明的啊,怎么大玉儿总是说你笨我看她们才笨呢。”曹冲跟这个刘琮说话,心中的郁闷全消了,张开腿坐了下来,取过刘琮手中的孔明锁看了又看。

“嘻嘻,你不知道,她是说我读书笨,总是读不下去,其实我不喜欢读书,是因为那些书都是骗人的,所以才不爱读。只是怕她们骂我,所以假装读不下去。”刘琮得意的笑道,他边从各个角落里不停的找出些稀奇古怪的玩具来递到曹冲手里,边开心的说着。圆圆的脸上尽是笑容,哪有前些时候看到他时的脸衰样,这几天没见,竟象是换了个人似的意气风发。

“骗人”曹冲有些不解。

“是啊,你看啊,圣人说仁者无敌,宋襄公仁吧,楚军不仁吧,可宋襄公不是被楚军打得大败吗”刘琮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曹冲,见曹冲没有生气,反而是很认真的听他说话,这才接着往下说:“再往近了说,都说秦军是暴秦,可是秦军却打败了六国,统天下,这大汉的天下,还是从秦人手里拿过来的。再说了,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里,哪个是讲仁义的儒生那个孔家的后人孔安国,不过是个替孝武皇帝端唾壶的侍中而已。就是他献上去的尚书,还有人说是假的呢。你再看那些儒生,满嘴的仁义,可真是争权夺利起来,比谁都狠呢,什么圣人的教诲都扔到边了。你别看他们平时吹得凶,真正遇到事了,也是软蛋个,就说那个大儒宋仲子宋忠吧,动不动就说什么浩然之气,什么威武不能屈,我可听说他在樊城被刘家叔叔拿刀指着,吓得尿了裤子呢。”

刘琮越说越兴奋,也没看眼目瞪口呆的曹冲:“再说近点的吧,人家都说袁家是四世三公,算得上皇恩浩荡吧可是大乱起,首先想当皇帝的就是袁家两个弟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自欺欺人,骗人还不算,还要拉上老天,自己往经书里加上胡说八道的谶讳,什么代汉者当途高,什么黄龙现,全是他们自己编出来的。你说对吧,唉,仓舒,你怎么了”

刘琮终于发现曹冲脸色怪异了,连忙停了嘴,伸手在发愣的曹冲眼前晃了晃。曹冲惊,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仲玉,你这话只能对我说说,可不能跟别人说,被人听见了,说你是疯子傻子是小事,只怕安你个大逆不道,小命都没了。”

“呵呵呵”刘琮笑道:“你放心,我只跟你说说,别人面前我都装傻的。自从小时候被父亲痛打过次之后,我就再也不跟别人说了,哪怕父亲面前也不说。”他说着,脸色黯淡了下来,停了半晌说道:“只是父亲走了,我再想被他打次也没机会了。如今只剩我兄弟二人,还各处方”

曹冲默然了,他觉得这个刘琮不是笨蛋,分明是个聪明人,却偏偏被人当成了傻瓜。看着他那种伤感的样子,他有些抱歉,说起来他们弟兄如今被双方当成招牌利用,还是他造成的。虽然这总比到青州去被臧霸等人为难好,但总有些残忍。

“仲玉,”曹冲拍了拍刘琮:“有机会把伯玉救出来,你们兄弟就可以团圆了。”

“谢谢仓舒了。”刘琮默默的拜了拜,又展颜笑道:“我们还是说这锁吧。”

“好,你说你家月英表姐有本墨经”曹冲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故意转过话题道。

“嗯,月英表姐无意中得到本墨经,卷末附了不少图,里面全是机关消息之术。月英表姐又做了不少改进,重新整理了之后,加上图有厚厚的大摞呢。”说起这个,刘琮又兴奋起来。

曹冲看着他边说边玩,却忽然想起件事来,自己的想法在周不疑那样的天才那里得不到理解,怎么跟这个别人眼中的笨蛋却有异曲同功之妙,难道自己开始想的方向就错了。他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突然之间发现了个新的方向,渐渐的也兴奋起来。

“仲玉,除了你表姐,你还知道有其他的人擅长这些这些技艺之术,不仅仅是木工,其它的也行,比如发明个什么东西之类的。”

“这个可不多,就是有人懂他们也不会说,怕人笑话。”刘琮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个人,韩家的韩暨韩公至也擅长这些,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嗯。”曹冲想了想道:“我过些天要跟大军南下江夏,没有时间呆在襄阳。你别天天呆在屋里,闷也闷坏了,我明天带你去找子廉叔叔,让他安排你到军中去找相关的人,你也注意下还有哪些适合的人选,起收拢来,等我回来有大事可做。”

“真的大事,什么大事”刘琮睁大了眼睛兴奋的说道。

“自然是发财的大事。”曹冲故作神秘的笑道。刘琮正要追问,典满在外面叫了声:“公子,元直先生把刘子初先生请来了,正在书房等着见你呢。”

“我就来。”曹冲边说着,边站起身来,对刘琮挑眉毛说道:“仲玉,相信我没错的,你虽然不能做到三公,但做个尚方令或者将作大匠却是绰绰有余的。”

“尚方令将作大匠”刘琮喃喃的念叨了几声,也没注意到曹冲已经出去了,他在屋里转了几圈,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蔡璇正走了进来,见了嗔笑道:“傻子,又犯痴病了,念叨什么呢”

“夫人,”刘琮把拉住蔡璇的手,“仓舒说我能做到将作大匠呢。”

“真的”蔡璇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刘琮。

“是真的,他刚刚说的。”刘琮说着,就要拉着蔡璇去找曹冲。

蔡璇有些不敢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眼前兴奋的刘琮,忽然掩面轻声抽泣起来,刘琮愣了,有些迟疑的上前拍拍她的背。蔡璇摆手抽噎道:“不碍事,夫君,我这是为你高兴的啊。”

第十节 运筹

刘巴矜持的微笑着,见曹冲匆匆的走进来,起身施了礼:“零陵刘巴,见过公子。”

曹冲连忙上前扶住他:“先生这可折杀小子,先生是元直的老师,便也是我的师辈,应该是小子给先生见礼才是。”

“公子礼贤下士,果然是名不虚传。”刘巴客气的说道,两人谦让了番,分宾主落座,蔡沁儿端上茶来,敛身退了出去,留下米氏姐妹在旁侍候着。

“先生,这荆楚人士有不少人连官都不做也要追随刘玄德。先生不去追随刘玄德反倒北上,实在让小子欣喜万分啊。”曹冲先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荆州不少官员弃官南去,好在荆州人才众多,才没有闹出笑话,象刘巴这样没有追随刘备反而逆流北上的,实在是个异类。

“公子不必为那些人烦恼,他们枉有才名,却不知刘备的真面目,不过是个凡才罢了。”刘巴笑着安慰了句,“听元直说公子相邀,巴不揣妄陋,这才跟着元直前来叨扰,还请公子恕罪。”

“哪里哪里。”曹冲连忙客气的说道:“小子有些问题,不向先生请教下,实在是难以入眠,本当前去拜访先生才是,只是时有些不便,这才让元直请先生移驾前来,还请先生海涵。”

刘巴笑了,顺了下下巴的胡须说道:“不知公子有何疑,但请说来,巴知无不言。只怕巴才疏学浅,有所不到之处,还请公子莫怪。”

曹冲见两人都是客气得过份,不禁笑起来,刘巴见他笑了,也呵呵笑。这相视笑,气氛立刻轻松了许多。曹冲笑了阵,这才沉声说道:“听先生说,从江陵向东,有三处要口,是华容道,二是陆口,三是夏口和樊口,先生以为,我军现在还有机会夺得夏口吗”

刘巴也收住了笑,定定的看着曹冲半天,才开口说道:“怎么公子对我军的前景好象有些担忧啊”

曹冲强笑了声:“未算胜,先算败,也是兵家常事。”

刘巴又沉静了会,细想了想说道:“恕我直言,只怕夏口是无法争夺了,如果我预计不错,蒋子翼江东之行,只怕会空手而返。孙权驻军柴桑观望已久,如果要降,丞相定荆州之日,他就当派使者前来试探风声,至今不到,其志已明。诸君尚抱孙权投降之念,殊不可取。我听说公子追刘备于长阪,刘备抛妻弃子,狼狈而逃,其时江东鲁肃已在刘备军中。刘备伏击公子不成,回到江夏之后,诸葛亮就随鲁肃去了柴桑,此时恐怕已经说服了江东众臣,起兵西向。这夏口,怕是已经被他们占了。”

曹冲听,皱起了眉头,迟疑了片刻又说道:“那陆口我军可能争得”

刘巴点头道:“如果江陵接到军令立刻出发,计算时日,争得陆口尚有较大可能。公子也不必担忧,只要争得陆口,大军即可弃舟登陆,过蒲圻羊头山阳新,直扑柴桑,以曹公大军之精锐,想来击破孙权虽不说举手可得,则少也有七八成胜算。巴倒以为,公子要担心的不是陆口之争,而是夺得柴桑之后的事情。”

曹冲听刘巴说可以夺到陆口后从陆口上岸,不必在江中与孙权打水仗,心中正是松,却听刘巴说要担心夺取柴桑之后的事,不免有些奇怪。这上了岸难道还怕江东不成,不是说取了柴桑就可顺江东下,江东跷足可得吗,怎么反而要担心这个事了

刘巴见曹冲脸的疑问,笑了笑说道:“公子久在北方,对江东之事了解不多。江东虽是偏僻之土,人口原本不多,几个大城也集中在东部,但江东多山,部族甚多,号称百越,其实细说起来,在山中为祸的不仅是越人,还有不少是世家大族,他们有的是与孙氏不合,暂时避世,有的就是想占山为王,做个土皇帝。孙氏在江东三世,征战十几年,至今也未能剿灭干净。丞相如果夺不到柴桑则罢,如果占了柴桑,就要面对这些人。这些人久在山中,来去如飞,神出鬼没,以大军征之,他们就隐匿不出,大军走,他们又死灰复燃,到时候必成心腹之患。”

曹冲听了,恍然大悟,这些山越藏在山中,打又不打不得,不打吧又不成,把他们留在身后东征,粮道随时可能被截。也就是说即使打赢了赤壁之战,朝庭的大军也会被拖在柴桑带,短期内不得东下,而以北方的形势,大军显然不能长期在江东征战。就算北方不出事,要荆州长期负担大军的物资,那些世家大族只怕也会翻脸的。到时候荆州乱,江东更是要卷土重来。

怪不得贾诩不赞成征江东呢,只怕是他已经看到了这步,这才建议用重兵守在荆州,保持对江东的威逼态势,把重心放在收拾荆州的民心上,先稳定了荆州再说。

高人就是高人,贾诩是个,眼前的这个刘巴也是个,只怕荀攸他们也看到了,只是进谏了没用而已。唉,丞相大人现在意气风发,心想统天下,哪听得进这些话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从谏如流的丞相了,这从他们父子之间的谈话就可以看得出来。父子如此,其他人就更不如了。

曹冲苦笑了声,眼下大军已经进发,再退回来是想都不要想,还是先想着如何打好这仗再说吧。他摆了摆手,不再谈这个话题:“先生以为,这次与江东大战,我方有几成胜算。”

“如果不出意外,有七成之数。”刘巴捏起三指说道:“我军势大,又是以顺征逆,江东充其量只能聚起五万精兵,且以水军为主。在水军上虽然数量不如蔡都督的七万大军,但其精锐程度只怕略有过之,如果以水战为主,双方各有五五之数。丞相大军胜在步卒和骑兵,江夏多水多山,骑兵恐怕无用武之地,只能以步卒为主。以步卒论,如果不爆发大的疫病,旦上了岸,即使除去不熟悉地形的不利因素,也有八成的胜算,所以,综合来看,大约在七成左右。现在的关键是,能不能顺利的夺得陆口上岸。”

曹冲沉默不语,刘巴见了,又笑道:“其实打仗也有好处。”

“此话怎讲”

“江东要面对丞相的大军,只有全力拼,必然会集中全部精锐前来,以双方兵势而言,丞相纵使不能全取江东于役,也可重创孙权。经此役,孙权只能远遁会稽,没有几年他缓不过劲来,到时候留下支偏军驻守柴桑,以荆州为后方,不时马蚤扰,只怕孙权日子不会好过。大军坐镇荆州,西逼巴蜀,关中,假以时日,统天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先生所言有理。”曹冲总算松了口气,就算刘巴这么说是为照顾了曹操的面子,但总还有点可行性,真要把赤壁大战打赢了,对已方来说还是有利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打赢这仗,想来想去,就看江东会不会玩火攻了。诸葛亮借东风自然是胡扯,但黄盖的诈降计却是真的,到时候只要小心应付,想来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件事只能见招拆招,总不能现在就告诉曹操说,到时候黄盖会来投降,你定要小心他放火。如果真这么说,曹操大概会摸着他的头说:“你又犯病了吧”

“多谢先生赐教。”曹冲感激的对着刘巴躬身施礼,被刘巴这么分析,他对赤壁的前景光明多了。对后面的事情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说完了这件事,他们又扯了些学问之类。曹冲送了本上巳文集给刘巴,刘巴接书在手,眼前亮,连声称谢。从书又说到百工之学,从百工之学说到诸子百家,两人颇为意趣相投,反倒是周不疑这个正牌的学生在旁听了有些郁闷,感觉到自己反成了外人似的。

正如刘巴所料,几天后蒋干灰溜溜的回来了,见曹冲就愧不敢当连说惭愧。他到江东行,没到柴桑就遇到了周瑜。周瑜见他就笑道:“你来做说客吗”然后带着他在大营里走了圈,又把孙权赏的东西摆给他看,然后对他说道:“子翼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蒋干只能笑笑,铩羽而归。好在曹操有了心理准备,大军都已经按顺序开始出发了,不降就不降吧。所以他虽然有些郁闷,倒也没发火责备他。

“周公瑾雅量高致,非言语可动,干惭愧,空在公子面前夸口,却事无成。”

曹冲笑了笑,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不是蒋干无能,只能说现在这个状态下的周瑜不管是哪方面都是得意之极,不管谁去说也是样。不过,借此机会让蒋干这个利嘴吃点瘪也是好的。

“放心,会有子翼意气风发的那天的。”曹冲看了垂头丧气的蒋干,忍不住笑着安慰道:“你还是先在丞相府找个事做吧。”

蒋干赧然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作揖称谢。

曹冲正想再安慰他两句,只见外面匹马飞驰而来,到了门前,个骑士飞身下马,紧跑两步单腿跪在曹冲面前:“公子,我家将军请公子立刻前往丞相行营趟。”

第十二节 曹馥

曹冲认得这个骑士,他是曹洪的贴身亲卫曹辛,字子豫,上次曹洪谢他的三十金,就是这个曹辛送过来的,说起来也是个熟人。现在他见曹辛面色仓惶,满头大汗,顿时吃了惊,连忙问道:“什么事怎么如此惊慌。”

曹辛边扶着曹冲上马,边低声说了几句。曹冲听了大惊,立刻跳上乌丸名驹飞奔而去,惊得许仪等人也连忙上马,跟在后面路狂奔。

曹辛说,曹洪派出的人不分昼夜,差点把那匹千里马跑死,终于在第三天夜里赶到了邺城,曹馥听杨沛来做邺城令了,吓得面无人色,半夜把刘勋的儿子刘杰从青楼里拉了出来,当天夜里就收拾好该送往荆州的第批冬衣,第二天早上匆匆忙忙的办好了各项手续,中午时分就出了邺城,在路上听说他们出邺城的第二天,杨沛到了邺城,批在邺城横行的小霸王全被拉去关进了大牢,有几个家伙拒捕,被打得满街乱滚。紧跟着,第二批物资就上了路。

曹馥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被后面的人赶上,威逼利诱,对民夫们许诺早到天就赏钱若干,愣是只花了九天就将第批冬衣送到了襄阳。本来这是件好事,丞相大人也挺高兴的,只是没想到查点却出了问题,曹馥拿的公文中写的是三万套冬衣,可实际运送到的只有两万套,整整差了万套。丞相问曹馥是怎么回事,曹馥正在旁和父亲曹洪嘀咕,庆幸捡了条命呢,哪曾想出了这种事,时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只知道大叫冤枉,惹得丞相大怒,命人拉出去先打五十军棍再说。

五十军棍真要打下去,虽然没杀头也等于杀头了。曹洪吓得手足无措,边哀求行刑的军士拖点时间,边派了曹辛飞马来找曹冲。他现在有什么事第想到的就是曹冲,觉得只有曹冲才能拦得住暴怒的曹操,只有曹冲才能免他们家的无妄之灾,这次也不例外。

曹冲听就明白了,曹馥虽然跟曹洪样吝啬,但还不至于胆大到把万套冬衣就这么贪墨了。大概是有人预料到曹馥会匆匆起程,无暇细看文书,顺手给他下了个套。冬衣拖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影响到了大军进发的行程,曹操暴怒之下,只怕不会细看,大怒之下不说宰了曹馥至少也要给他个大苦头。曹冲细想之下,不由得佩服这个出主意的人高明,举手之劳就给曹馥下了个套,你真要查起来,最多只能查到直接经办的小吏,反正杀两个小吏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得提。

不知道是司马懿的点子还是吴质的损招,曹冲暗笑道,反正都够阴的,使了坏还让你找不到证据,计算也很精确。曹操现在确实为冬衣的事情很恼火,前面刚刚出发的七路大军中有四路没有取到冬衣就走了,他的中军也因此耽搁了两天,再碰上这么件事,你说他怎么不恼火。

心中有了计划,曹冲到了丞相行营外,没有理会趴在地上急得满脑门汗珠的曹馥,先拉过旁跪着的随行主吏问了几句,了解了下情况,这才心中大定。不过他没有进帐去求情,而是夺过旁站着的军士手中的军棍,抡起来就冲着曹馥的屁股打了下去。

簌簌发抖的曹馥见远去曹辛带着曹冲飞奔进了大营,心中刚刚松,没想到曹冲却自己抡起棍子打了下来,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大叫道:“仓舒,仓舒,我是冤枉的啊。哎哟,我是冤枉的啊。”

曹冲才不理他呢,脚踹开拉着他哀求的曹辛,怒声大骂道:“志清,你有什么好冤枉的,你胆子也太大了。丞相等着冬衣进军,已经耽误了两天,前面的几万将士都还穿着单衣,你慢了几天也就罢了,居然还少了万套,更可气的是,你做得这么蠢,也不知道每车上抽点,居然整车都拖走了,我问你,那百辆车藏哪儿去了”

曹馥被打得哇哇直叫,虽然曹冲打得雷声大雨点小,可毕竟棍子比屁股结实,打上去还是疼啊,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只怕皮已经破了,几棍子下来,他能感觉到裤子已经沾到了身上。他正鬼叫呢,忽然听曹冲说到车子,脑中灵光闪,连忙叫道:“仓舒,仓舒,别打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还不快说”曹冲又是棍子,边打边叫道。

曹操正在大帐里冷眼看着头快垂到胸口的曹洪生气,听得外面曹馥大声叫喊,又有曹冲怒骂的声音,他细听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拿起案上文书看了眼,连忙对曹洪大叫道:“子廉,快让外面住手,事情有误。”

曹洪听得外面曹冲的骂声时正在疑惑,这时听到曹操叫让外面住手,连忙跑了出来大叫:“仓舒住手,丞相有令,停止行刑。”

曹冲听了,这才扔下手中的军棍,悄悄的踢了脚脸泪水和汗珠,却又呲着牙庆幸逃出生天的曹馥,低声叫道:“笑什么笑,还不大声叫”

曹馥听,心至福灵,立刻大声惨叫起来,比刚才打的时候叫得还惨,那叫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惨得不能再惨了,好象曹冲几棍子已经打断了他骨头似的。

曹冲心中暗笑,却路走路回头大骂,忿忿不平的进了大帐,对着曹操行了礼,又不满的问道:“父亲,为何停止行刑这志清也不太象话了,仗着叔叔当年对父亲有恩,胡作非为,这种事他都敢做,以后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打他顿也是为他着想的。”

曹操笑了,招手将曹冲叫到面前说道:“仓舒,只怕是为父时着急,忙中出错了。你看这冬衣虽然数量不对,但车辆的数量是对的。车满载冬衣是百套,车也正是两百辆,与两万套冬衣正是相符,只怕是他怕被杨沛收拾,急着出城时小吏写错数字了,应该是两万套才对。也不用特地回去查,等几天后杨沛的人到了,切都明白了。”

“那也没找错他,就算是冬衣不缺,那他还迟了好几天呢,要不然大军都快到宜城了。”曹冲仍然梗着脖子,副不依不挠的样子。

“好了,冤枉也好,不冤枉也好,反正他也被打过了,这事暂时就算了。”曹操摆了摆手,让曹洪把曹馥带过去疗伤,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曹洪见曹馥叫得呼天喊地,心中不忍,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让人用担架抬着曹馥出了大营,回他的襄阳城府第治病。他路走边低声的嘀咕,看着曹馥怜惜不已,不住的抹着泪,埋怨曹冲下手太重。曹馥见身旁没有外人了,这才扯了扯曹洪的衣袖笑道:“父亲,没什么大碍,仓舒叫得凶,其实打得不是很重的,只是破了点皮而已,找点好的伤药上下就行了。”

“是吗”曹洪这才心中大定,看了脸上挂着笑的曹馥眼,心头火起,照着他的脑袋拍起来就是巴掌:“亏你还笑得出来,呆在邺城玩疯了吧,这种事你都敢拖延不要是仓舒帮你,你这次小命就没了。还笑怎么不打死你。”

曹馥被他打得哎哟声叫出来,刚要避让,又触动了屁股上的伤势,嘴中倒吸冷气,曹洪见了又是不忍,这才停了手,轻轻的揭起衣服看了看说道:“还好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过志清啊,这次你就别回去了,杨沛那个酷吏到了邺城,你回去迟早要落到他手里,干脆就在襄阳陪着我吧。”

“嗯,我不回去了。”曹馥点头道,“邺城不光有杨沛,还有更狠的人呢。妈的,这次阴了我把,我迟早要报回来的。父亲,仓舒留在襄阳还是去江夏”

“他当然要跟着丞相大人,他现在是丞相的得力助手,上次都领着两千铁骑差点逮着刘备呢,哪象你,天到晚就会逛青楼,玩歌妓,要不然就是钻在钱眼里,天天算着那点小钱。”曹洪越说越气,抬手又要打,曹馥连忙止住了他叫道:“哎,父亲,我可是伤员,你别再打我了好不好我钻在钱眼里怎么了,自从我学做生意,家里的钱三年长了半,这总是我的功劳吧。”

“光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人家的钱柜子。”曹洪咄了他口,想了想说道:“仓舒虽然要去江夏,不过他新纳的妾蔡氏会留在襄阳,他那个亲卫典子谦的老娘和夫人也在襄阳。志清,过些时候等你伤好些,送些钱过去,咱花钱也要花在刀刃上。”

“仓舒,冬衣也送到了,前方将士正等着,你先行步,把这两万套冬衣押送过去吧。然后在前面等着我,第二批冬衣到,我就可以起程了。”曹操边看着公文边对曹冲说道。

“诺”曹冲应了声,又问道:“不知这次从哪个营中调人,我只有魏延的百多人,只怕护过不过来。”

曹操笑道:“不用从其他营中调人了,刚刚正好有个你跟我说过的人带着三百人过来,我看他那三百多人甚是精锐,就先拨给你吧,再从仲康的武卫营调百人过去交给许仪和典满带着,这五百人全交给你,算是你的亲卫营了。”

“多谢父亲。”曹冲知道这大概是补偿夺了他的两千铁骑,连忙诚恳的称谢。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