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见了悟空,嗔道:“请都请不动你了!”
悟空笑道:“彼时确是不好脱身。”悟空不是不急,只是自老君和他说了关于“那人”的一番话之后,许多疑团似乎有了解答。再问九头虫恐怕也问不出个子午卯酉来,而那双头怪鱼只是寄着李世民魂魄,整日天然呆,根本无法沟通。
麒麟道:“那九头虫已被禁锢,交给大禹看管,绝对万无一失,你若要问些什么,随时均可。”
悟空道:“我就知道,伯父出手,必定万无一失。”
麒麟道:“少来。”
悟空道:“今日来此,九头虫一事倒是其次,有件事不得不说。”
麒麟道:“既然不得不说,那便是大事了。唉,似这等坐论天下出谋划策之事,我委实不感兴趣,若要我出力还可。”
悟空道:“伯父,这件事听了,绝不致令你失望便是。”
麒麟道:“你倒会卖关子,那我便叫他们来此商议。”麒麟将大禹等人唤了进来,须臾,呼啦啦进来十来个人,倒将悟空吓了一跳。原来无支祁与通风也到了此处,八大圣许久未聚在一起,今日人竟全了。加上大禹、后土、后羿三人,正是十个人整。
悟空见了众人,自然好一阵寒暄。
后土见了悟空便笑骂道:“请你你不来,不请你却自己来,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悟空笑道:“后土娘娘,你不谢我,还来怪我。”
后土道:“我连看家本事都传给了你,还如何谢你?”
悟空听后土如此说,不由得一阵惭愧,后土传他那个法决,始终也没有用心修习过。
大禹听了却是又惊又喜,道:“悟空,你五行只欠土系,若将这个学了,那法决定能见奇效。”悟空知道大禹说的是玄空法秘诀,于是应承下来,有了闲暇必要用心研读便是。
牛魔王见了悟空,却无往日欢喜,沮丧道:“悟空,如今八大圣恐要重排座次了?”悟空问道:“为何要重排?”
牛魔王道:“先前我是第二,现在斗不过大鹏,该是第三了。”
大鹏昂首道:“莫吹大气,你岂止斗不过我,通风王禺你能赢得了哪个?”
牛魔王不服道:“他两个哪敢与我硬碰硬,还不是仗着法术取胜?”
大鹏道:“这才叫取长补短,哪有学了法术不用的道理?”
只听麒麟道:“大鹏说的有理,打架便是无所不用其极,能赢便好。”
悟空问九灵元圣道:“大哥此时亦是混元修为了?”九灵元圣点了点头:“也是侥幸。”
大鹏道:“先前我斗不过大哥,现在仍是斗不过,不得不服。”
悟空道:“座次既然排定,哪里有随意更换的道理?”
麒麟道:“悟空说的是,若论起修为,你们那个能胜得过悟空?”
麒麟这话一说出口,许多人皆大吃一惊,悟空先被五行山压了几十年,出来后便一心辅佐取经,东奔西走,哪里有时间修炼,只有大鹏知道他两个一唱一和盗取人参果之事,心中暗笑。
牛魔王虽有些不服,却不敢试,悟空那根铁棍他可知道厉害,此次九灵元圣却露出了怀疑的表情,麒麟看了看他,道:“莫不服,你俩个若交手,悟空胜面却占了八成。”
他这么一说,悟空心里暗暗自问,我竟有如此厉害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但他想想自己在金天银地中刚刚受挫,却又觉自己修为还是不够。九灵元圣听麒麟说他不行,心中服气了许多,他性情本就温和,刚才自然也不是想与悟空交手,只是有些不信而已。
大禹笑道:“一家人,论这个作甚,还是说正事。”
众人落座,悟空道:“今日来确是有正事要说。天庭欲大举西扩,抢西牛贺洲地盘,玉帝下令要扩至齐天岭以东,不知众位作何感想?”
悟空说完,众人个个沉思起来,只大禹似有所悟道:“原来如此。”
悟空道:“大禹前辈可曾听说此事?”
大禹道:“哪里有人会对我说,只是我与后土无事闲游,见地上刀兵之乱层出不穷,僧众流离失所之事多了起来,原来根源在这里。”
悟空道:“佛道之争,本就是天上的争斗,但居高位者无祸,只是地上受苦。”
牛魔王道:“他两个自争他的,与我等何干?”
麒麟道:“岂能无干,简直大大相干。”
通风道:“不错,依我所见,天庭和西天却是做戏给人看呢,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争斗?”
“唔?”悟空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见解,问道,“何以见得?”
通风道:“这道理简单得很,佛道之争何止万年之久,天庭若有心要抢夺地盘,当年为何又节节退缩,简直和白送一样,为何偏偏在有了齐天岭之后,天庭做出如此姿态?”
悟空反驳道:“却也未必,先前西天只逐渐蚕食,而今取经之举才是釜底抽薪的绝后手段,天庭向来不甚心齐,到此时才忍无可忍,奋而一搏,也是说得通的。”
通风摇摇头道:“凭道教实力,若要阻止取经,简直易如反掌,何苦费力先收失地,如此举动岂不是避重就轻,本末倒置?”
悟空听了通风这句话,的确有道理,是啊,为何天庭不全力阻止取经,而要先争那不相干的呢。不对,应该是两法并行才对。
悟空笑道:“谁说没阻取经,我这几日便遇到坎儿了。”
通风道:“嘿嘿,怕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天庭若不派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下来,怕是无人能阻住你。”
悟空道:“你说的有理,但究竟如何,还有静观后事。”
通风道:“我自然不如你知道的多,但我身在齐天岭,你乍一说,我便有了身处危崖之感。而今齐天岭处于西牛贺洲,离天庭势力老远,故而平静无争。倘若天庭真的逼到了齐天岭下,西天势力势必退到齐天岭以西回守,到那时,齐天岭处在两大势力正中,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大禹凝重道:“说得不错,天庭以齐天岭为界,若佛道争斗是真,便是将齐天岭当作一道天然屏障,若是假的,那便是东西合谋,意图不轨。而无论哪种结果,齐天岭都将如做针毡,片刻也睡不安稳。”
悟空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之前分析,并非站在齐天岭角度,自然没有通风身在其中的感觉,听了通风一说,不由得背脊发凉,难道玉帝此事仍然是和如来串通一气,明里相争,暗中结盟,要先图齐天岭不成?好一个玉帝王母,此事只怕连老君紫微等人都瞒了过去,许多人还以为道教真要中兴,个个欢欣鼓舞,却不知被玉帝顺势利用了一把。
只听牛魔王叫道:“我早就说,偏他天庭西天要画个地盘,我齐天岭为何不能也向东西南北扩出去几万里!”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二九六章 分兵拒
牛魔王这人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人多时最爱胡言乱语,无人时自己反倒颇多思量。他虽是老君徒弟,但身在齐天岭,待得舒坦之至,早将此处当成自己家,并无半点私心。他听众人说了许多,早已明白齐天岭处境,自古兵家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庭之心意在何处,已是尽人皆知,此时不动,难道还等别人打上门来吗?
“我齐天岭兵多将广,纵分兵而治,也丝毫不惧,为何只许他们放火,不许咱们点灯?”牛魔王道。
悟空听了这一提议,心中忽有敞亮之感,行事稳妥者尚在思量对策,偏偏叫老牛一语言中,这不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么。
牛魔王一说话,大鹏紧接着道:“说得好!认识二哥这许多年,只这一句话叫我听着顺耳!”
“呸!老牛我句句金玉良言,你何时听过?”牛魔王骂道。
覆海蛟道:“二哥说得好!齐天岭东有数条大河,正好教我水族也有用武之地!”无支祁拍了拍覆海蛟肩膀,又朝牛魔王竖起了大拇指,道:“不错!”
牛魔王见许多人支持,咧开大嘴哈哈笑了起来。
大禹笑道:“不失为一妙计!”
众人纷纷表态,竟无一个反对的,于是定下了齐天岭向东西扩张的大计。
定计也只片刻工夫,但细究起来,却仍有大事要仔细商定。齐天岭声势越来越大,每日自四大部洲慕名而来的妖兽接连不断,如今已有八九万人之多。
若将无支祁与覆海蛟都算在内,岭上太乙金仙以上的不下数十,天仙更是数以百计,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真可以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悟空道:“我见天庭扩张,并非声势壮大举兵压境,而是神仙赴凡人国度,以神通震慑,再自上而下降下旨意来,百姓自然莫敢不从。故此,齐天岭若要扩张,非兵之战,乃将之决也。”
“如此说来,小妖却不用派了?”大鹏道。
“也并非不用,若真有相争,通风报信也要帮手。”通风道。
大禹道:“齐天岭绵延八百里,南北纵长更是几千里之广,依我所见,此番扩张,应以东西两方为主,一旦定计,便应以雷霆之势非常手段震慑,绝不能缓步徐徐,以免生变。”
“那是自然!”悟空道。
通风道:“既如此,我来拟计。而今天庭西扩,西天纹丝不动,以行事缓急而论,齐天岭自应先向东扩,东面离此五六千里路,有条大河,名曰通天河,我等便以此河为界,将通天河以西土地划归己有。”
“此河宽有八百里,直通西洋大海,自然亦与北海相连,可教北海蛟兄率水族在此驻扎,占了地利,不信天庭中人还敢落地过河。”
“通天河西一二千里,又有一座大山,叫做金皘山,这山也极险恶,只比齐天岭小了许多,但扎下一二万人却也不在话下。可叫赤松子、句芒、蓐收三位前辈、带七十二洞中八洞精兵去占下此山,以为通天河后应,并为第二道屏障。”
“金皘山西方再一千余里,有一座西梁女国,我等不好入国内马蚤扰,但可教祝融携数十女妖入国内看守,倘有人敢入国内传道,直接擒了便是。”
“齐天岭以东,此为三要点,其余零散村寨,料想天庭也不以为重,只遣各洞妖王隔日巡查,应也无妨。”
通风还没说完,有人叫道:“不好不好!”正是牛魔王、金翅大鹏两个,原来这番安排,却将他两个漏了。
通风道:“两位哥哥少安毋躁,此为东边布置,向西面去……实话实说,比东面要凶险了几分。”
“这是为何?”悟空问道。
通风道:“天庭西扩之势,西天必知,我齐天岭若也同时向西,若你是如来,你如何想?”
悟空想了想道:“的确惴惴不安,即使如来与天庭暗中有盟约,也要动了猜疑之念。”
“所以若往西去,只怕步步拦阻。西天如今对天庭所行一切不管不顾,便是要放弃东边的地界。如来心中自有算盘,天庭再往西走,也过不了齐天岭。但齐天岭若往西面扩张,可没什么阻碍了。”通风道。
大禹道:“我去西面。”
麒麟道:“我也去!”
通风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心中已有安排,还请诸位一起商量商量。”
“往西面去,却不能和东面一样了,只可徐徐图之,万不可冒进。只因西面尚稳,不比东边天庭咄咄逼人,这道理是明摆着的。”
“麒麟前辈,万万不能动,齐天岭必要你来坐镇才行。”通风刚说完,麒麟一瞪眼睛,想了想又将话咽下。
通风道:“前辈莫怪,你不动,我和通风、王禺亦不动,无支祁仍回北海,个中原因不好多说。”他虽不说,悟空知道,通风此举只是不教神猿露面,以免节外生枝,惹出极厉害的人物来。
“向西这一路,则要整军出征,真如上阵一般厉兵秣马,排兵布阵。统军之帅,必要稳妥谨慎不乏智谋,我看大禹前辈最是适合。先锋一职,三哥来去如风,身法如电,自然非你莫属。”
“除此之外,还需设副帅一职,这人么……”
“那自然是后羿前辈了。”金翅大鹏道,他对后羿神射心服口服,自然要推举一句。
通风摇摇头,道:“我倒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这人愿不愿意。”
牛魔王嚷嚷道:“哪个不愿意的,算不得我齐天岭中人!”
通风道:“此人确不是齐天岭众人。”
牛魔王顿时愕住,他忽然知道通风说的是谁了。
通风道:“我说的便是青丘前辈。”
“啊!”悟空先叫了一声,如来正在到处寻青丘下落,通风怎好将青丘摆在这个显眼的位置上?
通风道:“悟空可是觉得我此举有些冒险?”
悟空苦笑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如此做?”
通风道:“便要以青丘为饵,引如来出来,再叫后羿前辈暗中施射。那如来对后羿神射十分顾忌,若知道后羿前辈为帅,恐怕他早有了提防,故而如此安排,不知是否妥当。”
怪不得通风好一通排兵布阵,原来是故作声势。主帅、副帅、先锋列出,这消息自然也要散到西天耳中去。如来见大禹、青丘、大鹏都在其中,这三人都与西天素有仇怨,自然认为是报仇来的,根本不会想到,居然有人敢打起他的主意来。
通风这一番绸缪,不得不说确有成功的可能。一旦如来受伤,西天士气大挫,齐天岭顿时占了上风无疑。再想得长远一些,西天本来就不甚安稳,如来若败,那蠢蠢欲动的东来佛祖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若真能达到这一效果,可真是大乱而特乱了。
可是,悟空总觉通风未免太一厢情愿了些,大禹道:“此计虽诱人,却未免犯险,又不知青丘心中如何想的,还是暂搁下为好。”
通风道:“好,若以正计而行,那诸多帅将也不必分了,只听大禹前辈一人号令,稳扎稳打,不可冒进。真要如攻城掠地一般,占一寸,守一寸才好。”
牛魔王急道:“我呢?我呢?”
通风笑道:“自然有你,你与大鹏兄各率十六洞妖王,辅佐大禹后羿前辈步步为营,向西推进。”
牛魔王道:“攻到哪里为好?”
通风笑道:“且战且观,若西天有鱼死网破之念,即刻收手,不可强逼。”
麒麟道:“说得好!齐天岭也并非要一统天下,只要谋存生之地,两军相衡,自要有个分寸。”
悟空道:“人选敲定,还有件事要议议。”
通风道:“何事?”
悟空道:“西天与天庭占据土地,是为传播教义,我齐天岭也需寻个由头才好。”
通风道:“他们要传道,我们便是不要他们传道,掠夺天下生灵造化,本就是最恶之事,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悟空知道,通风所说的我等,其实指的乃是神猿了。
众人久未逢战,个个心痒难捱,急不可耐,都摩拳擦掌准备调兵遣将去,通风道:“此计虽仓促而定,但我等自非凡人打架,若有不妥处,回头临时更改也来得及,此时便可各自行事了。”
众人呼啦啦往外走,无支祁道:“那我自回北海去了。”
悟空忽地想起一事,叫道:“慢走一步,我还有事要问。”
无支祁回过身来,悟空道:“这里由他们继续商议,你我寻个僻静处。”
悟空忽然想起,无支祁曾经和他说过,当年天上地下仙人一起争夺造化炉,最后那造化炉被一个阴险毒辣的道人得去。他之前听了老君讲述上古秘辛,知道造化炉并非一个,其实乃是两个,正要问问,那引起天下仙妖争夺的,究竟是哪个造化炉!
二人出了麒麟洞府,无支祁道:“悟空,你修为长进如此之快,真是羡煞人了。”
悟空听了这话,心中羞愧,便说起了他得了十五颗人参果一事。无支祁笑道:“这又何妨,你不知道,造化之身,对天地间灵物之欲远超平常人,若是我见了,连分给旁人的念头都不会有呢。当年我七个在蟠桃树上寻桃子吃,谁先抢到便是谁的,哪里有分给别人的道理?”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二九七章 两道人
悟空与无支祁寻了一颗参天古松,跃到树顶坐下。
眼望脚下巨树苍郁、群山连绵,无支祁叹道:“当年在大圣禅寺时,何曾会想过有今日?”
悟空道:“当年混迹于世逍遥之时,也未想过会有之后苦难,谁又能知后事?”
无支祁道:“神猿逢难,事出有因,天地间如同有一只怪手操纵,专要扼杀神猿。只是我本愚钝,却寻不出原因来。”
悟空知道,如大禹等人也都受了谣言蒙蔽,心中暗暗发誓,必要寻出这个大恶人来,于是道:“此事必将水落石出!”
无支祁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自通臂神猿突兀现于齐天岭中,我感觉到,今世七神猿应能再聚齐了。”
悟空笑问:“这是什么感觉?未卜先知?”
无支祁道:“不是,我哪有那般本事,只是感觉而已,说不得。”
悟空仔细算算,原来花果山中就已聚了四只神猿,后来又遇见聪明神猿六耳猕猴,他现在在三清那里,寻个好时机迟早要到齐天岭来。通臂神猿虽有些异状,但与通风王禺终日不离,迟早也能恢复本身,唯有阴阳神猿无半点音讯。
悟空想了想,心中有个不祥的念头,阴阳神猿只怕被人囚禁起来了,否则为何从未现身过?
无支祁道:“你寻我何事?”
悟空道:“于造化炉一事,尚有疑问。”
无支祁道:“造化炉与我等同出,便在天地间自主游荡,后来,地上人修了神通法术,便开始有人抢夺造化炉,最后被一道人得去,再无影踪。”
无支祁说这个造化炉与造化神猿一同出现,那应该就是老君等人所在的造化炉无疑。造化炉虽有两个,但西天的造化炉出现甚晚,自然不是那个。
老君和自己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未提到有人争夺造化炉一事。悟空脑中现出一幕场景:一尊散发着浓郁造化气息的无主造化炉在天地间飘荡,无数仙人修士厮杀争夺,最后一个道人得到此物。他得了至宝,自然大喜过望,先要寻个无人处,躲藏起来。
造化炉岂是寻常法宝,这道人恐怕一时间也看不穿其中奥秘,就在他苦苦钻研的时候,从这炉子里面出来了一群人。三清、九天玄女,尚是小娃娃的玉帝和王母。
悟空虽然不知道这道人有多厉害,但若说他能胜过上一会元的三清,那是绝无可能之事。这一场会面的结局是什么,那道人又去了哪里,他究竟是谁?悟空却不知道了。
咦?不对啊,三清还未出来,这天地间便有了道人?悟空忙问无支祁:“你说的那个道人,他真是道人么?”
无支祁道:“他头发束成一团,我看……和现在的道人无甚分别。”
悟空道:“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分别。”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道人,实在重要的很。
无支祁仔细想了想,道:“确是没什么分别,他那打扮怪异的很,当时只他一人做这个装扮,故而我记忆犹新。”
悟空陷入了深思,三清未出,世间已有道人了,这事实在是怪异的很哪。或许只是凑巧,或许这人虽生在上古,却拥有非主流的心态?非要打扮的光6离奇才觉得舒服?
悟空又问:“当时天地间只有一个造化炉么,还有没有第二个?”
无支祁笑道:“这样的造化至宝,哪里可能还有第二个?”
悟空道:“倘若真有第二个,又当如何?”
无支祁一怔,道:“造化所生,独一无二,怎么可能有第二个?”
悟空默然不语,无支祁的见识也只止于混沌之初,对上一会元之事自然半点也不知道,看来这造化炉的秘密,还要去老君那里求教。
无支祁道:“我回北海了。”
悟空点了点头,无支祁居于北海,那是最安全不过的,纵混元金仙恐怕也难在北海海眼处与他相抗。但却仍道了句:“走水路最好!”
无支祁道:“那是自然。”
目送无支祁离去,悟空转回了麒麟洞,此时洞中止通风、王禺与麒麟在此,见悟空进来,通风道:“正商议通臂神猿一事,你来得正好。”
悟空道:“通臂神猿怎了?”
通风道:“他自到了齐天岭,只深入地底不出,我等也寻不见他了。”
悟空一怔,这是什么毛病?于是道:“可曾问过后土前辈?”
通风笑道:“后土前辈也曾试着唤他,他却始终不答。”
麒麟道:“通臂有心结,此结不消,恐怕难以恢复往日神通。”
悟空又问:“那他肉身可有恢复迹象?”
通风道:“通臂肉身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怎能寻得回,后土前辈说,他若到了混元境界,自然道体合一,无需另寻肉身。”
麒麟道:“有理,混元初窥太初,当能聚天地元气而自成一体。但他自己若是不愿,一切都是妄谈。”
悟空想了想,道:“我去寻他。”
通风道:“若能寻到他还好说,此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悟空道:“会不会有危险?”
通风道:“后土前辈说他在一个极为安全的地方,无须担心。”
悟空这才放下心来,他不由得想起初见通臂的场景,大漠、黄沙、月夜,他这些年来不知怎样度过,但一定是极为孤独的。
通风王禺亦为神猿,通臂却没有亲近之感,那么,在白虎岭看见自己的那一刻,他心中可曾有过一丝欢喜呢?
悟空道:“即使如此,倒也不急了,我在遇见后土前辈时,定要好好请教通臂一事。”
通风道:“后土前辈随大禹往西去了。”
悟空暗道,后土乃是六御中人,见了大禹之后,二人再不稍离,后土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六御的身份,幸亏大禹是向西征讨,不能与天庭正面交锋,否则只怕真叫后土为难。
悟空起身问道:“九头虫现在何处?”
麒麟道:“我带你去。”
悟空对通风和王禺道:“齐天岭建成多年,第一次主动出击,必要遥相呼应,审度局势,切莫贪功冒进。”
“群妖在岭中虽俯首帖耳,到了凡人地界,难保殃及百姓,若有此例,当以雷霆手段杀一儆百,绝不姑息。”
通风道:“那是自然,我即刻通报大禹与赤松子前辈,严加约束御下妖兵,悟空放心便是。”
悟空随麒麟来在另一座石洞中,走了进去,却吓了一跳。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满身血污的东西,难道是那个九头虫吗?
九头虫此际威风全无,一身修为被麒麟禁锢,无半点逃脱的可能,原本九颗头颅被麒麟击碎一颗,耷拉在颈旁,血早已凝住,却更显得可怖之极。
悟空来在九头虫面前,问麒麟道:“前辈问过些什么?”
麒麟道:“也没问什么,只知道他本是孽摇九凤,一只愚笨的九头怪鸟,后来不知受了何人点化,开了灵智,变作现在这个样子。”
麒麟将孽摇九凤的典故与悟空说了一遍,悟空点了点头,道:“劳烦伯父将他弄醒,我来问他。”
麒麟使个法术将五色绳索略松了松,果然九头虫自浑噩中睁开了眼睛,一见悟空,仔细辨认一番,喜道:“是你!”但他见悟空身后站着麒麟,又露出了恐惧之意。
悟空叹口气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料三界一别,竟会在此处相遇。”
九头虫道:“你,你究竟是谁?”
悟空道:“九头虫,你也无需知道我是谁,若要活命,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如何?”
九头虫道:“当年落云城中,我待你如何?”
悟空道:“正因你我曾相识,才容你活到如今,否则你我岂能有今日再见?”
九头虫心中一凉,他还妄想和悟空攀个交情,现在眼看无望,于是惨然道:“你问吧,我自当知无不言。”
悟空道:“大五行灵血阵究竟有何用处?”
九头虫道:“这法子是别人传我的,那人只道布成此阵,有穿梭天宇之妙。”
穿梭天宇?悟空知道,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说白了,宇是空间,宙是时间。元始天尊那个八荒宇道阵中的宇也是这个意思。
难道这个阵法也有穿越空间之妙,天宇,可是说天外之天?寻常人若到天外之天,那是难上加难,即使悟空凭混元金仙修为,也只能越过九枝,无法再往上行。
悟空又问道:“你在三界中便布此阵,到了乌鸡国仍是如此,究竟是谁要你这么做的?”
九头虫道:“我当年居于孽摇,头脑混沌,前事记不起许多,后来一个道人将我点化——”
“道人?”又是道人,悟空急问道:“那道人是谁?”
九头虫道:“我也不知他是谁,那道人有通天彻地之能,他传我灵智,教我神通,让我改名换姓,专为他在天地间搜取大五行灵血阵所需之物。”
“后来我被人捉到三界之中,先前所作尽付东流,在三界中我突发奇想,既然大五行灵血阵有这个功用,想必也能教我脱出三界,后来遇见了你,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回到此天地中,再没见过那道人。忽有一日,观音菩萨来寻,要将我收服为她效力,我自然不服,便和她打了起来。”
“她三招两式将我擒下,却也不难为我,只教我在南海海底为她搜罗帮手,说要做一件大事。我见那处待得也舒坦,便应承了她。”
悟空问道:“那你为何又跑到了阴司渭水河中去?”
九头虫大惊:“你怎知道——对了,那人便是你对不对,是你夺走了双头怪鱼!”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二九八章 不枉活
九头虫虽被捆缚,灵智却仍清明,双头怪鱼被夺一事,当事人只有两个,除了九头虫自己,便是那个隐形人,故而九头虫猜到那人便是悟空。
悟空冷冷道:“只管答,莫要问。”
九头虫想想眼下处境,垂头丧气道:“阴司渭水河,也是观音教我去的。本来我在南海尽心竭力,羽翼已成,啸聚水族近万,已能做些事了。但忽有一日,观音对我说无须再做此事了,只去阴司渭水中守住那双头怪鱼,便是一大功。”
“我不知观音到底要做什么,但也不得不从。阴司渭水哪有南海舒坦,阴森森鬼气滔天,连个说话人都没有,那条怪鱼更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不知为何要守着它。但谁知道,还真有人来夺这条怪鱼,那人厉害之至,我根本没见他身形,便被他将怪鱼夺走。”
“观音将我一通好骂,我只道此番必受重责,她却也没太为难我。”
悟空道:“然后观音又教你去乌鸡国?”
九头虫稍有讶色,但他已见怪不怪了,苦笑道:“你什么都知道,还来问我。”
悟空道:“我虽知道,却也没有你身处其中看得明白,但你若有半个字假话,我也能听得出来。”
九头虫道:“我如今已成废人,哪里有那么不知道好歹?观音教我去乌鸡国,寻几个人牵制乌鸡国国师,助几个取经的和尚平安过去,我便照她所说做了。”
“谁知道,观音居然也知道大五行灵血阵一事!我才明白,绕来绕去,我和观音菩萨都是听一人的摆布,便是当年在孽摇山上点化我灵智的道人。”
道人?又是道人!悟空心道,观音行事风格转变之后,对取经之事兢兢业业,看上去只听如来一人的,这个道人是谁,竟能驱动观音菩萨为他卖命?
这道人既然是上古年间点化九头虫的,必是来历久远,不知道他和哪个抢走造化炉的道人是不是一个人。他参与双头怪鱼一事,自然是和五类之王有关,而且凤凰相柳恐怕也都脱不了干系,有可能凤凰与相柳的背后驱使者也是这人。能驱使动观音的,这道人身份地位自然极高,但为何此人又在世间籍籍无名呢?
观音却也奇怪,既听佛祖如来的,又听这道人,难道……悟空突然想起了地藏王菩萨送他的那句“佛本是道”,这个道人,难道会是佛教中人?
悟空一时有些发晕,怎么凭空出现两个神秘的道人来,一个夺了造化炉,一个暗中绸缪五类之王大计。五类之王!哎呀,那岂不是和“那人”有关系!难道那人未死,化作一个道人暗中布置一切?
那么,那个争夺造化炉的是不是他呢?老君说他们出来便将造化炉交给了玉帝,此时造化炉应该仍是无主之物,而“那人”此时该在炉内才对。
就算“那人”早早出了造化炉化为道人,炉中那个出造化炉灰飞烟灭只是欲盖弥彰或者分身假死,这仍是解释不通!造化炉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为何要丢到天地间任旁人争夺,这岂不是多此一举的事情么?
故此悟空判定,这两个道人确然不是一人!控制观音与九头虫的那个,熟知五类之王的秘密,便是三清之师,也便是老君口中的“那人”;另一个争夺造化炉的,悟空想来想去,只能解释为无支祁看错了,这人恐怕真不是什么道人,只是行装奇特恰逢其时,之后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这人十有八九和其他争造化炉的人一样,只是个局外人而已。
五类之王与取经大业相关,所以控制观音这人应是佛门中人无疑,佛本是道,或许真是这个来历。如此说来……“那人”必定和西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悟空转了许多个弯,终于将“那人”和西天联系在了一起,其实他听完老君讲述五类之王的事情,便能推算得出,但那时头绪太多,反而不知从何入手,直至今日见了九头虫,方能条分缕析,得出了这个结论。
悟空接着问九头虫道:“大五行灵血阵都需要什么材料,你可知道?”
九头虫道:“二十五个五行纯阳之体,另外……还需凤凰之血。”
悟空道:“凤凰乃是万禽之长,你岂能弄到他的鲜血?”
九头虫道:“我只管寻五行纯阳之体,凤凰鲜血自然有旁人去办理,不用我操心。”
悟空越听越能确定,罪魁祸首仍是西天。
西天寻五类之王,教凤凰相柳在擎天玉柱上布神秘阵法,又软禁凤凰之子孔雀,图谋神猿手笼天下气运,不知以何手段仿制了造化炉……如来啊如来,本以为他是一方霸主,却不想也是受“那人”操控的棋子而已。
九头虫修为不高,论智计亦非佼佼者,充其量也只能知道这些,他身上恐怕再无料可挖,悟空转身便要走。
九头虫叫道:“莫走,救我一救!”
悟空既叫九头虫看见了他,怎能放他出去,只充耳不闻,九头虫又叫道:“我还有大秘密!”
悟空回过头来道:“还有什么?”
九头虫道:“我若说了,有什么好处?”
悟空问道:“你可是要说,观音与南极仙翁联手,欲霸占南海。”九头虫摇摇头:“不是,南海之事已夭折,我要说的乃是——,你答应我,我若说了便还我自由之身。”
悟空笑道:“这秘密到底多大,值不值得我冒这个险呢?”
九头虫急道:“这秘密是观音菩萨的,我虽知之不详,但或许便对你有用!”
悟空想了想,观音前后确有许多改变,若是这个,倒也值了,九头虫一条烂命又值什么。于是道:“好,你说,只要是我不知道的,我必放你出去!”
九头虫想了想,道:“我便信你一次!”
“观音菩萨先前与灵吉、普贤等人走的很是亲密,我偶然听到他们谈话,原来这几人都为东来佛祖效力,要夺如来治世之尊之位。但后来……观音生机被如来断了,便不得不改换门庭,忠心耿耿转到如来麾下,再不敢有半点异心!”
悟空听了这个,心中一动,问道:“你怎知道?”
九头虫道:“观音抢夺十洲三岛仙药,又夺了镇元子六颗人参果,她那时心思紊乱,这两件事做得不够严密,叫我看出端倪来。忽有一日,观音脸上阴霾全消,眉眼间洋溢着喜气,据我猜测,八成是如来给了她解药。”
悟空嘲笑道:“你倒是会猜,八成便是杜撰。”
九头虫道:“这之前,观音在落伽山莲花池中只用柳枝画‘生机’二字,我在联想她之后作为,便有此猜测,虽不至毫厘不差,却也大致如此。”
悟空暗中称是,许多事情无需亲历亲见,人之行为举止微妙得很,最难掩饰的便是心中所想,九头虫说的这些,倒真有些用处。
于是点头道:“好,我既答应了你,自然要放你出去。”又转对麒麟道:“伯父,可有什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