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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传

第84部分阅读

汁和花提炼染料,破坏衣色的整齐,免除对精美服饰的贪恋。悟空自东土一路行来,许多寺庙中和尚并不遵此教规。但在西天灵山,这规矩却是一板一眼遵从,佛祖眼皮底下,哪个敢违?

悟空仔细回忆,那三个僧人穿着的灰衣并无任何杂色,于是道:“都是纯色,没有污点。”

老君皱了皱眉:“这可怪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悟空道:“我从头观战,一直看到那三个僧人离去,岂能有错?”

老君道:“莫非不是西天中人,是从外面请的?”

悟空道:“乃是佛祖两大弟子阿傩伽叶带他三个来的。”

老君道:“据闻佛教灰衣弟子都是小辈,怎可能会出这么厉害人物?”他忽地脸色一变,叫了声“不妙!”

悟空道:“怎的?”

老君道:“莫非动了三千诸佛中人物?”

悟空也是一惊,此事可实在非同小可。三千诸佛若能毫无忌惮动用,天地间均衡立时便会被打破。

老君急道:“此事我亟待求证,少陪少陪了。”

悟空道:“老君请便。”

老君急匆匆收了红葫芦,悟空收了小张太子,辞出了兜率宫,又奔齐天岭来寻后土。

后土正独坐洞中,见了悟空颇为欢喜,道:“怎么有空来看姐姐?”

悟空一阵错愕,怎么又跑出个姐姐来?

后土见悟空模样,正色道:“见了后土娘娘,还不下拜?”

悟空无语,后土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顽皮,不过他初见后土便丝毫不生分,觉得这个后土娘娘实在是和蔼可亲至极。

悟空道:“后土娘娘,今日心情颇佳啊。”他顿了一顿又道,“或是见了大禹后,每日都喜上眉梢?”

后土道:“我一人在此,闷都闷死了。自上次你来之后,嫦娥再没来与我叙话,也不知怎了?”

悟空暗道,这与我何干?

后土道:“知道你无事也不会来寻我,说吧。”

悟空道:“今日我来,是要问问阿鼻地狱一事。”

后土听了“阿鼻地狱”,顿时收起调侃神色,凝重问道:“你听谁说过的阿鼻地狱?”

悟空道:“便是你啊,你遇见文殊菩萨那一日——”

后土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只随口一说,你却记在心里了。”

悟空道:“我只知世上有九幽之渊幽冥地府,这阿鼻地狱只当是虚幻而已。”

后土道:“非但你认为是虚,纵是佛教众多菩萨佛祖,也只当阿鼻地狱是佛经中典故而已,世上并无真正存在。”

悟空又问:“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后土一双美目看看悟空,道:“你既问到我头上,我自然不能骗你,阿鼻地狱,确实存在。”

悟空颇为感动,如此大事,后土对自己也唯有丝毫隐瞒,堪称推心置腹了。于是悟空站起深鞠一躬道:“多谢后土娘娘,只是我要先告个罪。”

后土道:“什么罪?”

悟空道:“我刚从阿鼻地狱出来。”

后土大惊:“你去过阿鼻地狱,居然全身而出?”

悟空见后土不怪他试探,先担心自己安危,更是心存感激,道:“阿鼻地狱也没什么,全身而退又怎么了?”

后土叹口气道:“或许你运气不错,未曾遇到泥犁菩萨。”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三二四章 名泥犁

泥犁菩萨,那又是何方神圣?悟空可从未听过还有这个菩萨的存在。

后土道:“我若不是后土,也不会知这人的存在。此人神秘之极,从未见他在日光下现过身,只在阿鼻地狱中见过两次。”

悟空道:“你竟去过阿鼻地狱两次?”

后土点点头,道:“你既然去了,也应能猜到,那地狱乃是佛门所立的。阿鼻地狱仅为其中八个地狱之一,又有一名,叫做无间地狱。”

“我去了两次,遇到泥犁菩萨两次,第一次险些被他擒住,第二次有了预备,才和他多斗了几个回合。”后土淡淡道。

悟空极为惊诧,后土是何等人物,御土之术天下无双,那佛门地狱也在土中,后土居然斗不过那泥犁菩萨,听她语气好像还吃了大亏。

后土又道:“若在地上,我不惧他。”

悟空听了这话,不由得纳闷,你好端端的后土娘娘,应该在土里最厉害才对,怎么在地上又不惧他了?难道泥犁菩萨御土本领比你还强吗?

后土见悟空疑问眼神,道:“那人一身本领,只在阿鼻地狱中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若出了那地方,便不是我对手,阿鼻地狱中,实在有许多古怪之处。”

悟空第一个念头便想起那灰色的池子,内中造化奇怪的很,和麒麟体内的造化、头上金环中的造化如出自同源,不知是否和此也有关联。

悟空道:“所幸未被他擒住,今后可莫再去犯险了,我也不去了。”

后土昂首道:“但有土地之处,金木水火四神一齐上来也擒不住我。”悟空记得大禹曾说过,土乃五行之根,内能容金木水火,见后土如此自负,悟空心中揣摩,后土只怕是这几人中最厉害的了。但即便如此,仍在阿鼻地狱中被那人击败,可见那个泥犁菩萨是何等的可怖。

只听后土道:“悟空,你今后可万万莫再去了,若非要去,便叫我一声,我和麒麟护着你,应能无妨。”

悟空心头一暖,禁不住叫道:“后土姐姐,我上次去那里,救出一个人来。”

后土半信半疑,道:“你居然还敢从那里救人?”

悟空将小张太子抖了出来,道:“此人我先前见过,乃是大圣国师王菩萨的徒弟,叫做小张太子的便是。”

后土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他。”

悟空见后土竟认得小张,想了想才知原因,大圣国师王菩萨乃是大禹后人,后土或许也暗中照料过,故此见了小张也不稀奇。

悟空道:“我见他好端端的在那处受罪,便将他救了出来,或可问出些内情来,只是手头没有丹药能救活他。”

后土道:“救他再容易不过,我却奇怪,凭你本事怎能寻得到佛门地狱中去?”

悟空一五一十将子母河中造化之胎这一怪事说了一遍,便连自己能眼见造化的神猿天赋都未隐瞒。

后土听得啧啧称奇:“果然造化神猿与众不同,许多秘密的确瞒不住你们。”

悟空道:“有一事缠绕心头,不问不快。”

后土笑道:“还有什么不能说?”

悟空道:“后土姐姐乃是六御之一,自然是道教中人,想来天庭中许多造化都需经你首肯才能得到,是也不是。”

后土道:“那是自然,凡土中生出造化,连那幽冥地府在内,其实都归我管。”

悟空道:“佛门建了好大一座地狱,这么大的事,姐姐为何不上禀天庭,而是眼睁睁看着佛门盗取天地间造化呢?”

后土道:“是我与那人打赌输了,如何?”

“打赌?你们赌什么?”悟空问道。

后土道:“赌我能不能接他三掌。”

“什么?你居然没接住?”悟空大惊。

后土道:“接是接住了,只是极为吃力,他若再用些力,我只怕便要立时逃了。”

悟空更是惊讶:“难道说,那个泥犁菩萨还未用全力吗?”

后土道:“他唯恐我恼羞成怒,将此事到处宣扬,他虽有心擒我,却又偏偏擒不住,故而不敢伤我。”

悟空道:“你既然和那人立了赌约,为何又将此事说给我听?”

后土笑道:“我当日立誓极重,若与旁人说起,唯恐落下心病,故此未曾与一人说起此事。但你却不同。”

悟空道:“哪里不同?”

后土道:“方才却非我先说起,而是你先说自己去过那处的,你既然去过,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妨,故此不算违了誓言。”

悟空想想,其实乃是自己问后土阿鼻地狱是否存在,后土慎重考虑之后才告知自己,只怕那时后土便在纠结此事呢。唉,早知如此,自己就该直说出来,也免得后土心中不舒服。

悟空隐隐感觉到,自己抽丝剥茧一路走来,算计心却是越来越重了,上古人物对自己从不设防,自己却仍存戒心,真是惭愧得紧。

于是悟空道:“后土姐姐,即便你有违了誓言,总也逃不过造化惩罚,我今日以造化神猿之身在此发誓,若有果报,都报到我身上来,与后土无干!”

后土急忙掩住悟空那张嘴,呸呸吐了两口道:“你胡说些什么!”

悟空笑道:“我乃造化,不怕造化来报。”

后土脸一红,道:“那也不行!你知道……你知道我发的什么誓么?”

悟空奇怪,问道:“是什么?”

后土啐了一口道:“莫瞎问,不与你说。”

悟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生得哪门子气,难道后土发的这个誓言,自己无法代替她受过?罢了罢了,既不愿说,想是女儿家私事。

悟空想想道:“看来佛门对此事是严防死守,绝不可教道门知道了。”

后土道:“那是自然,道门若知,势必将起大战,近年来天庭造化日渐稀少,实与此事有关。”

悟空道:“姐姐身为六御,怎不为道门想些对策?”

后土道:“六御的身份也是他们求我做的,你当我心甘情愿么?”

悟空笑道:“敢情姐姐此时心早归了齐天岭了。”

后土坦然应承道:“那是自然,只有此处人心敞亮,没那些算计事。”

悟空道:“还有一事不明,道门中人若知道佛门地狱之事,不知有多少人要去寻滋闹事,而以泥犁菩萨在佛门地狱中的变态修为,岂不是来一个捉一个?他又怕什么?”

后土道:“那地界极为难寻,纵使说了也是无用,少有人能到得那里,道门中人若知道佛教暗收造化,直接便杀向灵山去了,还去那里作甚?”

悟空暗道,这其中可真是错综复杂,燃灯与如来不合,千方百计阻挠取经。但这佛门地狱一事上,二人却又无甚分歧,否则燃灯怎能任其暗暗发展,又引出了一条子母河来滋养阴气。如来心思悟空已能猜得差不多,但燃灯到底在想什么,他却不敢妄自揣测,只觉这个过去佛实在是深不可测。

悟空看看天色将亮,对后土道:“姐姐,这个小张太子便劳烦你救他一救,要问什么也只由你,我今日还有要事,可莫被人抢了先。”

后土笑道:“谁敢抢你的先,我再去抢回来。”

悟空笑笑未答,这个后土可真有趣,只是唐僧若被女儿国国王抢了先,你能耐再大也抢不回来了。

悟空出了后土的石洞,见远远站着一人,却是王禺。悟空飞身过去,王禺面容稍现喜色道:“喜事。”

悟空道:“何喜之有。”

王禺道:“大天尊已将环中阵法破了。”

悟空大喜,这可真是未料到的喜事,果然元始天尊厉害,这才几月功夫,便将这阵破了。不过老君说过,元始自有减缓时光之法,大天尊施法,恐怕不会比天庭和西天差,由此算来,元始也至少耗了几十年光阴。

王禺又道:“通风上天,学成即回。”

悟空明白王禺的意思,元始天尊虽然破了此阵,但他难以驱动阵中造化,还要将此阵教给通风才行,通风学成之后,自然会来帮助自己解环。

自己虽恐如来生疑,有心戴着此金环直到西天,但多了一条路可选岂不更好,万一将来和佛教翻脸,也免得受制于人。

悟空又和王禺叙了会话,这才又往女儿国行来。

这时东边日头升起,悟空远远看见子母河中水波清亮。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他能通过子母河中阵法,其实仍是靠的如意天机棍,当时心中思绪都放在这条奇怪的子母河上,却没在意如意天机棍的妙用。

此棍名如意天机,如意指的应是大小变化,便如同如意金箍棒一样,而这“天机”两个字,可真是琢磨不透。

当年被困勾陈上帝雷阵之中,天机棍能吸收其中雷电,在通天河和子母河中,又能毫无阻碍通过传送阵,这两个作用都是出乎自己意料。但既称作“天机”,应不止如此才对。

《器典》一书上对此法宝毫无介绍,只有其名,自己日后还真要多留意一些,都说天机难测,但谁又知道,天机不是握在自己手中呢?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三二五章 琵琶精

回到迎阳驿中,唐僧刚刚起床,馆驿内女官已知唐僧答允了女王的求亲,此事若能成,唐僧便是未来国君。

有几个机敏的半夜便起来候着,只盼这个未来的国主能召唤一声,或许便能福来运转,得偌大好处。见唐僧开了房门,一众女官拥上来嘘寒问暖,这个要给更衣,那个要给敷面。唐僧一时手足无措,幸得乌平上来将这些女子赶走。

悟空便在这时落入院中,道:“师父睡得可好?”

唐僧叹口气道:“一夜也未睡踏实。”

悟空笑道:“师父大喜临门,睡不着也是常情。”

唐僧见周围许多耳目,也不好训斥悟空,只瞪了他一眼。

用过早斋,祝融便喜气盈盈进了驿馆,道:“圣僧长老,这便入朝见国主去了。”

唐僧忐忑不安,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依计而行,便使眼望悟空。

悟空道:“国师,我师父乃是久修得道的罗汉真身,既是你家国主求亲,该当她来此迎我师父才对,怎能乱了礼数?”

祝融嗔道:“只有男迎女,哪有女迎男的道理?”

悟空笑道:“你们这可不是西梁女国?正合女迎男才对。”

祝融噗嗤一笑,道:“小长老说的也对,我这便将你原话转述国主,看她来不来迎圣僧。”

祝融带着一众女官前呼后拥出了迎阳驿,唐僧将悟空拉到无人处道:“悟空,万一触怒那国主,说我等不识抬举,可如何是好?”

悟空道:“师父放心,她既求亲,便要拿出个诚意来。”

唐僧道:“唯恐她不喜,误了取经大事。”

悟空道:“我得了通关文书,便救师父出来,这一国都是寻常凡人,又无妖精作怪,有何担心的?”

却说祝融回了朝堂,直到白玉阶前启奏,道:“陛下,长老起来了。”

女王听闻大唐御弟消息,卷珠帘下龙床,启樱唇,露银齿,笑吟吟娇声问道:“御弟怎么说?”

祝融道:“臣到了馆驿,要接大唐长老来见,长老不曾说什么,只是他那徒弟说,既是国主求亲,便当有主客之分,该是国主去接长老才对。”

女王咯咯笑道:“他这徒弟说得倒也有理,传旨摆驾迎阳驿!”

祝融心中好笑,这女王不知着了什么魔,还未见唐僧面便心有所属,只当自己已是他的人了。于是祝融安排一切,又教这边排下宴席,又教那边准备车銮。

西梁女国虽是小邦,这銮驾也不亚于大唐国气派,金龙喷彩,玉凤呈祥,后面掌扇遮着銮驾的,又有翡翠珠帘叮当作响。笙歌音美,弦管声谐,一派喜气直奔迎阳驿而来。

不多时,女王大驾到了迎阳馆驿,有人报唐僧师徒道:“国主驾到了。”

唐僧闻言,整衣出了驿馆,来门前迎驾。

女王心中有事,自然坐不住,便下了车辇道:“哪一位是唐朝御弟?”

祝融手指唐僧道:“那戴着毘卢帽身着袈裟者便是。”

女王挑眉睁目仔细观看,唐僧果然生得英伟不凡风姿轩昂,纵比宫内画上的男子还俊俏几分。

女王看到高兴处,不觉心中春情荡漾,呼道:“大唐御弟,既应了亲事,还不来上辇乘鸾驾凤?”

悟空一旁早将女王看仔细了,这个女王确是寻常凡人,生得貌美如花又有几分西凉女子豪爽,但老君所说的阴媚之气,他却看不出端倪来。

唐僧听女王出语挑逗,早面红耳赤不敢答话,女王倒是大方,走近前来道:“御弟哥哥,与我同回金銮殿,共效鱼水之欢去也!”

唐僧直往后退,悟空心中纳闷,老君已说过唐僧乃是真阳之身,女王是纯阴之体,怎的唐僧见了女王,丝毫没有感觉。

唐僧虽是金蝉子转世,今生也是肉体凡胎,并无半点法力在身上,怎能禁得住这等柔媚诱惑?看来,自己恐怕还真是低估了唐僧向佛之心。

唐僧愈向后躲,女王愈是心急,悟空扯住唐僧道:“师父,你看春光明媚,正是大好日子,这当口岂是害羞时候。”

唐僧没奈何,只得依从,与女王牵手上了龙车。悟空在下面喝道:“女王,我师父既留下,你要先为我倒换关文,让我几个取经去啊!”

女王得了唐僧,心情大悦,道:“即刻即刻!”

不一时行到东阁,又见路边摆酒设宴,皆知国主今日大喜,都城之内一派笙歌声韵和美。稍后到了朝堂之上,女王携着唐僧,要他入位。

唐僧忙道:“不可不可,今日事犹未谐,不敢即位。”

女王笑道:“大唐人物果然礼数多,那便再等一日无妨。”

女王自己仍坐了龙床,又取金交椅一张,放在龙床左手,请唐僧坐了。

悟空道:“贺喜国主,此时可给我加印通关文书了?”

女王教悟空将通关文牒拿上来,看了看道:“原来御弟哥哥俗家姓陈。”唐僧也未答他,女王取了御印,端端正正盖上,又将文书交给悟空。悟空收了文书,谢过女王,道:“我等也不受斋饭,此刻天色尚早,便去西行取经了。但愿女王好生对待我师父,莫要一时贪欢,害了他身子。”

女王喜滋滋对唐僧道:“你这小徒弟还真会疼人,若不是生了一副雷公相,我也可教他在我国中安家。”

祝融在一旁强忍笑容,道:“陛下,这三位长老要走。”

女王道:“嗯,既着急要走,那便取些金银以供路上用度。”

悟空道:“出家人以乞为生,用不到金银的。”

唐僧急道:“陛下,他几个一路护送我行来,情深意笃,待我送送他们,再回来与陛下永受荣华,从此无牵无挂,可好。”

女王道:“这也是常情,那我便与你同去。”

悟空与乌平、悟慧先下了金銮殿,祝融送他们出来,又在殿前布置车驾。之前迎唐僧的乃是龙凤銮驾,此番送人却不合使用,悟空笑道:“宫内规矩何其多也!”

便在这时,只听殿内一阵惊呼,只听女王叫道:“御弟!”

众人大惊,纷纷涌入了金銮殿,悟空行在最前,只见殿上丝毫未变,只是金交椅上少了唐僧。

悟空喝问道:“我师父呢!”

女王泪珠落下,道:“适才你们出去,殿后出来一个陌生宫女,将御弟掳走——”

“往哪边去了?”

“没,没看清楚。”

悟空看了看祝融,祝融也一脸不解,以她本领,若有仙妖近身,几百丈之内必定是瞒不过她的。

悟空又问道:“此国附近可有妖怪?”

祝融摇了摇头,但却传音道:“千里之内妖洞甚多,多在西南面。但我逐个仔细探查过,并无厉害妖怪。”

悟空对悟慧和乌平道:“你两个去此国东面和北面寻寻,若见妖怪洞府,勿要轻举妄动,只记下便可,待会一齐回来再商量对策,西面和南面由我去寻。”

三人驾云离了朝堂,将堂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几个和尚不起眼,却是神仙降世。

悟空直奔西南而来,他也曾立过洞府,知道地势紧要,不一刻便寻见了几处妖洞,他隐身形入内查了一番,都无唐僧身影,顿时一阵暗暗自责。

自己清楚记得,那个琵琶精是在众人出城之后下得手,自己还是受了记忆影响,哪知凡事皆无定形,竟在朝堂之中被人将唐僧劫了去。

是谁劫走了唐僧,是琵琶精还是另有其人?悟空此时可不好确定了,他在西南面兜了一大圈,也未见妖洞,便往西北面行来。

没多远便见一座高山,悟空围山绕了一周,果然见一座洞府,上写着“毒敌山琵琶洞”,心中大喜,果然还是琵琶精,此洞既然在此,那便十有八九仍是她掳了唐僧。

悟空见洞门有缝,便化作一只飞虫进去,飞进去之后,里面别有洞天,只见往来女妖,都喜涔涔笑盈盈,洞内张灯结彩,布置的也算漂亮。

悟空越过二层门,转入后房中来,果然见唐僧被丢在床上,一脸惊惶神色,旁边站着一妖娆女子,正在软语相央,道:“御弟哥哥,且放宽心,我这里虽不是西梁女国的宫殿,没有她富贵荣华,但却也清闲自在。我又能求得仙丹给你延寿,总好过享乐几十载便尽付黄土。”

唐僧见过这女子手段,知道她必非善类,只咬定牙关不开口。

女子又道:“御弟哥哥,那女王一心要和你成亲,你却不知她是纯阴之体,若真娶了她,不过一两载,只怕你难保性命。”

悟空心中一动,原来琵琶精也知道此事,听她语气,她和女王竟不是一伙的。

琵琶精又道:“你在国中之前也未吃什么,我给你端些素食可好?”

唐僧只是不答,心中暗叫,悟空快来救我!

琵琶精道:“御弟哥哥,我身上穿着的可是一件难得的宝贝,你那几个徒弟就算再能,也绝寻不到此处来。”

悟空看琵琶精身上披着一件紫色轻纱,自己离她虽近,仍是看不出法力荡漾,暗赞道,这真是件宝贝,不知自何处弄来的。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三二六章 本钵难

却说祭赛国以西两千里处,有一座漫漫长岭,这岭不高,却荆棘丫杈,藤萝牵绕,虽有道路痕迹,却也不知多少年无人行走,遍布荆棘针刺,久而久之,更成了死路一条。

这一日,岭中住进来一伙巨妖,正是大禹、后羿携齐天岭几十洞妖王。荆棘岭路虽难行,又怎能难得住他们,冬日严寒,众人也施展神通,在岭中开洞辟府,丝毫不碍。

不过数日,几万妖兵安妥住处,便在此地驻扎下来。大禹心怀仁念,虽西扩事急,却也不愿在天寒地冻时毁了地上僧众住处,使凡人流离失所以致伤了性命。

牛魔王听得整个冬日都要住在此地,心中不愉,便嚷嚷要回齐天岭过冬,明春再来与众人会合。大禹淡淡道:“家有家法,军有军规,你若回去,明春也不必来了。”

牛魔王吓得赶紧收声,大鹏笑道:“其实老牛心中无他念,只是惦记岭上美酒,我说的可对?”牛魔王道:“可不正是,这岭上一片荒寂,有什么乐趣?”

大鹏对大禹道:“老牛说的也有理,若不寻些闲事做,恐妖兵失了锐气。”

大禹道:“那你便回去取些酒肴来,也好挨过此冬。”

大鹏于是转回齐天岭,和通风打个招呼,便将齐天岭美酒搬走了一少半,平日阴干的走兽肉品自然亦不少拿。

须臾工夫,大鹏又回荆棘岭,这些酒肴分发下去,妖兵自然心花怒放。最高兴的还数牛魔王,他在洞中喝光了几坛美酒,便出来看雪。他饮了酒水,豪气陡升,几个腾跃便上了荆棘岭顶峰上来,放眼一望,见荆棘岭西边有一国度,冬日雾气飘渺也看不仔细,只觉国内似是影影绰绰起了火光。

牛魔王好奇心起,要多大火焰,才能传如此之远?以他性情,自然要过去看看,此时恰好大鹏出来寻他,叫一声:“二哥哪里去?”

牛魔王叫大鹏也往那边看,大鹏道:“那国度我也去过,称作本钵国。”牛魔王道:“那便快去啊!”

大鹏道:“大禹有令,冰寒不消,不得下山。”牛魔王哼一声道:“你怎变得胆小了?”大鹏又笑道:“但那火势甚大,恐伤人命,还是去吧。”

牛魔王呸了一口,骂道:“没来由地消遣我!”

二人腾云而起,到了本钵国上,这一看非同小可,原来竟有人造下如此大之罪孽!

偌大一片本钵国土,竟然尸横遍野,放眼一望,连一个活人都没留下,好端端一个繁华国度,此际却如人间地狱无异。

二人对视一眼,落在地上,仔细查看一番,凡人伏尸无数,个个死得诡异至极,身上也无伤痕,五脏六腑更无异样,显然并非刀兵所伤。

牛魔王道:“莫非国中起了瘟疫?”

大鹏道:“纵是瘟疫,哪有举国而亡的道理?你看这火!”

这火并非寻常火焰,本钵国中,到处遍洒火油,显而易见是有人纵火。眼见再烧个把时辰,此国便什么也留不下了。

大鹏腾身而起,须臾在方圆千里内兜了一圈,回来道:“非止国都如此,各村各寨,凡人俱亡。”

牛魔王大吼一声,道:“是哪路人作怪,下得了如此狠手?”

大鹏道:“此地是西牛贺洲,还能是谁?”

牛魔王难以置信,道:“你是说……西天?”

大鹏还未答话,只听天上有人喝道:“大胆妖孽,竟造下如此无边杀业!”

二人抬头一看,只见凌云飞来数十人,打头的正是文殊、普贤二人,身后跟着八大金刚与众多罗汉。

大鹏对牛魔王笑道:“偏你多事,此番麻烦大了!”

牛魔王喝道:“我呸!老牛行的端做得正,哪怕别人乱嚼舌头!”

大鹏叹口气道:“别忘了,我们是妖。”这口气叹的百转千回,牛魔王听了也是一怔。

只听文殊又道:“果然妖孽难改恶性,今日定要将你两个捉回灵山,由佛祖发落!”

大鹏低声道:“切莫纠缠,先回去再说!”

牛魔王看了面前惨状,心中早知分明,这是被人栽赃了啊!他哪里忍得住这股恶气,擎起铁棍杀上天去,喝道:“人面兽心的秃驴,今日我便要讨个公道!”

大鹏见牛魔王不听劝,只好跟了上去。

文殊见牛魔王来势凶猛,抽出慧寂金刚剑来迎上,八大金刚一齐上来,将牛魔王围在正中。牛魔王在空中陡然化成白牛真身,四只巨蹄朝八大金刚践踏而去,又低下头来,一只牛角正挑向文殊。

八大金刚不敢硬接,向外面急闪,文殊只稍一侧身,慧寂金刚剑正朝着牛魔王左目刺来。牛魔王纵是金刚之躯,眼目总是薄弱之处,他几十丈身躯却灵活至极,脖子微昂,硬生生使脖颈挡住了这一剑。

只听金石迸裂之声一响,牛魔王颈下已流出鲜血来,文殊手臂也是一震,心中暗惊。这一剑势在必得,却只伤了一点皮肉,这老牛练得什么功夫?

大鹏见牛魔王受创,心中盛怒,双翅一展,也化出金翅真身,瞬间加入战团。他左翅狂风大作,右翅惊雷阵阵,八大金刚竟难以近前,二人将文殊围在正中,文殊支撑几合,便落了下风。

普贤怎能见文殊吃亏,取出金刚杵接下了牛魔王,四人便在天上混战到一处。牛魔王今日怒极,每招每式皆不留后路,普贤那金刚杵击在他身上,也只如无事一般,他心中盘算,但叫我击中你一下,堂堂菩萨便颜面扫地。

果然普贤见牛魔王拼命一般打法,反倒放不开手脚,金刚杵虽击中牛魔王几下,却震得自己手臂发麻。便在这时,牛魔王两只前蹄腾空而起,如一座小山一般朝普贤压来,普贤见良机难寻,金刚杵变作数丈长短,直朝牛魔王肚腹戳了过来。

哪知牛魔王先前却是虚招,他凌空迅疾无比打了个滚,前蹄一撩,正扫在普贤左臂上,普贤这招落空不说,反而险些将金刚杵脱手丢了。

若论法术,牛魔王实不是普贤对手,只是普贤今日托大,仍以牛魔王当晚辈看待,反被牛魔王占了便宜。

牛魔王哈哈一笑,道:“菩萨,这一招如何?”

普贤脸上涨红,此事若叫观音知道,不知会如何奚落自己,他压了压火气,收起金刚杵,取出一个小铃铛来。

这小铃铛只在空中一晃,喝一声:“自性功德,任运妙音!”便有一阵巨响传来。这法宝唤作金刚铃,乃是普贤看家的法宝,专能摄人心魄,教人阵前失神。

果然牛魔王闻音便立在空中,呆了那么一刻,普贤哪能错过如此良机,金刚杵运出,朝牛魔王眼睛刺了过来。

大鹏凭着天赋神通,与文殊战得难分胜败。普贤铃声响起,大鹏心中也是一惊,他眼睛余光一扫,牛魔王似被普贤制住,急忙抽身来救。

四人且战且走,相距甚远,所幸大鹏凭着天赋神通,瞬间到了普贤背后,一支利喙若钢刀一般戳向普贤后脑。

普贤可没有牛魔王那般强横的肉身,他眼见功成,却被大鹏搅了局,心中暗骂了文殊一句,斜刺里纵身躲过大鹏这一击。

牛魔王恰在此时回过神来,见普贤竟跃过自己身旁,大喜过望,他后蹄一抬,正中普贤腰间,普贤菩萨未料到牛魔王这么快便能醒来,横着便飞了出去。

文殊也在此时赶到,但普贤既退,又成以二敌一局面,哪敢动手。文殊暗叹道,齐天岭妖魔何其霸道,早年间八大金刚尚能与之相衡,如今已插不上手了。

文殊手指大鹏道:“今日之恶,乃一国大事,你二人纵上天入地,也难逃公道!”

大鹏嘿嘿笑道:“好个贼喊捉贼的勾当。”牛魔王更是破口大骂,将西天众佛贬得一文不值。文殊一脸义愤填膺表情,道:“本钵国乃我佛门之地,向来虔心诵佛,人人向生,除了尔等妖魔,还有哪个会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牛魔王一愣,心道这菩萨作假也真像回事,便道:“须知这天下最道貌岸然的,便是最龌龊之人,西天素来飞扬跋扈,何时做过什么好事了?”

文殊要擒这两个回去请功,却又偏偏拿不住,心中为难。此时西边又一朵祥云飘来,上面站立三人。到了近前一看,乃是三个其貌不扬的灰衣老僧。

文殊菩萨大喜,这三个灰衣老僧乃是佛祖如来钦命守浮屠塔的人物,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若得他三个相助,定能一举成功。

大鹏见这三个灰衣老僧也是一愣,他也曾在灵山住过许久,从未见过有这样的人物。只见三个老僧修为难测,大鹏提醒道:“二哥,走吧!”

牛魔王咧嘴一笑,道:“若是打不过,走到哪里都打不过。”

大鹏瞪牛魔王一眼,问道:“你要做什么?”

牛魔王一脸无辜相,道:“打打试试,怎么?”

三个灰衣老僧到了近前,也不说话,一人自云上跃起,凌空直奔牛魔王而来,也无视大鹏在一旁战力,看这样子,似是要直接骑在牛魔王头上。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三二七章 无邪箭

大鹏急拉牛魔王向旁闪,哪知牛魔王来了犟劲儿,挣脱大鹏便挺着牛角迎了上去。

灰衣老僧丝毫不惧,伸出手掌来点出一指,这一指化作似虚乃实,正捺在牛魔王顶门。

牛魔王这身筋骨,莫说刀枪不入,就连文殊的慧寂金刚剑也仅能伤一层皮而已,岂知在这灰衣老僧的一指下,竟似被点中了要害,再抬不起头来。

他急速后退,这灰衣老僧也如影随形,指尖始终不离牛魔王头顶,二人须臾落到了地上,牛魔王四蹄陷地,总算有了借力,才将灰衣老僧势头阻住。但老僧以一指之力与牛魔王全身之力相抗,孰高孰低一见便知。

大鹏匆忙来救,一双铁翅锐卷袭来,毛羽散开,如两面刀墙扑向这老僧。老僧反手一拂,袍袖中鼓出一股劲风,大鹏旋即退后,他进退如影,空中一晃,下一刻已落在牛魔王背上,右翅又朝老僧手臂斩去。

老僧微微皱眉,大鹏速度实在超乎他意料之外,于是指尖吐力,将牛魔王又按入地面半尺,自己也借力飘退。

大鹏喝道:“还不走!”

牛魔王领教了老僧厉害,旋身便走,那三个老僧也不紧逼,只在后面跟随,文殊普贤等人自然不敢稍落后,若能擒下这两个巨妖,也算大功一件。

大鹏与牛魔王回了荆棘岭,见大禹与后羿、九灵元圣正在岭头观望。

牛魔王落在地上呼呼喘气,道:“好厉害的老秃驴,你们也不去相帮,险些遭擒。”

大禹笑道:“无妨,即便你被擒住,也有大鹏回来报信。”他眼下之意是,大鹏绝难被人擒住,但你老牛可就说不定了。

牛魔王哼了一声,道:“大禹帝不厚道,西边那本钵国已被人灭了,你还在此笑!”

大禹一怔,道:“只见火光涌起,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鹏三言两语将所见一切讲了出来,大禹听了心中又惊又怒,怎么会有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发生?

大鹏道:“我仔细看过,人身毫无伤痕,个个面容安详,显然并非刀兵瘟疫,十有八九是仙人所为,我两个已被西天中人栽赃了。”

大禹道:“眼见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