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积聚然后滴落,黎诡没有理会越来越多的汗水,只把自己的精力交付于极速的奔跑。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他很好的掌握着自己的呼吸、步调,这是他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消除自己的消极情绪唯一的发泄方式。
跑到小公园里,他站在单杠旁边,对着那根铁柱子开始了单向的对打。
“哈!”“呵!”
他的脑海里充斥着李牧带着红红的嘴巴跟在宋辉身后走出洗手间的景象。如果是以前的李牧,无论是发生怎样的事情他都不会在意。但是现在这个跟以前是不同的。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是黎诡坚持,现在的这个跟以前的那个是两个人,用双胞胎比较能够解释,脸和身体是相同的,但是思想跟三观完全不同。
他第一次见到李牧,他正握着铅笔刀划着围着操场的矮墙,一刀又一刀,墙体被刀划的剥落了些表皮,看起来不像是短期造成的。只是因为他的行为奇怪,他就稍稍留下了印象。真正面对李牧,是宋辉想要收小弟的时候。李牧搂住自己的身体,在地上狼狈的打滚,身上沾染了泥土汗水,口水,宋辉就这么把人踢来踢去。
他不评价宋辉的这种行为是否正确,原因是,与他无关。
他没有接受那个男孩投给他的令人深思的异样眼神,那个时候,他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是现在的李牧,一点一滴抓住他的李牧。
那个夜晚,对于跟他说路上小心的李牧,他无法抑制体内乱窜的情感,噗的破了一个小小的洞,交出自己的第一个吻,他竟然紧张到吻到了他的鼻尖,这大概是除了孩童时代亲吻母亲之外最纯洁的一个吻了。后来李牧平常的态度让他知道了。他是在逃避着什么,不着急,时间还很长,他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建立自己的狩猎圈,一步步的设好陷阱,放好诱饵,他可以按兵不动的等待。他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
他曾经这么的自负,跟他一点都不认可的父亲一样自负。他小看了李牧对他的影响力。
再也不会了!李牧,我黎诡在此保证。
挥出去最后一拳,黎诡将那副景象驱逐出自己的脑海中。一滴汗水因为惯性被甩出,带着反射的光亮撞击到单杠上,碎成了几瓣消失不见了。
孔华西修养的第二天,家里的第四个成员就找上了门。连出来巡视病房的小护士看见那副模样都招来几个同伴瞧上了好几眼。
“到底有没有?!”孔素素摊着手,身上挂的金属链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响着。
李秀不说话,孔华西被李牧安抚着。
“既然家里头没钱,你还生什么病啊!”孔素素踢了下病床。
李秀突然站起身来,给了她一巴掌。
“他是你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李秀带着颤音说道。
孔素素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下意识的就想动手。李牧赶紧挡在李秀面前,把孔素素拦住了。纵使李牧再瘦弱也是个男人,力气比孔素素大多了。孔素素被推得退了几步。
“李牧!你敢推我,你就是我爸捡来的一个东西,现在倒装成孝子了。哟,不会是看上他们的钱了吧!告诉你,还轮不上你!我们孔家的东西,你一点渣都甭想拿到!”孔素素抱臂,讽刺的看着李牧。“别以为你拿刀子割自己两下就是把自己当成个受害者了!”
“我没想过要拿孔家的东西。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但是你凭什么伸手,你父亲生病的时候你没来看他,现在手术做完了,你来找他们要钱!你的孝道呢!”
“你算什么东西来教训我!”孔素素愤怒的挥舞着自己的手。涂了黑色指甲油的尖指甲差点划到李牧的脸。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个人,但是你连人也不是!”李牧也生气了,他一向是尊老爱幼的,坐公交车上,只要是个头发白的,他就给让座。不管别人是不是比他还强壮。孔素素是孔华西的女儿,照理说他不该掺和,但是,孔素素的话实在有些太过分了,这让一个老父亲听到心里是有多难受。
宋柯律在一边看着李牧跟猫咪似的虚空着对着敌人炸毛,说不出的可爱,看了那么久,也该出出面了,不然一会儿估计家庭矛盾级别就该上升了。
“哎,阿姨,昨天听医生说手术成功了,就想来看看。老爷子手术之后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宋柯律的出现打破了病房里的僵持气氛,孔素素见外人在也收敛了一些,“李牧,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孔素素来了,又走了,伤了孔华西和李秀的心,惹怒了李牧。弄得三个人的心情乱糟糟的一团。
“哦,小宋啊,他的身体见好。”李秀还是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的,立刻就挂了笑容回应。“我听牧牧说了,多亏你跟医生那边照应,不然老孔估计过不了这个坎。”
“哪能呢,都是福人,长命百岁。再说,有牧牧这个小福星在呢。”宋辉把话题扯远。
“嗯,是啊。小宋来的正好,牧牧今儿又带了煲的汤,你尝尝。谁喝了谁夸呢。”李秀献宝似的给宋柯律盛了一碗。
宋柯律朝李牧眨眨眼,李牧顿时明白了宋柯律的意思,“我说的话肯定会兑现的,我今天,不,明天就给你做药膳锅。”
“你记得就成,我怕我宋柯律这么大个人在你那小心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就给别人挤走了。”宋柯律阴阳怪气的说道,鼻子嗅了嗅汤水。
李牧没说话,他不大能理解这种玩笑话,只能赔笑。
宋柯律喝完了汤,又问候了几句,李牧要回家拿东西,宋柯律也顺便送他。
“系好安全带。”宋柯律交待,发动了车子。
李牧抱着保温饭盒,看着前方的路。
“回家给我做饭吧。反正你现在没事。”宋柯律说着。
“我还没准备材料。材料必须齐全,效果才好。”李牧认真的说道。
“那今天先不准备药膳锅,就给我做顿普普通通的饭,成吗?”
“今天不成,我还有工作要做。”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就该去酒吧上班了。
“请你做顿饭真难啊。”宋柯律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耍脾气。
“今天是真没时间,等有空了,一定给你做。”李牧保证,“你跟宋辉真是兄弟,有时候就是挺像的。”
“那是啊。”喜欢的人也一样呢。想起昨儿晚上辉子那小子屁颠颠的说自己跟李牧亲嘴了,那一副炫耀的模样,心里就添堵。宋辉什么样的性子他知道,三分钟热度的,他也不放在眼里,可是看中的人被别人亲了,自己心里也还是不舒服的,本来以为,李牧这个年纪应该是最好掌握的,但是偏偏心思还那么成熟,一旦走的近点就马上拉开距离。人胆小的不行。
加上安阳的事情。原来宝贝真招人觊觎啊。
2727 马脚
既然宋柯律他能看得出李牧跟曾希想象的地方,那安阳又怎么看不出。曾希,他就像是安阳跟宋柯律午夜梦回的梦魔。一个是愧疚和爱。一个是求不得的痛苦。
他们两个都想在李牧身上找到些什么。
宋柯律非常享受着跟李牧相处的时间哪怕这时间很短很短。他的身份并不会一直固定着不变,需要时机需要催化剂。
孔华西的手术就是一个小小的开始。先留下一份感恩的心在李牧的心里,然后这点感情会慢慢发展,变质,最后变化成他想要的样子。
“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这些书里夹着我的名片。有空可以拿来看看。”宋柯律将一大袋子的包装好的书籍放在李牧的怀里。
看到李牧有些犹豫的神情,他柔和的笑了,“就当是给我忠实读者的一个小小的奖励。你安心的收下吧。”
宋柯律多次的示好让他将宋柯律以前年少轻狂的形态抹杀了,现在的宋柯律带着一张知识分子温文尔雅的面具,但是他帮助过孔华西,又这么关照他,他没有必要竖起全身的刺来对着他,毕竟,宋柯律不是他的敌人,想通了这一层,李牧也没什么好针对他的。说话也不再是处处带刺。乖顺的如平日的李牧,“那,谢谢。”
“等你有时间了,我去接你,你好好给我做顿药膳锅。”
“一定。”
“牧牧,如果心理有什么事情一点要告诉我,我是一个成年人,论及社会关系和影响力会比你一个高中生要有办法的多。”
“我不想欠人情。我还不了。”李牧自从重生到这里已经欠下了很多人情,他不想将人情债越加越多,最后弄得自己难扛重负。
宋柯律将脸从方向盘中抬起,用额头轻撞了下李牧,“小笨蛋啊,人情这种东西,有的时候需要还,但是有的时候还了就是生分。你跟我爱的一个人很像。那个人也是这么笨,在形象点来说就是迂腐,不撞南墙不死心。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不敢做任何叛逆的事情,中规中矩的让旁人看来都觉得累。但是,我却觉得,能生活在那个人身边应该是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能让你喜欢上,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李牧淡淡的笑了,头微微倾斜,眉眼都带着的笑意。宋柯律,他的年纪原本就比他小。如果他做事没有那么叛逆,他不会将他拒绝在自己的圈子之外。现在的宋柯律竟然讲述着初恋一般的感情,让他稍稍有些吃惊,也有些欣慰。至少他之前认识的人能够拥有一段美好。
“我也不知道结局,所以很想试试。”宋柯律深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跟曾希一样的眼睛,偶尔有些看待事物的方式也非常相似。宋柯律伸出手盖住了那双眼睛,被这双眼睛看着,会让他觉得,年轻时候那些龌龊的思想都全部被看穿,那些他想象过的躺在安阳身下喘息的身体是以怎样的方式扭动着,高|潮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宋柯律曾一次又一次的释放自己。那是一个安阳创造出来的曾希不是他的。
宋柯律设想过,当他得到曾希,他要怎样让曾希变成他想要的模样,他要完全抹掉安阳在他身上制造出的痕迹,一寸一寸盖上他的印子,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诱出他身体的渴望。
“牧牧,你想试试吗?”当宋柯律说出这句话,将自己的手拿下,他看到李牧将自己的眼睛瞪得滚圆。“我,开玩笑的。哈哈哈。”
宋柯律终于在自己创造出来的恶作剧中得到了快乐,光明正大的用手揉了揉李牧的脑袋。
“这样的玩笑不好笑。”李牧扭过头坐好,手动了动摩擦了下保温杯。“宋柯律你也是个大人了,这样的玩笑不要开,正正经经的找个人多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行。”
宋柯律一愣,李牧这样教训的语气……
“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作家了,又不是从前的小混混社会青年带着一身的金属铃铛似的,再不济总有一两个女孩看上你,找个懂事的,性格好的,能陪着你的。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你,提醒你,你现在也不至于闹出个胃病……”
宋柯律张口,无声的说着,希希。他仿佛看见还是那个白衬衫的曾希,一边刷着碗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那是一种全然的安心的氛围,有一个人为你洗手羹汤,有人为你嘘寒问暖。宋柯律叛逆的时候也仅仅接受过一次曾希的救济,就是那顿饭。
人生八苦,每一次都是一道坎儿,像自负的宋柯律努力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能够用全新的面貌得到曾希的心,但是曾希却已经离开了人世,没了活生生的人,他被埋藏极深的爱情只能继续深埋。
宋柯律,收敛了自己的思绪,抓住李牧的肩膀,微眯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小混混,还带着一身金属铃铛似的?!我记得,我没说过这些吧?”
李牧被宋柯律抓住了马脚突然有些慌张,他怎么忘了,他跟宋柯律也是认识好几年的,即便后来没有碰面,但是还是有这个记忆的。但是李牧没见过以前的宋柯律啊!“你,你之前说过你比宋辉还过分,是混世魔王……我就猜,就是小混混,然后我见过的小混混都是这么打扮的,脖子上挂着链子,然后头上抹着东西油光光的。”
宋柯律把李牧的解释全部收进了心里,李牧所形容的样子确实是小混混的打扮,可是以前跟现在可不一样,现在的社会青年打扮的不再是满身的金属链子,他们都往潮流或非主流发展。装饰方面有很大的区别,十几岁的李牧有可能见到十一二年前的小混混什么样子么?!
“嗯,我确实说过。”宋柯律坐直了身子,点了根烟,打开窗户,“曾希你知道吧?”
李牧僵住了身子,他不确定宋柯律提曾希是什么意思。
“安阳是我以前的朋友,大概是觉得你跟曾希长的比较像才纠缠你。曾希曾经是安阳的爱人,因为一些事情出车祸去世了,安阳受不了刺激变成现在这样……梁晔,他现在是安阳的爱人。”宋柯律用试探的语气说着,看着李牧表情的细微的变化。
“你想,让我帮他们?那个梁先生说过,想要让我帮他?”李牧直直的看着宋柯律。
宋柯律抖了下烟杆儿,“在我个人来看,安阳是我的朋友,以前闹过一些不愉快,但是情意还在,我当然希望他是好的。但是选择权在你。你没有必要去承担他们的需要承担的事情。”
“我不想帮他们,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李牧,我都不想去参与别人的生活。”李牧闭留下眼睛,再次睁开,轻声说道,“我想回家了,能不能开车。”
宋柯律将烟头掷向窗外,发动了车子。
两个人没有再交流。
宋柯律想着自己姑姑的话,李牧曾经受到过催眠,让姑姑在诊断书上为难了好久,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李牧在接受过催眠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宋辉也说过,现在的李牧跟以前的李牧很不一样。
李牧送入医院的时间缘由还需要调查。看来李牧身上带着的那种让他熟悉的感觉不是没有原因的,安阳把李牧当作是曾希也不是偶然。同是一种直觉性动物,安阳虽然不清醒,但是本能还是有的。
车窗外,喇叭声不绝于耳,正赶上下班时间,道路不畅,车辆走走停停。
2828 意外
成绩出来后,宋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李牧这个小奴隶了。
李牧的成绩也不错,进步了一大节,总算没有让自己的努力白费,当他拿着成绩单让孔华西过目时,孔华西给了他几句鼓励和赞许,不过还是让他严格律己,好好学习。
带着一种幼稚的心态,宋辉扮演者奴隶主的身份,连穿衣喂饭这种事都要李牧来做。看着他通红的脸,摸摸手,捏捏耳朵。
李牧反抗不得,暗自忍耐着这种幼稚的游戏,何涛在一边摇旗呐喊。黎诡很意外的没有出现。
“被他家里人抓走了。你可不知道我跟辉子找他的时候,好家伙,一排小绿军服的人,鬼子的脸色当时就难看到不行。”何涛比划着,“当我们俩挤进去的时候,鬼子就跟他们动起手来,一对一,比他壮上一倍的身材,硬是把人打趴下了。”
何涛的眼睛里闪烁着亮珠子,“当时我的崇拜之情悠然而起。”
“是啊,你说鬼子这家伙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气势一出来绝对的震慑。不过还是扛不住车轮战。”宋辉摊了摊手,“要不是鬼子之前说不让我们插手,我还想露两手呢!”
“他家在哪儿?”李牧好奇。
“不知道,就知道背景肯定很深。你想想啊,老子请儿子回家这阵仗的,普通人家有么?!”
“到点了,我该去医院送饭了。”李牧看了看表。
“不成,说好了今天一整天你都属于我的!”宋辉耍赖抱住李牧的腰。
“我爸还等着我的饭呢,这不能耽搁,宋辉,你撒手,不撒手这约定就取消啊!”
“你威胁我。你不守信!”
“我没啊。就是你得让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再玩啊。”李牧拍了拍宋辉的脑袋,跟条甩尾巴的大狗似的,看着就挺乐。
“不成,说好的,我有证人,我还有字据!”
“听话,不听话不跟你玩了!”李牧哄着。
何涛憋不住笑“噗”了一声,立刻捂住嘴巴,转过身去。可惜那边宋辉已经听见了,“何涛,你笑屁笑!敢笑我你皮痒了,活腻了!我不给你上点刑你不知道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我知道,我还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走了,不掺和你们的事儿了。”何涛躲开宋辉的一脚,颠颠的离开了。
宋辉缠了一会儿李牧也没松口,只能把人给放开了。“下午你的时间是我的,晚上的时间也是我的!”
“晚上要去打工。”
“那成成,下班之后的时间是我的。”
“嗯。这游戏只持续到今天啊。”
“那我们赶紧珍惜珍惜时间啊!”宋辉一把把李牧压到在床上。捧住李牧的脸。“牧牧,除了亲亲,咱们也该做点别的吧?”
李牧眯了下眼睛,“什么意思?”
“就是男的跟女的,亲了嘴躺在床上了,就该……”凑到李牧的耳边嘀嘀咕咕说着。
李牧听完脸涨得通红。“宋辉,你别瞎闹。”
“不瞎闹啊。我就先实习实习。”宋辉也不是生手,看黄片什么的也有过,对于女性的神秘地带他了解不好奇。不过男的跟男的做起来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程序应该是一样的吧。
说动手就开始动手,李牧被宋辉给压着,上衣卷到肚子上面,裤子给剥到了大腿那儿。皮肤白的跟小女孩有的一拼。不过就是瘦,肋骨一根根的非常明显,怎么就是养不起来呢。手按上李牧的凹陷的腹部,经历了剧烈的挣扎,李牧的身体开始慢慢变红,沾上了粉色,看着有些诱人。
当内裤的边角被拉下来露出明显的男性体征时,宋辉立刻就捂住了嘴,胃里的东西开始翻滚。本来以为自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么愣得一看还真有些难以忍受。男的跟男的做,要是想要快感的话,会相互摸摸吧,碰别人的玩意儿……
李牧看到宋辉的反应就明白了。嘴上说说非常容易,但是真正接触起来,男性的身体,特别是□官这方面本身就是一种障碍。圈子里不少同志想找外面世界的人,用尽手段把人勾到手,最后也仍旧不能跨越这一关。这就是悲哀,身体上的反应连假装都假装不了。
羞红的身体渐渐冷了下去,李牧拉扯好衣服。越过宋辉一个人走了。
宋辉还年轻,他不该计较,他只是玩心重了些。没关系,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能接受这种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的那种酸涩止也止不住,化成泪水。李牧忍住了。这么多年,他的哭泣成了一种连自己都厌弃的东西,他学会忍耐,在眼泪要流出来的时候拼命忍住。
这次也是一样,他成功忍住了泪水,回到家里,开始准备午饭。
医院的医生休息室里,宋柯律陪着笑脸。
“姑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柯律,这是规定,我必须严守我的职业操守才对得起我的病人。”
“李牧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对他不利。”
“跟一个高中生做朋友?”她推了下眼睛,把音乐的音量调低。
“别透析我,我很正常。我真的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有些事情我必须弄清楚。”宋柯律慢慢开始了急躁。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你以往的淡定似乎都消失了。为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你心里最渴求的一个秘密,我猜猜,那个人跟这个少年有一定的关系,只是你猜不到,只想到我这里来求证。”
“我败了。我想永远没有人能在你面前掩饰什么。”宋柯律把自己陷进沙发里,“姑姑,我说过我以前有过一个憧憬的人。”
“嗯。”音乐声舒缓的流露出来,带着一种宁静,让人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这个人是我今生都没有办法得到的,死亡将他带走了。现在,有一个跟他非常相像的人出现,我甚至以为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宋柯律冥想着,曾希的墓碑好像就在眼前,玫瑰花瓣散落,被风吹起,被扬起又落下。“但是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有的时候说话竟然惊人的相似,说话的语气还有一些细小的习惯。”他在回忆,回忆着每一个细小的细节。
“没有一个人会完全像另一个人,人本身就是一个奇特而孤独的个体,他们的性格身体特征具有不可复制性,当然排除科技因素。”她用温柔的嗓音说着。
“我也知道,但是当我查到他车祸去世的那一天,竟然也是李牧被送入医院挽救回来的日子,我迷茫了。我知道,自己不该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但是,当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美梦摆在你的面前,我无法拒绝。”
“你的美梦叫什么名字?!”
“曾希。”宋柯律吐出这两个字,看到她瞬间震惊的脸。
无法驱逐的迷雾散去了一些,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我还是不能给你看李牧的那段催眠视频。”她说道。这是她的坚持。
宋柯律点了点头,看到她一瞬间的表情,他有些明白了。
宋柯律离开之后,她将那视频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我是曾希,三十岁,是个同志……”一个少年在屏幕上演绎着自己的人生经历,一个人的影像在另一个人身上重现。而且清醒的时候,并没有半点的不理智。她不知道该把这种情况归属于什么。
站在门外的宋柯律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离开了。轻轻的脚步声离去。带走的是震惊和喜悦。
入夜,李牧照例去酒吧上班,宋辉站在门口张口喊了他几次,他都装作没看见。
“牧牧,你得给我缓冲期啊!”扯着李牧的胳膊就躲到一旁的巷子里。“我是真的无意伤害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接受不了了。你等等,等我慢慢习惯还不成吗?”
“宋辉,别玩了,不好玩,真的,这个圈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玩。他不跟游戏一样,想退出就退出,一旦你真的成为一个同志,你需要面对的事情很多,多到你无法承受,家人朋友甚至是社会大众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你,你只能不断的离开,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然后隐藏自己,小心翼翼。你还是个孩子,根本就忍受不了的。”
“不会那么严重的。”宋辉抓了抓脑袋。
“我是过来人,所以可以这样告诉你,做一个同志不是玩的事儿。你还是不要进来的好。咱们还是朋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不做朋友。”李牧说完就走了。他的头有些疼,宋辉,宋柯律,宋家兄弟也真够让人头疼的。
当李牧离开巷子,宋辉也跟着离开了。巷子的另一边,一个女孩高挑的身影闪过,带着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2929 果然
宋柯律看着眼前的证据,一份是李牧的资料,一份是曾希的资料。他混了那么多年,写书搜集素材的时候结交了不少人,无论什么社会阶层的他也都有熟识的。这两份资料并不难弄,他回了一趟曾希所在的城市,拿到资料的时候,仔细的看了很久。
从两份资料上可以看出,这两个人除了同为男性之外,没有任何共通点。年龄不同,社会地位不同,性格不同,家庭环境也不同,两个人所在的城市相隔四五百公里,他们也从未去过对方的城市。唯一可以算得上联系的,就是他们在同一天受到生命威胁。只是李牧是选择自己结束生命,曾希的则是一场意外。
曾希跟李牧的生活圈子都非常的小。李牧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曾希却是因为同志的身份。
想到曾希,宋柯律的心揪了一把。他想起曾希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我,适应环境比较慢,每到一个新环境,我就会非常恐慌,等到慢慢适应下来,就又离开了。”安阳是不安于平凡的人物,相较于安定的生活,他反而是比较喜欢新鲜刺激。对于这样的爱人,这才造成了曾希的不断的迁移。即便是如此,这个人的心里还是充满希望的,而这个希望,来源于安阳的爱。
当爱破碎,曾希的希望不见了。而在那时生命结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冥冥中的注定。
宋柯律将资料堆成一叠,夹着烟杆的手指轻点着。
曾希是李牧,现在的李牧是曾希。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每一个环都能连上,串成了一个叫真相的链条。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在李牧身上看到曾希,这也是为什么李牧会有很多跟曾希相似的习惯神情和语气。
宋柯律现在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赶紧到曾希的面前,告诉他,他宋柯律早就看上他了,他能剥出自己的真心给他看,经过这么过年的隐藏,依旧没有变质。但是他又有些害怕,害怕曾希拒绝他的爱情,因为曾希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安阳,即便是安阳背叛了,他心里也并没有一个叫宋柯律的人。
“曾希,曾希……”宋柯律嘴里念叨着,“我该拿你怎么办?”
站在曾希墓前,他是那么的绝望,他知道心内无法说出来的感情只能就此死去,他以为他可以将曾希慢慢遗忘,可是,上天却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曾希出现了,却是一一个少年的身份。
他该惊喜的,他也是惊喜的。可是,他还能改变什么!
安阳已经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情敌,无论如何,即便是像曾希这样良善的人,都不会再接受这样的背叛。
他想起李牧说过的,“你想,让我帮他们?那个梁先生……”他不知道曾希用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的,他感到心疼,为曾希心疼。
“宋柯律,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不接受重新追不就好了,现在他还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不比一具尸体更让人有希望吗?”宋柯律吸了一口烟把烟雾半数都灌于肺部,剩下的,慢慢从口中溢出。“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按灭了烟头,顺手拿起外套。他准备去见见曾希了,这真相是不是真实的,还缺少当事人的一个亲口确认。
李牧在酒吧整个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是事情要发生。但是只有嘀嘀嘀的危险提示,却没有人告诉他危险是什么。
“怎么了?不是都考试结束了吗?你还这么忧愁?”r担心的看着他,顺便把他将要脱离掌心的玻璃杯取走。再打烂一个,估计今晚这小东西就算是白干了。
“没什么。”李牧晃了晃脑袋。“只是有些心慌。”
r毫不忌讳的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李牧吓了一跳,想退开,却被r拉住了。由于r的遮挡,李牧只能看到r身后,老板凶狠的眼神。
“心跳的就是挺快的。”r说着,眼睛的余光看到那人的反应,心里暗爽。“没关系没关系,人世间除了两腿一蹬是大意思之外,其他的都是小意思,见山过山,见水渡水就好。”
“嗯。是啊。”他连死亡之门就跨过去了,他还怕什么。
宋柯律踏进酒吧的时候,正看到李牧就这么对r笑着。什么时候,曾希变得这么开朗了?他记忆中,曾希永远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白兔样,好像四周的人全是豺狼虎豹,一不小心就能被叼走吞掉。现在这个,能开口笑,会撒脾气,跟小木偶增加了很多表情似的,更活灵活现了。
“我不能喝酒。”李牧再次跟客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能不能喝酒,先尝尝再说,你们是卖酒的,说不会喝酒,谁信啊?!”细长眼的男人跟周围的朋友说。
李牧摆摆手,“我真不会喝,酒吧里的酒,我真没尝过。上班也不许喝酒的。”
“哎,你要说你是个女的,我就不让你喝了!把上衣脱了,让我们瞅瞅!娘了吧唧的,别是女扮男装吧!”男人的话引起周围人的一团哄笑。
r被老板揪到办公室教训去了,其他人也跟李牧不怎么接触,没什么交情,更不会上前来帮忙了,这帮人看着就不好惹,没必要沾一身的脏水。
“我是男的。这里是酒吧,你们如果要喝酒,我可以让别的调酒师给你们调酒。你们慢用。”李牧不愿意跟他们揪扯,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能下班了。以往有宋辉他们,他可以跟他们一块走。即便是没有宋辉,黎诡也一直都会在。陪着他走完这段路。现在他跟宋辉闹僵了,黎诡也给家里人带走了,好像所有人又开始远离。他又是一个人。
“别走啊,顾客是上帝你懂不懂?过来陪我们喝杯酒。”那男人的手臂越过吧台拉住了李牧。
宋柯律本想等李牧下班之后找他单独聊聊的,但是看到有人欺负他,仿佛看到了以前欺负曾希的自己。他妈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调戏曾希!宋柯律几步走到吧台旁边,捏住那男人的手腕子,一扭,那人哇哇哇的叫出了声。
李牧吃了一惊,赶紧拉扯住宋柯律的胳膊让他放手。他被人说两句没事,要是闹到老板那里,他被开除了,他又得找份工作了。
宋柯律松了手。那边的几个人挨到一块,顿时来了气势,“你哪位啊!我跟这位小弟弟说话呢,你掺和什么!”
“我生平最讨厌狗叫,特别是一群狗吠。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宋柯律掸掸袖口擦了擦手,似乎在将接触过那人的地方都弄干净。
“你他妈说什么!”都是混的,个个都是好面子的,今儿给宋柯律那么一说,他们要是不做点什么,今后估计个个都拿着他们当笑话。
感觉到李牧的手又拽了拽他,宋柯律压下了怒气,“没说什么。”李牧在这里工作,他自然不能让他为难,在这里闹起来,不好收场。
宋柯律示了弱,那边反而气势高涨了。“没说什么,当我们哥几个耳朵都是摆设啊!今儿,要不,喝了这杯酒,道歉,要不,我们来给你上一课。”
宋柯律嗤笑了一声,他多久没听人这么跟他说话了,还真有点怀念。正经人当惯了,他都快忘记了被人点着火是什么感觉了。
“我们出去练练!”宋柯律卷了卷袖口。
“别去。我喝。”李牧抢过杯子,灌了一口,刺激喉咙味觉的酒精滑过喉咙柔顺而下,因为喝的急,呛了下。“我喝了。别在酒吧闹事。”
那边酒吧老板教训完人,身心舒畅,出来看到这架势,一看就明白了,“诸位今天的单子全免,他还是个学生,不会说话,得罪了全是无意。咱们没必要同他见识。”
几句话一颠,那些人反正也占了些便宜。没必要纠结,又点了几杯昂贵的酒,喝完走了。
“李牧,今天他们的酒,算在你账上!”老板说道。
李牧抬起垂下的头,迷蒙着眼睛,“啊?”像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老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边走还边懊恼的说,“我到底怎么把他招来的。”
宋柯律看着眼前这么脸红红的,嘴唇湿湿的李牧,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李牧?”
李牧甩了甩头,用拳头敲了敲脑壳,“晕。”
“曾希?”宋柯律抓住他的手,让他别敲了。
李牧歪着头,“啊?”
“我都知道了。”宋柯律将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侧,磨蹭了下。
李牧垂眼,皱眉,“我,我不舒服……”一只手在肚子那里揉啊揉。
宋柯律瞄了下表,时间快到了,反正今天李牧的工资被扣了,还不如提前走人。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宋柯律就把人给牵走了。
刚踏出酒吧门口,那边巷子里窜出几个人来,还是刚才的几个人,不过伙伴多了一些。宋柯律看着这架势,来着不善,把软软的李牧扯到自己身后挡住。
热热的额头贴着宋柯律的背,舒服不少。
“把你身后的人交给我们,今儿哥几个就放过你的出言不逊!”带头的那个细长眼睛说道,手上小刀在手中滴溜溜打转。
“还会用成语啊,不过这人话学的不怎么样?想来招呼就来招呼,我混的时候,你们还在你妈肚子里翻跟头呢!”痞子气一冒,宋柯律就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不能打架。”李牧在后头咕哝着,“安阳,别打架。”
宋柯律身体一僵,跟被人当头泼了冷水似的。
“热,安阳,我热。”李牧搂着宋柯律的腰,身子蹭着,宋柯律感觉到身后被硬硬的东西顶着。那杯酒果然有问题。
“等会,等会就好,先忍忍。”宋柯律今儿你他妈出门真该看看黄历,来个香艳的事儿也不挑时候。
3o3o 抢夺
身后一直有个小火山,宋柯律觉得是腹背受敌,干脆把李牧竖在路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