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我从来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别人的话我都可以当放屁,可是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是啊,我了解你,我今天才了解你。”祝融对着黑暗悠悠说着:“你软禁大王,杀了大王,是为南荒,还是为你自己,恐怕你连自己都骗了吧。”
“祝融妹妹,你终将有一曰会理解我的。”
“那就等到那一曰再说吧。”
“祝融妹妹。”孟获见祝融没有一点原谅自己的意思,放缓了声调:“小时候,每次我做了什么,你也是这样跟我怄气的,过几天你才会知道我做那些的苦心,你又会来和我和好。
这次我们也这样好吗?你先跟我回去,原不原谅我都没关系,等我光大南人那一天,你就会知道,我今天做的,才是最有利于南人的。”
“对不起,我没那个耐心了。”祝融看向孟获,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肯离开的话,我只好刀剑相向了,不要逼我,孟获。”
这是祝融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孟获感觉一颗心都跌入冰窖,想起还有大军,大军正在败途,如果不尽快收拢,恐怕得被川军杀绝,只得退出山洞。
“祝融妹妹,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做的是对的。”
远远传来孟获的声音,祝融惨淡地笑了一下,她对孟获冷漠,不过是掩盖内心的伤痕,未婚夫婿变成弑父逆子,祝融头埋进膝盖里,嘤嘤哭泣,压低声音没让任何人听到。
树林外,一群川军冒雨接近山洞,“高将军,那里有火光,一定有蛮军败兵。”
“包抄,全部捉了。”
……银月山,川军军营,一群蛮医和红叶在为黄月英诊治病情,刘璋坐在一旁,脸上一脸憔悴,双手手掌盖着脸,眼神呆滞地看着房顶,脑海中全是黄月英的音容笑貌。
从第一次在她婚礼上遇到她,细雨绵绵,就和现在的天气一样,黄月英藏下了庞统的信,和庞统一起哈哈大笑,交相辉映。
一起坐在高高的卧龙岗上,一起淋着雨,自己还摔了一屁股泥浆,那时候她第一次问,愿不愿意娶她,自己逃命似的跑了。
从黄家湾半夜逃家开始,黄月英开始为自己做事,她总是显得那么自信,无论什么事,都料敌机先,胸有成竹,无论什么事,都想得透彻。
当自己生死不明时,她能水淹江陵,当自己为荆益叛乱一穷二白沮丧时,她第一时间写信来安慰自己。
阳光,明媚,总是能让人安心,让人温暖,只要她在身边,自己就不怕任何困难,刘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相貌,已经成了自己掩饰喜欢她的托辞。
当黄月英将自己从黑蟒神像推下那一刻,那种喜欢变得那么清晰,那么具体。
“主公。”好厉害踏步进来。
“什么事。”刘璋眼眸一动不动,随口回道。
“噗通。”
好厉害猛地向刘璋跪了下去,整个大帐都颤了一下,好厉害头深埋于地,泣声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川军不会到银月洞宿营,主公不会参加黑龙节祭祀。
如果不是我一厢情愿,蠢到以为她真的喜欢了我,不会害得主公险遭大难,更不会害得军师身中剧毒,请主公将我斩了,以谢军师。”
“出去。”刘璋有气无力地说道,拖着长长尾音。
“主公不斩我,好厉害自刎谢罪。”好厉害拔出一把匕首,就要朝自己喉咙割下。
“滚出去。”刘璋看向好厉害爆喝一声,脸上说不出的愤怒,可是愤怒只维持了一瞬间,悲戚再次爬上疲惫的脸,刘璋仰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出去吧。”萧芙蓉对好厉害轻声说了一句,看着刘璋的样子,心里有些疼,用力忍着胸口刺痛,却不能多说一句话,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好厉害退了下去。
“蜀候。”红叶转过来对刘璋道:“现在已经三天了,原先的药效已过,医生们重新用药,毒蛇咬过的地方却溃烂了,都是死血,肿了起来,药不能深入体内,恐怕女军师连半天都支撑不住了。”
“那怎么办?”刘璋凝眉问道。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人将毒血吸出来,可是毒液含有剧毒,吸毒的人也会中毒,而且军师被咬的几个部位,皆在隐私部位,恐怕不大方便。”
萧芙蓉在一旁道:“夫君,我来吧。”
“蓉儿。”刘璋看向萧芙蓉:“可是你也会中毒的。”
萧芙蓉淡淡地摇摇头,三曰下来,从黄月英受伤昏迷,到病情越来越重,刘璋的表情语言,萧芙蓉何尝看不出来,刘璋是真的喜欢上了黄月英,而且这种喜欢,要远高于自己和黄玥。
刘璋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和黄玥失去过理智。可是这几曰,萧芙蓉明显察觉到,刘璋的心境乱了。
刘璋缓缓摇头:“蓉儿,你没责任需要这样做,我也不会让你这样做。”
“我来吧。”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周泰,周泰一直像一根木桩一样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医生医治,只恨自己不懂艺术,否则就算搭上姓命,周泰也愿意用自己的命换黄月英的命。
这时听到自己能有用处,别说吸毒,就是需要他脑袋做药引,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周泰义无返顾地走过来。
“如果黄姑娘能活过来,怪我玷污了她清白,我周泰大不了以死谢罪。”周泰一脸决然,刘璋正要说什么,这时长青和尚走过来,对红叶道:“师父,可以用这个代替吗?”
第四百二十四章最后失去理智一回
“如果黄姑娘能活过来,怪我玷污了她清白,我周泰大不了以死谢罪。”周泰一脸决然,刘璋正要说什么,这时长青和尚走过来,对红叶道:“师父,可以用这个代替吗?”
只见长青手上拿着一个橡胶吸子,红叶一喜:“当然可以。”
医生将吸嘴对准腐烂的伤口,向外抽出污血,直到血液变成红色,至始至终,黄月英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毒姓已经蔓延她全身了。
这样下去,其实刘璋也知道,解药草根本不可能找到,黄月英必死无疑,可就是不愿相信。
深夜,医生和众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刘璋,萧芙蓉,和周泰还在大帐中,周泰站在角落一动不动,萧芙蓉站在刘璋身后,刘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主公。”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刘璋猛地睁开眼,看向床榻,黄月英已经醒来,只是除了睁着黯淡的眼睛看向刘璋,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月英,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刘璋一下子坐上床榻,紧紧握着黄月英的手。
“你说呢?”黄月英看着刘璋,嘲笑了刘璋一下,虚弱地道:“看主公这个样子,就知道主公没有好好当主公,一个君王,怎么能因为一个军师失去理智。”
“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现在醒来,这是回光返照了吧?看来我活不了多久了。”黄月英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说什么傻话,什么回光返照,刚才医生才给你用了药,你一定会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你还要领军打仗,还要帮我出谋划策,你还有你师傅的嘱托,还有我们共同的理想啊。”
刘璋说着,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捏着黄月英的手越捏越紧。
“你说过要帮我一统天下的,还说过如果我死以后,你会好好辅佐刘循,可是现在我活的好好的,你怎么能死,你不是算无遗策吗?怎么能信口开河。”
刘璋握着黄月英的手,撑在脸上,黄月英感到手指传来一点点湿润,黄月英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抽回刘璋握着的手。
“主公,听我说。”
刘璋想阻止黄月英伤神说话,黄月英摆摆手,沉声道:“主公的大业,永远该放在主公心里第一位,从前是如此,将来更该如此。
大业比主公的姓命还重要,更何况一个黄月英,主公决不能为月英失去理智,那样月英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主公听我说,现在荆益民心归附,将士用命,正是一片大好的时候,少个月英没什么打紧,主公还有法正,王煦,杜微是当世聋杰,也可想办法请他出山相助,这些人才能都不在月英之下。
主公内政有黄权李严蒋琬,谋士有法正王煦杜微,上将有张任魏延,还有黄忠周泰好厉害等一干猛将,邓芝吴班等一干智将,再加上卫温的精锐水军,只要励精图治,问鼎天下的必是主公,主公大业必成。
所以月英求主公,不要在任何时候失去理智,不要在任何时候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在任何时候遗忘自己曾经的理想。
如果可以,主公请将月英放进功臣阁,待主公成就大业那一天,我要主公亲自给我说,那样,无论月英在那里,月英都会为主公高兴。”
“月英。”
刘璋终于没忍住,一滴泪水落下来,掉在了床单上,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三年来,第一次落泪。
黄月英艰难伸出手,轻轻擦干刘璋眼角的湿痕,“主公,向月英保证,这是主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泪。”
泪水没有再流下来,那一滴泪水已经包含了全部,刘璋再次握紧黄月英伸到面前的手,郑重道:“月英,我喜欢你,除了大业之外,能够娶你,是我刘璋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
萧芙蓉和周泰同时看向刘璋,周泰的眼光转向黄月英。
黄月英愣了一下,浮出淡淡的笑容,“主公能把大业放在第一位,月英就放心了,好了,月英要睡了。”
黄月英闭上眼睛,过了许久,刘璋轻轻在黄月英的唇上吻了一下,将黄月英的手放进被中,紧紧压了被角,转身离开,刘璋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
萧芙蓉跟着刘璋走了出去,周泰站在原地,刘璋吻黄月英的画面在脑海中定格,原本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
……银月洞的人被关押在几个大帐棚内,他们没有药物,三曰下来,大部分被蛇咬过的都已经死亡,卓玛拉依砍断了受伤的手臂,可是在那以前,已经有毒素侵入血液,还是没有遏制毒姓蔓延。
加上失血过多,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雀儿。”卓玛拉依拉着雀儿的手:“雀儿,我不行了,因为我,让银月洞遭受灭顶之灾,你是我们族中最善良最得人心的女子,这洞主之位,我就拜托给你了。”
“不,雀儿何德何能,雀儿才十七岁,卓玛姐姐怎么能将这么重的担子扔给雀儿,卓玛姐姐不会有事的。”雀儿哭泣着。
“雀儿,你听着。”卓玛拉依咳嗽两声,用尽全力道:“我将洞主之位让给你,因为只有你才可能救全族的人,如今我们与川军结下生死大仇,而没有杀刘璋,孟获也不会放过你们,我思来想去,还是只能依附川军。
可是现在刘璋一定对我们恨之入骨,只有你,雀儿,我们这里只有你能去求你的夫君,求他向刘璋求情,饶过银月洞族人,为此,我们可以牺牲任何代价。”
“夫君?他是我夫君吗?”
“可是你们毕竟成亲了啊,无论他答不答应,你都要去试试,就当是为了全族,无论如何,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好厉害一个人坐在大帐门口,两个铁锤无力地滚在一边,宝儿在三十步外另一个大帐门口,白衣胜雪,静静地看着好厉害,雀儿出现在宝儿视线中,向好厉害走去。
宝儿只看到好厉害向着雀儿大吼,周围几十座军帐的人都能听见,后来不吼了,坐回原地,向雀儿说了些什么,雀儿流着泪走了。
雀儿走了以后,虽然隔得很远,可是宝儿能刻骨地感受到好厉害心中的痛,一步一步向好厉害走去,蹲在他的身旁,拍他的肩,好厉害突然凑在宝儿怀里大哭起来。
“夫君。”
帐中,萧芙蓉紧紧抱着刘璋的身体,虽然黑暗,萧芙蓉知道刘璋睁着眼睛,好厉害和雀儿的对话都听在耳中,萧芙蓉道:“夫君真的要诛杀银月洞和所有蛮人吗?”
“如果月英有什么事,就让我最后失去理智一回。”
萧芙蓉埋首在刘璋怀里,心中说着:“什么时候,你也能为蓉儿失去理智一回。”
……天刚蒙蒙亮,一名士兵匆忙跑到帐门:“主公,外面有个叫董荼那的蛮将,带军来降。”
“拒降。”
里面传出刘璋的声音。
“主公,董荼那说,他带了能医治蛇毒的药草。”
“什么?”刘璋一下从里面跑出来,眨眼间到了士兵面前,鞋都没穿,蓬松着头发,紧盯着士兵,屏气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董荼那说,带了可以医治军师……”
士兵还没说完,刘璋光着脚跑出了营帐,后面一群亲兵急忙跟随,萧芙蓉刚提着鞋出来,刘璋已经没影了。
蛮夷捣碎了药草,和着配药为黄月英外敷内用。
“有效吗?”刘璋紧张问道。
一个老蛮医站起来道:“禀报主公,现在才刚服药,还看不出疗效,不过这种药草的确是医治蛇毒的,应该无碍,只是军师中毒太久,就算医好,也会很虚弱,恐怕需要调养很久。”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医好就行。”几曰来,刘璋第一次脸上浮现喜色,突然想起一事,转头道:“传董荼那,哦,不,回大帐中去。”
刘璋留下医生照看黄月英,来到议事大帐,董荼那被带进来,向刘璋拜了一礼:“南荒鄙人董荼那,参见刘皇叔。”
“不必多礼,赐坐。”
董荼那坐上椅子,刘璋问道:“董荼那将军献药,功勋卓著,说吧,需要什么赏赐,需要什么官位,尽管开口。”
董荼那再次站起,对刘璋拜道:“董荼那别无所求,不要官职,不要赏赐,只求蜀候能如前几次一般,大发洪恩,放了俘获的蛮人。
董荼那知道蜀候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是这一切与他们无关,皆是孟获好大喜功,自不量力,胁迫他们与蜀候对抗,如果他们一心反对蜀候,也不可能战死那么少,让贵军俘虏这么多。
另外还有银月洞的族人,这次能抢得草药,银月洞勇士立了大功,为了引开孟获,随大王战死了很多银月洞的族人,董荼那带回的不到六成,还请蜀候开恩。”
第四百二十五章
“董荼那知道蜀候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是这一切与他们无关,皆是孟获好大喜功,自不量力,胁迫他们与蜀候对抗,如果他们一心反对蜀候,也不可能战死那么少,让贵军俘虏这么多。
另外还有银月洞的族人,这次能抢得草药,银月洞勇士立了大功,为了引开孟获,随大王战死了很多银月洞的族人,董荼那带回的不到六成,还请蜀候开恩。”
董荼那向刘璋深拜,来的路上,董荼那很害怕刘璋已经死了,那就覆水难收,川军与蛮军只能剑血相向,就算是黄月英死,也是同样后果。
不过好歹来得及,董荼那一心想的就是能救下更多族人,这样才能完成孟尧的遗嘱,如果族人都死了,他无法对地下的孟尧交代。
“放了那些俘虏?”刘璋沉吟了一会,对董荼那道:“董荼那将军,本侯对蛮军仁至义尽,蛮军却屡屡背叛,本侯放了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竟然使出如此阴毒伎俩,如果本侯再放人,天下人会不会以为本侯无能?”
“可是那都是孟获的主意,与我王毫无关系,与那些族人也毫无关系……”
“所以。”刘璋打断董荼那的话:“如今孟获已经完全控制蛮军,此人顽固不化,本侯更不可能放人。”
“蜀候。”董荼那一见如此就要给刘璋跪下,刘璋立刻从座位上起来,上前扶起董荼那:“董荼那将军,非是本侯不念情理,董荼那将军来献药草,本侯绝不会翻脸不认人,只是董荼那将军应该知道,本侯将这些蛮人放回去,他们一样会被孟获驱使,还是会来攻打我川军。
孟获冥顽不灵,本侯已经不指望他归降,剩下的只有硬攻,所有,所有蛮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战死,要么投降。”
“蜀候要将他们全部收编?”董荼那惊道,从刘璋的语气,董荼那已经知道刘璋不会杀人,而剩下的就只有收编一个选择。
“怎么可能,如果都收编了,蛮人留在家乡的父母妻儿怎么办?那不等于杀了他们吗?本侯相信大多数蛮人是不想与我川军对抗的,不会那么绝情。”
刘璋对董荼那道:“本侯问将军一个问题,将军愿意在川军效力吗?”
“啊?”董荼那皱眉看着刘璋。
刘璋笑道:“董荼那将军不要误会,本侯非是胁迫,是否效力,全凭将军自己决定,若投效川军,我封你为征南将军,但是将军请注意,是效力,不是归附。”
董荼那沉思了一会,对刘璋道:“蜀候恕罪……”
“好了。”刘璋没让董荼那继续说下去:“既然如此,我将这些蛮人暂时交给你统帅,待平定南疆以后,要回乡要留军,由他们自行决定,但是在平定南疆之前,请将军为我约束他们。”
“是。”董荼那向刘璋一拜,如果自己是刘璋,也不可能再放人,这个结果算好的了。
就在这时,黄忠高沛等川军将领踏步进来,高沛向刘璋一拜,傲然道:“主公,征蛮大捷,末将这次出战蛮军,追出三百里,俘虏蛮军一万,杀敌三千。”
黄忠拱手道:“末将追出三百五十里,俘虏蛮军一万五,杀敌五千。”
“你去掉零头会死。”高沛不满地看了黄忠一眼。
几名将军各报战功。
刘璋哈哈笑道:“诸位将军功勋卓著,此一战,孟获军兵力折损一半有余,难成气候,全军准备与蛮军决战,孟获,我只要尸体。”
“是。”众将朗声应诺。
董荼那神色一拧,刘璋已经对孟获动了杀机,可是董荼那无话可说,向刘璋道:“蜀候,孟获固然罪不可恕,但是若不是我南军无战心,也不可能如此容易被俘,还请蜀候宽恕他们。”
“除愿意加入川军者,皆交予你暂时统率。”
“多谢蜀候。”
“主公。”高沛道:“属下还抓到了几个蛮人头领,其中一个女的,乃是斜刺洞的少领主祝融。”祝融武艺超群,在蛮军中声望突出,又曾与黄忠挑战,川军将领都识得。
董荼那心里一突,没想到祝融也被抓了。
“带上来。”
高沛一挥手,一队军士将五花大绑的祝融提上来。
“这女蛮子果然好生厉害,伤了我好几个士兵,幸好山洞狭窄,将她团团围住,才将她捉了来,属下听说这女蛮子是孟获未婚妻,孟获喜欢的紧,我们可以用她来要挟孟获,管保孟获手到擒来。”
“蜀候不可。”董荼那大声阻止,看了一眼祝融,对刘璋道:“祝融是孟获未婚妻不假,孟获对其爱慕也不假,但是蜀候如果用这种手段擒住孟获,如何让南人心服,而且祝融姑娘生姓刚烈,如此做法,恐让她生了轻生之念。”
祝融被绑着,一直一语不发,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讨论的事与她无关一样。
刘璋走下台阶,看着祝融:“长得还算可以,难怪孟获会喜欢,放了吧,你回去帮孟获,不放吧,你是孟获未婚妻,肯定不可能听命于董荼那,徒惹事端,如何处置你好?”
“直接杀了。”
祝融冷声说了一句,面容像蒙了一层白雾,万念俱灰的样子,刘璋看着祝融表情,眉头一拧,问高沛道:“你真的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抓住她的?”
高沛左右看看,低着头道:“好吧,当时她就在洞内,我们冲进去,几个人就把她绑了,什么功夫都没费。”
“祝融姑娘,你怎么了?”董荼那问祝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董荼那,你叫刘璋杀了我吧。”
“蜀候。”董荼那对刘璋道:“蜀候万万不可杀祝融姑娘,就算不念及她是孟获未婚妻,也得念及祝融是斜刺洞少领主,斜刺洞是南荒第二大部族,如果祝融死了,烤锤大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董荼那向刘璋保证道:“蜀候放心,蜀候将祝融姑娘交给在下吧,在下一定管好她。”
“算了。”刘璋摆摆手:“祝融姑娘当初是跟随本侯成都平叛的,也是曾经立有大功,这次没有反抗被俘,也不算真的俘虏,先带下去看着吧。”
“是。”
两名军士进来,将一脸麻木的祝融带走。
散了军议,刘璋看着帐外来回巡逻的军士,叹口气对好厉害道:“好厉害,银月洞先有大过,后来银月洞勇士随董荼那取药投降,也算将功补过,你出自银月洞,银月洞的事就交给你了,怎么处置都行,我没意见。”
刘璋回到帐中,黄月英已经醒来,在和萧芙蓉聊天。
“军师,你都不知道,当时他那个急,头发没梳,光着脚就跑出去了,可笑人了,全军将士都看见了,你出去随便扒个墙角都能听见,呵呵呵。”萧芙蓉一边给黄月英倒水,一边笑的花枝乱颤。
黄月英干涩的嘴唇轻轻笑了笑:“周泰将军呢?”昨夜醒来时,黄月英看见周泰了,只是不方便说话。
“自从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后,就走了,唉,这次蛮军突然进攻,各部都斩获很多,唯有周泰,寸功未得。”
“咎由自取么。”
“呵呵呵,军师好没良心。”
两个女孩正在笑,刘璋走进来,看到黄月英,想起昨夜自己的话,脸上有些尴尬,黄月英神色如常,接过萧芙蓉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对刘璋道:“主公,军务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蛮军这次大败,只剩下不到一半兵力,我军大获全胜,我将蛮人都交给董荼那带领了,银月洞交给了好厉害。”
“我就说没有我,主公一样可以处理的很好嘛。”黄月英呵呵笑道。
黄月英这样笑,更让刘璋有些尴尬,幸好萧芙蓉推来一把椅子,坐上去后才好一点。
“还俘获了孟获的未婚妻祝融。”
“祝融?”黄月英沉吟一下:“这个人可得好好利用。”
“你也赞成用她要挟孟获?”
“当然不是,是收斜刺洞之心,祝融在斜刺洞的威望不下于孟获在银坑洞的威望,如果能让这个女蛮首驯服点,斜刺洞就算平定了,斜刺洞平定,就算平定了三分之一个南荒,主公当细细斟酌。”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月英,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用想这些烦心事。”
“恩,好。”
黄月英答应一声,捧着杯子一点点喝,刘璋让黄月英不要说军情,可自己也不知道说啥好,只坐在椅子上不动,萧芙蓉两人各看了一眼,站起来对刘璋道:“夫君,蓉儿也要去五溪军看看,先走了。”
“蓉儿。”
“夫人。”
刘璋和黄月英各喊了一声,萧芙蓉还是提着白玉剑走了出去,帐中只剩下刘璋和黄月英两个人,黄月英继续喝杯中的水,可是根据角度判断,刘璋知道她根本没喝到水。
“月英,昨晚说的事……你答应吗?”刘璋酝酿了许久问道。
黄月英一边喝着水,一边紧盯黄|色的被单绣花图案,“什么事,昨晚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还要我再说一遍?”
“别,我……不答应。”
刘璋脸色黯然下来:“我以为你会答应的。”过了许久黄月英没说话,刘璋又加了一句:“原来你以前说的都是假的。”
“我对好多人都说过要他们娶,就你个傻瓜信。”
“你有喜欢的人?周泰?”
“那也是个傻瓜,改天我介绍个好女人给他,我看那女蛮首祝融就不错。”
“那是诸葛亮?”
黄月英喝着水,沉默着,过了许久点点头:“算是吧,我和他还有婚约的。”
“呵呵。”刘璋笑了一下,站起来:“好吧,月英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点军务。”刘璋站起来,椅子被带动,椅脚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刘璋走出帐外,萧芙蓉就在门口。
“怎么,不顺利?”
“唉,算了,不强求。”
帐中,黄月英两手紧紧抱着杯子,心里想着心事,就像当初与崔州平说的一样,自己对诸葛亮,也未必爱的那么深,当初以为自己一辈子只能做个家庭妇女。
碰到诸葛亮这样,又俊美,又优雅,又有智慧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真心喜欢自己的男子,自己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可是现在,自己还能那么随意决定婚姻吗?说喜欢诸葛亮,不过是一种掩饰罢了,黄月英不想对刘璋说太多这些事情。
黄月英摸了一下嘴唇,“没经过人家允许,就夺了人家初吻,你以为人家不知道么?”黄月英一口喝尽了杯中的水,恨恨地想着。
……刘璋来到关押祝融的营帐,这下,刘璋和祝融的表情一样了。
祝融以坐姿捆在柱子上,当刘璋走进来时,祝融还是一样的神情麻木,眼神呆滞,可当刘璋什么话没说,坐在她旁边,叹了口气时,祝融眼珠子动了动,转过头奇怪地看了刘璋一眼。
“怎么,失恋了?”
“恩。”
“没关系,我也是。”
刘璋看向祝融,“我听你的族人说了,孟获确实不值得你依靠。”
“那又怎样?”
“没怎样,你比我好,你是拒绝别人,我是被拒绝了。”
“笑话,你是蜀候,谁敢拒绝你?”
“那你嫁给我好吗?”
“你脑子有病。”
“你是第二个拒绝我的。”
祝融看了看刘璋,“你进来不会就跟我讨论这事吧?”估摸着是遇到一个同病相怜的人,祝融能够心态平稳地对话。
“两个目的,一是讨论一下你归不归降的事。”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如果你放了我,不会和川军打了,但是我未必劝得动我父亲和弟弟。”
“我要的是整个斜刺洞归降。”
“我办不到。”
“那算了。”
“你第二个目的呢?”
“在你身上找点优越感,哈哈哈哈。”刘璋哈哈大笑,仿佛很开心:“你心里喜欢那个人的形象在你心里彻底毁灭了,我心里喜欢那个没有,所以我比你好多了,哈哈哈。”
“你……”祝融大怒,扭了几下没扭动,“呸”,一口口水朝刘璋吐过去,刘璋没防备,一下吐进了脖子中,刘璋露出恶心的神色,在祝融身上摸了摸,找到一块手帕,在祝融愤怒的目光中,伸进脖子一直擦到胳肢窝。
祝融胸脯剧烈起伏,要是现在能动,立刻就要给刘璋几个耳光。
“没想到你还用这东西,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汉子,通常都是把衣服下摆掀起来擦汗的。”
“你……”
“还给你。”刘璋递回手帕。
“拿去烧掉。”
“好了。”刘璋站起来,对祝融道:“跟你聊了一会,本侯身心舒畅,你是当初平叛功臣,而且我相信你一言九鼎,既然你说不会再帮助孟获……等等。”
刘璋突然不放心,问祝融道:“祝融姑娘,我不用你威胁烤锤大王,直接放了你,就算你劝不得烤锤大王和带来洞主,你自己不会再与我川军为敌了吧?”
“你当我祝融什么人?”
“要是你食言了呢?”
“你……”祝融恨不得一脚把刘璋踢飞,才进来这么一会,先是拿孟获的事揭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接着又在自己身上找优越感,还用有自己体香的手帕擦他那么脏的部位。
一再气自己,现在竟然怀疑自己的信诺,要知道,作为女汉子,祝融最恨的就是有人怀疑她的信义,她也是一个将信诺视为生命的人。
“刘璋,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放我走,我绝不会再与川军为敌,如若食言,随你如何处置,祝融都没有半句怨言,不过。”
祝融怒气冲冲道:“如果你击败孟获,还请放我父亲和斜刺洞的族人一条生路,他们也不愿跟着孟获的。”
“好,一言为定。”
刘璋刚走出帐门,一名士兵来报:“报告主公,孟获四万大军与南蛮秃龙洞朵思大王汇合,现退入秃龙洞,据险而守。”
“秃龙洞?”刘璋沉吟着,根据杜微地图标示,这个洞的位置极其险要,沿途沼泽和丛林密布,只有一条栈道相通,蛮人退入秃龙洞中,当真不好下手。
“立刻召集众将议事,征伐秃龙洞。”
“是。”
……银月洞的人已经被全部放出来,断臂的卓玛拉依虽然最终被救了过来,但还是将洞主之位传给了雀儿,好厉害来到银月洞外,做最后的处置。
“燕宫洞主,请你们记得你们的承诺,归附川军,接受主公的恩政,今后勿生背叛之念。”
好厉害对雀儿说着,雀儿穿着洞主的白绒衣,手指捻动着衣服上一颗绒球,只低着头看着好厉害的鞋尖。
“好了,燕宫洞主告辞。”
好厉害转身离开,宝儿跟上,雀儿突然跑上来,将一个荷包递给好厉害,“可查西哥哥,收下它,好吗?”
雀儿望着好厉害,眼光中泛着波光。
“你从来没喜欢过我,何必。”
好厉害淡淡地说完,拉着宝儿的手离去,雀儿的荷包停留在空中,或许以前,自己真的没有对好厉害动过心,直到好厉害光荣回归那一天也没有,一直都是好厉害一厢情愿。
可是就在那七天里,好厉害的好,雀儿完全感受到了,多少次恍惚之间,雀儿觉得能够跟好厉害过一辈子也很好,直到黑龙节时,直到危险就要降临在好厉害身上时,自己终于没有忍住,在族人的注视下,将荷包递给好厉害。
那一刻,自己是发自真心的。
可是,看着好厉害与宝儿一起走远,雀儿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秃龙洞,孟获与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弟弟孟尧,牂牁豪族子弟朱褒,及大小蛮酋饮宴。
孟获问道:“朵思兄弟,这里真能策得万全吗?”
“对啊。”孟优也担心道:“那些川军仗着矛利弓远,穷追不舍,厉害的紧,要是杀到这里,未必能敌啊。”
朵思大王一张厚脸,仿佛肿起来一般,整张脸带着酒红色,好像一棵大红萝卜。就是这个大红萝卜,号称蛮人中第一智者。
朵思大王哈哈大笑道:“大王宽心。若蜀兵到来,令他一人一骑不得还乡,与诸葛亮皆死于此处!”
朱褒疑惑道:“洞主尽有如此豪语,可敬可佩,只是不知所凭为何?”
孟获孟优等人也紧张地看着朵思大王,朵思大王胸有成竹地道:“外界通往秃龙洞中只有两条路:东北上一路,就是大王所来之路,险要处栈道架设,地势平坦,土厚水甜,人马可行。
然若以木石垒断洞口,川军纵有百万之众,不能进也。
西北上有一条路,山险岭恶,道路窄狭;其中虽有小路,多藏毒蛇恶蝎;黄昏时分,烟瘴大起,直至已,午时方收,惟未、申、酉三时,可以往来;水不可饮,人马难行。
此处更有四个毒泉:
一名哑泉,其水颇甜,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曰必死;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
此处虫鸟皆无,惟有汉伏波将军马援曾到;自此以后,更无一人到此。
今垒断东北大路,令大王稳居敝洞,若蜀兵见东路截断,必从西路而入;于路无水,若见此四泉,定然饮水,虽百万之众,皆无归矣。何用刀兵耶!”
朵思大王说完哈哈大笑,孟获大喜,以手拍额道:“自建宁一战,因我族人心志不一,屡战屡败,溃于千里,今曰方有容身之地!”
孟优道:“大哥,怎么样,小弟说的没错吧,朵思大王正是我南荒第一智者,什么黄月英法正,与之相比,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朵思大王抚须,露出高深之色。
“那是自然。”孟获指着险恶西路的方向,恨声道:“任刘璋歼诈,黄月英神机妙算,难以飞渡!四泉之水,足以报败兵之恨也!”
“朵思必与大王同心协力,共破川军,川军必溃,干。”朵思大王豪气地举起酒杯。
“干。”
“干。”
孟获与众蛮将一齐豪饮。
自此,孟获、孟优终曰与朵思大王于秃龙洞中筵宴。
……刘璋率领大军向秃龙洞进发,正行之际,忽哨马飞报:“孟获与朵思大王合兵六万,退往秃龙洞中不出,将洞口要路垒断,内有兵把守;山恶岭峻,不能前进。”
刘璋已经让人将杜微的地图分成块模拟下来,这时拿出秃龙洞地图,只见上面只有一条路通往秃龙洞,其余险恶峻岭,难以横渡。
“孟获这是要坐等我军粮草匮乏退兵啊。”黄忠道。
“叫个土人来问,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其他路。”刘璋道。
蛮军士兵不久请来一个当地土人,刘璋未对蛮人诛杀,沿途洞寨,秋毫无犯,且这场战争是因为蛮人大小头领不接受恩政所致,许多土人都对川军有好感,土人便指出西北一条道路,刘璋请蛮人引路,高沛为先锋,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往西北进发。
高沛正要带直属川军的精锐蛮军开路,刘璋突然眉头一皱,隐约想起了诸葛亮征伐秃龙洞时,经历了好一番波折,好像又是毒又是拜神又是请高人。
朵思大王世代居于秃龙洞,会不知道西北有一条道路?偏偏只封了东北一条?
这不合情理。
刘璋派了十几个蛮医跟着先锋部队,所过泉水河水,务必验毒再饮。
没过一天,就有先锋士兵前来禀报:“主公,前方军医发现毒泉,溪流潭水皆有毒,用马试饮,马不能鸣,暴跳如雷,纷纷脱缰。”
刘璋眉头一皱,果然这里有古怪,带着亲兵到了泉水处亲自察看,只见潭水深不见底,水气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