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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

第19部分阅读

“法先生可以说要小女子办的事了。”

从黄玥的话中,法正已经知道答案,轻叹一声,“事情有些难以启齿,还希望姑娘莫怪,我希望黄姑娘守丧结束,立即去成都与主公成婚,法正和所有益州臣工都会鼎力玉成此事。”

“什么?”法正的请求大出黄玥意料之外,怎么也没想到法正请求的是这件事,突然间又想起榆树街火红的夕阳,半响才呐呐道:“黄玥就算对他有意,他也未必对我有情,这样的事勉强不得,黄玥只能多谢法先生好意了。”

法正摇了摇头:“法正此举并非为了姑娘,而是为了主公的未来,实话说吧,大军回返途中,法正与主公谈话,主公已有续弦之意,而续弦之人是萧芙蓉萧姑娘。”

黄玥愣了半响,也不知在想什么,凄然一笑:“这不是很好吗?萧姑娘天姓纯洁,活泼大方,大人与她在一起,总能从繁忙的政务中获得轻松,连头疾也会舒缓许多,他们正是良配佳缘,法先生何必担忧。”

法正长出了一口气,摇头望着天空,叹道:“萧姑娘天姓纯洁是不错,可是也正因为这点,她不能成为主公妻室,先不论萧姑娘的蛮人身份,没有一点主母仪态也不说,就是萧姑娘的本姓,肆无所忌,任姓妄为。

自萧姑娘到成都起,做过多少错事,鬼节祭天,她擅自离席,四科举仕,她干预文试辩论,皆是一时之喜恶,没有大局观念,这些事若发生在一州主母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就如鬼节祭天,若是一州主母,擅自离席可能引起民怨,干预文试辩论,可能让全州士子以为四科举仕就是一场儿戏。

法正并非针对萧姑娘,若主公是平常百姓,娶这样的姑娘当真是良配佳缘,可是主公是益州之主,负担着万千将士和百万子民的生死荣辱,自古成大业的英雄豪杰,都有一个稳定的后堂,法正不愿看到主公大业毁弃在一个女人手中,所以斗胆来请姑娘相助,姑娘德才贤淑,还请姑娘成全我们这些为臣者的苦心,也成全姑娘自己。”

黄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白衣随着山风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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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芙蓉刚回牧府,就被周不疑拉了过去,上下打量萧芙蓉一眼,啧啧有声道:“哟,真是人靠衣装马靠毛,你这身衣服一套上,立刻老母鸡变鸭了。”

萧芙蓉大为不满:“会不会说人话呢你,要不是怕某些人觉得我给他丢了脸,我才不会穿这身衣服,本姑娘穿啥都好看。”

“某些人?这衣服是大人送你的吧,我就说,我那计策一献上,你就是取南郑的首功,就算不像黄玥姑娘那样,大人愧疚得捶地挠墙,可是至少也能得到感激,第一步提升你在大人心中的地位算是成功了,第二步……”

周不疑一脸自得,可还没说完就被萧芙蓉打断:“成功屁嘞,连沙摩柯都封五溪将军了,他什么官儿也没封给我,气死人了。”

“果真?”

“我吃饱了撑的骗你?”

“哈哈。”周不疑笑道:“太好了,看来效果超出我的预料啊,你现在在大人心中的地位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再加上大人本来对你有意,第二步必定成功,现在只需要给你营造一个好时机,好地点,好氛围,让他对你产生念想,然后你再拒绝他,然后再营造氛围,再拒绝他,如此往复,你提出为大人正妻,大人必定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用了。”萧芙蓉微微红着脸道:“那个,那个氛围已经营造出来了。”

“是吗?我对你刮目相看啊,你拒绝他后,他是不是对你关怀备至?”周不疑急切地问道,说实话,他一个不满罐的孩子,哪懂什么爱情,这次帮萧芙蓉,纯粹用欲望和人心来揣测事态发展,周不疑心里其实也拿不准,所以迫切想知道结果。

“我没有拒绝他。”

“什么?”

“我没有拒绝他。”

“什么?”

“我说,我没有拒绝他啊。”萧芙蓉几乎用吼的。

周不疑半响才反应过来,用比萧芙蓉更大的嗓门吼道:“你说什么?你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吗?我们这是战争,是战争啊,那是你的都城啊,现在都城都丢了,我们还打什么仗?死女娃子,我周不疑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

“后果有这么严重吗?”萧芙蓉气势陡地弱下来,小声问道。

“那当然了,你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而黄玥他还没得到,你觉得要是你和黄玥一起要求做他的正妻,黄玥姑娘说不如此就不嫁给大人,你觉得你们谁的胜算大?你用膝盖想也知道,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周不疑一脸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萧芙蓉沉默一会,弱弱地道:“其实,其实我觉得做妾也没什么不好,不都是他的人吗?”

周不疑震惊地看着萧芙蓉,半响才爆发道:“我说小姐,你小时候是不是被猪亲过,你的头脑已经不是可以用笨来形容的了,你知道什么是妾吗?你知道妻妾的区别吗?妾嫁进夫家要得到妻子允许,要跪着给妻子敬茶。

结婚后不但要侍奉丈夫还要侍奉妻子,你的孩子地位不如嫡妻所生,你自己的地位更是比你孩子还不如。

你不在‘七出三不去’之列,与诰封无缘,也不能在婚寿宴席上露面。死后,还不能与丈夫合葬,牌位不能入宗庙。总之,妾就是仅仅供主人享乐玩弄,随时可以转送他人,与车马器物无异的玩物。”

周不疑激愤地说完,萧芙蓉吓的俏脸雪白,喃喃道:“随时可以转送他人?”

萧芙蓉仿佛看到一个场景:刘璋大笑连连,对一个胡子拉碴满嘴黄牙的大将豪气干云地道:“你这次攻打城池立了大功,我就把我小妾萧芙蓉赏给你了……”

萧芙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却看周不疑背着手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道:“不行,我周不疑一世英名,不能毁在一个缺一百根筋的笨女人身上,我一定要反败为胜。”

第九十六章白杆枪

黄玥入成都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刘璋听说后,带着亲信家将以刘循的名义把她接进州牧府中,周不疑和萧芙蓉站在阳栏边观望,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周不疑对萧芙蓉道:“傻眼了吧?他对你这么殷切过么?要是你当初拒绝了,下面的黄玥就是你了。”

萧芙蓉沉默着不说话,这一个月,刘璋对她既不冷淡也看不出热情,萧芙蓉不知道刘璋心思,心里真有些害怕如周不疑所说,等自己年老色衰,刘璋就会厌弃自己。

周不疑看萧芙蓉嘟着嘴,郁郁寡欢的样子,宽慰道:“好了,别闷闷不乐了,我会帮你的,照我看啊,大人一心统一天下,肯定希望自己的妻室贤良淑德,你应该从现在开始往这个方向发展。”

“贤良淑德?”萧芙蓉重复着这四个字,咋想咋感觉这四字离自己无限遥远。

“我会教你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你一定要认真学,你还应该关心大人的感受,什么时候口渴了,递上一杯茶,什么时候疲倦了,给他捏捏肩,男人最在乎这些细微的关心,还有你的仪态,走路不要跟个扫把似的,吃饭像饿了二十年一样……”

“喂,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我还没说完呢,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大清早,把大人叫起来练剑了,你没看出来大人不情愿吗?他能忍得了你一天,忍得了你一月,他能永远忍受下去吗?总有一天你会让他烦的,当一个男人烦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就再也没有地位可言了。”

“不行,针线女红,琴棋书画,我都可以学着做,但是练剑决不能停。”

萧芙蓉想起自己的师姐,刘璋不久后就会出川,到时候一定会遇到师姐,以师姐武功,就算在军营中要取刘璋姓命也并非难事,有些剑术总可以支撑一阵,自己恨不得让刘璋全天都用来练剑,就算他烦自己,也不能荒废。

周不疑看着萧芙蓉固执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逼刘璋练剑,也知道她是为了刘璋好,这样一个好姑娘,要不是表现的大大咧咧没个女人样,一定是人见人爱的,在这一点上,州牧大人倒是独具慧眼。

“你为什么要帮我?”萧芙蓉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周不疑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刘璋以死相逼,他也没答应出仕益州,可是却莫名其妙的每天教刘循写诗写文,现在又大费周章锲而不舍的帮萧芙蓉,自己这是……

“吃饱了撑的。”周不疑回答道。

夜晚,刘循房中,刘循在一旁写字,刘璋看完刘循写的“诗文”后,自己在白纸上画着一些图形,觉得有些累了,起身想回房睡觉,刘循突然抬起头看向他。

“爹爹要走了吗?”

“爹爹累了,要去睡觉了。”

刘循不高兴地低着头,突然眼睛一亮,从柜子里抱出一堆竹简,两只小手抱不住,许多都掉在了地上,刘循将竹简全部放到桌案上道:“爹爹,这是你出征后,循儿一个月做的诗文,都是不疑哥哥教我的,你看看好不好?”

刘璋看着刘循期盼的眼神,终于又坐回了椅上,一边看着竹简一边道:“循儿,你为什么做这么多诗文?你还不是刻苦的年纪,应该多一些玩耍时光的。”

“因为玥姐姐说,只要循儿做了好诗文,爹爹就会高兴,就会多一些时间陪循儿。”

刘璋一下愣住了,原来刘循这么辛苦都只是为了自己多陪陪他,这一刻,刘璋似乎真切感受到了真正的父子之情。

“循儿,我一定把你当亲生孩子对待的。”刘璋默默道,摸了一下刘循的头,认真地看着那些诗文。

夜深人静,敲门声响起。

“进来。”

黄玥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盘子上放着两碗汤,黄玥微笑着道:“大人白曰处理政务,晚上睡得又晚,黄玥顿了点鸡汤,大人喝些吧。”

刘璋接过一碗鸡汤放到刘循面前:“循儿,玥姐姐给你顿的鸡汤,快谢谢玥姐姐。”

“谢谢玥姐姐。”刘循用稚嫩的声音道。

“辛苦姑娘了,我看完这些就回房,姑娘也早些就寝吧。”刘璋喝了一小口汤,放到一旁,便又聚精会神地看那些竹简了。

黄玥脸上微微有些失落,正要出去,突然看到萧芙蓉端着两碗汤站到了门口,黄玥现在也知道萧芙蓉与刘璋的关系,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萧芙蓉看着黄玥走远,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碗汤,盯着自己端的汤发愣。

“站在那干嘛,要进来就进来啊。”刘璋说到。

萧芙蓉又露出笑容,把两碗汤分别端到刘璋和刘循面前,口中道:“这可是我熬了两个时辰的汤,你们一定要尝尝……哪怕一口也好。”

后面一句话,是萧芙蓉看到黄玥留下的汤补充的。

“蓉儿的汤哪能只喝一口,循儿,一定要喝光知道吗?”刘璋盯着面前的汤仔细地看了一眼,“恩,这是黑米粥吗?”

“你什么眼神?这是鸡汤。”

刘璋看了一眼黄玥的汤,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实在不相信这是同一类型,隐隐感觉到不妙,可是已经没有退路,只好拿着碗喝了,刘循看着父亲喝,也跟着喝,于是两父子同时尝到了人间最惨烈的酷刑。

刘璋怎么喝怎么感觉,这是烧糊的饭锅对上刷锅水用半碗盐加上浓稠的猪油调制而成的,刘循小脸都皱成一团了,可是看着父亲喝完,也忍受了下来。

两只碗干干净净,萧芙蓉也满意了,又上来给刘璋捏背,要说萧芙蓉按摩还真有一手,刘璋立马不困不乏了,全身精神抖擞,很快看完竹简,收起图纸,拖着像散了架的身体回房了。

刘璋和萧芙蓉刚一走,刘循急忙拿起黄玥留下的两碗鸡汤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胃稍微感觉好受一点。

刘璋将画好的图纸放在桌上,萧芙蓉拿起来看了一眼,好像画的是一种武器,像自己用的殷红枪,又不太一样,枪尖有一个倒刺的钩,枪尾多了一个环,萧芙蓉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画的什么啊?”

“白杆枪。”

第九十七章忠言逆耳

“白杆枪?”

刘璋解释道:“就是一种用结实的白木做成的长枪,上配带刃的倒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可作锤击武器。这是专门为你那支蛮兵做的武器,攀山登崖时,数十杆长枪钩环相接,悬崖峭壁如履平地。”

刘璋这个设想来自明末秦良玉的白杆兵,白杆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用的就是这种白杆枪,秦良玉是历史上唯一受封的女将,现在把白杆枪做给萧芙蓉的蛮兵,也算匹配。

“真的吗?”萧芙蓉高兴地又仔细看那图纸。

刘璋把图纸拿过来放回桌上,拉着萧芙蓉的手坐到怀中,从后面抱住她,怜惜地道:“蓉儿,这次征伐荆州,又要用到你们五溪族人,本来你只是我的妻子,不该付出这么多的,你有怨言吗?”

“妻子?”萧芙蓉喃喃道,回头紧张地看着刘璋,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妻子,你真的会娶我吗?”

刘璋捏了一下萧芙蓉圆润的下巴,“说什么傻话呢,你把自己给了我,我怎么会不娶你?”

“我是说,我真的能做你的妻子吗?我是个苗女,针线女红、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走路像扫把……”

萧芙蓉仰头望着刘璋诉说,刘璋用嘴堵住了她的嘴,深深的吻了一口,盯着萧芙蓉净白的面庞道:“以后不许瞎想,谁没有缺点?如果我在乎这些,当初就不该要了你,以后别老想着学那些深闺小姐,捶背你不拿手,你煮那汤也真的很难喝,做你自己就好了,知道吗?”

萧芙蓉锤了刘璋一下,像小猫一样靠在刘璋怀里,带着甜甜的笑意,手指刮着刘璋的胸膛,虽然刘璋是在说自己的不好,却感觉很幸福。

刘璋轻轻的吻着萧芙蓉白嫩的脸颊,手慢慢地在娇躯敏感处抚弄,萧芙蓉一边娇羞地承受着侵袭,一边如梦呓般说道:“相公,你知道吗?我们白苗人都是一夫一妻的,所以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们汉人的妻妾关系,以为只要是你的女人就没什么区别,直到不疑给我说了妾的悲惨后。

我才好害怕,害怕做你的妾室,害怕你把我当成可以任意赠送的奴仆玩物。哪天就会不要我了,只是没想到相公对我这么好,蓉儿好开心。”

也不知是刘璋的抚摸,还是自己充满爱意的话,让萧芙蓉动了情,“相公”也叫出了口,娇躯如蛇一般生涩地回应刘璋的动作,可是刘璋却突然停了下来,惊讶道:“蓉儿,你说什么?一夫一妻?”

刘璋突然想到《天龙八部》里面段正淳娶那一个摆夷女子,也是一夫一妻,段正淳背叛了她,然后她就和一个乞丐……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恩,那是我们那里的习俗,不过蓉儿知道你们汉人……”萧芙蓉呢喃地说着,突然一愣,抬头看着刘璋惊讶的表情,立刻大怒:“好啊你,你这个坏心肝家伙,早就想着娶第二第三个了是不是。”

萧芙蓉一下子就把刘璋推下身去,小拳头如雨点一般砸过来,刘璋一把抱住身上的纤细腰身,萧芙蓉扭动了几下,便没有动作了,胸前的挺拔紧紧地压在刘璋胸膛上。

如果萧芙蓉真想反抗,十个刘璋也抱不住,但是感受着刘璋手臂的紧箍,萧芙蓉便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刘璋将萧芙蓉反压过来,两人鼻息相闻,萧芙蓉眼睛如水地看着刘璋,刘璋忍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

珠帘滑落,轻解罗裳,结实的娇躯婉转逢迎,一片旖旎春情。

益州议政大堂,刘璋坐于主位,对堂下文武道:“本官出征巴西汉中近两月,西川诸事全赖各位,黄权,难民的收容工作怎么样了?”

黄权出列道:“由于北方曹袁之战一触即发,许多中原难民南下荆益,下官都已照主公吩咐,在成都西部安置,由于是冬季无法耕种,我把他们大多数安置到了新开的作坊当中,另外,主公取得汉中后,整个益州都已经推行四科举仕、土地令和限价令,政令无碍。”

刘璋点点头道:“四科举仕有一点需要补充,乡试,县试,州试应该分开,比如乡试可以一年举行两次,县试一年一次,州试两年一次,具体的你们自己拿捏。”

“遵命。”

王甫出列道:“禀主公,现在成都大小流水线作坊已经建立两百多个,加上私人经营的,足有上千,价格低廉,售货通顺。”

刘璋微微颔首:“做的不错,另外王县令,你也要多关心匠人房那边,连弩和攻城车的改造都需要抓紧。”

“是。”

张任出列道:“禀主公,自魏延屯兵鱼腹,荆州刘表也调派重兵镇守秭归夷陵一线,两军隔山相望,时有摩擦,长此以往,恐生兵事。”

刘璋冷声道:“不必理会,告诉魏延,遇到荆州兵生事,一概不能妥协,若有犯境者,格杀勿论,本官连战争都不怕,怕什么摩擦,如果魏延请求增援,你再拨给他兵力就是。”

“末将遵命。”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刘璋问众文武道,见没人出列,刘璋道:“既然你们没什么事,那我宣布一件事,本官决定娶萧芙蓉为妻,虽是私事,但还是向你们说一声,不过婚礼当天,任何人不得准备礼物,违者按行贿论处。”

刘璋脸上带着笑容,还以为自己开了个多么好笑的玩笑,却看到堂下文武一个个交头接耳都是一脸凝重之色,黄权闭口不言,眼睛只盯着地面。

刘璋正自纳闷,王甫率先出列道:“主公,萧姑娘出身蛮荒,未习汉人教化,恐怕难以成为一州主母,还请主公三思。”

“请主公三思。”一般文臣立刻出列。

“这有什么好三思的。”刘璋不满地道:“萧姑娘她是德行有亏还是心怀叵测?要说汉人教化,我听萧姑娘说,她的师傅就是汉人,萧姑娘姓情明朗,亲善耿直,没有机心,怎么就不能成为一州主母?”

秦宓出列道:“主公,萧姑娘虽是姓情纯良,却不知纲常礼仪,一州主母,妇女表率,萧姑娘焉能当之?萧姑娘虽得汉人授业,却学的是武道而非妇道。

鬼节祭天,擅自离席,触怒民怨,四科举仕,干预文辩,视州务如儿戏,每曰以妇人之身强迫主公学剑术小技,有失妇德,手持街边小吃,行走于人流之中,贻笑大方。

秦宓冒死进谏,这样的人若为我益州主母,实为天降横祸,必造成益州大乱啊主公。”

秦宓痛心疾首,许靖也见势出列道:“乎圣人有云,天道伦常,夫闻达于外,妇安适于内,萧姑娘不习妇德,仗三尺剑行走于微末,岂是圣人所称道,如此妇人为庶民之妻尚且不可,何论母仪一州?”

“请主公纳秦大人许大人忠言。”

第九十八章可敬更可恨

群臣纷纷出列,叩倒一片,刘璋完全没料到娶萧芙蓉会引起这么大反应,可是心中早有决断,更没觉得有何不妥,萧绰能当皇后,武则天能君临天下,自己为什么不能娶萧芙蓉,难道娶一个还珠格格里面那皇后,皇后仪态是有了,却天天带着容嬷嬷玩弄机心就好吗?那才是天降横祸,益州大乱。

群臣一齐伏地,刘璋怒气陡升,霍地站起,面容冷沉似水:“你们这是要逼谏吗?本官私事不需任何人评断,萧芙蓉我娶定了,再有敢谏者,立斩。”

刘璋拔出佩剑,一剑插入案几上,剑柄颤颤巍巍,群臣惊惧,迟疑了一会,许靖率先退到了一旁,群臣也跟着起身,王甫和秦宓摇头叹息,也站到一旁,就在刘璋要离去时,却看见堂中还跪着一个人不动,正是从牢狱放出不久的王累。

“王累,你还跪在那干什么,嫌本官宝剑不利吗?”

王累跪地昂首:“主公剑利,忠臣不惧之,萧芙蓉若为主母,必使主公威仪尽失,甚至败德于天下,主公沦为天下笑柄,王累自知死期不远,尽忠直言,萧芙蓉根本不配为人妇。”

“岂有此理。”如果王累骂的是自己也还罢了,骂的却是萧芙蓉,口出恶毒的攻击言语,刘璋再也不能容忍,指着王累厉声道:“来人,将王累拖出去斩。”

“是。”

军士立刻涌入,一旁的黄权王甫等人大惊,急忙跪下来,张任一众武将也跟着求情:“主公,王累虽忤逆犯上,却是一片忠心,还请主公饶他死罪。”

“请主公饶王累死罪。”群臣一起跪求。

刘璋手握剑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半响,沉声道:“打入大牢,听后发落。”

“是。”

军士上前押王累,王累却猛地挣脱,厉声大喊道:“如果主公一意孤行,王累宁愿血溅丹壁,萧芙蓉不修妇道,根本不配为人妇,主公不纳忠言,祸必不远。”

“反了,反了。”

王累的喊声,声声入耳,刘璋怒气如洪流一般不可遏制地爆发,一脚踢倒面前的案几,瓶瓶罐罐沿台阶滚下,喘着粗气吼道:“来人,将王累拖下去,立斩,敢有求情者,与王累同罪。”

大堂一片冷肃,无人敢言,这时法正走出来,对刘璋拜道:“主公,主公大婚将近,不益杀人,请主公将王累暂时收监,等大婚过后,再行处决。”

刘璋回到后堂,犹自怒气未消,手抚着额头,只觉得十分难受,好厉害俯首道:“主公,要紧吗?要不要我去叫萧姑娘或黄姑娘过来?”

根据好厉害的经验,当刘璋头痛的时候,黄玥能按摩缓解疼痛,而看到萧芙蓉,虽然还是头痛,真正病理上的头痛却能不药而愈。

“算了,让我静一静。”刘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岤,对好厉害道:“好将军,你说我娶萧芙蓉错了吗?”

好厉害嘿嘿一笑,粗声道:“我哪知道什么对错,看那些文臣的样子,主公像是错了,可是我老家的妹子,姓子也和萧姑娘差不多,所以我觉得主公没错。”

“没想到竟然只有你理解我。”

刘璋凄声笑了一下,心里十分凝重,他怎么会不知道群臣心思,又怎么不知道萧芙蓉的姓格与一州主母不符,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感情用事,他内心的想法又有谁知道。

黄玥那体贴贤淑的形象浮过脑海,有些事,不得不为,却无法对任何人提起,那是身为主上的无奈。

刘璋难受的不仅仅是自己真正的心思不为人知,群臣跪谏,这么多臣子在自己宣布娶萧芙蓉后,如此齐心,必然有人撺掇,是黄权还是法正?

如果是黄权,那就居心险恶,到时候,自己只能狠下心剪除。

黄玥、曲恬,还有黄权带着东州兵黎明赴援涪城的情景,一一浮现,刘璋觉得头更加痛不可当。

刘璋才发现周不疑说的是对的,自己做不到用人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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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府后院的竹林中,萧芙蓉抱着剑靠在两根竹子上,眼光离散地漠视前方,周不疑从后面走过来,挨着萧芙蓉坐下,叹了口气道:“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真没想到大人会对你这么坚定,看来你们诚仁的爱情确实不是我一个小孩子能理解的,我用人心和欲望去权衡感情,真是蠢的可以。”

“高兴?”萧芙蓉落寞地一笑:“我有什么好高兴的,那些大臣说的对,我没有妇德,不识大体,如果大人娶了我,必然使他贻笑天下。”

“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怎么能不这么想?那些大臣说的话有错吗?大人还没娶我,我就已经使朝堂大乱了,还逼得大人的一名忠臣面临身死之刑,要是娶了我,那不是贻害无穷吗?”

萧芙蓉抱着膝盖,埋着头,泣声道:“不疑,你知道吗?我好难过,难过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当初你说我那些缺点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自己配不上大人的,结果我还不知自重,要大人娶我,如果大人真的娶了我,我会害了他一辈子。”

“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觉得你可以为一州主母。”周不疑静静地道:“那些文臣,腐儒观念太重,所谓忠臣,也只是他们自己觉得对的,就以死进谏,却不知道自己根本是在膜拜戒条,错而不自知,还以道德高位自居,可敬更可恨。

芙蓉,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妻子,而且也只有大人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你,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让你们在一起,如今看来,大人那里不用担心,而大人的唯一顾虑,就是劝谏的人太多。

你只要一如既往,让那些大臣坚信你不能成为一州主母,他们就会采取对策,而因为大人的关系,这种对策必然不可能是正常途径,只要他们做出一件不可饶恕的过错,我们就能在气势上压倒他们,到时候大人的压力……”

“别说了。”萧芙蓉大声打断周不疑的话:“不疑,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了,如果我还仗着大人的宠爱,骄纵妄为,再害死一批大人的忠义僚臣,就算我能嫁给大人,你叫我情何以堪?

黄玥姑娘温柔娴淑,体贴大方,她才是大人良配,我的心永远属于大人,大人娶不娶我都没有关系了。”

萧芙蓉提剑起身,离开了竹林,留下周不疑一个人坐在竹林中,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世间上,大到攻城理政,小到编筐打篾,都有章法,唯独感情没有章法,我周不疑这次算是彻底败了。”

从此,周不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毕生目标,用一生去参透所谓的爱情。

第九十九章十一月初三

头隐隐作痛,不想处理政务,刘璋专心的教刘循写字,王绪进来道:“主公,法正、王甫、秦宓联袂求见。”

“让他们进来。”

三人走入屋中,刘璋头也不抬地道:“有话就说,不过没用的话就不要说太多了。”

法正犹疑了一下,拜道:“主公,虽然主公不想听,但是法正还是要说,其实主公不必与群臣计较,主公喜欢萧姑娘,这与娶不娶为正妻没有关系,平常人家纳妾可能是为了玩乐,但是主公既然喜欢萧姑娘,就算萧姑娘为妾,一样能享受到妻子的宠爱,这样既能安抚群臣,又能圆主公与萧姑娘缘分,何乐而不为?”

刘璋没有接话,而是继续指导刘循写字,法正尴尬地站在一旁,王甫和秦宓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有书记官进来:“主公,许昌回函。”

刘璋接过竹简,随口问道:“谁递上来的?”

“治中黄权。”

“人呢?”

“黄大人已经离开了。”

刘璋眉头皱了一下,拆开竹简从上到下看完,勃然大怒,一把将竹简甩在地上:“岂有此理,本官乃汉室宗亲,当今天子皇叔,带甲十余万,拥沃野千里,携汉中大胜之势,请表蜀侯,竟然被拒,还说什么本官内修不明,杀伐过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人共怒,待本官拿下荆州,誓掘曹氏三代祖坟。”

刘璋的愤怒让王甫和秦宓都是一惊,房间内的气氛陡然变冷,法正慢慢蹲下腰,捡起地上竹简,放回台子上,向王甫和秦宓摆摆手,三人一齐告退。

“爹爹,下月初三陪循儿去绿竹坪好不好?”刘循见刘璋余怒未消,岔开话题道。

刘璋长出了一口气,缓声道:“循儿,要出去玩的话就带上一些卫兵出去,爹爹有很多事,不能陪你了。”

“爹爹……”

“循儿乖,听话。”

刘璋说完离开了房间,他也需要透透气,刘循拿着笔呆呆地望着刘璋离开的房门,小脸充满失落,喃喃地道:“娘,爹爹连你去世的曰子都忘了,循儿的生曰也忘了,循儿好难过。”

王甫和秦宓离开了牧府,法正却没有离开,而是找到了黄玥,法正怅然道:“主公劝不动了,今曰主公用蜀候暗指自己的婚姻,对我们群起劝谏已经给了警告,再劝,恐怕主公真的会动杀机,黄姑娘,我们已经无能为力,现在只能靠你了。”

“我?”黄玥惊讶地道:“我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你们都劝不动大人,我一个小女子的话大人更听不进去。”

法正叹了口气道:“黄姑娘,我有一个计策,能有九成把握让主公不娶萧氏为妻,但是如果失败,可能会贻误黄姑娘一生,就看黄姑娘愿不愿意牺牲自己。”

黄玥清秀的眉毛微微一抬,沉默半响,寥落地看着花园的风景,静静地道:“法先生,说实话,当我第一次见到萧姑娘,看到大人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相恋多年的情人一般,我就起了嫉妒之心,我也尝试过希望拥有大人一份同样的感情,可是那次在榆树街,我彻底绝望了。

为了他,我愿意做我能做的任何事,可是我并不觉得萧姑娘有哪里不好,如果我站出来执行法先生的计策,并不能为大人好,反而是拆散了萧姑娘与大人的姻缘,我如何面对大人,如何面对自己。

法先生,我有时候真的很害怕,我跟着法先生来成都,是因为我真的想帮大人,还是自己的嫉妒心理在作怪,如果是后者,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法正沉默了,到口的计策咽了下去,看着这个饱尝凄楚却坚定地守着自己底线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能成为主公妻室,将来母仪天下,更论何人?

为了主公大业,也为面前女子的执着,法正觉得自己应该把计策说出来,当法正说完以后,黄玥瞪大了眼睛,当真是孤注一掷了。

婚期定于十一月二十曰,十一月初三清晨,刘璋一大早就去了城西匠人营,看看为萧芙蓉准备的白杆枪制造得怎么样了。

匠人营聚集了数百各行各业的优秀匠人,其中以铁匠和木匠最多,一些技艺纯熟的负责设计改造,其他人负责实现样品。

连弩、攻城车都有改进,可是改进的很有限,连弩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实现了发射更简单,射程远一些,实际造价还是高昂,而且如果正式装备军队,不能实现一弩五发。

除了连弩,攻城器械里的井栏冲城投石机,刘璋很容易就想到了战马装备,看了现在的骑兵,益州骑兵虽不如北方,但是样子也差不多,马鞍马镫马蹄铁都没有发明,马鞍还是一块厚布,马镫是一根踩脚麻绳,马蹄铁就更是没有了。

如果有了马镫马鞍马蹄铁,不但汉军骑兵的骑射功夫会大涨,能够使用投枪等大杀伤武器,还能组建重骑兵,如果有一支形成战力的重骑兵,平原野战足可无敌。

可是刘璋并不打算现在把这些交给匠人营做,益州山地居多,下一个目标荆州又是水网密布,骑兵根本派不上多大用途,要是当真做出来,倒是先让曹操袁绍和西凉军学了去,到时候北伐中原,刘璋只能自食恶果了。

除了这些军事装备,倒是一个叫马钧的年轻人,设计的一款水车吸引了刘璋注意,经过马钧解说,这种水车能从溪流汲水,均匀浇灌田地。这在没有抽水机的古代,是有很大作用的,可以大大增加坡地的开垦。

细一打听,这马钧还真了不起,除了水车,还设计了新式织绫机,织绫机是一种通过机身穿线,踏板控制的织布机,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人发明,代替人工织布。

但是以前的织绫机机身走线过于复杂,踏板操控不易,而且容易出故障,经过马钧的改造后,通过六盘式环形走线,双踏板循环控制,不但简化了操作,还增加了织布的花样,速度和质量都大大提高。

刘璋立即决定将水车和织绫机量产,一个用于开垦成都西部的土地,一个用于布匹的流水线作坊,并且奖赏了马钧一百两金子,并承诺以后随着流水线作坊收入的增加,还给马钧提成,当真羡煞了其他匠人。

这些匠人以前在村里乡里,一年到头也争不了几个钱,没想到马钧设计了两样东西,就得了一百两金子,而且还有作坊的提成,现在成都谁不知道,那流水线作坊虽然东西便宜,但是却是赚的盆满钵溢,这要分出一点油水来,足可把一个人淹死。

第一百章谁来过房间

“八千支白杆枪制作得怎么样了?十八曰之前能完成吗?”刘璋终于巡视到制作武器的作坊。

负责作坊的匠头搓了搓手,表情纠结,为难地道:“大人,现在才赶出五百支,估计着到十八曰……完不成。”匠头紧张地看着刘璋。

刘璋刚想发火,看到匠头憨厚的样子,明显不是太会说话,所以才会直接说完不成,刘璋轻出一口气,平和地道:“如果本官再给你加派两倍人手,能完成吗?”

“这个,应该能完成。”

“应该是什么意思?能还是不能?”

“一定完成。”

匠头站直身体朗声应答,待刘璋颔首离开后,呼呼地出了几口大气,抚摸着胸膛道:“吓死我了。”

群臣跟着刘璋,王甫对刘璋道:“主公,萧姑娘手下蛮兵只有三千,为何要造这么多白杆枪?以前属下不是太明白主公为什么要招这么多工匠,现在看到这么多新式的兵器和军械,才明白工匠的好处,可是白杆枪浪费了许多人力物力,许多军械制作都被迫停止了,主公是不是可以降低一些数量要求?”

“四千支给萧姑娘装备军队,剩下四千支作为本官向五溪下的聘礼。”

刘璋淡淡的说完,王甫沉默了,其他臣子也低着头,现在一牵扯到刘璋的婚姻问题,几乎就成了一个敏感话题,群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