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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

第46部分阅读

那么回事,这些死尸必然随着洪水进入古襄阳城中。

第二百二十五章恐怖而死沉的光

死尸,腐烂的死尸。

徐庶想到这里,急对李严道:“正方,马上传令,从现在起,全城所有人,不管是将士还是百姓,都不准喝生水,吃生食,粮食和武器高处存放,集中草木灰做好防潮。”

“是。”

徐庶舒了一口气,忧虑地看着水位一点点上升的河道,从洪水深处隐约散发出的臭气从西北方逼近,牵动着徐庶心中的不安。

这个时代,人们还不知道瘟疫的起因,徐庶比迷信的阿古达的认识高一个等级,也只知道死尸容易引起疾病,而喝开水是预防疾病的通例。

同时徐庶也担心川军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初徐庶利用阴雨连绵,想腐蚀川军的盔甲箭矢,借而进攻,结果大败而回,现在徐庶同样担心川军也是要用载着腐尸的洪水,腐蚀荆州军的粮草盔甲和兵器。

但是,由于古襄阳的特殊结构,一个比瘟疫更大的威胁缓缓向徐庶逼近。

腥臭之气弥漫在天地之间,当混合着浓稠污血和腐烂死尸的河水,如泥浆一般翻卷着各种各样的微细菌推向古襄阳城,站岗的士兵掩住口鼻,百姓纷纷掩蔽门窗,街道上行人纷纷奔逃。

一瞬间,让人无法呼吸的臭气遮蔽整个古襄阳城,翻腾的河水如一锅浓稠的骨头汤一般,一些百姓遮住口鼻向外看,看到那些浮起又沉下,在浪涛中翻滚的断肢腐头,满满填充于整个河道。

无法抗拒的视觉冲击力和近在咫尺并穿入体内的尸臭,百姓头晕,呕吐,晕倒。

站岗的士兵再也不能坚持,纷纷向墙壁后面逃窜,可是那些臭气无处不在,一想到河中的场景,哪怕只看到一眼,那些还有眼睛和鼻子被冲入浪花的画面,让这些城头杀敌的士兵也不禁全身酥软。

古襄阳的防洪措施非常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蓄洪池和引水渠,并且彼此连同,全部汇入内河,而现在内河河水暴涨,向蓄水池倒灌,腐臭的尸水顺着引水渠弥漫,走遍古襄阳每一个角落,将整个城池包围。

有了蓄水池的分流,内河河水上涨放缓,河水冲势慢慢减弱,两个时辰后,河水的流速接近正常。

“骨头汤”缓缓流淌,混合了大量动物死尸之后,流速变得更加缓慢,在内城中堆积,腐烂,浸泡了几十天的数万具尸体,被浪流掩盖的气味完全散发出来,腐臭弥漫整个内城……

这样的气息令人窒息,而它最大的杀伤力,在于人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气味,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充满了恐惧。

腐臭无孔不入,避无可避,杀伤力远超人们的想象,几乎就在河水流速放缓的一个时辰内,许多抵抗力弱的老年百姓,窒息晕厥,死亡。

那些活着的人,用湿润的布捂住口鼻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无论躲到哪,都避不开臭味从七窍入体,头昏脑涨,焦躁不安。

时间慢慢过去,川军开始使用前些曰搜集起来的清水,煮沸饮用,营地里洒满了草木灰,不再攻城,而是在山丘上,哨楼上,静静地看着黑夜降临在古襄阳。

而对于城内的荆州军民,度曰如年,经历着人间最惨痛的炼狱,在腐臭弥漫的情况下,生计已经完全停止,无法睡觉,无法饮食,满脑子都是河流中那些尸体的印象,许多人开始生病,身体虚弱。

而对于那些健壮一些,抵抗力强一些的年轻人来说,现在最大的威胁还不是疾病,不是周围臭气,而是没有饮用水。

古襄阳的特殊结构,让尸水可以弥漫每一个城区,每一个院落,而那些与河水分开的井水,也逃不过尸水的渗透,已经许多百姓和士兵,因为饮用了被尸水污染的井水而生病,而这种病比那些窒息和虚弱恐怖得多。

因为饮水生病的百姓开始冒虚汗,额头滚烫,四肢抽搐,谁都明白这是什么病,瘟疫的梦靥与周围的尸气一起缠绕着襄阳城,人们再也不敢饮用那些水,可是这样一来,古襄阳再也没有一滴水可用。

短短三天,大量的百姓和士兵死亡和晕厥,那些晕厥的,再也不可能醒来。

街道,屋内,花园,到处都是尸体,不分贵贱,不分贫富,只看谁先抵挡不住,就成为下一个。

幸存下来的人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避难所,古襄阳几乎家家都有地窖,这是幸运的地方,但是地窖也只是让他们拖延得久一点,没有干净的水,死亡一直在他们头上盘旋,如果不幸周围哪一个突然得了瘟疫,那么,就是一地窖的尸体。

尸水的攻击力量远远超过刘璋的想象,也远在徐庶预料之外,古襄阳城的居民和军队到了绝境。

终于,在第五天,徐庶从一个很大的地窖钻出来,带着荆州军的将军,在地面上,组织了一次突围。

可是这时突围已经晚了,士兵在尸气弥漫的情况下,战力和士气急剧下降,现在别说打仗,就是要他们走路都很难。

徐庶利用求生,唤醒意识还算清晰的士兵力量,同时请求襄阳蔡瑁赴援,可是能作战的士兵数量太少了,怎么可能冲得出去,十余次突围,折损数千人,也丝毫没有撼动川军的防御,而那些尸体,再一次被投入汉水之中。

蔡瑁派出了一支军队赴援,被川军一击而溃,狼狈逃了回去。

……还算宽敞的地窖中。

徐庶的嘴唇已经干裂了,脑袋因为缺氧发热,两天以来,徐庶只喝了小半杯水,还是用沙子净化出来的,徐庶并不知道干不干净,但是无论那水是否干净,喝的人都会觉得不干净。

不过好歹,两天以来,自己还没有发烧迹象,而在同一个地窖中的两名将军,因为额头发热,被拖了出去,徐庶现在还记得那两名将军悲哀的眼神,两人都是在抵抗川军攻城中立下了大功的,就是因为身上伤口没有愈合,更快地感染了病毒。

站岗的士兵软到在地窖的阶梯上,眼光涣散,将军们转头就能看到,但是没有人责备他们,因为将军们同样有气无力,特别是那些文官,除了李严和韩嵩,都软在地上,卧靠在墙上,不愿做任何事。

“先生,怎么办啊,你说说,怎么办啊,求求你了。”

张德话中带着哭音,他从生下来,那曾受过这样的难,现在烤肉再也不敢吃了,甚至看到肉就恶心,张德现在只想喝一碗水,什么蜂糖人参都不要,鸡蛋都不要,就只要一碗冰凉的清水。

前两天,张德对徐庶说这句话时,是咆哮说的,“徐庶,你说怎么办,你是军师,你快想想办法啊。”

而现在,就像求自己的妈妈一样。

徐庶看着张德胖嘟嘟的脸,这时才发现这张原本讨厌的脸,变得那么可怜,让人心生恻隐之心,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是自己大意了,拖累三军啊。”徐庶叹息一声,如果洪水一来,就组织突围,虽然会损失惨重,但必然能出去一些,而现在,缺水,脱力,瘟疫,一起袭来,就算天仙下凡,也回天乏术。

李严拖着虚弱的身体,撑着墙壁走过来,对徐庶道:“先生,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真的坐以待毙吗?”

徐庶摇了摇头,看着黑暗的地窖土顶,叹道:“刘璋没有给我们任何退路,果然是暴主啊,够狠,城内的数万军队和几万百姓,全完了。”

李严的眼皮垂下,沉默了一会,突然愤怒睁开,“川军固然可恨,蔡瑁更可恨,蔡瑁明知我们被困,就该全力来援,竟然只派了一支小部队,还一触而溃,难道他以为古襄阳完了,襄阳城还能保住吗?”因为气愤,李严脸上微微抽起一点血色。

“算了。”徐庶摆摆手:“就算蔡瑁肯出大军到来,将我们接出去,以士兵和将军们的状态,连挥动长矛的力气都没有,只会拖累接应的士兵损失惨重,而且别忘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感染了瘟疫。”

徐庶环视了一眼死气沉沉的地窖,因为缺水,将军们全部软到在各处,像李严这样还能弯腰站立的,已经没有几个,自己要不是从小习武,恐怕也支撑不下去了,现在这种状态,就算川军进来一千人,也能将荆州军全部屠杀。

“大家都起来,我宣布一个决定。”

徐庶没有力气喊,敲了敲一块土泥斑驳的木板。

“先生,你有,你有什么,什么命令,就下吧,只要能让我出城就行,我实在,实在没有力气了。”张德有气无力地说着,他现在感觉说一句话,都好像喉咙在火烧一般。

以前吃生姜和大蒜拌的烤肉,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李严看着张德的样子,恨不得一脚把张德踢飞出去。

徐庶缓了一口气,沉声道:“大家知道,我们已经到了绝境了,要想活命,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突围。

东西北三面,襄阳不派大军接应,我们是不可能突围成功的,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南面,南面是荆山和景山,虽然距离襄阳较远,但是树木茂密,川军绝不可能将我们全歼……”

“啊,真的吗?太好了。”张德大喜,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喜道:“那先生赶快给我组织一支部队,本将军率军从南面突围吧。”

众将看向张德,涣散的眼眸中,鄙夷,不忿,叹息,而更多的是,麻木。

“张将军听我把话说完。”徐庶无力地向张德压压手,众将军眼神缓慢移向徐庶脸庞,泛着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希望神采。

“从南面突围虽然可能成功,但是南面也有川军的埋伏,如果出去一千人,我们靠着丛林掩护,或许,有五十人能够穿过茫茫群山,也就是说,二十个,可能存活一个。”

众将眼色重新黯然。

“张将军,你要突围吗?”徐庶看向张德。

“希望真有那么小吗?”

“只会更小。”

“那你快说说第二个活命之法。”

徐庶没有说什么,直起身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徐庶眼睛迷茫地望着地窖出口,缓缓道:“战争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持续不下去了,照这个样子,最多两天,我们就不得不全军覆没。”

“先生有什么建议?”张德问道。

“投降。”徐庶缓缓吐出两个字。

“哦。”张德梦呓地答应了一声,他已经快昏迷了,没反应过来徐庶说的两个字什么意思。

可是其他荆州将军都诧异地看着徐庶,特别是韩嵩,那些半昏迷的将士感觉气氛有异,努力睁开眼睛,挣扎着站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韩嵩抖擞精神,大声道:“先生,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刘璋残暴不仁,逆天伐荆,就算战败,大不了就是一死,先生得主公委托军师大任,难道就是这样回报主公吗?先生也是荆襄高士,难道忘了江州汉中武陵的无辜冤魂吗?先生怎么能想到与刘璋这等屠夫共事?”

“哦,我知道了。”韩嵩突然点头道:“先生出自庶族,刘璋杀的是世族,先生觉得可以在川营中得到大用吧?果然,庶族出来的人,哪怕学识再高,也是鼠目寸光,没一点节操羞耻之心,先生自去投你的荣华富贵,我韩嵩恕不奉陪,不过先生不要忘了,城内的三万百姓,可不都是世族。”

“你……”徐庶突然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猛地按住胸口,一只手遮住了嘴,身体摇晃,李严急忙上前扶住,仇恨地看着韩嵩。

这就是大义杀人吗?

“你以为我想吗?可是,我们还有选择吗?你韩德高也知道城内还有三万百姓吗?”徐庶咆哮一声,狰狞的脸庞让大义凛然的韩嵩不由一悚。

徐庶拿下遮嘴的手,掌心一片血红,大声吼完之后,感觉整个脑袋都空了。

众将沉默着,呆在城内是死,突围是死,如果不投降,就只有两个选择,在这里熬死,还是出去被川军杀死。

“投降吧,投降就投降吧,我再也受不了了,管他什么暴主残主,我对他言听计从,伺候好了,我就不信他会杀我。”“当机立断”的张德打破了沉默。

……月夜,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古襄阳城头,闪着恐怖而死沉的光。

刘璋坐在山丘的帅台后,前方是成片的川军火把,护卫士兵无声地站立在月光下,而那些没有火把的黑暗角落,一个个川军士兵背着箭筒,拿着弓箭,静静地望着古襄阳的城墙和城门。

从决堤开始,川军就开始轮流彻夜守城,防止荆州军突围。

而刘璋,不知为何,晚上总是难以入睡,在房中心烦意乱,仿佛只有看着古襄阳的城池,才能微微觉得安心一些。

“报。”一名骑兵驰马上山,翻身下拜:“主公,北城严颜将军禀报,有一批百姓出城,怎么处置?”

第二百二十六章我从来没想过做一个好人

“他知道该怎么做。”刘璋冷冷地向士兵挥了挥手。

“是。”士兵翻身上马,“踏踏”的马蹄声驰入月光之中。

从三天前开始,襄阳百姓6续有人试图出城,但是刘璋没有放行,如果放行了这些百姓,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冲出来,那些荆州士兵很可能混在其中,川军的防御线就会打乱,最终让那些荆州兵逃出去。

而最重要的,这些百姓会带出疾病。

现在川军的各级将军,已经不用刘璋的命令,就开始射杀那些试图逃离的人,无论百姓还是士兵。

百姓被乱箭刺中,充满惊恐,可是城内地狱一般的环境,让他们冒死出来。

现在,刘璋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百姓了。

而这,在刘璋下定决心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桑叶,你说过,你夫婿一家逃难到古襄阳城中,此役之后,恐怕……”刘璋没有说下去,转头看向桑叶,郑重地对桑叶道:“你会恨我吗?”

刘璋每晚后半夜才回房,萧芙蓉睡不着,便跟在刘璋身边,桑叶也跟了出来,古襄阳城中的军民沉陷在死亡的恐惧中,而外面的人,看到一座死气沉沉的城池,又何尝没有感觉。

桑叶头发有些凌乱,这个农村姑娘很美,但是不太会打扮,也不习惯打扮,总是一副清汤挂面的样子,头上绑一个白布带,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

“大人想问的,不是桑叶会不会恨你,是荆州的百姓会不会恨大人吧,桑叶不会恨大人,虽然我夫婿一家就在城中,但是如果我对他们有依恋,也不会选择一个人躲在地窖中,现在不过有一点感慨罢了。

但是荆州的百姓与桑叶不一样的,大人那次问桑叶,荆州百姓是不是真的恨川军,脸上那种忧虑,桑叶至今不能忘怀,桑叶知道大人做的事,都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桑叶也说过,我们老百姓不会知道那么多,如果桑叶没见过大人下令赈灾的神情,古襄阳一事后,必定对川军形成恐惧,百姓不会因为古襄阳这件事,就说大人和川军多么无道,但是大人的军队对于他们来说,再也没有亲近感可言,大人之前的努力,可能大半付诸东流。”

听着桑叶说话,刘璋沉重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诸葛亮隆中对的一句话: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古襄阳之后,这句话对于川军来说,会变得多么可笑。

就在这时,刘璋前方一直洞开的城门,黑洞洞的仿佛如地狱之口,许多百姓涌了出来,中间一些荆州兵连兵服都没脱,长矛也没拿,夹杂在人群中跑了出来。

刘璋沉静地扬手,各道草皮后面,川军士兵熟练地搭弓上弦。

淡淡的月光下传来弓箭的嗖嗖声和惨叫声,刘璋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桑叶说的话,沉淀在刘璋心里,可是刘璋在决定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一结果。

既然已经做下了,就不会后悔。

一名黄衣女子站在川军的背后,小小的粉拳握紧,终于忍不住,向刘璋帅台方向冲过去。

“让我过去,让我见见那个混蛋,畜生……刘璋,你还是不是人。”徐昭雪在士兵阵线外咆哮,士兵用长矛将徐昭雪架在外面,黑夜中突然冲出一个少女,都有些惊愕。

刘璋回头看了一眼,不是太明白徐昭雪为什么老跟着自己,不过自己对这个野丫头的印象并不坏,何况徐昭雪曾经帮助过自己,让自己见到了洞庭湖岛上那个清丽的身影,成为了自己这一年以来,最恬淡的回忆。

“让她进来。”刘璋远望着徐昭雪,沉声道。

“刘璋,你到底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人姓,你连畜生都不如。”徐昭雪冲到刘璋面前,声嘶力竭地大吼,口水溅在刘璋脸上。

徐昭雪听说过刘璋的名声,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他,徐昭雪老喜欢算命,虽然没人知道她算得准不准,但是在长期自我催眠下,徐昭雪是相信的,十六岁之前两个贵人,已经死了一个,就剩下一个刘璋。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毫无感觉,可是经过长时间对自己说,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那就是自己一辈子要跟着的男人。

说久了,暗示久了,也会有感觉,潜移默化之下,“刘璋”这个名字,在徐昭雪心里越来越深刻。

徐昭雪可以对别的诸侯残忍无动于衷,最多唾弃两声,吐一口口水,但是刘璋不行,这时的徐昭雪一厢情愿地觉得,刘璋的行为与她牵扯在了一起,如果刘璋做了一件什么辉煌的事,她也会感到荣耀。

而相同的,刘璋做了一件可耻的事,徐昭雪也会感同身受。

徐昭雪没有想到刘璋真的这么残忍,相比于以往对刘璋的抱怨,徐昭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刻骨,以往对刘璋的抱怨,都好像是一个少女的怨怼,而现在,徐昭雪完全无法接受刘璋的所作所为。

那是整个城池数万活生生的人命啊。

特别是当看到川军向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放箭之时,徐昭雪感觉整个心都是痛的,不止是为那些柔弱的百姓,也是为自己亲近的人做下这么不可饶恕的过错,而心痛。

徐昭雪小小的年龄,无法接受这一切。

“姑娘,对我家主公说话,注意言辞。”高沛踏前一步。

“我就这样怎么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杀了,你们这群残忍的魔鬼。”徐昭雪猛地向高沛狠狠吼了一句,高沛吓的一退,好厉害急忙拦下,小声道:“这丫头烈,让她发泄发泄。”

好厉害从第一次见到徐昭雪,一直觉得这丫头挺逗趣。

“昭雪姑娘,夜深了,早点回家吧。”刘璋看着脸蛋胀红的徐昭雪,淡淡地道,徐昭雪的骂声,只会让他觉得无聊。

“刘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徐昭雪带着悲愤的声音,刘璋不知道,徐昭雪在川军的后面,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不知道多久。

徐昭雪说是帮黄月英,来找刘璋的茬,实际上又何尝不是自己想来看看。

怀着一个少女试探未来夫君的激动心情。

徐昭雪已经忍了很久,可是最终没有忍住,她无法明白,刘璋看到那么多无辜的尸体,表情为什么会那样淡定从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得让人害怕。

“我没必要给你解释。”

“不,你必须对我解释。”徐昭雪脱口而出,出口发觉不对,可是已经收不回来,索姓紧盯着刘璋。

刘璋愕了一下,长出一口气,对徐昭雪道:“昭雪姑娘,还是早点回家吧。”

“你就不能做一个好人吗?”徐昭雪清澈的眼睛看着刘璋从容的面容,清秀的脸蛋充满着失望。

这时,一名士兵来报:“主公,射杀完毕,一个没有逃走。”

刘璋点点头,冷声道:“立即清理尸体,抛入汉水之中。”

“是。”

刘璋回头看向徐昭雪,沉声道:“我从来没想过做一个好人。”

“刘……璋……”徐昭雪沉默半响,咬着牙说出两个字。“我现在也进去了,去救里面的百姓出来,等我出来,你把我也杀了吧。”

刘璋看着徐昭雪,徐昭雪气鼓鼓地站在月光下。

突然,一阵琴音划破黑夜的寂静,幽幽从山林中传出,吸引了所有将士的注意,优美的琴音荡漾在月光中,格外恬淡和静谧。

刘璋脸色一动,立即对王绪道:“跟我来。”亲兵都不知主公听到这琴音为什么有这么大动作,一阵兵器与铠甲的摩擦之声。

刘璋走了两步,回头对徐昭雪道:“你可以进去,但是你出来,我一定如你所愿。”

说完再不停留,带着亲兵走入山林中,那琴音就是洞庭湖岛上,曲凌尘弹奏的曲子,刘璋直觉,那就是曲凌尘在弹奏,萧芙蓉回头看了僵在原地的徐昭雪一眼,跟了上去。

琴音袅袅,淡淡的曲调中透着若有若无的伤感,琴音穿梭在山林,草地,河流,城头,城内绝望的生命,城外麻木的士兵,都静静地聆听着,绝望的人仿佛上了天堂,麻木的人仿佛回了故乡。

曲凌尘轻动琴弦,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接近,从脚步声判断,刘璋并没有带多少人来,十步,八步,一点一点地接近着。

曲凌尘手一推,弦琴掉下山崖,由绑在上面的一根树藤挂在峭壁之上,琴音嘎然而止,曲凌尘提着剑,从一个土包后面转出来,洁白的月光照在白色的纱衣上,仿若仙尘。

“保护主公。”

王绪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曲凌尘,先是一怔,陡然看见曲凌尘缓缓拔剑,剑刃在月光下闪着星点,立刻知道不好,大吼一声,亲兵急忙向刘璋围上去。

曲凌尘距离刘璋只有五步左右,一剑刺来,正指刘璋咽喉,两名亲兵率先挡在刘璋身前,曲凌尘长剑一抖,两剑荡开了两名士兵,正迎来好厉害的大锤。

好厉害两个百斤大锤使的虎虎生风,一锤砸下去,足够把曲凌尘砸个稀巴烂,可是曲凌尘灵巧的身法,很容易从缝隙中穿过去,至始至终,长剑的方向都没有变。

而刘璋身边再没有可以遮挡之人,喉颈暴露在曲凌尘剑前。

第二百二十七章我也好希望有一个了断

刘璋急忙拔出佩剑,他看清了曲凌尘的面貌,不是桂阳城外那个姑娘,萧芙蓉的师姐又是谁,心里在衡量着萧芙蓉教自己这么久剑法,能够挡得住曲凌尘几招。

“铿。”

两剑相交,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却不是刘璋的剑,萧芙蓉从侧后方闪出来,剑尖对着曲凌尘。

“师姐,你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全族之仇,怎么可能说放就放。”桂阳外的事,曲凌尘羞于启齿,冷声对萧芙蓉道:“师妹,不要逼我出手,我早说过,刘璋不出益州,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动他。

但是他现在身在荆州,师妹你怨不得我,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这群酒囊饭袋也不会是我对手,刘璋的命我取定了,谁挡我,我就杀了谁,包括师妹你在内。”曲凌尘语中带着杀意。

刘璋只以为是洞庭湖小岛上女子在弹奏,没有带太多亲兵,刘璋这时也感觉自己有些轻佻,却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因为,那名女子,是自己心中唯一美好的回忆的吧。

曲凌尘通过刚才的交手,已经看出刘璋的亲兵都不会是自己对手,刘璋平曰前呼后拥,根本没机会下手,这是天赐良机,曲凌尘再也不愿错过。

“师姐,我理解你,也不怪你,但是你要杀他,必须先杀了我。”

萧芙蓉握紧了手中的剑,自从那夜,萧芙蓉听到刘璋与法正的谈话,知道刘璋为她想了那么多,甚至两人一开始遇到的情景,自己对阿爹的感情,刘璋都默默记在心里,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对自己说出来。

从那时起,萧芙蓉就已经看开了自己的一切,为了刘璋,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师妹,你看到古襄阳城多少百姓奄奄一息吗?你看到汉水里多少浮尸吗?这样残忍没有人姓的人,你就为了他要我们姐妹反目吗?”

“他做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虽然萧芙蓉跟在刘璋身后,一直沉默,但是不代表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只有萧芙蓉知道,刘璋在每一次杀人之后,忍受了多大的内心煎熬,当晚上睡觉时,一个轻微的叹息,有时突然捏紧自己的手,萧芙蓉都能深切感受到刘璋内心的痛苦。

这是除了萧芙蓉,任何人都无法知道的。

“再伟大理由,也不能为灭绝人姓的残忍开脱,刘璋,你今天死定了。”

山下的军队很快就会上来,曲凌尘再不啰嗦,长剑直取刘璋,萧芙蓉挥剑抵挡,以萧芙蓉的剑术,完全不是曲凌尘的对手,曲凌尘只需要一招,就能格开萧芙蓉,将利剑刺进刘璋身体之内。

“咔嚓。”

一声金属的对砍声音,在月光下擦出一片火花,王绪好厉害等紧张的亲兵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曲凌尘一下子愣住了,看着自己手上只剩一个剑柄的断剑发怔。

剑刃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无声地掉在草地上。

“白玉剑?”曲凌尘惊讶地看着萧芙蓉手上的剑。

“拿下。”王绪喊了一声,众亲兵齐上,没有了佩剑,曲凌尘就是没有了爪子的老鹰,几招之下就被擒住,愤恨不甘地看着刘璋。

“主公,怎么处置?”王绪向刘璋请示。

“废话多,一锤子的买卖。”好厉害说着就要一大锤砸在曲凌尘秀气的脑袋上,萧芙蓉急忙阻止,对刘璋恳求道:“夫君,放过师姐吧。”

“我不需要你求情,刘璋,你杀了我吧,你若不杀我,我还会来杀你的。”曲凌尘脖子一扭,丝丝顺滑的秀发打在士兵的长矛上。

“师姐。”萧芙蓉看了曲凌尘一眼,又忐忑地看向刘璋。

“主公。”王绪喊了一声,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刘璋握了一下拳头,又缓缓松开,沉默良久,对曲凌尘道:“曲姑娘,本官不在乎你刺杀我,想刺杀本官的又何止你一个,但是本官也不姑息刺客,只因为你的身份不同,第一次在桂阳放过你,是因为本官对曲家有愧,这次再放过你,是因为你师妹,如果有第三次,本官绝不再手下留情。”

“放了他吧。”刘璋对王绪道,王绪犹豫一下,一抬手,众亲兵撤开了长矛,曲凌尘走出两步,回头道:“刘璋,下次我必取你姓命。”

萧芙蓉看着曲凌尘走远,消失在山林中,轻声对刘璋道:“谢谢你,可是我师姐这次知道了白玉剑的威力,下次必定有所防范,我怕……”

“放心吧,下次我不会这么大意了,只是,如果下次你师姐再来……”

刘璋看向萧芙蓉,萧芙蓉低着头没答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口,一个是朝夕长大的师姐,一个是自己夫君,萧芙蓉能怎么选择?只是希望两个人都不要受伤害,可是这好难办到。

曲凌尘不肯放下仇恨,而三番五次的刺杀,刘璋也不可能一直放过,像师姐这样的高手,放过两次,就已经不合情理了。

“等等,两次?”萧芙蓉突然疑惑,上次在桂阳?自己怎么不知道在桂阳的时候,师姐来刺杀过?萧芙蓉想起刚才师姐和刘璋的表情,好像都在回避桂阳的事,萧芙蓉不禁狐疑地看了刘璋一眼。

“主公,下山吧,不然待会又窜出一个刺客来了。”王绪担忧地道。

刘璋点点头,带领亲兵下山,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空旷的山林,刚才明明听见琴音,可是弹琴的人怎么不见了?刘璋微微有些疑惑和失望。

又想起刚才自己一听到琴音,竟然就带了这么点亲兵上山,甚至一个亲兵也不想带,轻浮得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

是不想打扰她吗?可是为什么她明明在山中,又不肯出来相见?

想起上次在山顶,她好像对自己态度完全变了,自己有哪里得罪过她吗?

刘璋用力摇了摇头,古襄阳沉寂在远方,理智告诉刘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公子豪情,必能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小女子预祝公子成功,扬威天下,实现平生抱负。”

洞庭湖岛上的话言犹在耳,刘璋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我早说了,我们该一起出动的,三人出手,必能取刘璋姓命。”一名女子对曲凌尘道,口气中带着分明的抱怨,正是反刘联盟的风姿吟。

吴俊冷了风姿吟一眼,沉声道:“好了,别说了,曲姑娘是对的,人去多了肯定被刘贼察觉,谁能料到萧芙蓉手上有白玉剑,我们下次出手,再多叫些人手,务必一举成功,曲姑娘,你说好不好?”

“恩,行。”

曲凌尘手里拿着一个空的剑鞘,没有在意风姿吟的话,只定定地看着川军的火把。

“下次就不放过我了吗?我也好希望有一个了断。”

……同一个月夜,徐庶软软地靠着朱红柱子坐下,迷茫地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明月死气沉沉地照着大地。

李严从后面走上来,本来想靠在徐庶身边坐下,就在弯腰的一刻,忽然全身脱力,一下子瘫在了徐庶旁边。

李严倒在地上,全身酸软,懒得爬起来,从低到高发出哈哈的笑声。

“没想到,没想到我李严会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是没想到啊。”李严沙哑地喊了一声,小腹的空气用尽,感觉快要窒息,几天下来,很少喝水,以至于胃口也没有,已经好久没吃饭了,在这样腐臭漫天的环境中,也没人会有胃口。

“正方,后悔跟着我吗?”徐庶仰靠在柱子上,李严从过来,摔倒,到发出苍凉的笑声,徐庶一动未动,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只是呆呆地盯着天上的明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几次。

“先生,这里空气不好,为什么不留在地窖。”

“早晚是死,总觉得在地窖里显得窝囊。”

“哈哈哈。”李严发出笑声,徐庶沉默了一会,也跟着笑了出来,在静夜中,两个人沙哑的笑声传得很远,仿佛从坟头冒出一个脑袋发出的声音。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夜空,不知来自城池的哪个角落,徐庶和李严一下子闭了嘴。

又不知道是谁被绝望的环境逼疯了。

“正方,你本是因为我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没必要死在这里,你带一些士兵从南面突围吧,如果运气好,能够回到襄阳。”徐庶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那先生呢?”

“我没有守住城池,古襄阳不保,襄阳必然陷落,我还有什么颜面见恩师,恩师能为我保全家人姓命,我徐庶已经心满意足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失职付出代价的。”

“我也不逃。”李严淡淡说道,语气却充满坚决。

“为何?”

“逃出去也是回到襄阳,先生都不在了,我李严为什么还要跟着刘表这等昏聩匹夫?就让李严与先生死在一起吧。”

李严突然笑笑,“刘璋虽然残暴,不择手段,古襄阳一战简直灭绝人姓,但是相比历代君王,刘璋算是光明磊落的了,能够秉直记载史书,我听说益州的记事官,江州,汉中的屠杀,都记载了下来,甚至在巴西的错杀,也记录在案,并且其中不乏对刘璋的批评,曲恬成为益州功臣阁第一个功臣。

刘璋现在心里应该恨透了先生,可是也一定佩服先生,先生死后,刘璋必然缅怀,我李严能与先生死在一起,益州的史书上,也算名垂千古了。”

“君王?”徐庶注意到李严的用词,笑了一下,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锦囊,反手递给李严:“正方,带上它,如果明天献降不成功,将这个锦囊交给刘璋。”

第二百二十八章名士,一辈子的屈辱

李严接过锦囊,疑惑地看了一眼徐庶。

……竖曰,古襄阳城头竖起白旗,李严和韩嵩带着几名随从,举着一面白旗从城门出来,后面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们。

献降是不用举白旗的,至少献降之前不用,但是现在从古襄阳出来的人,川军会无差别射杀,李严一行只能举着白旗,即使如此,几名随从还是战战兢兢。

“抖什么抖,像什么话。”韩嵩对那面白旗感到深深耻辱,大声呵斥。

川军在草坡后弯弓搭弦,箭头的金属反光照进李严眼睛,但是川军最终没有放箭。

城门口一个个脸色苍白,如一个个饿死鬼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嵩和李严的脚步,李严和韩嵩走出五十步,依然平安无事,就在这时,城门口的人,也不知是谁先迈开了第一步,蜂拥着冲出城门。

就算是几天没有进食,几天没有喝水,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成百上千人争先恐后往城门外冲锋,你推我搡,互相践踏,每个人赤红着眼睛,只想快点跟着李严和韩嵩冲出去,脑子一片空洞。

“快跑。”李严对韩嵩大喊。

“跑什么?你也这么胆小吗?”韩嵩不屑于顾。

“再不跑,被那些百姓追上,川军必定放箭,我们都得死。”李严疾声道。

“哼,那是我们的百姓,难道还怕被他们拖累,就要不顾丑态地奔逃吗?就要把他们推入川军箭口之下吗?”

“滚犊子。”

李严忍不住爆了粗口,不再管韩嵩,撒开退就跑,后面几个随从见了,也跟着向川军主阵奔去。

“快跑啊。”

“快跑啊。”

“啊。”

百姓和士兵混杂的人群蜂拥而至,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韩嵩沉稳的脚步再也沉稳不下来,这时听到了一片拉动弓弦的沉闷声音,韩嵩“哎”了一声,向着川军狂奔而去。

“嗖嗖嗖。”

川军利箭腾空,黑压压一片乌云压向奔跑的人群,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无数难民被钉死在地,后面不管轻伤重伤,只要能动的,从他们身体上践踏而过。

“发。”

严颜喊了一声,上百强弩手拉开指头粗的弩弦,数百支利箭呈一字型平射向难民,冲在前面的被弩箭穿腹,倒退数米倒在地上,冲出来的上千人,在弓弩配合的几轮射杀下,只剩下一些零星在?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