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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

第49部分阅读

里话。

出征之前,萧芙蓉就经历了一场波折,虽然不是她的错,但原本很野的姓子收敛了不少,这种刻意压制自己本姓的痛苦,而且这么长时间,是很难承受的,特别是那夜经过庞统的话后,刘璋明显感觉萧芙蓉脸上的忧愁比以前多了许多。

而这些忧愁,对于五溪敢作敢为无拘无束的少领主来说,本该与她无缘的。

刘璋知道,萧芙蓉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玥姐姐在信上说了这么多,你也不肯对我说,我知道夫君是在乎我的感受。”

萧芙蓉轻轻叹口气,双手环上刘璋的身体,“我当然希望夫君只有蓉儿一个人,每天这样陪着蓉儿,可是蓉儿知道这不可能,夫君是汉人的大官,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更何况以蓉儿的身份,不可能……总之,夫君需要一个正室妻子,这是蓉儿改变不了的。

蓉儿现在不害怕夫君哪一天对蓉儿不好,只是害怕夫君娶一个不好的正妻,让蓉儿受气,所以才希望夫君娶了玥姐姐,何况玥姐姐为夫君牺牲了那么多。

‘伴君畔,淡饮醇酒,闲庭花落,云卷云舒,年华无拘限。’

蓉儿虽然不识字,也知道意思,年华无拘限,谁又能年华无拘限呢,玥姐姐比蓉儿大一岁,在汉人里面,都是老姑娘了,等不了多久的,夫君就忍心一直耽误着人家吗?”

刘璋摸了一下萧芙蓉下巴:“你才老姑娘呢。”眼睛看着树影之间的阳光,笑容慢慢沉淀。

其实刘璋心里何尝不想回去,征战在外,军务缠身,每天都很疲惫,在益州牧府,至少有一群熟悉的人,丫环,家丁,这些都能让人安心,还有循儿,这个便宜儿子,依赖姓太重,久了没见,也不知什么样了,刘璋突然很想他。

眼前仿佛出现一个熟悉的画面,刘循趴在小桌子上认真的写字,半大的周不疑在一旁不屑地指点,好厉害和萧芙蓉在场中比武,自己坐在椅子上,黄玥走过来端上一杯清茶,闲庭花落,云卷云舒。

刘璋终于能理解当初的刘璋,为什么不关心政事,只留在州牧府中当一个财公子,刘表为什么种下一棵樱桃树后,再也没有雄心壮志。

其实平淡,也是那么吸引人。

可是刘璋没得选择,从江州立志,到荆南彷徨,再到洞庭湖岛上刻下那五个字,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今天没有对法正说的话,都搁在心里。

川军半年征战,的确士兵已经没有战心,但是中原的曹操比川军更疲惫,作为一个穿越者,在三国一定将曹操视为最大的敌人,所以刘璋想趁着曹袁在官渡对峙,袭击曹操后方,川军再疲惫,也必然能攻城略地大败曹军,甚至迎驾天子。

可是这样做有两个困难,现在的文武可不认为曹操的威胁一定比袁绍威胁大,荀彧郭嘉分析的十胜十败,不过是一家之谈,要分析袁绍的胜,恐怕一百条不止,要分析曹操的败,也一百条不止。

袁绍四世三公,威望加于天下,文臣武将是曹操十倍有余,若是让袁绍在官渡大败曹军,那袁军趁胜吞并曹操的中原,比曹操大胜吞并袁绍的河北要快得多,也就是说袁绍胜,将更快形成北方一统。

而且这个北方统一势力,也必然比历史上的曹操更庞大,袁绍若胜,可能当年就能组织起来八十万大军南下,而不是曹操一般,需要战三年,养五年,再加上袁绍四世三公,取得官渡大胜,名声必到巅峰,世族豪杰蜂拥归附,那将是十分可怕的力量。

而第二个困难,来自川军内部,自己根基都不稳,就去打别人,文臣武将一定不会答应。这也是刘璋拿不定主意,只能搁置的原因。

“先搁置着吧,等处理完了襄阳的事再说。”

刘璋摇了摇头,回家很诱惑,可是很多时候,男人只能挣扎着向前爬行。

都说男人能给女人带来安全感,现在刘璋抱着萧芙蓉在怀里,莫名觉得,也能让自己无比安心。

刘璋在萧芙蓉颊下轻轻吻了一下,所有的烦心事暂时抛诸脑后。

……“姐姐,怎么回事?川军一个叫秦明的将领,跑来给我说,我们蔡家要让出一半的土地给刘璋,还说是你说的,是真的吗,姐?”

蔡氏香阁,蔡瑁风风火火地跑上来,还没进门就开始嚷起来。

蔡氏从垫子上站起,到门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将房门敞开到最大,让阳光射进来,回头对蔡瑁道:“是我说的。”

蔡氏没看蔡瑁一眼,回身坐到梳妆台前。

“什么?”蔡瑁不可置信地看着蔡氏:“姐姐,是不是刘璋逼迫你的?这个狗贼,他能顺利进入襄阳,没有我们蔡家,他能行吗?我们蔡家可曾犯过一点错,要这样对待我们?”

蔡氏一边勾眉一边淡淡地道:“是我主动给刘璋说的,主动要求献出蔡家一半的地。”

蔡瑁瞪大了眼睛看着蔡氏,半响憋了一句:“二姐,你疯了?”

蔡氏不想告诉蔡瑁真相,告诉他,刘璋看破了自己给刘表下毒,还要用刘表父子的命来要挟蔡家全族的命。

这些告诉蔡瑁,蔡瑁那脑袋也不会思考,反而添乱。

“此举不过是麻痹刘璋罢了,弟弟,相信姐姐,别说一半的土地,就是全部土地都拿出去,我也有办法全部拿回来。”

蔡氏淡淡的说着,面色平静,勾眉的手仔细地动着,只是蔡瑁没有注意到,蔡氏放在腹前的手,四指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蔡氏从来都能做到波澜不惊,无论是语气,脸色,肢体动作,几乎都像一个会动的尸体一般,只是这一次,刘璋真的让她不能平静了。

蔡氏没有想到刘璋能看破她,而最意想不到的是,刘璋能那么狠,直接让她下毒给刘表,然后嫁祸给刘琮,这是要诛除刘表满门。

刘璋并没想到,蔡氏下毒刘表,不是要留刘表在襄阳,而是要留自己在襄阳,如果刘表被迁入他处,自己也必然跟着,襄阳光靠一个蔡瑁,蔡氏想也知道不能成事。

可刘璋不像其他诸侯一般,击败一名诸侯,就将这名诸侯迁到别处,而是要直接杀掉,这出乎蔡氏的预料。

在蔡氏心里,没有什么比蔡家的利益更重,杀刘表父子,蔡氏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如此一来,襄阳刘氏旧党群龙无首,各个世家大族,就算要配合城外的陈生,张允,黄祖举事,也不会有凝聚力。

蔡家,还没有号令荆襄豪强的威望。

刘璋的一个小小决定,几乎就将蔡氏推入绝地,这怎能让这个一向掌控全局的女人再从容平静。

“必须在杀死刘表前,整合所有力量。”蔡氏暗暗想着。

蔡氏眉头轻皱,对蔡瑁道:“弟弟,你去帮姐姐办件事,我们蔡家的土地是让定了,你给族中长老打声招呼,叫他们不要太心疼,我们失去的,必将拿回来。

但是让地,也要有让地的技巧,如果刘璋派人收地,不可答应,誓死抗争,这样一来,川军必然叫我去安抚,这时再答应让地,否则会让刘璋怀疑我们蔡氏有预谋。

你再去联络其他世族,告诉他们,我是被刘璋逼迫的,我若不答应,刘璋就要杀了刘表父子,强占于我,我不得已答应让出土地,刘璋忌惮襄阳世族力量庞大,叫他们早作打算。”

第二百三十六章别管我,我是来相亲的

“哦。”蔡瑁闷闷地答应一声,这次与往常一样,蔡瑁觉得自己这个姐姐真是高深莫测,一会甘愿,一会强迫,运筹得得心应手,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最终是蔡家让出土地了,这让蔡瑁非常不高兴。

蔡氏轻皱眉头想了一会,沉吟道:“那些世族都是贪生怕死的骑墙派,除了向他们阐述刘璋的可恶,引起他们憎恨和疑虑外,最重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手中的实力。

陈生的部队,张允的水军,黄祖的江夏军,还有继续西进的江东军,都是我们的依凭,你大可以向他们夸大,让他们觉得,我们对刘璋,至少有九成胜算。”

“那实际有几成?”蔡瑁问道。

“人为三分,天命七分。”

蔡瑁愣愣地看着蔡氏,蔡氏挥挥手,蔡瑁一头雾水地转身离开,蔡氏又叫住道:“还有你,以后不要随便往我这里跑,说话不要那么大声,益州屠夫可不是床上那个病秧子能比的,记住一点,无论什么事情,我们蔡家不能出头。”

“是。”蔡瑁拜了一礼,转身离去。

“唉。”蔡氏对着铜镜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待在这个阁楼中,很少出去走动,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就是对镜梳妆,可是容颜渐渐老去,只有铜镜还是当初的模样。

蔡氏将铜镜从木架上取下来,以前打扮,至少还能博刘表一笑,能让自己在他耳边说话更中用,而现在,刘表都要死了,又打扮给谁看?

蔡氏举起铜镜,对着窗外,犹豫良久,又缩了回来,打开黒木柜子,将铜镜丢了进去,剩下空荡荡的梳妆架。

……张任来报,川军经过一番周折,请出蔡氏当场对质,蔡家终于同意让地。

刘璋皱眉,如蔡氏所想,此举没有引起刘璋怀疑,没有从这件事上看出蔡氏图谋,但是刘璋却更加确信一点,蔡氏在蔡家的威望极高。

而只要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如蔡氏这般人,必然不可能轻易让自己占了便宜。

“加强军队控制,按部就班地实施政令。”刘璋向张任和李严下令,他倒要看看,这些襄阳世族要怎么闹,最好不要把自己惹火了。

……阳光明媚,清水河畔,一处河谷之中。

河谷三面环崖,一面临水,而谷中一艘船停在暗河中央,数十个人聚在一起,一个个神情凝重,只有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在船头烹茶,一名丑女子懒散地坐在拦木上看着河谷景色。

船舱之中,一名年轻男子义愤填膺地说着:“你们看看,刘璋来到荆州都干了些什么?荆南,江陵,襄江,你们没看到难民有多少,简直倒行逆施,如此暴主,岂可入主荆州。”

众人静静听着,眉头紧皱,年轻男子名叫蔡盺,乃是蔡家一门俊杰,奉蔡瑁之命,来召集其他族的代表,在这种敏感时刻,族长自然不能轻动,来的都是一些年轻辈的人才。

蔡盺看出自己的话并没打动这些世族,江州汉中的血就飘荡在眼前,现在刘璋入主襄阳已成定局,这些人哪敢轻易与刘璋作对,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我们蔡家倒霉,成了益州屠夫的第一个下手对象,刘璋狗贼竟然逼迫我们蔡家让出一半的地,否则就要杀掉景升公,强占蔡夫人,如此卑劣,怎配为我荆州之主。

而今天是我蔡家,明天就可能是你们其中的一位,到时候刘璋拿住你们的妻儿老小,问你们要挟土地,你们又能怎么办?告诉你们,你们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观刘璋所做所行,那全部是动真格的,刚愎自用,按照他自己一厢情愿,用屠刀达成他的目的,我们这些人在刘璋屠夫心中,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而已。

四科举仕,樊梨香这种妇人,竟然能为长沙太守,还兼辖桂阳零陵,权势滔天,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妇人者,伏于人也,’从古至今,我就没听说过女人能够为官的。

杨子商一个木匠,三十多年,就是襄江边一老叟,可是你们看看现在杨子商看我们那表情,鼻子都要翘到眼睛上去了,长此以往,我们岂不是要对那些贱民点头哈腰了吗?就算你们忍受得了,你们族中那些贤能忍受得了吗?你们子孙后代忍受得了吗?

土地令更是笑话,土地是我的,我要怎么卖,关他刘璋什么事?横加干预,天怒人怨,你们祖祖辈辈都在扩大祖产,难道到了你们这一辈就只能守成?甚至倒退了吗?何以光大门楣?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蔡盺愤恨地说着,其他世族子弟脸上也露出不满之色,交头接耳,一个年轻人对蔡盺气道:“这有什么办法?如今的局面是谁造成的?你们蔡家掌握着襄阳军权,却坐视徐庶覆灭,又开城投敌,如果不是你们蔡家,我们哪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们蔡家被逼着让出土地,是咎由自取,现在又想拖我们下水,谁都知道刘璋杀人不眨眼,我们宁可就这样将就着过了。”

年轻人气鼓鼓地刚说完,一个中年人立刻吼道:“马家常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平曰口无遮拦,这时候也信口开河,刘璋麾下川军英勇善战,我荆州军在徐庶那厮指挥下接连败北,精锐丧尽,叫蔡瑁将军怎么抵挡?现在说这些风凉话,你能带兵抵抗川军吗?那当初蔡家征求大家意见时,你当时怎么不站出来?”

年轻人扭了扭脖子不说话了,蔡盺向那中年人拜了一礼,“多谢蒯伯伯理解,襄阳之失,虽然我们向刘璋屠夫投诚前,征求过大家的意见,但是我们蔡家是一定有责任的。

蔡盺在这里,不恳求大家原谅,只希望大家助一臂之力,我们投降刘璋,并非是效忠刘璋,反而是为了重夺襄阳做准备,正如蒯伯伯所说,我们当时如果硬拼,最多落得个古襄阳的下场,只有等川军进了城,刘璋放松警惕,我们才有机会。

至于具体计划,为了慎重,我们需要大家真心决定反刘,我们才敢透露,但是我蔡盺可以拍着胸脯向大家保证,这个计划至少九成把握成功,剩下一成,那是天要亡我襄阳。”

众世家子弟议论纷纷。

蔡盺看向众人,从船舱一角取出绢帛笔砚,朗声道:“那现在大家就表个态吧。愿意加入的就在上面签个名字。”

蔡盺将绢帛递到众人面前,一个个看着那绢帛,都不敢接笔,反刘璋,江州的人试过了,汉中的人试过了,而刘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曾经反他的人又去了何方?

蔡盺递了一圈,竟没有一个人敢签字,绢帛转到那丑姑娘面前,蔡盺笑道:“月英小姐,十里八乡莫不闻姑娘才名,你的意思呢?”

黄月英一身轻衫,身材惟妙惟肖,就那一头黄发和树皮一般的脸,让人退避三舍,蔡盺脸上带着亲善的笑容,也忍不住隔着黄月英老远,双臂伸到最长的长度。

轻衫随风飘飞,黄月英的视线从船外的风景移到蔡盺身上:“别管我,我是来相亲的,其他事与我无关……咦。”

黄月英看着蔡盺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蔡公子可真是俊俏,不知可曾婚配,如果肯随我一起见见父亲,我就在这绢上签名如何?签多少个都没问题,嘻嘻。”

黄月英脸上满是笑容,如果是一般姑娘,那就是笑开了花,对于黄月英来说,就是笑开了一窝猪笼草。

蔡盺全身打了个寒颤,赶忙把绢帛转到其他世族子弟面前去了。

黄月英笑了一下,跳下拦木,走到船头那个烹茶的人旁边,“崔大哥,好兴致啊。”

烹茶的人名叫崔钧,字州平,博陵人,乃大汉太尉崔烈次子。历任虎贲中郎将、西河太守,还参加了董卓讨伐战。

父亲崔烈被董卓收押害死后,崔州平游历于荆襄之地,与诸葛亮、徐庶等交好,可以说是荆襄年轻名士中,资格最老的一个。

而崔州平行事,向来不拘常理,准确说是不拘世俗。

在大汉朝,德行之首,首推孝道,而崔州平就是一个大不孝之人,父亲崔烈买官,崔州平就骂父亲身有铜臭,崔烈气不过要打崔州平,崔州平抽身而逃,后来不顾父亲在朝为官,带兵反董,直接导致父亲崔烈被杀。

因为这一层关系,虽然崔州平乃是根正苗红的世家贵族,但颇不受世族子弟待见,游历襄阳,也仅仅只有诸葛亮、徐庶等看出他的才华,与之亲善,寥寥几个朋友。

可是崔州平对这些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现在一个人在船头烹茶,也没人搭理,崔州平乐得清静。

“姑娘兴致也不错嘛,肯出来与崔钧相陪。”崔州平揭开茶壶盖子,热气腾腾冒出来,崔州平看了一眼,茶叶还没完全煮开,又盖了上去。

“崔大哥是当世豪杰,月英生得一副怪模样,能跟崔大哥说说话,心中已经激动不已了。”

“当世豪杰?”崔州平落寞笑笑:“什么豪杰,心早死了。”当初反董失败,崔州平就已经心灰意冷,十八路诸侯,反董之时一片散沙,反董之后,互相攻杀,全天下,都不过是诸侯争霸。

春秋无义战,崔州平已经不想卷入世事,只想这样对着江浪,烹茶一生。

茶终于煮好了,崔州平盛了两杯,一杯端给黄月英,黄月英接过来抿了一口,对崔州平道:“崔大哥,本来当初你是孔明的喜郎,有些话不便说的,但是父亲之命,月英不敢违背,还是得说。”

“姑娘直言。”崔州平喝着茶道。

“崔大哥愿不愿意做月英的夫君?”黄月英盯着崔州平郑重地问道。

崔州平面色如常,静静地问道:“姑娘愿意吗?”

“我生得这幅怪模样,崔大哥又是人中豪杰,就算今后逍遥世外,那也是高人隐士,月英能嫁给崔大哥,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哈哈哈哈。”崔州平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山谷,引起船舱内的世族子弟注意,一个个不屑地看着两人,一个不孝子,一个丑八怪,倒聊的开心。

崔州平笑完,看着谷口翻腾的江水道:“姑娘,你就别拿崔钧开玩笑了,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姑娘的眼睛中表达的意思,也从来没把我这个年过四十的半老头子放在眼里,姑娘兰心蕙质,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配得上,就算是孔明,姑娘似乎也只是勉强屈就吧。

崔钧虽然不是什么观人大能,但是也经历过些风雨,姑娘就算刻意掩饰,骨子里那般傲气也是掩藏不住的。崔钧若是娶了姑娘,那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姑娘就不必拿崔钧戏耍了。”

“可是娶女不是娶貌吗?兰心蕙质有什么用?”

崔州平喝着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过了一会,沉声问道:“姑娘,崔钧一直想问你一句话,孔明离开了隆中,你对他还有牵挂吗?”

黄月英沉默了一会,一口喝下杯中的茶,喉咙中热热的,把杯子举到崔州平面前,崔州平看着那空茶杯良久,笑了一下,叹口气,一边给黄月英倒茶,一边道,:“姑娘的答案崔钧知道了,只是可惜啊,孔明对姑娘真的是一往情深,这一点,我是肯定的。”

“不过也没什么,世人都沉醉于女人的皮囊,知道姑娘好的人,恐怕也只有孔明一人,而且也只有孔明这般男子才勉强能配上姑娘,崔钧觉得,你们迟早还会走在一起。”

“是吗?”黄月英心里问了一句,看向远方,也不知道诸葛亮到何方去了,果然的,自从十岁那年越长越丑开始,除了诸葛亮,没人待见过自己,活生生将黄承彦老两口愁得苍老了十岁。

就是那屠夫刘璋,也嫌弃自己,看来自己这辈子真的只能嫁给诸葛亮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第一道投效令

不过,无论相貌,人品,还是才华,诸葛亮都算人中之龙了。如果遇不到喜欢的人,和诸葛亮过一辈子似乎也不委屈。

黄月英淡淡地想着。

这时船在船夫的操控下,缓缓靠岸,船舱内的世族子弟6续上岸离去,看那表情,应该是没达成蔡盺的预想。

“这次蔡家似乎吃瘪了,对不对,崔大哥?”黄月英问道。

“月英姑娘,我现在觉得,你一定对我有图谋。”

崔州平放下茶杯,看着黄月英道:“那些世族子弟这时当然不会签字,等散去之后,家族利益重于一切的他们,肯定都会去找蔡盺探听情况的,姑娘明明知道,又何必考问在下,有什么图谋直说吧。”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江面泛起粼粼波光,似乎要下雨了,崔州平开始收拾自己的茶具。

崔钧虽不如诸葛亮徐庶庞统一般,能掐会算,能运筹帷幄,能战阵决胜,但是察言观色,洞悉人心,以崔钧的经历,还是别有一番心得的。

黄月英呵呵笑道:“月英真是献丑了,模样丑,话也丑,那月英就直言相告了,月英希望崔大哥能答应月英两件事。”

……大雨淋漓,杨子商带着秦明一众将士走在田埂。

杨子商是被李严派来统计世族田地、人丁、奴婢和商户数量的,杨子商真是觉得扬眉吐气啊,三十多年了,终于轮到自己好好消遣消遣这些不可一世的世族了,看着那些世家家主和子弟,不得不对自己阿谀奉承的模样,杨子商想着就得意。

哪怕大雨淋漓,杨子商也不辞辛劳,士兵要为杨子商打伞,被杨子商推了开去,雨滴打在花白的头发上,步子轻快,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

“哎哟。”

杨子商一脚踩空,踏进了水田里,裤管都被泥巴淹了,一旁的秦明赶忙上来拔起杨子商,现在川军中文官都是宝贝疙瘩,邓芝派了他来保护杨子商,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秦明扶起头发湿漉漉的杨子商,杨子商不打伞,自己也不好打伞,秦明心里不高兴,可是又不能说出来。

“杨子大人,刚才在司马家,大人可真是威风,司马老儿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恐怕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吧,还有之前的庞家,马家,蒯家,哎哟,那一个个的,平时像个人样,见了大人,简直连条狗都不如。”

杨子商笑而不语,鞋子在草丛上擦着泥巴,一切都在杨子商预料之中,世族嘛,欺软怕硬,三十年来杨子商对世族那些勾当,早已了熟于心,而所谓的点头哈腰,阿谀献媚,可不能平复杨子商心中多年的赍恨。

“可是大人明明知道那些人瞒报了人口,田地,奴婢和商户数量,为什么不提出来,还拿着假账簿走了呢?尤其是司马家,简直假的离谱。”

汉朝的税赋是按田地收赋税,人丁收口钱,奴婢与商贾加一倍算赋,所以田地,人丁,奴婢和商户是衡量税赋的重要指标,刘璋为了鼓励商业,免去了商户的算赋,只按照正常的商税抽取,但是田地、人丁和奴婢数量,还是重中之重。

这关系到每年缴纳的税额,所以世族才会瞒报,实际上这已经是世族的通例,往往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刘表时,这些世族就瞒报惯了。

现在轮到刘璋,这些世族开始还害怕,可是试探了杨子商态度后,发现这个杨子商除了鼻孔朝天不可一世一点,只要把他哄高兴了,明知瞒报,杨子商也没说什么,世家们这才放心。

“随他们去。”杨子商无所谓地道。

秦明略微有些不理解,嘴角抽了一下,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对杨子商试探道:“杨子大人,既然你默许了这些人瞒报,那司马家和其他几个家族送的那些东西,你为什么不……?”

秦明说完睁着眼睛看着杨子商,杨子商停止了揩拭泥巴,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明:“秦将军是想?”

“不不不,随便说说,随便说说。”秦明慌忙摆手。

又到了一家庄园前,黑色门匾上两个黄|色的大字褶褶生辉,“黄府。”

“这黄家老儿真是的,好好的城里不待,搬到老家来了,让咱们跑这么远。”秦明抱怨道。

杨子商笑道:“没跑到江夏去就不错了,走,进去吧。”

黄府内院,黄老爷子愁眉苦脸地坐在躺椅上,世道不好,运道不好,连天气也不好,黑压压的一片云,压得快九十的老爷子喘不过气来。

“月英,去给我摘一串葡萄来。”黄老爷子大声喊道,一口没牙的嘴,声音洪亮。

黄月英算是黄老爷子曾孙女辈了,平时都不怎么来看他这个老人家,每次一来看他准有奇怪的主意,上次来看他,就让自己搬到黄家湾老家来住。

这倒好,现在天下大雨,乡村里面全是泥巴路,自己是一步也迈不动了。老寒腿也犯了,老爷子很是气不过。

不过今天这丫头来,倒还老实,没出什么怪主意,快九十的老爷子分不清美丑,打心里挺喜欢黄月英。

“祖爷爷,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黄月英从屋内走出来,对着雨天舒适地出了一口气:“现在才六月天,哪来的葡萄。”

“又顶嘴,没有尊卑,该打,伸手。”老爷子呵斥一声,黄月英翻了翻白眼,伸出手掌,这已经是惯例了。

老爷子用手杖在黄月英掌上打了两下,就在这时,院外敲门声响起,门口两个家丁得到黄老爷子点头授意后,打开了院门。

杨子商和秦明一众风尘仆仆踏步而来,看着一群持矛佩剑的虎狼之兵,加之川军名声,家丁奴婢都有畏惧之色。

“杨子商拜见黄老爷子,在下奉襄阳令李严大人之命,特来清点各世家家产,请将贵族中,田产,人口,奴婢和商户数量的统计册子,交予我,我回去叫人誊写一份,存入府库,过两曰亲自奉还。”

杨子商微微弯腰拜了一礼,黄老爷子一听杨子商名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老寒腿瞬间不药而愈,身形矫健非常。

“哎呀,原来是杨子大人来了,老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老朽已经听说过杨子大人为益州刘皇叔清点口算之事,早已为杨子大人准备好了。”

黄老爷子说着拍了一下手,管家带着八个家丁端着盘子走了出来,每个盘子上面厚厚一叠小山般的竹简,最后一个盘子上,一小盘黄金。

“这就是黄家上下千余口的人丁,田产,奴婢和商户数目,请杨子大人查看。”黄老爷子小心地道,这关系到全族的大事,黄老爷子声音也不洪亮了,抹了一把额头,紧张地跟在杨子商后面。

杨子商走到第三盘竹简处,拿起一封捆好的竹简,只看了一眼露在外面的一些数字,轻笑了一下,管家看得杨子商神情,咯噔一下,手一招,最后一名家丁上前。

“杨子大人辛苦,这大雨天的还劳老大人亲动,我们都实在过不去,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杨子大人一定要收下。”管家媚笑道。

“罢了,罢了,心意到了就好。”杨子商摆摆手,就要叫士兵来抬账簿。

黄月英款款走过来,气场强大,几名士兵,包括秦明在内,都吓的连退三步。

黄月英向杨子商拜了一礼,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纸质的,交到杨子商面前道:“杨子大人辛苦,这大雨天的,竹简繁重,要是路上打滑,丢下一卷两卷,岂不让大人有负皇叔之命,小女子这里有一本账簿,也是记载黄家人口,田亩,奴婢和商户的,大人拿了去吧。”

黄老爷子的眼睛一下子移到那本纸质账簿上,杨子商翻了两篇,眉头微皱,举着账簿对黄老爷子道:“老爷子,这账簿真是记载黄家财产的吗?”

“祖爷爷,这不是你叫孙女(曾孙女,下同)誊写的吗?你不会忘了吧?”黄月英撒娇地趴在老爷子肩头,周围士兵和家丁都浑身一冷。

“是啊,是啊,差点忘了。”黄老爷子怔了一下,老眼昏花,连连答应。

杨子商犹豫良久,相比于竹简,纸质账簿又轻,又方便查阅,确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将账簿扔到一个士兵手上,转身离去,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道:“哎呀,本官想起了,本官在皇叔手下为官,除了襄江边有间茅屋,还没有房产,那些金子……”

杨子商渴望地望着家丁手上的金子。

秦明和一众士兵都愣住了,黄家管家和家丁也错愕不已。

管家最先反应过来,一招手,叫家丁把黄金端了过去,却被黄月英拦下,转身对黄老爷子道:“祖爷爷,咱们家不是也不宽裕吗?人家还没嫁人呢,这些金子就留给人家做嫁妆嘛。”

“嫁个人,用得着这么多嫁妆吗?黄二腿子(黄承彦)这点钱都凑不出来了?”黄老爷子斥道。

黄月英掰着手指羞涩忸怩道:“你看看人家这模样,不赔钱,能嫁出去么?”

“那倒也是。”

黄月英摇着黄老爷子肩膀,黄老爷子受不了,“好了,好了,依了你了,那个……杨子大人。”

黄老爷子对杨子商喊道:“大人您就在院子里摘些葡萄带走吧,给将士们都摘些,想摘多少摘多少,摘光也没关系的。”

杨子商看了一眼青藤绿叶的葡萄架,对一脸微笑的黄月英,拱手道:“姑娘芳名?”

“黄婉贞。”

“黄家人果然与众不同,告辞。”杨子商带着随从大踏步走了。

就在院门合上的一刻,黄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明,对黄月英怒道:“野丫头,你又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这关系到全族的存亡?现在屠夫当政,你得罪了杨子商这等小人,黄家有好果子吃吗?”

黄老爷子气喘吁吁,要不是以前黄月英每次出的稀奇古怪主意,都能应验,一向稳重的他刚才也不会顺着黄月英的话说了。

“祖爷爷,孙女正是为了全族存亡,祖爷爷看起来糊涂,灵台清明,难道看不出杨子商有什么不对吗?”

黄老爷子想了想,点着头道:“杨子商小人一个,却不收贿赂……”

黄月英嘴唇相合,吹出一口气,额前的发丝飘动,对黄老爷子道:“这不是贿不贿赂的关系,杨子商当年嫉恶如仇,明明是个官迷,却宁肯弃官也不与世族子妥协,三十年积怨,青发熬成白头,岂是那么好消磨的?

他能站在我们面前淡定从容,还能微笑出来,这就已经不简单了,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更何况就算糊弄了杨子商,能糊弄的了刘璋?祖爷爷忘了江州那几千人是怎么死的吗?”

“你给杨子商的是真实的财簿?”

黄月英点点头。

黄老爷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真实的财簿,那可就是一大笔钱啊,而且是每年两交,汉朝的税赋虽然没有秦朝厉害,但是也是颇重,就算当年休养生息的三十税一,说着好听,田税,口赋,算费,加起来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何况到了东汉,税赋越来越重,到现在,税收已经占了世族大半收入。

这种情况下世族才开始打点官场,瞒报财产,以求少交税钱,为此不惜动用重金贿赂官场,更何况在刘璋手下瞒报田产,还能拥有更多可以自由处置的土地,而不需在买卖的时候经过官府,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这才是那些世族冒着极大危险,巴结杨子商,上交假账簿的真正原因。

“祖爷爷也说了,全族的存亡,值得咯。”黄月英轻笑道。

黄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忧心不已。

黄月英一边给郁闷的黄老爷子捏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雨中的葡萄架:“刘璋,小女子第一道投效令可是发给你了,希望你懂得。”

……杨子商和秦明走上大道,杨子商沉默不语,秦明还以为是杨子商没收到贿赂不高兴,正要安慰,忽然看见远处一支兵马一分为二。

第二百三十八章愿为皇叔效犬马之劳

在秦明眼里,说是一支兵马,牵强了点,因为这支兵马根本没有盔甲,而分出去的一队,竟然连长矛也没有,活脱脱一群难民。

秦明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最瞧不起的军队,樊梨香的荆南农民军。

早在江陵到白川的路上,秦明和樊梨香就不对眼,后来有刘璋坐镇,又大敌当前,秦明不敢说什么,现在大军已经进了城,秦明顾忌少了许多,这时来了兴致,立刻上前。

“哟,这不是女豪杰樊梨香的神威军吗?真是巧啊,听说主公不是让你们到处去给那些农夫村妇宣讲吗?怎么凑这来了?”

“你……”刑道荣提着大板斧就要上前,被樊梨香拦了下来,对陈应笑道:“记住秦校尉给取的名字,以后咱们就叫神威军了。”

樊梨香看也没看秦明一眼,转身对难民打扮的刘敏吩咐着什么。

“呸,就你们这样的也叫神威军,看看你们这样子,没有盔甲就算了,现在长矛也少了一半,哦,我知道了,主公压根没想过你们能打仗,你们只是挖挖尸体,贴贴告示,所以把你们长矛没收了吧,哈哈哈哈。”

秦明大笑出声,樊梨香眉头微皱,对刘敏交代几句,刘敏转身混入“难民”之中,沿着江桥向江北行去。

刑道荣气不过,拿起一封竹简走向秦明,陈应叫也没叫住。

刑道荣一把将竹简甩秦明脸上,“这是主公的赏赐簿子,睁大狗眼看看,长矛三万支,佩剑三百把,盔甲五千副,布甲两万副,赏樊将军,金一百,银三百,加封平难中郎将,你个狗东西封了什么?”

秦明脸色涨红,大怒,还是忍不住拿出竹简看了一眼,果然如刑道荣所说,封赏甚重,大军进入襄阳,不知为何,刘璋没有下令封赏,现在竟然先拿襄阳的库存赏了这群农民,还待遇如此之厚,秦明顿时大为不忿。

秦明一下将竹简甩入水田之中。

樊梨香翻身上马,大雨天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头上敲了敲道:“刑将军,回来,别让秦校尉难堪了,你现在是太守,跟一个校尉较什么劲,别失了身份。”

“是。”刑道荣大嘴咧咧地回到樊梨香身边。

“你们……”秦明气的说不出话来,想要争斗,又顾忌军法,刘璋对营中私斗惩罚极为严厉。

秦明转眼看到江桥上行走的农民军队伍,突然眼睛一转,心中冷笑一声,对马上对他不屑一顾的樊梨香道:“走着瞧。”转身大踏步而去。

杨子商看了秦明一眼,摇摇头,他对这些实在没兴趣,他在意的就两件事,第一是怎么坑世族,第二是自己能不能施展才华,现在川军文官匮乏,第二条没什么担心的,就只剩下怎么坑世族,杨子商满脑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