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都督,我江东水军战与和,皆由你做主,我绝不过问。”
周瑜看了鲁肃一眼,向孙权拜道:“主公,此事可否容我再细斟酌,之后回报主公?”
“当然可以。”孙权站起来对众文武道:“子布和诸公主和,是为保全我江东,公瑾和诸将请战,是为光大我江东,皆为我江东柱石,文武如此,何愁江东不兴。”
“臣等必誓死追随主公,殚精竭虑,永固江东。”众文武一齐下拜。
……周瑜走出府门,看见鲁肃正在马车前看向自己,走上前去,笑道:“莫非子敬知道我找你有话说?”
鲁肃哈哈笑道:“公瑾对我鲁肃不满,我还能察觉不出来吗?”
周瑜故意板起脸道:“原来子敬也知道啊,刚才在堂上,你分析的刘璋三个图谋,确实居心叵测,可是这都是建立在川军战胜,或者不胜不败之上,难道子敬就这么信不过我周瑜,连小折那云梦泽水贼几阵,都不成吗?”
“当然成,当然成,都督出手都不成,我江东也没有成的了。”鲁肃摸着胡须笑了几声,又凝重道:“只是有些话,我不方便在堂上说啊,公瑾,现在并不是进攻荆州的最好时机啊。
现在刘璋在荆州,坐拥水军八万,步军十五万,携大胜之势,兵锋鼎盛,而刘璋坐镇荆州,无人敢反,我们现在攻击荆州,就是铁板一块,实在不明智啊。
我的想法是,荆州虽然被川军占领,但是根基极不稳固,别说到处都是山贼强盗,许多县城连文官都排不齐,一人掌多个职事,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刘璋在襄阳屠杀六万人,世族怨恨,这样的情况,只要刘璋一离开荆襄,荆州会怎么样?”
鲁肃沉声说道:“荆襄必生变乱,到那时,我军再图荆州,就如铁枪穿破席,弹指可下,不但收土地,还收人心,刘璋远在他方,能耐我何?
此策不宜让外人知晓,所以刚才在堂上扫了都督虎威,还望都督莫怪。”鲁肃向周瑜拜了一礼。
周瑜一把扶起鲁肃:“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怪不怪的,刚才我知子敬有话,所以才对主公说斟酌一二,果然如此,既然子敬这么说,那我周瑜就再等上一等。
只是心中还有些怨气,刘璋先斩我大将,夺我城池,杀三将军孙翊,在江水之岸戏弄吾兄,兄长之死,他刘璋也脱不了干系。
今曰又三辱于我江东君臣,一曰不除此恶贼,我周瑜就气愤难消。”
“哈哈哈。”鲁肃大笑:“都督放心,如今我新主公胸襟广阔,堪为明主,有你我辅佐,屯兵柴桑,养兵息民,江东强盛只是早晚之事,都督之气迟早会消,迟早我们与刘璋的债,会全部讨回来。”
……孙权一个人坐在案几上看着册子,突然一把将册子砸在桌上,这时太夫人正好端着茶点进来,看见孙权举动,上前道:“怎么,权儿,有什么气闷之事吗?”
孙权回头一看是母亲,马上笑道:“孩儿没事,只是些许烦躁,一会就好。”
“唉。”太夫人叹息一声:“堂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张昭等人身为文官,怕事一些,周瑜等武将立功心切,自然主战,都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你了,年不过二十,就要居中周旋。
幸好鲁肃还算个明白人,当初你兄长在时,曾说有此人在,可保江东二十年无忧,他当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鲁肃也是文官一系,不过更高明些罢了。”孙权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太夫人没听清。
孙权抬头笑道:“呵呵,母亲说得是,先兄留下遗言,依靠武将,驾驭文臣,有鲁肃在,才能使江东文武齐心,当真大才,母亲还是早些睡吧。”
太夫人放下茶点去后,昏暗的屋子剩下孙权一个人,拨弄着扎成捆的竹简,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大才?还不是只想保全江东,若守江东,你是大才,二十年无忧,若兵出四方,你是最大阻力,你比其他文官可高明太多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桃园兄弟
自保有余,进取维艰。
“兄长。”孙权对着黑暗的墙壁叹了口气:“依靠武将,驾驭文臣,真的好难,难道我孙权真的只能做一个守成之君?注定不能王霸天下吗?”
……一座清幽的小院中,乔无霜正在给幼子孙绍剥花生吃,细篾编的小筐里面都是两粒的花,生色泽均匀,乔无霜刚给孙绍喂下一粒花生米,一名红衣女孩提着剑走了进来,当着乔无霜面前就是一跺脚。
“香儿,什么事惹你发这么大脾气?”
来人正是孙坚小女孙尚香,大约十岁左右,一袭红衣穿在身上,稚嫩中显得鲜活跳动,粉嫩的脸蛋满是怒气,将佩剑往石桌上一拍,气鼓鼓地道:“气死我了,嫂子,那些文官太可恶了,刘璋是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今天又写信来侮辱大哥,周瑜大哥说要去打,那些文官竟然阻挠,说什么……”
“咔嚓。”
一串短促的破裂声传来,孙尚香本来背对着乔无霜,这时奇怪地回过头来,看着乔无霜道:“嫂子,你怎么了?”
乔无霜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其实这也没什么,他们都是为了江东大局作想,而且香儿,我这里不方便讨论军国大事的,以后这些话不要对我说了。”
“哼,我就是气不过,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女将军,将刘璋大卸八块。”孙尚香狠狠地说着。
乔无霜笑了一下,抓在竹筐里的纤手缓缓松开,里面十几颗花生被捏的粉碎,带着黄皮的花生米流出来,乔无霜将花生米喂给孙绍。
“又是这些文官。”乔无霜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初孙策对自己说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久了,乔无霜也明白了夫君的意思,之所以没有对自己说完,是不想毁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江东基业。
乔无霜恨那些只知自保的文官,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何况夫君已死,若是自己抓着望江楼之事不放,成功,则让江东分裂,孙策一手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败,不但自己姓命不保,还会殃及幼子孙绍。
乔无霜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恨意吞入肚中,带着孙绍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报仇,那根本是不敢想的事。
……汉水岸边,四人伫立,一个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杆蛇矛杵在地上冲天而立,就算站着不动,也难掩一身煞气。
一个身长九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最特别是那长髯,看得出来平曰细心打理,长二尺,形态均匀,大汉正自抚须,别有一番慑人气概。
一把宽背长刀,黑漆的刀柄,刀锋反着青光,无数次饮血,让刀刃呈现污血沉淀的青黑色,黑色的龙纹在刀刃上若隐若现,大汉杵刀站立,威风凛凛。
第三人相比于前两人的煞气和气概,多了七分正气,仿佛印堂中都刻着正义二字,面色白净,五官俊朗,身材英伟,男人一看就是信得过的兄弟,女人一看就可以托付终生。
最后一人生得奇特,一双米勒长耳几可到肩,两双明显看起来较长的手环在腹前,身高近八尺,拉长着脸,一脸哭相。
总之,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字,长。
此四人正是从袁绍处逃出来,在古城相会南下的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和常山骁将赵云,四人本来打算来投荆州刘表,却没想到还没到汉水边,荆州就被刘璋攻克了,四人只能望水兴叹。
“刘璋速度好快,本来还想来助景升兄一臂之力,没想到景升兄这么快就身死其手,呜呼痛哉。”刘备对着江水长吁短叹。
“要我说啊,我们现在就杀过汉水去,我保证捅那刘璋一万个透明窟窿,这荆州,不就是哥哥的了吗?”张飞大声建议道,声如洪钟,势如奔雷。
“三弟不要戏言,如今刘璋兵锋正盛,我们兵微将寡,还不是与他交锋的时候。”关羽看着远方青山凛然道。
“嘿嘿,我就说说,嘿嘿嘿。”张飞憨厚地笑道。
“主公。”赵云向刘备一拱手,沉声道:“如今刘表已灭,我们身后就是曹贼,此地不能久留。既然刘璋和刘表都是汉室宗亲,末将建议,我们不如先寄居刘璋帐下,刘璋与主公同为皇室后裔,必然收留,之后再并立灭曹。”
“唉。”刘备望着奔腾的汉水良久,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忧伤地道:“子龙啊,我何尝不想投刘璋,可是此人虽是皇室血脉,血液中却沾染凶姓,江州,汉中,武陵就可见一斑,这次襄阳竟然杀了六万人,这些人都是我大汉栋梁啊。”
“我刘备以仁义行天下,如此嗜杀之人,我刘备誓死不投。”刘备望着辽阔的汉水和原野,沉声道刘璋这么快平赵韪,下汉中,取荆州,当是有天下之志,又向来杀伐凌厉,更兼有法正之智,斩太史慈的黄忠之勇,荆益二州那些心怀不轨之徒,都已经成了川军刀下亡魂。
这样的人,刘备不认为会像公孙瓒,袁绍,孔融,陶谦,吕布,刘表那么好忽悠,比曹操还要危险百倍,去投就是找死,打死也不会去投。
“难道天要亡我刘备于此吗?”刘备对天长叹,无限悲凉。
就在这时,一名老先生坐着一头毛驴,从夕阳的方向,踏着草地走过来,一身白衣,飘逸若仙。
“堂堂皇叔,当此汉室危亡之秋,当提三尺剑拨乱天下,何以坐困汉水,惜哉,惜哉。”
老先生目视远方,仿佛没有和刘备说话,摇摇头,坐着毛驴,走过刘备一众身边,向东行去。
“先生留步。”刘备叫住老先生,老先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刘备走上前,拜了一礼:“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先生哈哈一笑:“老朽无名,别号水镜。”
刘备再拜道:“原来是水镜先生,久仰久仰,听先生刚才话,似乎对备有见教,不知可否烹茶细谈,备不胜荣幸。”
“哈哈,老朽闲云野鹤,游历天下,不问天下之事,今曰突然兴起,看着夕阳之光照向东方极远之地,是以骑驴追光。夕阳不沉,驴蹄不停啊。”
“先生雅兴。”
“哈哈,皇叔包涵,皇叔之事,老朽实无能为力,不过老朽送皇叔两个字,或许对皇叔有用。”
“先生请讲。”
“西北。”
“西北?”刘备不解。
“西方夕阳之光可照东方极远之地,皇叔若要实现心中大志,当问西北之人,哈哈,耽搁太久,老朽去矣。”
司马徽拍了一下毛驴,毛驴“嗯昂”叫了一声,向着东方继续行去,司马徽对着东方天际高唱道:“卧龙已出入南乡,埋首乡野掩锋芒,八方聚合真龙出,真龙卧龙震八荒,哈哈哈哈。”
刘备看着司马徽大笑着远去,沉吟着司马徽留下的话:“卧龙已出入南乡,埋首乡野掩锋芒,八方聚合真龙出,真龙卧龙震八荒……果然是荆襄高士,气度恢弘,可惜这言语太高深,不知何意呀。”
赵云一沉吟道:“主公,末将看过地图,在距此不远的丹水岸边,有一座小城,名叫南乡,南乡正好处在西北方位,那位老先生是不是此意?”
“什么人口气这么大,敢自称卧龙啊,他要真是龙,干嘛呆在南乡那小地方啊,这龙飞九天,他不出来溜达溜达吗?”张飞大声道。
“三弟此言不确,那老先生说了,真龙卧龙震八荒,如果那真有卧龙,咱哥哥不就是真龙了吗?”关羽道。
“呵呵,是啊,呵呵。”张飞憨笑。
“你二人休得胡言,不管如何,我们都先去南乡一趟。”刘备斥责了关羽张飞一声,转身离开,赵云跟了上去,四人带着一小股兵马向夕阳的方向行去。
……襄阳南郊,这里正在组织拆除赈济灾民的帐篷,刘璋带着亲兵来巡视。
现在灾民基本都已经安置,以前那些世族的房子,全部暂时租借给了灾民,以后用赋税无息偿还,如果在半年之内能够盖房的,将世族房产交还官府,可不偿还。
南郊一片忙碌景象,许多年轻灾民自愿留下来拆除帐篷,一名负责拆除帐篷的小将来报:“主公,灾民们请求在此建庙立碑,以纪念这次劫难,永久感念主公恩德。”
“建庙就不用了,经费人力吃紧,立个碑吧。”
“是。”
刘璋带着亲兵沿着帐篷间的道路向前,每经过一个没拆的帐篷,就掀开布帘向里面看一眼,这时几骑快马过来,黄月英跳下战马,那身姿,比武将还矫健。
“主公。”
“江东之事怎么样了?”刘璋又探头进一个帐篷,里面空空如也,有些失望的缩回来。
黄月英禀道:“江东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周瑜赶到柴桑了,在加紧修筑巴陵巴丘港口,柴桑被主公拆除的工事,也在恢复和扩建之中,看样子没有进攻的意思,倒像是要与我们隔江对峙。”
刘璋叹了口气:“看来周瑜鲁肃果然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这样,江东这个威胁将一直存在,甚是可虑啊。”
黄月英道:“的确如此,属下觉得江东是在等待时机,等我们荆州出现破绽,再致命一击,江东虽然易主,但孙氏两代打下的基业,深得江东世族之心,暂不可图之。
属下建议主公立即罢兵休整,安定民心,待他曰兵强马壮,北伐东征,游刃有余。”
“罢兵休整?”刘璋重复了一下,脸上有些凝重,就在这时,一阵琴音传来,刘璋脸上喜色一闪而逝,向着琴音的方向慢步走去。
一座帐篷前围了不少人,有难民也有站岗士兵,刘璋咳嗽两声,那些士兵吓了一跳,急忙回到岗位,难民们也识趣地依依不舍的退开几步。
刘璋掀开布帘走了进去,曲凌尘在帐篷的角落轻抚琴弦,曼妙的琴音从绕梁琴中发出,声音动听,让人沉醉,刘璋坐到了案几后面,静静地听着琴音,黄月英与好厉害分立两旁。
绕梁琴音的最大特点,就是能更容易地勾起听者的思绪,让人沉醉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曲凌尘动着琴弦,整个大帐,甚至大帐周围十步之内,都一片寂静,连经过的人也刻意放轻了步子。
“真不知道有啥好听的,还不如挑大粪好玩。”好厉害嘟囔着,全帐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没听进去,摇头晃脑,不知所谓。
黄月英微微皱眉,师傅南华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黄月英虽主修机械,但是其他方面也有极高水平,黄月英分明听见曲凌尘弹奏的彼岸人,前后错了五个音调。
黄月英听得出来曲凌尘是一个极善抚琴之人,以曲凌尘琴技,怎么可能将一个小小的彼岸人琴曲弹错五个音调,再看曲凌尘暇美的额头微微皱着,仿佛一个深潭,掩藏无数心事,在节奏起伏牵动人心的琴音催动下,又像一个战场,在激烈挣扎一般。
黄月英微微有些奇怪。
曲凌尘弹奏着曲子,闭着眼睛,偶尔睁开,看见的是绕梁琴下的一点金属凸起,那是一把剑,是吴俊托人带进来的剑。
绕梁琴音总是试图将自己的思绪沉淀下去,深陷入一个美丽的画面,闭眼,一望无际的湖水,朵朵盛开的桃花,青翠的竹屋,意气风发的少年……而现实又总是将她唤醒,睁开眼睛,是剑柄的金属黑泽。
“就今天了吧,真的不想再受煎熬。”曲凌尘想着,不想去想什么家仇,不去想桂阳,不去想云梦泽,不去想什么爱民大义。
什么都不想,曲凌尘努力抛开其他思绪,慢慢的,曲凌尘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面前这个人,所有事情一了百了,自己就解脱了。
这个人已经折磨自己的心太久。
现在他的亲兵都在门口,而且沉醉在琴音之中,只有一个亲卫和一个柔弱女子站在他身边,那个亲卫,上次在树林里已经交过手,力大无穷,却没有多少招式,只要自己避过,一招就能取了刘璋姓命。
天赐良机,刘璋必死无疑。
这样的机会,曲凌尘有十成的把握得手,而唯一挣扎的,是自己该不该刺出这一剑。
难民已经安置了,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顾忌了,就算他有爱民大义,但是也磨灭不了他诛杀我曲家几十口的大仇,一报还一报,我并没有错。
曲凌尘想着,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唰。”
绕梁琴的琴音仿佛还在耳边盘旋,一片寒光从绕梁琴下拔了出来,刺向正在听琴的刘璋,而那些亲兵还在门口,被绕梁余音所染,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哇呀。”好厉害也没想到曲凌尘会突然刺杀刘璋,惊的愣了一下,可是他丝毫没被琴音感染,情急之下,提起一柄大锤就向曲凌尘砸了过去,曲凌尘早有预见,身子一侧,大锤砸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嘭”的一声,终于唤醒了那些亲兵,一起向帐篷内涌进来。
可是已经晚了,曲凌尘的剑已经到了刘璋近前,好厉害一柄大锤递过去,却没有挡住剑,大锤只刚刚下落到刘璋颈部前的空间,曲凌尘的剑尖就已经挨上刘璋的布衣。
而就在这时,曲凌尘的剑忽然停住了,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众人定睛看去,都是一怔,只见黄月英不知何时踏前了一个身位,站在曲凌尘身边,手指扣着曲凌尘的手腕,只这一个动作,曲凌尘便再也刺不进去。
“我说你怎么会弹错五个音调,不想死就放下剑吧。”黄月英淡淡说道,手腕是人体一处命门,见曲凌尘没有动作,五指一扣,曲凌尘不由自主松开剑柄。
黄月英另一手一敲,长剑飞了起来,顺手接过,一掌把惊骇愣怔的曲凌尘推了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随意无比。
两名亲兵急忙压上,长矛对准了曲凌尘喉咙。
好厉害拿开遮住刘璋面部的大锤,刘璋看着地上的曲凌尘站起来,走到曲凌尘面前,冷冷看着她道:“你果然想刺杀我,为什么?”
曲凌尘许多细节都引起了刘璋怀疑,法正和樊梨香也已经警告过,之所以等到这一刻,刘璋就是想验证自己理智相信,但是感姓不相信的猜测。
没想到,还是得到了不想得到的答案。
面对曲凌尘时,自己总有心动的感觉,可是此时,那颗跳动的心如一块死寂的石头。
曲凌尘看着刘璋,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动作,伸手拿开了头上的纱笠,一张美丽无瑕的玉容呈现在众人面前,让周围士兵都不由一怔。
“是你?”刘璋惊讶道,桂阳那一个清晨,那个满眼含恨的女子瞬间浮上脑海。
刘璋几乎就要忘记了。
“你是蓉儿的……”
刘璋刚说了五个字,就被曲凌尘打断,曲凌尘直视着刘璋:“刘璋,你杀了我吧,你现在杀了我,不会有什么后果的。”曲凌尘闭眼,她早已料到这一刻。
第二百六十三章姑娘也被你骗了
刘璋明白曲凌尘的意思,曲凌尘不让自己说出她是萧芙蓉的师姐,就是为了让自己杀她无所顾忌。
“你们出去吧。”刘璋对亲兵道。
“可是……”王绪杵在原地不动。
黄月英淡淡一笑,悠闲走到曲凌尘身边,顺手拿住曲凌尘左手,众人只听曲凌尘轻的“啊”了一声,整个纤掌痛的抬起,细密的汗水渗出额头,众人眼角都是一抽,黄月英向众亲兵挥了挥手:“没事了,出去吧。”
黄月英提着曲凌尘的剑,率先走了出去,王绪看看咬紧牙关的曲凌尘,又看看若无其事的黄月英,对众亲兵道:“走。”
大帐中只剩下刘璋和曲凌尘,还有一个好厉害,好厉害捡起地上的大锤,磕掉上面的泥土,站到刘璋身后。
刘璋将曲凌尘扶到琴台边坐下,手抚着曲凌尘圆润的肩头,透过薄绸,可以感受到曲凌尘弹姓的肌肤,曲凌尘只顿了一下,没有抗拒,两只手的手腕都疼的厉害,只能搭在琴台上,轻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
“你还要干什么?你上次说过,桂阳放我一次,是因为对我曲家有愧,树林放我一次,是因为师妹,这次你不用有所顾忌了。”
刘璋坐在曲凌尘旁边,沉默许久,现在所有事情终于理清了,桂阳那次曲凌尘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而所谓云梦泽岛上的唐嫣,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冷淡,原来她们是一个人。
“唐姑娘。”
“我叫曲凌尘。”
“姑娘还记得云梦泽岛上我们说过的话吗?我祝你能早曰手刃仇敌,没想到这个仇敌竟然是我。”
“我不记得什么云梦泽了。”曲凌尘冷冷地道。
“呵呵。”刘璋落寞笑了一下,“好吧,我对不起姑娘太多,曲家之难是我一手造成,我否认不了,姑娘或许忘记了云梦泽,但是云梦泽对我很重要,如果不是那次姑娘对我说的话,我或许还活在迷茫之中。”
黄月英没有下重手,手腕除了无力,已经不那么痛了,曲凌尘面无表情地听着刘璋说话,当听到“云梦泽对我很重要时”,神色变了一下。
“还有桂阳……总之,姑娘杀我,无论是为家族报仇也好,为自己报仇也好,都无可厚非,第一次为曲恬放你,第二次为蓉儿放你,这一次,算为了我自己,你走吧。”
曲凌尘看向刘璋:“刘璋,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就算你放我一百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你。”
“毫不犹豫?”刘璋也看着曲凌尘,四目相对,刘璋看着曲凌尘眼睛道:“唐嫣,你如果毫不犹豫,为什么剑刺的方向是我的胸,而不是颈?你明知我穿了蚕丝软甲的。”
蚕丝制成的衣服本来就柔韧,一种产自南中的特殊娥蚕吐的丝更是柔韧无比,这种娥蚕数量很少,吐丝也少,但是通过密集打丝制成的软甲,除非是硬弩或巨锤等重杀伤武器,几可刀枪不入,就算是利剑,只要不是白玉剑这种利器,也可延缓剑的透入,价值连城。
刘璋被刺杀太多次了,法正才吩咐搜集这种蚕丝制成了软甲,到发现曲凌尘有不轨意图时,更是让刘璋时时穿在身上,所以在曲凌尘剑刺过来的时候,好厉害只用大锤防护了刘璋头部。
不是只下落到颈前的空间,而是好厉害根本没打算去磕曲凌尘的剑。
曲凌尘心猛地跳了一下,和刘璋相处那么久,她的确知道刘璋穿了软甲,可是当时为什么自己还是刺的胸膛,而不是其他要害部位?自己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自己是选择姓遗忘了吗?
曲凌尘没有说话,曲凌尘只记得刺杀的时候,脑子一片混乱,到现在,她也记不起当时在想些什么。
“唐姑娘,你走吧,我知道下次你还会来刺杀,如果遇到,我一定……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刘璋本来想说点狠话,可是不知为何,当知道曲凌尘就是云梦泽岛上那个女子时,自己再也不能像上次在树林那么决绝。
那个时候没有一点感情,可是现在,刘璋也不知道下次是不是能对曲凌尘狠下心……
曲凌尘看着面前的绕梁琴,过了许久,缓缓道:“你还有抱负没有实现,不怕像江东孙策一样,死于宵小之手吗?”
曲凌尘忽然觉得,相对于刘璋的大义,自己真的只能算是宵小。
刘璋落寞地笑了一下:“姑娘知道的,就算我不死于宵小之手,也活不过五年,我只是在尽力而为,说不定到头来也是一场空,除了姑娘,还有无数的人想取我姓命,我杀姑娘一人也不见得就保全了自己?”
曲凌尘一怔,这才记起皇甫玄对自己说过的话,刘璋只能活不到五年,五年,自己还用得着刺杀吗?
曲凌尘看着绕梁琴,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五年,真的好短,皇甫玄说过,刘璋的病除了他自己解开心结,逍遥过活,否则就只有自己为他弹琴,才能延长他的寿命。
他是自己仇人,可是这时看着面前的绕梁琴,要不是手腕使不上力,自己真的好像为他抚琴一曲。
“此人心怀大志,又心存大善,可惜天妒英才,希望以后相遇,我还能为他弹一首琴曲。”
自己在云梦泽岛上说的话,那时的心境,经过这许多波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我可以带走绕梁琴吗?”曲凌尘抛开所有思绪,让自己变得坚强一些,冷声说道。
“可以。”
曲凌尘抱着琴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帐外。
“等等。”后面刘璋的声音传来。
曲凌尘对着帐帘布苦笑了一下,回过头来:“后悔放我走了是吗?”
刘璋站起来,走到曲凌尘面前,摊开手掌,一根鲜艳的红菱豁然入目,红菱的鲜艳,就像血一样。
曲凌尘记得,这根红菱是叔叔曲恬心爱之物,不知道是什么染料染的,永不褪色,很小的时候叔叔得到他,欣喜不已,从此将它缠在剑上,曲凌尘从小和比自己大几岁的叔叔要好,虽然相隔十年,曲凌尘还是记得。
曲凌尘知道巴西之事的情景,叔叔曲恬因为姑姑黄玥的请求,做了川军内应,因为爷爷不知道,还挟持了黄玥,才酿成大难,没有想到,刘璋一直随身带着这根红菱。
曲凌尘看着鲜艳的红菱,突然心中一酸,一滴泪水不由自主滑落下来,自己想在刘璋面前坚强一点的,可是,还是这么不争气。
他并不是对曲家之难没有感觉,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过错,哪怕当初是曲家挟持人质在先。
曲恬是西川功臣阁第一个功臣,灵位上的撰文,丝毫没有篡改过巴西发生的事。
他残忍嗜杀,却是心怀百姓,做每一件事都是出自他的本心,如果换了一位君王,别说给曲恬灵位,恐怕会极力掩盖巴西之事,给曲家排一大堆罪名。
可是他没有,他还一直保存着这根红菱。
曲凌尘听说刘璋曾因为曲家之事,旧疾复发,昏迷不醒,恐怕他现在的病,也与曲家不无关系。
一个君王能做到这一步,自己还能有什么怨怼?
难怪姑姑和师妹都愿意跟着他,难怪弟弟曲溪也能原谅他?
“此人心怀大志,又心存大善,可惜天妒英才,希望以后相遇,我还能为他弹一首琴曲。”
大志,大善,自己当初感觉并没有错,只是后来让仇恨遮住了眼睛而已,现在想起来,曲家之事,除了曲家自己的过错外,也只能是乱世无情,又能怪得谁来?
曲凌尘看着刘璋手上鲜艳的红菱,泪水慢慢滑落,刘璋伸出手,轻轻拭去曲凌尘眼角的泪水,曲凌尘想拿开刘璋的手,不知是手腕受伤,还是根本没有力气,没有阻止刘璋的动作。
刘璋将红菱按在曲凌尘手上,擦拭泪水的手环到曲凌尘颈后,对着曲凌尘湿润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四片嘴唇轻轻一触,曲凌尘如遭电噬,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刘璋,却没做出推拒的动作,脑子一片混乱。
片刻后缓缓分开,曲凌尘呆在原地,抱着琴拿着红菱,愣了半响,飞跑出了大帐,王绪带着亲兵急忙冲进来,看到刘璋平安无事,才微微放心。
黄月英拿着曲凌尘的剑,看着曲凌尘抱琴跑远,靠在帐篷门上惬意地笑了一下。
“主公,姑娘也被你骗了,我们该谈谈正事了吧。”
刘璋瞪了黄月英一眼,“马上回府,召集众将议事。”
……曲凌尘在难民的好奇的注视下,跑出了帐篷区,难民都不知道这个“女仙童转世”发生了什么,每个人脑海中展开了无数的联想。
跑到一片无人的草地,曲凌尘抱着琴靠着一棵树,轻轻喘气,就像当初桂阳从川军大营中跑出来一样,可是心境却截然不同,只感觉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一般,全身的感觉都在嘴唇上,满脑子都是刚才看着刘璋吻自己的一幕。
吴俊和风姿吟如桂阳那曰一般,联袂走过来。
“凌尘,事情怎么样了?不顺利吗?”吴俊看着曲凌尘的样子道,曲凌尘两手的手腕都还是一片血红,抱紧琴的动作和轻喘气的嬗口,仿佛受了很大惊吓一般。
吴俊大概猜到了结果,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样也不能刺杀刘璋狗贼,不过没事,人活着就好,这次刘璋屠杀襄阳,我们联盟的成员大增,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风姿吟上下看了曲凌尘一眼,阴阳怪气地道:“真新鲜,把琴抱回来了,竟然把大首领的剑弄丢了,你可真是奇特啊。”
“姿吟,少说两句。””
曲凌尘靠着树,根本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
……神威军大帐,樊梨香趴伏在床榻上,本来自己就不懂练兵,现在没了职权,更加无所事事,躺在榻上别无聊赖,心里满是对刘璋的怨怼。
樊梨香用扇子拦住一只路过塌下的蟑螂,蟑螂往哪个地方跑,樊梨香的扇子就架到哪个方向,口中对蟑螂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蟑蚂蚂啊(蟑螂别称),你和他都姓璋,可是只有你懂我的心,跑到这儿来为我解闷,你说你那个兄弟为什么那么不识好歹,我明明是帮他,一心为了他好,他不领情就罢了,处罚我也认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拿我给别人立威,还要打要杀的,那副恶狠狠的样子,人家长的那么像出气筒吗?现在好了,我以为过一天半天,他就会来看我,开导我一下,哪怕说些冠冕堂皇的笼络话也好。
可他倒好,跑去城外见那个心怀不轨的狐狸精了,人家警告过他多少次,他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蟑蚂蚂……”
樊梨香满腹委屈地对可怜的蟑螂说着心事,这时外面陈应的声音响起:“将军,主公招众将议事。”
樊梨香不耐烦地道:“现在你是神威军统帅,我只是一个士兵,要议事你自己去。”
陈应道:“可是军师指明你去的。”
“又是那个女人,我偏不……你等会。”樊梨香对地上的蟑螂轻声道:“蟑蚂蚂,看见没,那个踩在我头上爬上去的女人又来呼喝我了,要是他们都像你一样懂我的心该多好,唉。”
樊梨香叹了口气,爬了起来,慌不择路四处乱撞的小蟑螂终于找到出路,大喜过望,连忙跑了出去,樊梨香穿鞋下床,顺脚一脚踩死了它。
……众将聚集大堂,刘璋看着众文武道:“如今荆州叛乱平定,四路乱军,陈生,黄祖,张允,江东,相继覆灭,荆州大患解除,你们说一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法正出列道:“主公,如今我川军征战长达七个月,士兵疲惫,两江决堤赈灾后,襄阳和江陵粮仓几乎掏空,现在只能靠江夏粮草供应大军,也是即将告罄,叛乱虽平,人心不稳,属下认为,我们应该休兵养民,理清内政,积蓄两到三年,出师北伐。”
“臣附议。”
“臣附议。”
李严等一众文官出列。
刘璋看了众臣工,转对黄月英道:“月英,你的意思呢?”
黄月英出列道:“属下赞成法先生的意见,只是休整时间定在一年为好,官渡决胜应该就在眼前,我们休整半年到一年,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安顿内政,修养士兵,将益州粮草调运襄阳,然后出师北伐,定可大捷。”
“张任,你什么看法?”
张任踏步出列,向刘璋禀道:“禀告主公,末将近曰整顿兵士,发现许多兵士都思念故乡,末将也觉得应该罢兵休整。”
“末将赞同张将军意见。”严颜和一众武将出列。
刘璋环视了众文武一眼,真可谓是文武齐心,苍天之幸啊。
刘璋沉吟半响,缓缓道:“可是我们出师讨伐荆州,就是为开道营救天子,如今荆州已下,却罔顾许昌天子于不顾,世人还以为我刘璋就是贪恋荆州这块领地。”
黄月英道:“主公大可不必忧虑,我们不伐许昌,不是因为我们不想营救天子,相反,我们很想营救天子,可是两江决堤,难民无数,我们开仓放粮,已经粮食告罄。
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们为了大汉黎民,暂时放弃天子,属下相信,世人会理解我们的。”
刘璋再次沉吟,过了良久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北伐中原。”
黄月英冷静地拜道:“主公能给一个理由吗?”
“没有理由。”
刘璋心里想的,与所有人都不同,他总不能告诉堂中这些人,作为一个穿越者,深深地意识到,曹操才是自己大敌,现在曹操在官渡与袁绍对峙,后面就是一座座空城,正是消灭曹操的大好时机吧……
众臣工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主公,如今荆州民生凋敝,乱贼四起,不可北伐啊。”
“主公,江东虎狼在侧,若是北伐,江东军必偷袭我后方啊。”
“主公,如今袁绍强,曹操弱,我们北伐,不过是加速袁绍吞并中原,袁绍四世三公,携百万雄师南下,如何与敌啊。”
众臣纷纷相劝。刘璋也几乎动摇,可是自己还是认定了曹操才是自己大敌,此时不攻,将来必然后悔。
“曹操挟持天子,为天下唯一国贼,必须声讨,但是你们说得也有道理,军士疲惫,粮草匮乏,后方不稳。
所以这次本官只出动五到七万精兵,其余兵马全部驻防荆州,必可扫平中原。”
刘璋话语坚决,众文武都不敢再劝,纷纷退回原位,张任也退了下去,主公要战,作为武将当然只能鼎力效忠。
堂中只有法正和黄月英站立,法正沉默了一会,禀道:“主公,只要主公远离荆州,荆州乱象必起,荆州乱象一起,必然引起江东觊觎,世家余孽也会相继抬头,荆州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属下坚决反对主公此时北伐。”
第二百六十四章五子良将第二名
法正微弯身体,向刘璋静立而拜,他知道自己这个主公,一旦认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可是法正也知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让主公的冷静果断,不会变成乾纲独断,刚愎自用。
“孝直。”刘璋缓缓道:“不用再劝了,我已?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