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去围捕他呢,想不到你们竟然大胆的摸近夏馆行凶杀人,今天你们个也休想逃走”
他话声甫落,八个大汉八张嘴,全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最前面个四十上下的大汉,鼻子下面胡叉子上层清鼻涕,赭褐脸膛,体格粗壮,两只虎牙憋的两边嘴角鼓鼓的,只听他先是冷哼阵,才又冷凛的骂道:
“他娘的,老子天不亮就在这儿等,等来等去,好不容易才把你小子等到,小鳖鱼娃子,你知道老子们为啥子等你呀”
白天鹏大怒,道:
“真是群无法无天的狗强盗,你们不知死活在此等我,那就是要本人送你们上法场了。”
“哦呸”两只虎牙闪闪的比地上的雪还要亮,只听壮汉骂道:
“狗东西,老子们这是送你去丰都城父子相会呢”
不料就在此时,丁管事手指棺木,破口大骂道:
“移开你们的猪蹄子,白老爷子已入棺木,还要这般的被你们这群王八作贱边说着,缓缓向棺材逼去
几个大脚丫子就在的丁管事喝骂中,还真听话的把脚抽回去,且又倒退数步。
丁管事走近棺材,奋起双臂,缓缓推动棺盖,露出尺宽缝,指着棺内,忿然道:
“大人,你来看,老爷子死的可真不瞑目啊”
白天鹏横移两丈,贴近棺木向内望,不由狂吼声:
“爹”
白天鹏刀交左手,右手才刚刚伸向棺内,突见雪光与白光对映出束寒芒,自侧面推来,他连多想下也没有,身贴棺材连翻三个大转身,就在那束冷芒的连闪中,白天鹏已到棺木尾部,就见他扭身贴地斜窜三丈,钢刀就在他翻转中又握到右手,低头看,右面肋下隐隐在痛,里面正觉着粘糊糊的,显然被刀划伤,只是他发觉的早,反应又快,总算没有被对方刀捅入肚子里。
事情的变化,令白天鹏与六名捕役大吃惊
只听那粗壮的大汉“啧啧啧”的道:
“我说小丁,你在夏馆养尊处优,竟把你的刀法也疏忽下了,怎么距离那么近,还叫这鳖娃儿刀下溜掉”
白天鹏怒极骂道:
“可恶呀原来你姓丁的与老爷岭的强盗也搭上线了,这么说来,我父必是死在你的手中了”
干不拉叽笑,丁管事道:
“我操,讲什么拉上线,说什么有关系,干脆我就直说明讲吧,老子小周郎丁天佑,扎根就是老爷岭上坐交椅的三头头,这你总该明白了吧”
白天鹏惊怒交加的道:
“你混进夏馆周府是何居心”
丁天佑呵呵笑道:
“我的捕头大人,你这是就地问案呢,还是故意装熊老实告诉你,丁大爷混进夏馆周府,小点说为的是人才两得,大点说嘛,为的是要洗劫夏馆这座山城,我可敬可爱的白大捕头,你该知道夏馆住了不少财主吧”
他此言出,不仅是白天鹏大吃惊,六名捕役也面色立变,心想,老爷岭上的赵长腿可真阴险毒辣”
这时突又听丁管事,道:
“姓白的,你究竟比你爹机伶多了,同样刀,你爹就重伤当场,而你却那么巧妙的打横躲过,娘的,你是怎么在那种悲伤欲绝的情况下看出来的”
白天鹏以手指天,道:
“这就是上天有眼吧”
旁的壮汉捧腹狂笑,道:
“就算上天有眼,今天你也是死定了。”只见他挥手中砍刀,高声厉喝道:“给我圈起来”
除了他以外,连丁管事在内,八条人影大鸟般的自雪地上阵飞掠,早把白天鹏与六名捕役围在中央
就听丁管事道:
“二哥,我不信撂不倒姓白的,你把他交给我来收拾,你们专对付另外六条狗”
粗壮大汉虎牙咧,冷冷的逼着白天鹏,道:
“不,今天我鲍胯子倒要掂掂这姓白的有多大能耐,竟大言不惭的要围剿我们老爷岭”
白天鹏听对面这个大毛脸壮汉叫鲍胯子,不由怔,道:
“原来你姓鲍的又同赵长腿扭成股,柳家庄血案尚在悬着,就等你这恶魔归案呢,却不料今日在此遇上,倒要看你今日哪里跑”
鲍胯子夜枭般的声狂笑,道:
“分出生死,自然结案,姓白的,你接招吧”
鲍胯子挥刀如电,挟着悍不畏死的狂态,直欺白天鹏身前杀去,看上去刃芒纵横成束,撩起阵阵“咻”声不绝
白天鹏横刀阻拦中,身子侧闪,就在“叮当”声中,他已接连着踢出五腿,劈出七刀,硬拚硬杀,丝毫不作退让
白天鹏边同鲍胯子对杀,边高声道:
“兄弟们,稳住杀,杀个是个,杀两个是双,完了我请大人重赏”
鲍胯子厉笑道:
“我操,你小子是痴人说梦话,看鲍爷不把你劈成八块喂老鸦才怪呢”
也就在这时候,丁管事突然冷笑,道:
“娘的皮,你还不躺下”话声中,就听声凄厉的“哎呀”个捕役抛刀捧腹倒在雪地上
丁管事冷笑连声中,又吼道:
“躺下”
可真准,又见个捕役抛刀跌在地上
白天鹏开始有些心惊,因为自己的捕役全是自己挑选,手底下全有两下子的人,竟然不出几招就被放倒两个,看来这几个大盗的武功,实是不可轻视。
就在这时,鲍胯子双手握刀,对准白天鹏阵迎头狂劈猛砍,口中更发出“哼咳”。
白天鹏吃亏在肋下中刀,更加忧愤填胸,时间还真被鲍胯子杀的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就在片晃闪的刀声中,白天鹏贴着棺材急闪横让,就听“吧”的声,鲍胯子刀劈在棺材盖上,被他砍掉大块,白天鹏急挥刀横扫,身体旋转如风车般绕向鲍胯子背后,眼看着他的刀芒就要划过鲍胯子上身,不料丁管事无巧不巧的就在白天鹏侧面,他不及挥刀,但却悄无声的暴起脚,正踢在白天鹏的右胯上面
事出突然,白天鹏不及闪躲,闷哼声,打横被踢翻在堆乱石堆上。
鲍胯子见机不可失,纵身腾跃,暴举砍刀,直劈而下,白天鹏本能的连滚五个转身,沾了身雪花上身,拧身又站了起来,但他在胯上中了脚后,痛的直冒冷汗,却又见鲍胯子的刀抡来
白天鹏咬牙,准备与鲍胯子来个同归于尽,因为他不作躲闪的打算,更不准备横刀阻挡,却是双手握刀,对准鲍胯子的腹部
这真是千钧发,生死立判的时刻,突然间,团白影,尤似天使之从天而降,剑光疾闪如霞光万道,空中暴发出“当”的声脆响,刀剑之间崩撒出金星点点,正阻住鲍胯子前冲之势。
鲍胯子楞,极目望,不由咧嘴笑道:
“我的小可爱,周家大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来的可不正是周芸娘,只见她冷眼望向丁管事,道:
“丁管事,你怎么帮着强盗杀官家的人”
丁管事正咧嘴惊奇突听白天鹏戟指丁管事道:
“周姑娘,这姓丁的原是老爷岭上三寨主,在你们家里卧底,他除了想人财两得外,正准备血洗夏馆呢”
周芸娘听惊怒道:
“丁管事,这是真的”
呵呵笑,丁管事道:
“芸娘,你别听他嚼舌根子,哪会有这种事,再说我丁某人在你家这半年来,你还能看不出我的心意吗,我可是对大小姐百依百顺,就差没有给你跪着伺候你了”
鲍胯子声哈哈,道:
“我说老三,你就别再打哈哈了,既然姓周的小妞也来淌这浑水,倒不如把她掳回山寨,到了那时候,你若真有本事,我敢说不用你跪着侍候她,她自然会倒过来伺候你这位小周郎呢哈”
周芸娘大怒,道:
“姓丁的,你该死”怒喝声中,领长剑,直取丁管事的前胸,鲍胯子正要横拦,早又被白天鹏拦住撕杀起来,于是,又是阵狂砍中,个土匪却被个捕役狠狠的刀砍在小腿上,当场跌在地上
立刻,鲍胯子疯性大发,破口大骂,又把白天鹏逼在大树下阵乱砍
丁管事在与周芸娘对搏十几招后,也开怀的笑道:
“我的大小姐,你原来也只有几招绝活,用来用去已不见出奇,看来你真的要跟我上老爷岭了”
丁管事正要挥动尖刀冲而上呢,突然间两条影像跳动自九重天外般,挟着霞光怒射,幽灵飘闪着扑在柿子树下面,也真够快的,更来的是时候
鲍胯子眼看就要撂倒白天鹏了,却被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横剑拦住,不由大骂,破口骂道:
“他娘的,你们是哪里蹦出来的小杂种,也敢来横插腿,可是活腻了”
白天鹏急忙叫道:
“二位兄台,眼前这些全是老爷岭上的强盗,在下县城捕头,原是来办案的,想不到这些强盗全都凶残如虎狼,还望二位加以援手”
来的可不正是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二人原本是往夏馆东北方去的,却因夏馆河上冰冻,不喝过河,这才又回头准备过夕阳山绕向上集去呢,就这么多走五里地,却正赶上夕阳山上场撕杀,也算得是天公巧安排了
如今南宫年听白捕头的话,又见鲍胯子破口大骂,副不可切的凶残样,心中已有些憋不住气,另面邱太冲拔剑在手,急速的对南宫年道:
“操那个娘的,北方的强盗可真是不少哇”
邱太冲的话十分快,而使得丁管事几个哈哈笑,只听鲍胯子笑道:
“这小子吾哝阿啦的说些哪朝代的话呀,老子怎么听不懂啊”
丁管事道:
“不用猜必是南方来的南蛮子了”
这时周芸娘闪身到白天鹏前面,道:
“你的伤”脸上微红,没有再说下去。
白天鹏咬牙道:
“不碍事,倒是你怎么人来了”
丁管事声冷笑,道:
“老子见不得你们这么热络,鲍老二,咱们杀,还同他们扯的什么谈”
他说杀就杀,尖刀上撩侧劈,直欺而上,完全没把面前的邱太冲放在眼里
邱太冲在听了鲍胯子的笑骂时候,已经满腹悲忿,更加上他身披血海深仇,心中早恨透这些强盗,如今又见丁管事挥刀劈来,不由大怒,他似是半疯狂的右手宝剑力似狂涛般的迎着丁管事手中尖刀奋力劈下去
那真是天雷般的电掣闪,就听“呛”的声,紧接着声凄厉的狂叫,漫天血雨狂洒中,丁管事手中的尖刀已断,只连着半边肩的长臂,随着血雨落跌在雪地上,丁管事那有如陀螺的身子,在阵狂旋不断中,突然撞在白长庚的棺材上,他似是昏死过去了。
要知邱太冲手中握的正是龙泉宝剑,丁管事手中尖刀又如何承受邱太冲击等到发觉情况不对,锋利的剑刃冷焰,早划过右肩
鲍胯子见丁天佑在招之下死在这南蛮之手,早气的狂骂不休,不料南宫年也非弱者,就在他狂劈猛砍中,非但没有逼退南宫年,反而自己被南宫年的宝剑杀的东闪西躲,直如捉襟见肘。
到了这时候,鲍胯子才意识到真的来了高手。
白天鹏见,立刻把握机会,同周芸娘打手势,早冲向围杀四名捕役的六个大盗。
邱太冲剑劈倒了丁管事,立刻狠心,咬牙欲碎的冲向六名大盗,就见他似疯虎般的挥剑如极光暴洒,凌空几个旋身中,早带起蓬蓬血雨
鲍胯子绝想不到局势逆转得这般快,快得连想也想不到,原本是张猴子王牌,哪想到配的却是张板凳,手上捏着这种憋十,如果再硬撑下去,那是给自己过不去
鲍胯子正要吆喝大伙扯呼,不料邱太冲怒劈了三个大盗后,个倒翻,把鲍胯子想退走的路堵了个严实。
也就在此时,只听又是两声狂叫,早又把另外几个大盗杀死当场。
白天鹏边叫四个捕役先为两个伤者包扎,自己早走到棺材旁边,见丁管事还扑匐在棺材上,也不管丁管事是死是活,咬牙,暴踢脚,把丁管事踢出丈外,这才随同周芸娘围住鲍胯子。
鲍胯子似是横了心,只见他双手握着砍刀,边怒砍南宫年,边又狂叫道:
“他娘的,你们为何不起上鲍大爷喜欢轰轰烈烈的上路,他娘的还不快起上呀”刀声与骂声,正显示出鲍胯子的凶残。
南宫年冷冷的道:
“你是什么玩意儿,值得我们联手,充其量你只不过是个土匪强盗而已,今天遇上我南宫年,算你倒楣”
随着他的话声,手中剑如天外游龙现,兜头劈向鲍胯子,鲍胯子见寒芒闪动如电般杀到,他不但不避,反而把胸挺,迎上剑芒,而他双手握的砍刀,却自他原左后方风起云涌般的拦腰劈来
那正是招“同归于尽”,换句话说鲍胯子在拉南宫年同上路,只要杀死南宫年,他就算够本了。
那真是鲍胯子的如意算盘,然而他却再没有想到,南宫年会拿他的脑袋当踩踏石,竟然剑尖点在他的顶门上的刹那间,个暴翻,人已自鲍胯子的头顶翻而过,就在他纵落地上的时候,鲍胯子像是头顶开了天窗般的蓬鲜血上冲三尺,他那巨大的身子,像喝醉酒般的阵晃溢中,头跌下十丈多深的悬崖中,溅起溜雪花
场血腥搏斗似乎是结束了,除了两名重伤捕役之外,白天鹏也只是些轻伤。
这时候邱太冲与南宫年二人,双双收起宝剑,缓缓走向坐骑,却被白天鹏叫住:
“二位仁兄,怎能就此离去。”
南宫年笑,道:
“现场血肉狼藉,善后之事,已够仁兄忙乎的了,我二人还有事,得及早赶往大青河”
这时周芸娘收起宝剑款款走来,道:
“二位似是南方远道而来,不知要到大青河去有何贵干”
南宫年见这周芸娘口齿温文,仪态端庄,且又生得娇艳多姿,华容婀娜而刚健,与师妹黑牡丹相比,二人似是不分轩轾,不由笑道:
“去大青河原是要打听个人的。”
周芸娘听,浅笑道:
“既是要打听人,何不先到我家,家父在这方圆百里内稍有名望,有他老人家帮忙,应比二位方便的多了。”
白天鹏也及时的道:
“周姑娘说的不差,再说往大青河那边有大半是高山峻岭,今天虽说不下雪,但天上乌云未退,难保不会再下大雪,倒不如随同周姑娘暂到夏馆,至少等到天放晴时再上路,比较安全多了。”
南宫年望望邱太冲,道:
“贤弟的意思是”
邱太冲道:
“全凭南宫兄决定了。”
南宫年稍思忖,当即点头,道:
“那就随姑娘转回去吧”
这时四名捕役把两名重伤的包扎起来,扶在马背上,白天鹏又在棺柩前洒了许多泪水,这才又把棺盖覆好,又把九具盗匪尸体集中在处乱石堆上,准备报请上级处理,这才随同周芸娘,行回返夏馆。
夏馆这座小小山城,突然出现众捕快,甚至连东关周员外的大小姐芸娘也骑马而来,早引得街上不少人驻足观望,且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然而他们又如何知道夕阳山上场拚杀,暂时解除了老爷岭上强盗洗劫之厄运
行人到了周府大门口,早有周府四五个下人把各人坐骑入马厩上料,周员外大早见女儿骑马往夕阳山而去,那是她有心对白长庚种歉疚,所以他没有拦住她,只是自女儿出门后,自己与夫人苦坐大厅,等着丁管事与白天鹏以及芸娘同返回来
这时听说女儿回来,周员外与夫人当即放下心来,迎着大厅正门望去,只见女儿身后跟着两个风度翩翩青年人,后面又是几个捕快,架着两个重伤捕快,白天鹏脸泪痕的走在最后面。
周员外不见丁管事,还以为丁管事在后面未进来呢
“爹”周芸娘见到父亲,泪水这才夺眶而出”
员外大惊,周夫人拉过女儿急问道:
“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芸娘强忍悲痛,以袖拭泪,先替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位介绍给二老,并叫下人快去把镇上大夫请来为白天鹏三人疗伤
周员外问道:
“丁管事呢”
芸娘怒道:
“姓丁的是头狼”
周员外大吃惊,道:
“丁管事怎么了”
这时大家在大厅上坐下来,下人又端进两盆炭火,且为各人送上香茗。
白天鹏这才含泪把姓丁的阴谋细说遍
芸娘更把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及时相助的事,也对二老说了遍
周员外听,大骂姓丁的人面兽心,竟然是老爷岭上的大盗,自己真是有眼无珠
只见他站起身来对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连连施礼称谢不止的道:
“二位侠客及时相助,不但救了小女与众官差,更且也救了夏馆小镇之危,否则姓丁的在此兴风作浪,我周某人就成了夏馆的罪人了”
南宫年忙回礼道:
“北方山寇,南方海盗,全都是为祸地方的大恶,老实说,面前我这位邱贤弟,正也是遭受着毁家之痛,如今随同在下来到这山区里,正就是寻找在下师妹,然后同去为邱贤弟报仇雪恨呢”
芸娘当即对父亲道:
“二位侠士原本要去大青河的,是我把他二位劝说回来,至于他二位寻什么人,爹可着人四处打听,总比他二位路打探要方便多了。”
周员外听,当即道:
“在这种大风雪天里,山路不熟,可是十分危险的事,二位暂且在此住下,我立刻派人代二侠打听,再说二位替我周家帮了这种大忙,又替地方解危,这种大德义行,怎能走了之”
南宫年面称谢,连又道:
“只是巧合,何足挂齿”
周员外早吩咐下人,面邀集镇上几个仕绅,面命人整出几间静室,先让各人歇着。
周员外夫妇二人先把女儿叫回后屋,这才单独对白天鹏悲凄凄的道:
“白贤侄,全是老夫用人不当,害了令尊,老夫真是终身难安呀”
白天鹏也垂泪,道:
“地方不靖,民不聊生,这种令人难以防范的事,也不能怨谁,再说员外也是番善意,白天鹏如今总算报了此仇,已是无话可说了。”
周夫人问道:
“贤侄如何打算”
白天鹏道:
“老爷岭上强盗横行,是咱们县中的心腹大患,我得及早向太爷禀报,设法剿除这赵长腿,所以明日早我就要回去县城去,只希望员外派几人把我父灵柩抬送回符家庄去。”
周员外当即应道:
“切就照贤侄吩咐办理。”
就在这天晚上,夏馆周府的大厅上摆下极为丰盛酒席,席上请来地方几位有名仕绅,大家在听了这事以后,无不大惊失色
当即就有几位仕绅定把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留在夏馆,同时更要求白天鹏及早请县太爷呈请调兵来围剿老爷岭上赵长腿,以绥靖地方。
就在这天夜里,夕阳山上大战与老爷岭赵长腿决心要血洗夏馆小山城的事,轰传到遍及夏馆的每个角落,于是人们真的紧张起来,因为赵长腿要为他死去的弟兄报仇呢。
二天早,白天鹏领着受伤的四个捕头,先就奔回县城去,至于老父的灵柩,则由周员外派的人送回符家庄去了。
事情稍见平息,而夏馆的人在紧张中等县城的消息呢,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就在周府暂住下来,因为抬棺去符家庄的人回来,周员外就把他们分派出去,打探位黑衣姑娘,那黑衣姑娘骑的又是头黑毛驴,应不难打探出来的
从夏馆到大清河,经上集过三条沟,那得起五更到天黑,翻山越岭走整天。
另外从夏馆去凤凰沟,或到白沙湾,两个地方距离老爷岭太近,已经很少人在这两条路了。
最后条山道是通往八十里外的景阳庄,到了那儿再往南五十里,就到西口镇了。
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暂住在周府,周家父女待之何止是上宾,简直已有些崇拜的意味。
当听了邱太冲的遭遇以后,连旁的芸娘,也落下几滴同情的眼泪
就在第三天过午,派出去的人全回来了,按照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最近发现黑牡丹的,应推八十里外的景阳庄,听那人说,有位智勇双全的黑衣姑娘,协同景阳庄上人,还有位貌似周仓大汉,破了景阳庄附近的陀螺谷盗岤,二人已经前往大青河而去,不过已经是个月以前的事了。
南宫年思之再三,觉得现在去大青河,定找不到师妹,因为师妹绝不会在大青河耽上月,早不知又去什么地方了。
二人这里琢磨不定呢,突然街道上锣声大作,不少人走出屋外打探,只听人们嚷道:
“赵长腿拉着人往夏馆扑来了”
于是年轻力壮的人,全都自动抄起矛枪大刀,往城墙上奔去,看样子足有三百多人。
夏馆的四周城墙并不甚高,城门楼也才三丈三,城墙宽不下丈五,如果应付大股盗匪,实难守得住,不过老爷岭上的赵长腿,也不过四百人不到,如今他折损了鲍胯子丁天佑几个心腹大将,气之下,才拉着人马扑向夏馆。
这时候西北风又开始呼啸起来,眼看着今年第二场大雪接踵而来了,只是守在城上的人们,却不敢丝毫大意,个个苦守在冷风里,连吃晚饭全由家人送上城头
就在莹莹微光中,远处夏馆河的排排柳林中,已见人影晃动,仔细看,黑鸦鸦的像群老聒乌鸦
“来了来了”
“土匪真的来了”
大家相互传叫着,夏馆街上已是行人绝迹,家家闭户熄灯,就等上天安排了。
周芸娘早结扎妥当,守在大厅上,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被请上城墙楼上,协同夏馆地方的位张团练,准备同赵长腿力拼
灰朦朦的柳树林中,赵长腿的人似乎是在吃饭呢,只是上天有些捉弄人,因为雪花已大往地上飘落,而西北风刮的更见猛烈。
也不过半个时辰光景,大地已是雪白片,十丈可见人影走动,只是雪花渐大,使人有难以睁眼的样子。
天色渐黑,大雪纷飞中,只见好长排人墙,缓缓的逼压过来,走在这些人前面的,有十几人,中间有个骑马的,看不出是什么长相,只觉这人骑在马上仍然掩不住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隐隐见他手中握着把大砍刀,头上戴头黑色拖肩帽子。
只见他在距离城边二十几丈时候,大砍刀在空中连连摆动不已
于是,在他身后的两列人全停住脚不前。
赵长腿这帮土匪,看来还真不简单,单就这种气势,已把城上夏馆的众人等看直了眼,真不敢想像今夜是个什么结果
也就在这时候,只见骑马的大汉摆手,站在他身后的个人,早冲到城下来,张弓搭箭,往城上射来箭,不料也真巧,正射向南宫年头上来,却被南宫年把抓住,原来箭上还带着张字条。
张团练接过字条,面赞南宫年好快的手法,面急急退回城楼中看那字条,只见上面写着:
“明日午时前,交出纹银十万辆,过时杀入城中,鸡犬不留。”
张团练刚看完字,早见城外骑马大汉砍刀暴举向空连挥不断,立刻就听他身后成排两行土匪,每个人高举手中钢刀高声大叫:
“杀杀”
声震九霄,气壮原野,在西北风吹刮下,声浪直逼入夏馆全城,端的令人闻之惊心动魄
然后就像群幽灵般消失在远处柳林中
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见,不由气冲斗牛,直想追上去撕杀场,尤其邱太冲,想起家遭不幸,更是怒发冲冠,不能自己。
张团练咬牙欲碎,道:
“这群土匪真够可恶,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他们把夏馆这小山城当银矿了”
这夜似乎不会有事吧,因为赵长腿的字条上限期明日午时,午时以前他似是不会领人攻城。
就在周府大厅上,所有夏馆壮士全集中在起,不知如何是好呢,不料周芸娘却说道:
“赵长腿这次来,以我看,他是报仇事大,要银子事只是个藉口罢了。”
南宫年点头道:
“姑娘说的有理,要不然他不会把价码开的那般高了。”
邱太冲道:
“如果真是这样,这姓赵的强盗定以送条子做幌子,只等大伙疏于防备,必将趁黑夜攻来。”
张团练惊叫道:
“对呀我们几乎上当了
就在二更天的时候,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在张团练的陪同下,才刚刚登城,远处银雪地上,突然出现二十多个黑点,冒着雪花,野狼似的向城边摸过来
邱太冲冷笑道:
“这帮家伙真狡猾,真还叫我猜中了呢”
看看来得切近,南宫年早看到其中人,正是那个骑马大汉,这时候他正在处雪堆旁伸手指挥二十几个大汉,向城连摸过来呢
张团练冷笑道:
“这些王八蛋,是想摸进城来夺城门呢。”
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打手势,就听南宫年道:
“贤弟替我掠阵,我去搏杀此獠”
张团练拦之不及,早见南宫年个空心跟斗跃下城墙,邱太冲更不待慢,随后跃而下,两个人连翻腾跃中,南宫年已扑到那大汉身前丈远,藉着雪光看过去,只见这大汉膀宽腰圆,四肢发达,地上站着足有七尺,毡帽下蓬刺乱发,张大扁髹上横肉累累,倒生的长眉上,挂了层雪花,大毛脸黑似锅底,如果说有人半夜三更陡然遇上,还真以为遇到鬼呢
南宫年怔之间,也不搭话,劈头就是剑刺去,但想不到这大汉身法也十分了得,只错步,已躲过迎面寒星点,“咻”的刀横过截暴砍,南宫年抽身甩剑,躲过大汉暴劈刀,人已再次跃上。
只听大汉怒声喝骂道:
“他奶奶的,原来夏馆这小地方真的藏了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夕阳山上杀了老子的手下兄弟,定就是你这小鳖娃子了”
南宫年冷冷道:
“操那娘,今晚再把你这魔头杀了,这地方就太平了。”
大汉可不正是老爷岭上的赵长腿,突听他道:
“我操,原来是个南蛮子,看老子不活劈了你”
立刻间,两个人撕杀在起。
也就在此时,邱太冲早截住几个大汉对砍起来,不料邱太冲手中握的是把龙泉宝剑,上来就被他砍断数把钢刀,紧接着,在他变化多端的剑招下,早听得凄厉的哀号声,当场被他劈死四五个大盗。
这时候原本是摸向城边的,见城上跃下两个黑影杀来,立刻放弃偷袭城门企图,而改为向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攻来。
赵长腿不仅是魁梧,简直有似庙门韦陀般的,把砍刀握在手中,狂砍怒劈,声势十分惊人,南宫年却完全以灵活见长,有几次,南宫年还抡剑自赵长腿的头上飞过,直把个赵长腿气的哇哇大叫
就在围攻邱太冲的群匪不断哀叫着倒下去的时候,南宫年却就地翻滚直逼向熊般的赵长腿,赵长腿砍刀冷焰电闪中,南宫年突然抖手暴掷,口中叫道:
“看镖”
南宫年的南方话,赵长腿时间未会过意来,以为南宫年在说“可别”呢,等他发觉黑点突至,再躲已是不及,就听“叭”的声,紧接着赵长腿“嗷”的声,左手急忙向眼上捂去,右手砍刀狂劈乱砍不断
可惜的是南宫年击中赵长腿的并非是什么钢镖,而是在他就地翻滚中,随手在雪地上拾的块鹅卵石罢了
不过虽说是鹅卵石,也足够赵长腿受的,因为眼睛中上石头,甚至还见鲜血出现,就算不瞎也差不多了。
南宫年把握机会,腾身上跃,银芒电掣中,剑扫向似疯狂的赵长腿,只听“咻”的声,赵长腿那宽肩上鲜血狂喷。
就在南宫年正要再次下杀手的时候,几个大汉拥而上,四个人冲上去架住疯狂的赵长腿,六七个围住南宫年没命的撕杀,只可惜这几个全不如赵长腿凶狠,只几个照面,已被杀死三个
于是,城楼上的张团练声狂吼,大开城门领着两百多人冲杀出来,窝藏大远处的老爷岭的土匪们,见赵长腿受伤退下来,再看到冲过来的众人狂吼着杀来,早窝风的往深山中退走,张团练领着人直杀到夏馆河岸才收兵。
赵长腿似是伤的不轻,因为派人打探,原来赵长腿已连夜收兵,领着众喽啰返回老爷岭了。
不过赵长腿临逃,还是撂下狠话:
“早晚还会再来的,若不血洗夏馆我就不叫赵长腿。”
第七章 滛僧荡尼
且说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自破了老爷岭赵长腿血洗夏馆阴谋之后,立刻成了英雄人物,何止是三日小宴五日大宴,简直是酒席不断,连周芸娘也露出爱慕之意,总想留住二人长住周府,但却因南宫年急于寻找师妹黑牡丹,又因邱太冲负血海深仇,总想早天寻到女侠,同去南方捕杀海盗头芓宫雄与文通,所以在夏馆住了七八天后,终于在天放晴大雪停的这天,二人上路了。
二人离开夏馆的时候,可真够光彩的,就那么东西条小街上,像过新年样的家家户户燃起鞭炮,周员外父女二人,还有张团练等数人,直把二人送出十里外,这才互道珍重的分手。
寒风萧瑟,乌鸦遍山飞,条弯曲山道,便是在这荒落寂寥的大山中,巨蟒似的缠绕向洞宾山,从夏馆到上集,洞宾山是必经之路。
实际上洞宾山并不高,但是却很辽阔,只要到了这儿,那就快到上集小镇了。
距离洞宾山前条山溪不到半里地方,靠着山崖边建了座道观,正面大观,檐下面有横匾,篆体多字写的是:“吕仙道观。”
靠着正殿,后面好像座四合院样子,看上去十分清爽的样子,如今房顶上的白雪才融化半,房檐还在滴水呢,个女道童,正在殿门的小场子上向两边扫除积雪,见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到来,立刻放下手中竹扫帚,惊疑的望着二人。
时已过午,二人尚未吃午饭,南宫年翻身下马,对女道童笑道:
“请问此去上集,尚有多远”
那女道童眨着双大眼,木然的指向山的另边,道:
“就快了,骑马快的话,不要个时辰了。”
邱太冲望望四周,缓声问女道童道:
“你们道观中是否方便容我二人在此打尖”
就见小道童摇摇头。
南宫年笑道:
“可能这庙里全是道姑,我们是男人,人家不方便接待我们,咱们快点赶到上集再吃饭。”
邱太冲点点头道:
“可能是这样,咱们走吧”
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已到上集,二人没有往镇上去,就在官道边家小客栈住下来,二人没有直接转往大青河,原因是二人在这山区,人地生疏,如果赶到大青河找不到个落脚地方,天又下雪,冰天雪地的到什么地方过夜。
上集这地方本不大,街道窄,街上铺的青石板,天黑家家全关起门来,前几天还有戏在关帝庙前演出,那是“皮钱”的梆子戏,也唱了三天,戏班就换码走了。
店小二把这事告诉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也只引起二人微微笑,因为二人是南方人,北方玩意儿他们难以欣赏,还不如几样小菜,围坐火旁对酌呢
大冷的天,客人少,天黑以后客店已是半掩门,除了盏纱灯吊在门口外,小二也围在火盆边烧红薯闲磕牙了。
邱太冲与南宫年二人谈谈说说,小酌到快二更天,才双双掩门睡下,外面偶尔声呼啸的西北风外,切死寂有如幽灵世界。
也许南宫年的酒喝多了,才只睡了那么阵子,就已感觉尿急,个人爬起来走向茅厕,他那里进出,正感全身舒畅的要回房睡下呢,突然间,小客店外面官道上,阵急促的“沙沙”脚步声传来,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这时候该是三更将尽的时辰,准会在这夜半那么匆忙的在官道上奔驰该不会是野狼吧
也许合该有事,这家客栈的茅厕就在围墙边,南宫年连墙也不需上,只在原地向上弹,已有五七尺高,正看到条黑影,背上背着包东西,身法快的往洞宾山那面跑去
非偷即盗,南宫年急闪身入房,床头上取过宝剑,邱太冲翻身问道:
“南宫大哥你”
南宫年低声道:
“贤弟你睡着,我往咱们来路上去看看”说完立刻跃身出房,窜过围墙直向黑影追去。
等到邱太冲端正衣裳走出房门,南宫年早已不知去向,邱太冲摇摇头,只得又回房中歇下,且说南宫年踩着官道积雪,阵猛追,渐渐已发现前面黑影,不旋踵间,洞宾山已在上前,而前面狂奔的黑影已绕向山坳处,等到南宫年追到山坳,黑影已消失不见,却只见“吕仙道观”横在那里。
这时万籁俱寂,灰云片片,吕仙道观四周片银白,隐隐然雪地上有脚印可见,南宫年顺着脚印望去,可不正是走向吕仙道观。
于是,南宫年不由阵犹豫,因为这吕仙道观中住的是道姑,自己是个大男人,该不该进去探究竟呢
年头不对,不只是尽出些“男盗女娼”,“男盗女偷”又何足为奇也许这道观中住些盗匪之类,或因道姑们受到强盗挟持,也未可知,何不进去探。
南宫年稍沉思,立刻寻着足印,来到处矮墙下,他既然决定要探究竟,也就不再多虑,拧身站到矮墙上,运用夜目,极力向四下望去,只见前面正殿高大,后面三合院皆是精致小厢房,尤其正对前面大殿的排厢房,依山而建,屋后有松竹成排,优雅清静,十分宜人。
这时各厢屋已没有灯光,只有前面正殿龛案上的油灯两盏,南宫年提剑绕向前殿,他才刚刚踏上台阶,突见个道姑迎面走来,只见这道姑浅笑道:
“施主寅夜来此,手提杀人利器,意欲何为”
南宫年怔,道:
“你”
微微笑,那道姑露出两排贝齿,声若银铃般笑道:
“我叫静心,是这吕仙道观的道姑”
南宫年只觉这道姑有种美而邪的妖气,当下道:
“在下是追个夜行人才到此地的,请问你可曾看见有什么人翻墙来这道观”
银铃似的脆笑声,那叫静心的道姑道:
“我们这儿哪有什么夜行人来,施主可知道,山区狼很多,莫非施主把狼当人追到此地”
南宫年摇头道:
“是个人,绝非是狼,雪地上脚印就看得出来”
静心道姑又把南宫年上下看了个够,这才笑道:
“既然施主看到有人进入本观,那定不是什么好人,施主可愿协助臂之力,随我四下去看看”
南宫年点头,道:
“好”
只见那道姑以袖掩口,媚目上翻如秋水般笑着走出大殿,先向右面厢房走去。
静心推门走入,南宫年却仗剑站在门外,静心见南宫年不进门,不由回眸笑,道:
“进来呀”
南宫年道:
“屋内没有贼踪,我就不需进去了。”
静心见,也不能勉强,只得在屋内看了遍,走出厢房摇头道:
“这屋内只是做饭妈妈与两个女道童,咱们看看那面的厢屋吧”她不等南宫年多想,人已向左厢屋走去。
南宫年又是站在门外未进去。
不料突然间,那静心道姑在厢房中声尖叫:
“啊”声音是恐怖
南宫年听不敢怠慢,立刻仗剑窜进厢房,那厢房有门的间可看得见,但静心的尖叫声却在暗间,南宫年脚踢开房门,捏剑诀,人已冲向屋内
“崩”的声大震,黑暗中,南宫年大叫声:
“不好”紧接着“格格”连响南宫年只觉四周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闻头顶上静心道姑正抚掌大笑呢
南宫年沉声叫道:
“贼道姑,快放我出去。”
又是声媚笑,静心道姑道:
“听声音,你好像是南方人,怎么跑到北方这大山里来多管闲事,本想在照面的时候就把你杀掉,可是见你那俊俏模样,我又改变心意了
南宫年大怒,道:
“不知耻的妖婆,你满口胡说些什么”
又是阵嘻笑,那道姑道:
“听你凶巴巴的吼叫,等到你吃到甜头,欲死欲仙的时候,包你会搂住我狂啃如疯的呓语不断呢”
南宫年惊怒交加,挥剑左劈右砍,也只是激发出溜金星火花,他知道自己中了机关,落在地牢之中,只怕时间难以脱身了。
这时他稍定下心来,却发觉上面那道姑已走的不知去向,无可奈何的只好跌坐在地上,静等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