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姓许的回身走到正面大屋子前面,突然回身,大喝声,道:
“捆起来”
就在这声厉喝中,几十个人窝蜂般的把五个人围住,抱腿的抱腿,扭臂的扭臂,马回子五人谁也没有防备姓许的有此着,等到想反抗,已是好粗的麻绳上了身
马回子早叫道:
“大王呀,我们来投靠,要不要全凭你大王句话,怎么不问情由就上了绑,这算什么嘛”
马回子这时正吆吆叫呢,突然姓许的快步走到马回子面前来,二话不说,伸手就是个大嘴巴子,破口骂道:
“娘的,你们是几百里外逃荒的”
马回子口角已见血流出来,闻言狂叫道:
“不错,老子是由几百地逃过来的”
不料姓许的把揪住马回子的胡子,恶狠狠的道:
“马蚤回子,你明明是草岭卖牛肉的,你以为我认不出你来吗老子只要打从你老小子身边站,你那身上的马蚤味就叫老子知道你是谁了。”说着,又是个大嘴巴,打的马回子七孔生烟,口鼻出血。
马大娘见,狂叫道:
“不要打了,你们这群杀胚”
姓许的笑,嘴唇不合,但牙齿咬得紧紧的,来到马大娘面前,指头点在马大娘额头上,冷冷的道:
“你们好像是姓马吧”
“不错。”马大娘毫不畏惧。
突然间,姓许的把揪住马大娘的头灰发,冷然道: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牛肉店不开,却装成逃难的为这二朗庙沟诈降,可是西口镇上姓封的在弄鬼”
马回子狂吼大叫道:
“王八蛋,你放手,既然你已看出我们来意,又认出我马回子,要杀要砍随你的便罢。”
姓许的冷冷看了几人眼,淡淡的道:
“拖到山沟去砍了”他连再多看眼也没有,竟然扭头就走
周通与牛大壮二人再也想不到,竟然到这儿,人质还未看到呢,就糊里糊涂的被绑上,连个还手的机会也没有,而且也只是三言两语的就要被砍掉,心中直觉不是滋味,但却被二十几个土匪挤着往院门外面走
看情形五个人真是要魂断二朗庙沟了。
这时姓许的已经登上正屋台阶,不料从屋内走出个老者来,道:
“侄儿,你怎么把成堆银子往水里丢呢”
姓许的怔,道:
“二爹的意思是”
快叫他们把人押回来,我再对你详细说明白。”
姓许的似乎对这老者十分敬重的样子,闻言立刻高声对刚挤出大门的人叫道:
“拉回来,先押西厢看牢”
于是,五个人又人生死桥上走回头,丰都城中逃出来,二十几个土匪,就在阵吆喝中,把马回子五个人押入西边间厢房中,房中正有十几个被吊在梁上仅只双脚点地的堆老老少少,光景可不正是姓曾的家十三口人。
粗麻绳搭在横粱上,马回子五人也全被捆着双手吊在梁上,同样的每个人也只是双脚沾地,屋里屋外,全有扛刀的喽兵守着。
马回子只见个白发老者已被吊的有气无力,连腰杆全挺不直的尽在喘气,不由问道:
“可是曾老太爷”
也只是头偏,老者有些难过的道:
“你们是谁呀”
这时马回子似是豁上了,当即道: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不料这里的土匪头儿竟然认得我马回子,还来不及动手,就被这群狗东西给绑来了。”
老者喘着气,却听个小女孩,问道:
“你们来了多少人呀”
马大娘道:
“就只我们五个人。”
曾老太爷怔,用力扭过头来,道:
“西口镇养了两百多个乡丁,我们曾家每年出不少银子养着,到了这节骨眼却找来你们五个不相干的人出力救人,姓封的在搞些啥名堂”
马回子道:
“阎半仙要攻西口镇,人马不敢调出来,怕阎半仙乘虚攻城啊”
曾老太爷听,老眼瞪,道:
“狗屁的阎半仙,他们从桐柏山过来了是不错,但他们这群土匪绝不是阎半仙的人马。”
突听个土匪哈哈笑,道:
“是不是阎半仙的人,这时候对你们来说已不紧要了,只等十天期满,赎银到,就送各位上路了。”
正说着呢,只见个喽兵提了个箩筐走进屋来,喊道:
“吃饭了”
这声喊,连外面的喽兵全进屋里来,二十几个喽兵,七手八脚的把吊的人全放坐地上,然后每人塞给个黑面窝窝头。
曾老太爷道:
“能不能弄些稀的来喝呀,好几天我们全吃这些东西,都几天没拉屎了呢”
不料送窝窝头的喽兵脚踢来,边骂道:
“曾老头,你已经享了辈子福,就算在阳寿以前啃几天窝窝头,对你来说已有赚不赔了,你这时候还他娘的挑挑捡捡的。”
旁偎坐的位老丈太,该是曾老太爷夫人,低声道:
“吃几口吧,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应该心里明白呀”
马回子双手绳子没有解,两手掌托着窝窝头,边啃边道:
“老子烧锅里的牛骨头,也比这玩意儿好吃”
距离西口镇不到二十里的石板山下,有个人行色匆匆的仍朝着西口镇走去,穿的件短棉袄,扣子是在右肋上,旧毡帽拉到耳根却透着双精明的目芒,这个人正是土匪窝姓许的派往西口镇送信的,至于信上写的啥名堂,大概是有关马回子五人吧
这人走的急,没看到对面山岭上的小土地庙坐的三个人,等他翻上岭脊,土地庙前个年青的早站在山道中央拦住他的去路。
“往西口镇去的吗”年青人问,声音平和得很。
那人怔,道:
“只有这条路去西口镇,你问这干啥”
年青人望望土地庙边坐的二人,咧嘴笑,道:
“既然只有条路,他大约就是土匪窝出来的人了”
这时只见那座不过人高的小土地庙边二人笑道:
“应该不会错的,你好生问问他吧。”
只听那人问道:
“你们是干啥的”
年青人笑,道:
“实对你说吧,我们是想投靠阎半仙找碗饭吃的。”
那人冷笑着心想,又是来诈降的,不用说这几个必是来自西口镇,既然要来送死,老子就成全你们。
心念间,满面堆笑的道:
“各位既然要吃大锅饭,我愿替各位带路,没得说,还请各位在此稍待,只等我把信送上西口镇,回头领各位上山去。”
他说的十分得意,不料年青人又对小庙旁二人笑,道:
“真轻松,两句话就得到证明了。”
喽兵双目瞪,道:
“你们证明些啥子”
他的话声刚完而语音未断呢,突觉股泌人心肺的冷芒,电闪般的疾快而划过他的身前,连喊叫的机会也没有,颗人头“咚”的声掉在地上。
于是,土地庙前的二人急步走来,其中黑衣女子可不正是女侠黑牡丹,南宫年就跟在她身边。
邱太冲杀死喽兵,急忙从喽兵衣袋中摸出封信来,递给女侠黑牡丹。
急急拆开信,三个人凑着齐看,这才知道马回子周通五人全被识破行藏,已被捆起来,且又说,为了微罚西口镇这种不良企图,不该中途来人诈降,决定把西口镇的十万两银子,提高为十五万,期限不变,如果再有阴谋施出来,必先杀人质,再攻打西口镇,绝不轻饶。
女侠三人看,不由暗暗心惊,女侠这时才自怨自艾的叹道:
“事情必是出在马回子身上的。”
南宫年道:
“师妹何以见得”
沉思有顷,女侠黑牡丹缓声道:
“马回子在草岭开了家牛肉店,且只有他家,来往行人必有不少认识他,难保土匪中没有识得他马回子的,旦被人认出来,他们五个岂能不被人拆穿身份”
邱太冲道: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于是三人立刻商议救人之事。
就在日偏西的时候,女侠三人开始离开石板坡朝着二朗庙沟走去,三个人是敞明了往那儿走,看看天色开始灰暗下来,迎面悬崖上垂下棵老松树,黑牡丹手指松树,对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道:
“看到那棵松树了吧,封团练说过了这棵老松树再走几里地就到了呢”
三个人加快脚步,才刚刚走到树前不远,迎面颗石头掷来,石头来的突然且又劲急,南宫年听风声抬头看,那石子已在面门不到尺,不及伸手去接,头偏,石子擦着他的右耳飞过,接着就听“咚咚咚”连落下八个持刀喽兵,前后包挟,堵住三人去路,其中人喝道:
“三位身带家伙,准备干啥”
女侠黑牡丹道:
“去投靠阎半仙哪。”
那人听,走至黑牡丹面前细看,口中“啧啧”的道:
“原来是个漂亮女人。”只听他突然放低档声音对女侠道:
“你又何必找那个阎道士呢,干脆做我们许头领的压寨夫人该多好,要知我们许头领人可长的表人才,见了他你定会动心的呢”
女侠黑牡丹面无表情,只等这人把话说完,冷哼声,暴抬右手,狠狠个大嘴巴,就听“叭”的声,是接着声极凄厉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在左面的深谷中
原来女侠气极,掌把那人打飞出两丈外的谷底。
这时七个喽兵挥刀就砍,不料就在女侠发动中,邱太冲与南宫年二人已拔剑在手,束束光华飞溅中,带起血雨片片,只不过冷焰激流错综而不复杂的腾闪数次,七个喽兵全都身首异处,死在地上,黑牡丹示意,把尸体全踢落悬崖下,免得被别的土匪发现,这才对南宫年邱太冲二人道:
“打从现在起,也许已是土匪的警戒区,咱们各自分向注意,由我注意前方,师兄注意右方,邱兄弟就看定左面,有动静,立刻示警。”
南宫年道:
“咱们明打明敞着攻去呢,还是采取暗袭手段”
女侠黑牡丹道:
“暗袭为手段,明攻做后盾。”
邱太冲道:
“这样最好,先救出人,再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由于三人走的极端小心,快二更天才看到条山溪对面座庄院,这时庄院大门下面高挂着两盏灯笼,五六个肩扛砍刀的喽兵,站在那儿。
女侠看的仔细,只见大门下面的两盏灯笼照得山溪上面的几块踏脚石相当亮,再加上两岸白雪,虽在黑夜,也极容易被对面几人看见。
于是女侠打手势,只是三个人绕溪下流,那山溪水虽不深,但这时十分寒冷,五丈余宽,必须中间借力,只是找了段,仍不见溪中山石突出水面的。
南宫年对邱太冲道:
“兄弟,咱们全力搬石块,大石头抛到溪中,只要抛出个两丈远,咱们就可以借力过去了。”
邱太冲点头称善,于是就在溪边选了块几乎有六七百斤重的大石头,全凭二人之力抛向溪中,那块大石刚巧只露出块尖头在水面上,两丈外三人看的真切。
女侠第个踩石纵上对岸,紧接着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也跃过溪对岸,女侠道:
“溪岸上的庄院全是茅草屋,只等咱们摸近屋中,设法先找到周通五人,再决定如何对付这批土匪。”
南宫年道:
“师妹与邱兄弟给我把风,我上草房上查看。”
女侠道:
“这样不好,草房上面有雪,且等到那庄院以后再说。”
三个人如同狸猫般快捷,顺着溪流,早到了庄院右面的排草屋后墙,有个用竹子隔的窗户,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南宫年贴面望进去,可也真是巧极了,正见两个喽兵倒提着钢刀走进来,面叫道:
“换班了,胡老大该你们接班了。”
只听个粗哑的声音,道:
“这么快呀,老子这才闭上眼呢。”接着就听这人叫道:“起来了,起来了,隔壁可是二十五万两银子,跑个,头儿准砍掉谁的脑袋。”
立刻,躺着的五个人似是陡然精神振,匆匆爬出热被窝,穿衣提刀跟着那个叫胡老大的走出去。
南宫年看的仔细,只见这六人出门往大门方向转,又说是隔壁,那必是人质被关的地方,只是隔壁房子虽是同个屋顶,却是没有窗子,无法看到里面,但人质关在里面,应该是错不了的。
于是南宫年低声把所见告诉旁的女侠,只见女侠咬牙,道:
“咱们越过房去,我看这儿的土匪不会超个百人,咱们只要救出周通他们,应该可以同这帮匪徒拚的。”
邱太冲点头道:
“迅雷不及掩耳,举杀人,必能奏功。”
约摸着三人又等候半盏茶时光,觉着换下班的人也该睡下了,女侠黑牡丹打手势,三人拧身登上草屋,跨过层脊望向庄院内,灰朦朦的片寂静,连守在大门那面的六个喽兵,也全都双手笼在袖管里闲聊天呢
三人暗中点头,齐齐落下地面,只见这茅屋前台阶也有丈多高,最边的间大厢屋前,六个喽兵三个站着三个坐,这时突然看到从天降下三个人,正在惊吓中尚未开口喝问,空气中已是“咻咻”之声不绝,银芒似银河星泻般穿插着劲闪而来,六个人未及举刀,早已被杀死在厢屋门口。
然而距离大门口只不过五六丈远,即使没有个被杀的人叫出口,但那声哼咳与倒地之声,早把几个人引过头来看,其中个似是领头的小头目,高声叫道:
“谁在那里呀干什么的”
突听其中人叫道:
“杀人了”叫声中,门口六人举刀向这厢房冲来,女侠举剑迎上前去,雪影下,灰夜里,只见黑牡丹身剑合,冲入六把刀阵中,足踢剑劈,流光眩灿中已见三个喽兵儿叫着倒在血泊中。
就是这几声厉叫,早把正面大屋中姓许的惊叫起来,只见他双手端着管钢枪,冲到台阶下,口中高叫道:
“好小子,竟敢半夜摸进二朗庙沟来,可是不要命了”
早见个重伤土匪在地上叫道:
“快看牢人质啊”
也就在这叫声中,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已自茅屋中冲杀出来,紧跟在他二人身后,正是那“毛张飞”马回子夫妇二人,儿子马宝与周通四人,牛大壮却在地上拾起两把钢刀,活像个门神爷似的守在厢屋门口,他那颗大脑袋几乎顶住门上框,光景是守住这间厢屋,谁要想冲进来,就得先拿他牛大壮扯横。
马回子等人就地各抓起把钢刀,狂叫着冲杀过去,对面排厢房中有如群蚁抢窝似的下子冲出三十多人,这左面的也有二十多,马回子等四人迎着对面的杀,邱太冲正迎着姓许的,黑牡丹与南宫年二人合力抵住左面这二十几个土匪,上来就叫黑牡丹与南宫年二人放倒六七个,女侠似是杀得性起,只见她不时的腾空飞身,有如穿云飞燕般,神出鬼没的连连刺杀,转眼之间已被她杀死十几人,南宫年心中也栗于这群土匪的悍不畏死,竟然在地上尸横,血流几已成渠中,竟没有逃走之意,不由咬牙,沉声道:
“师妹你说对了,这帮人全都凶残成性,个也饶他们不得。”就在他的话声中,身若狂飙般暴旋连连,波波身影旋动中,带动劲急窒人的银芒成束,然后是鲜艳的斑点飘洒半空,其快其疾,眩眸绝伦而无可言喻
于是,狂叫呼号之声此起彼落,有几个精明的,趁黑夜抹头就逃,口中狂叫道:
“是剑仙来了”
女侠黑牡丹与南宫年双双回身又杀入迎面群人中,只见马回子几个被众土匪围着,马回子已似乎身上中刀,只见他双手把刀横劈竖砍,只是把围他的七八个土匪逼得不能近身,这种杀法时间久,累也会累倒的。
周通也被几个土匪围住撕杀不停,马大娘同儿子马宝二人互为支援,似是尚可应付时。
也就在这时候,那名“剑仙来了”,把这些土匪听的扭头看,早见两个黑影,空中连翻空心筋斗,腾空如电光石火般挟着银芒杀来,只落地,当场就被劈倒四五个,再次腾空,已落入这群人中间,马回子高声叫道:
“女侠,我马回子开眼界了。”话声中更见精神抖擞,劈砍有致,群匪见真的来了能人,谁不心胆欲裂,机伶的二话不说头阵进黑影里,不旋踵间,院子里也只有十几个人在拚命,女侠看得出,这些必是小头之流,再回头看,只见邱太冲与白面大盗正杀得难分难解。
白面大盗身法怪异,手中钢枪“呼咻”抡刺,圈圈回旋光环,撩起涌落的空气流挤而发出尖啸之声,令人有如进到黑风洞之感时间邱太冲的剑芒只能在光圈之外撩拨而难以穿越这白面大盗的浑厚光环中。
旁的女侠沉声道:
“有此身本事,竟然甘心为盗,邱兄弟何不先断他手中兵器”
真是语惊醒梦中人,就听邱太冲大喝声,抢起龙泉迎劈而上,白面大盗尚未回过意来,忙横枪上架,只听“卡”的声,钢枪应声而断,白面大盗急急后跃三尺,双手各握断枪截,反朝女侠冲去,黑牡丹声:
“来得好”突然个腾跃,只见她头下脚上,剑芒自白面大盗后脑,电掣般闪过,留下滩血泥。
于是黑牡丹落地拧身回头,正看到余下的十几个土匪往大门口冲去,马回子四人跟着杀上去,这时地上躺着几个受伤的,脸可怜兮兮的想逃又逃不了,尽在地上爬,就怕马回子们回头杀来呢。
女侠与邱太冲南宫年,立刻走入牛大壮坚守的那间茅屋,他三人走入里面,灰暗中突然阵“噗通”声,细看之下,迎面跪了地,只听个苍老声音道:
“老天有眼,真的派下你们几位扶弱救危的侠客来了,且受我曾家老小拜”
黑牡丹忙扶起面前老人,牛大壮却在门口道:
“这儿交由你们了,我得去追杀几个土匪,消消肚皮窝囊气。”不料他才走到大门口,马回子四人已折回来。
女侠立刻叫周通捉个受伤的土匪来问话,因为她要确定阎半仙究竟在哪里,这帮土匪又是哪里来的。
不料厢屋中老者道:
“何用找土匪来问话,他们根本不是阎半仙的人,众侠士可曾看到个年纪老的,那人我认识,快把他捉住,因为事情全是由他而起。”
女侠听,立刻叫马回子周通牛大壮马宝四人各屋去搜,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全冲进正面堂屋里,四个人好阵搜查,才在张大床底下拉出个打哆嗦的老者。
马回子揪着那人羊皮挂领,破口骂道:
“娘的皮,原来全是你这老狗在搅混水呀”
只听那人哭丧着脸,道:
“好汉爷,我可没杀过人呀,你看我是点本事也没有,顶多只会写写管管账什么的。”
周通怒道:
“武人杀人用手,文人杀人用口,你个老小子要不是会耍嘴皮子,土匪窝你敢耽”
于是几个人押着老者来到女侠面前,突见姓曾的老者冲前来,连着给抓来的老者几个大嘴巴,边狠声道:
“姓许的,我们曾家同你有何仇何恨,你竟要害我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事情似乎变得明朗了,因为大伙似已明白发生事情的原因,并非是什么阎半仙要来攻打西口镇。
时辰已是四更将尽,人们找了些吃的,稍做歇息,就在天色微明的时候,离开这二朗庙沟赶回西口镇。
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就在行人走入西口镇南城门不久,南北的人全都知道了,上千人围到封团练的镇所前面,大家要瞻仰侠客是个什么模样呢。
封团练不料女侠的计谋那么快的得逞,等到他听女侠细说遍,立刻替马回子五人捏了把冷汗。
原来大家商量定,封团练准备人马,只等消息传来,他就领着乡丁冲杀上二郎庙沟,所谓“消息”,当然指的这群土匪与阎半仙的关系,如果不是阎半仙的人,驻守在西口镇的人马,就可以大胆的拉上山去。
也就在这时候,南城的万象更新两家店主人,曾家老大老二全急着的走来,见了曾家老夫妇,忙冲前跪倒,双双抱住二老的腿,泣不成声,这时另外的六七个小孩与仆妇四人也哭着叫爹,叫大爷二爷的也叫个不停,时间掀起片愁云惨雾。
第十二章 海盗犯堡
突听曾老太爷道:
“你们别哭了,快替我二老向这几个侠士多叩几个头,要不是他们搭救,只怕此生看不到你们了。”
女侠忙拦住,道:
“你们还是快回家吧,我还得同封大人商议事情呢”
不料曾老太爷忙对封团练道:
“封团练,你准备对姓许的老贼怎么处置”
封团练道:
“我必给老爷子个交待,老爷子还是领着儿孙先回府中去歇着吧”
曾老夫人却拉着黑牡丹的手久久不放,她老泪纵横道:
“姑娘,老太婆吃斋念佛,往后我每天为姑娘念段平安经,叫上天保佑你啊”
拍拍老太婆起皱的手背,黑牡丹甜甜笑,道:
“老太太你好走”
曾家的人才走出团练所,北城的汪家老者,大嘴巴闭的紧紧的,山羊胡子翘起老高,边叫道:
“这是怎么说呢这是怎么说呢”
封团练见,立刻怒目直视姓汪老者,叱道:
“姓汪的,你来的正是时候。”边喝声道:“拉进来”只见偏门处,人五花大绑的被三个乡丁推进来。
那人见汪掌柜,“咚”的声跪下来,拉住汪掌柜裤腿,泣叫道:
“东家救我”
脚把姓许的踢翻在地,汪掌柜骂道:
“你在我汪家十几年,我待你如同家人,自从你侄子许立在登县当上土匪后,连你也变了样,心要我谋夺南城曾家财产,我姓汪的在这西口镇上就算不是首富,也是第二,做人刻薄些,但叫我去害人我绝不干,几个月前我辞退你,想不到你却把你侄儿拉到这儿来害人,今日被捉,也是你的报应。”说着,又对封团练道:“这人做事与我汪家无关,该怎么就怎么。”说完回身就走,端的是句好话也不替姓许的说。
事情已经全部明白,封团练立刻摆摆手,道:
“拉出去砍了”
就在凄厉的叫声中,姓许的被拉到河边柳林下,些围在团练所的人,又跟着出南门,拥到了河岸柳林中看杀人去了。
女侠黑牡丹却对马回子道:
“回去吧,你的牛肉锅里还放着那么多牛肉呢”
马回子家围住女侠定要五个人折回草岭,却被女侠笑,回拒道:
“正有要事待办,早晚会去吃你们的连锅牛肉与烧酒。”
封团练坚留的道:
“再大的事情,也得在西口镇过了年再上路,就算我不留,西口镇的人,尤其是曾大户也绝不放各位走的。”
女侠与南宫年等哪能在此稍待,就算这时候再晚,也得要赶回江南,因为宫雄那大盗,正在浙海沿岸肆虐呢
寒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江海不风波
且说女侠黑牡丹与南宫年邱太冲周通牛大壮五人,当日离了西口镇,走淅川荆紫关,各人把坐骑寄在方大夫的药铺后面,立刻雇舟从丹江经老河口下襄樊而入长江,他们在汉口另雇快船,言明要连夜行驶。
要知从汉口到吴淞海口水程也有千数百里,如不连夜行驶,即使是顺流而下,也难以在年三十赶到南宫年的家。
腊月二十八日,行人又在吴淞换乘海船,出海驶过杭州弯,过镇南而到象山。
南宫年的家住在宁海北的海湾附近,遥望对岸,正是梅山岛,所城堡式建筑,边沿着峭壁,堡门面向座平坦的山脊,巨大的黑砖城墙,衬托出城堡的庄严与伟大,也表明住在堡中的人绝非寻常。
只是这天的雪下的特别大,停在湾里的几艘船,孤零零在承受着西北风的吹袭,船上除了孤独的根桅杆外,连绳索帆蓬也被人扛回岸上。
也许是风雪太大,附近渔村的住家,闭门关窗,守在家中过这大年三十夜中,因此渔村中二三十户人家,看不到个影。
南宫年兴高采烈的领着女侠四人登上岸,手遥指远处,在鹅毛大雪中,隐隐然座巨大城堡就在两里不到的近海岸山上,那山看上去不高,但是临近城堡附近,却又有高山,拱卫在城堡后面。
虽然如今正在漫天下雪,女侠黑牡丹仍然脱口道:
“真像是世外桃源。”
南宫年笑道:
“来年春暖花开时节,山上百花齐放时候,那才令人有世外桃源之感呢。”
行人冒雪穿过小渔村的时候,天色已黑,但却并未听到渔户屋中人声,更未看到哪家点上灯的,这光景与往年过年时节有着不同,然而南宫年只在心里嘀咕,并未太过注意,因为他要及时的领着女侠四人回家,这个年三十夜定是令人最感高兴的了。
南宫年自登上岸,就嘻的合不拢嘴,他心中琢磨的可多着呢
因为,他要安排着让女侠觉着有宾至如归的感受,大雪纷飞中过年,才有过年的情调,爹娘二叔三叔,几个堂弟妹们,见了女侠,必定也会喜欢,至于邱太冲周通牛大壮三人,他也得为他们安排得令人满意为止,当然天公作美,旦放晴,他还得领着四人去普陀山拜见心禅师呢。
几个人踏雪前行,南宫年的心念随着他的脚步加快而转的更快,也因此使他更不去注意几户渔家为何年三十夜连个灯亮也不点上,即使他从几家门前走过去,也懒得伸手拍门问声,倒是女侠觉着奇怪,心想,难道这些渔家大雪天还在海上打鱼不成
绕过渔村,眼前系列大青石台阶,上面已覆上了层白雪,附近的山坡上,正有几株腊梅,十彩娇艳的吐露出美丽花瓣,似乎天越寒,花愈娇,呈现出特有的灵秀之美。
南宫年遥指坡上处短石堆砌的墙,顶着西北风叫道:
“登上这处短墙,就快到了。”
过了短石墙,迎面先是个小广场,南宫年对四人道:
“春天山坡百花开的时候,拉个凳子往这里坐,远处可以看到象山渔湾,近处各种花香随风飘来,加上浅饮低酌,何异神仙。”
旁的周通道:
“北方高山绝岭,江南绿野平畴,如今到这沿海地方,又是番景象,倒真令我周通长了不少见识。”
灰暗的夜色里,五个人终于到了城堡大门外,抬头看,城堡的门可关的严实,再向堡墙上看,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南宫年知道,堡墙高达四丈五,石砖砌的十分光滑,即使中途借力也不太容易翻上。
南宫年走近堡门大声呼叫,他甚至伸手擂门,也没有点回声,不由惊奇的道:
“难道全都在屋里守岁去了”
女侠往堡门两边观望,只见走不过几丈远,全是断岩深渊,堡墙竟是连着断岩边建起来的,想来只能从正面进去城堡了。
南宫年急的直跺脚,远喊近叫,连踢带敲,就是点反应也没有,而风雪更见大了
就在南宫年如热锅蚂蚁而又口干舌焦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牛大壮高声道:
“南宫兄不必心急,要想登上这堡墙,我倒想出个法子来了。”
女侠黑牡丹忙问道:
“牛兄可有何妙计”
南宫年也抓住牛大壮的粗臂,急问:
“兄弟,你快说,想的什么法子”
牛大壮笑,道:
“咱们何不叠人上,我在地上顶着石墙站,周仁兄站到我的双肩上,邱兄再站到周仁兄的双肩,南宫兄再攀上邱兄双肩,再让女侠顺着登上去,大约女侠只稍借力,定可以登上堡墙的。”
南宫年听大喜,道:
“这个法子十分妙,只须双手扶墙,两脚用力,师妹你准备先登上去吧”
女侠也觉可行,牛大壮当即往城堡墙边身子前倾,双脚施力站稳,周通立刻站到他的双肩,邱太冲更不待慢,早攀站在周通的双肩,于是南宫年忙也顺着“人竿”往上爬,很快的站在邱太冲的两肩,四个俱都双手扶墙站得稳,女侠黑牡丹举头看,四个人加起来足有丈余,尚有不到两丈,自己应可稍施力就会登上去的。
于是她把披风上的雪抖,向身后拢,施展轻功沿着几人肩头向上跃,不料就在这时候,从远处短石墙边过来四个人,他们手上提了两盏灯笼,光亮把女侠的目芒吸引住,而使她又极快的跃到地面上,边对南宫年四人道:
“大家躲起来,有人来了”
听有人来,南宫年大感奇怪,快二更天了,在这年三十的夜里,谁会这时候来我们南宫家呢
但见女侠几人已隐起身形,南宫年也就近躲在附近大石后面,早见从短墙同绕过来四个人,前两人手上还提着灯笼,顶风冒雪的走来。
不旋踵间,四人来到堡门外,四个人猛拍门,却是仍然叫不开,只见四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又向城上呼叫,怎奈叫了半天,仍然未有回音
突然,暗中的女侠拔剑在手,闪身到了四人面前,不由“咦”了声,道:
“怎么是你们”
也就在这时候,南宫年四人也走出暗影围过来,大家看来人,也全惊,南宫年急问道:
“你们不是准备天亮就开船回吴淞吗,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可是海面浪大海湾里浪再大也没有大海上浪高啊
原来四人是从吴淞口送他们回来的大船上船家,只见人递了封信,道:
“也真是凑巧,你们下船没有多久,我们正准备做菜热酒在船上过这年三十呢,不料突然船身晃动,我们还以为溜锚了呢,忙走出船舱来看,原来有艘同我们样大船不知何时靠了过来,从船上冲过来几个拿刀的,把我们六个人逼在船尾,不由分说的把我们船上吃的喝的全搬空,临去还要我们把这封信送到这里来。”
只听另人道:
“其实就是他们不要我们送信,我们还是要来找你南宫大公子的,如今船上全被抢光,不要说是银子,就连吃的也被搬空,谁又能饿着肚子开船呢”
南宫年大怒,道:
“海盗竟然抢到舟山来了,走,咱们追去”
不料提灯的人道:
“南宫大公子,你就省省力吧,像这种大雪天夜里,海面上伸手不见五指,从此地到湾口总得驶上个大半天,海盗随便找个小岛躲起来,咱们就没法子找到他们的。”
南宫年正自犹豫,另人也道:
“他们把信交到我们手上就走了,如今我们船上连吃的也没有,又怎么去追呢”
南宫年再也想不到自己才到家门,就遇上这些不如意的事,不由望望城墙,道:
“师妹,咱们还是进堡去再说吧。”他把信往怀里塞,立刻招呼各人重新来个叠罗汉,女侠立刻又施展轻功往上登,然后就在南宫年的肩头,女侠稍用力,人已站在堡墙上,看的四个船老大惊奇不至,连声惊叹。
就在堡墙上,女侠往下面伸出双手,道:
“师兄上来吧”
南宫年道:
“来了”奋力上弹,鹤冲天,直往女侠面前跃去,女侠双臂拨,南宫年已站在堡墙上。
于是二人打手势,女侠跟在南宫年后面进到堡里面,这时堡墙上西北风不断呼啸如人在吹口哨,上面的积雪已有半尺厚,二人顺着溜石梯走下堡墙,南宫年正走到堡门后要开堡门呢,不料堡门后面全都被麻包袋挡着,麻包袋中全是沙了。
南宫年忙回头看着家门那个前廊,四根大红柱子,檐下的纱灯两明两暗,六层台阶上面个人也没有,左右看去,银白片,不由对女侠道:
“师妹,咱们先进去看看究竟,然后再让人移开沙袋打开堡门。”
女侠点头,道:
“情形有些不对,你我全得小心才是。”
于是二人踏雪来到座高门前面,上得长廊,南宫年伸手拍门,这回门里很快有了答应:
“谁呀”
南宫年道:
“是我回来了,快开门”
只听门内高声欢叫道:
“是大公子回来了,是大公子的声音。”紧接着两扇大门“呀”的声打开来,只见两个下人高兴的直叫:“大人子,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南宫年并不多问,连忙让女侠进来,这时女侠虽在夜间,也是看得十分清楚,只见大门里面个小院了,地上十字铺地砖,和通对面大厅,横的通往两边厢屋,细看各屋门窗,真是错彩镂金,鬼斧神工的雕刻着花鸟山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生动。
这时下人的声音早惊动两边厢房中的人,齐走出门来,而使得南宫年大吃惊,因为这些人他知道,不就是附近渔村的人吗,怎么全都躲到自己家里来了。
迎面大厅上蓝色厚布帘子挑起来,只见个年约二十的女子,满面含笑的道:
“姨妈你看,表哥回来了”
南宫年也笑道:
“原来表妹也从杭州来了。”
女侠见这女子,穿着身锦缎衣裳,大家闺秀,却有种花矫柳禅,使人心荡神迷的味道,南宫年刚踏进大厅,她已拉住南宫年的手臂道:
“连过年你都不回来,姨妈我们都在为你着急呢”
女侠黑牡丹进入大厅,南宫年把回手拉住女侠,先对正面张八仙福寿桌旁坐的老者介绍道:
“这是家父,另面是家母。”边又对爹娘道:“她就是我常提起的师妹黑牡丹。”
女侠也忙着上前见礼,只是二老对于女侠身黑衣,这第个印象并不十分太高兴,只是客气的请女侠坐,南宫年的父亲南宫凌云,面捋着山羊胡子,边对南宫年道:
“你总算赶着吃年饭了,我们正替你耽心呢”
南宫年忙地跟进来的下人吩咐道:
“我还有三位朋友在堡门外呢,另外四个船家刚刚在海上被海盗劫去应吃的,就叫他们先进来吧”
南宫凌云当即道:
“你们去开堡门,可得多加小心,不要让海盗摸进来了。”说着,又对南宫年道:
“堡墙那般高,你二人是怎么进来的”
南宫年笑道:
“爹不要忘了,我与师妹都是有本事的人呢”面从怀中摸出海盗的信递给老父。
南宫凌云接信,并未打开看,只叫人把信送给后院的二弟南宫雄。
这时早有几个年轻壮汉走进堂屋来,见了女侠,全都喜形于色的道:
“这下子可不怕那般海盗了,黑衣女侠还认得我们”
女侠黑牡丹露齿笑,道:
“好像是在荆紫关附近的丹江船上吧。”
早有人拍手笑道:
“对对对,点不错,那次船上拚斗,我们十分佩服姑娘的勇敢。”
这时南宫老夫人才认真的看了女侠几眼,她发觉这位姑娘真耐看,而且越看越觉得她长的美,玉面朱唇,肌质晶莹而又显露出女中丈夫的豪气,那绝非般女人可喻,不知年儿对她的感情到了何种程度,尤其个北方女子,南宫家能不能留得住呢。
女人的思维总是牵发而动全身的,南宫夫人自不例外,女侠才出现,她就想到久远的未来了。
也就在这时候,南宫年的二叔南宫雄,匆匆自后院走进大厅上,见南宫年,当即点点头,道:
“年儿回来,那就好了。”
南宫年又介绍黑牡丹与二叔认识。
不施踵间,邱太冲三人与四个船老大也走来这大厅上,南宫凌云见这三人,不由惊奇道:
“真是北方大汉,长得这般高大。”
于是,南宫年介绍各人,彼此认识,并交待下人取出二十两银子以及应吃的,连机制衣裤也取了些送给船老大,叫他们明日早小心开船回吴淞去。
四个人真是千恩万谢的辞别而去。
这里也该是吃年夜饭了,各屋这时全住满了人,连大门口的门房里也挤住了家人。
大厅上拢了两桌酒席,大家边吃着酒,南宫雄正准备把最近有海盗的事,详细对南宫年说遍呢,南宫年却发现三叔怎么不在,甚至连三婶也没有来吃年夜饭,不由停杯手中,道:
“三叔三婶呢,怎么连三个堂弟妹也没有来”
南宫凌云叹,南宫雄道:
“你问得好,我正准备要告诉你呢”
象山以南有个大海湾叫三门湾,从那儿出海往东,坐上快帆船,不过天,就会看到两个海岛,那就是渔山岛,这儿专门出产蛋菜,般妇女最爱吃,乌红颜色,大小如同鸽蛋大,头扁头圆,配上老酒,怎么吃都会觉着另有番滋味。
象山南宫家经常船到渔山来收购蛋菜,然后装船北运入内陆,这些东西到北方,全成了佳肴珍品,不用说吃,就算是看,只怕也有不少人没有见过呢。
就在腊月二十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