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玉翀又俏皮的问道:“除十面埋伏,还有曲霸王卸甲,游方哥哥想听的话,我再弹给你听,好吗”
游方赶紧摆手:“算了,你不累呀不是来吃饭的吗,坐下起吃吧。”
谢小仙招呼服务员再添副碗筷拿菜谱来重新点菜,将吴玉翀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靠进大厅入口窗边的个琴盒也被服务员抱来了,吴玉翀将琵琶装好,这只玉轴琵琶是吴玉翀自己随身带来的,就是沈四宝送她的那支。
游方与谢小仙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顺便点主食陪着吴玉翀吃饭,也给她要了份蟹粉汤包,带着吸管起端上来。吴玉翀拿着吸管好奇的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游方:“这是吸汤汁用的,从包子最上面的褶中间插进去,小心别烫着嘴。”
吴玉翀吸了口蟹粉汤汁,谢小仙在旁道:“玉翀妹妹,你喝点什么”
吴玉翀眨了眨眼睛道:“你们在喝酒吗那我也来点,这是什么酒啊”
游方给她倒了杯:“这是十年陈酿女儿红。”
吴玉翀睁大眼睛道:“女儿红好美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可是没尝过,谢谢游方哥哥给我倒酒。”她端起酒杯低下头轻轻抿了口,微微蹙眉道:“我怎么想起了中药汤,这酒入口有点苦”
游方笑了:“黄酒还真能入药,有些中药丸就是用黄酒和着搓的,你在美国长大,可能真不习惯这种口味,慢慢品品,回味很独特很美,如果你能体会到,会喜欢的。如果实在喝不出来,那就算了,以前有人给我调你们那边的洋酒喝,我开始也觉得酸,后来仔细品品,觉得其中也自有妙处,好酒终究是好酒,要看什么人去品。”
第二百七十四章 胸臆情怀
提到品酒之趣,吴玉翀笑着答道:“好酒不仅要看什么人去品,也要看与什么人品,游方哥哥倒的酒当然是好酒。”然后举杯饮而尽,又将杯子递过来道:“再来杯”
她在酒桌上还真挺爽快的,还没等游方伸手,谢小仙已经给她倒上了,并且小声劝了句:“不要喝太多了,女孩子醉了不好。”
边吃边聊,吴玉翀只是叽叽喳喳与谢小仙说话,大部分时间反倒没怎么理游方。游方找了个机会才插话问道:“玉翀,你这次要待多长时间,到中国来都想做点什么事”
吴玉翀:“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的学分都修满了,这年其实都可以学别的,我想多留段时间,多体会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这杯里的女儿红。上次和奶奶到中国来,遇见了游方哥哥,真的教会了我很多。”
游方若有所思道:“今天再听你弹琵琶,似有变化难以形容。”
吴玉翀眨着眼睛道:“那是当然,我长大了嘛,也比以前懂事了”
游方:“你打算在广州待多长时间”
吴玉翀可怜巴巴道:“游方哥哥如果不撵我走,我就尽量多留段时间,想和你学怎么修复古代卷册,这是博物馆专家的水准啊,而且对玉翀阁相当有用。游方哥哥,我还没有住的地方呢,能不能先上你家借宿”
谢小仙截住话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他那儿住满了,你可以住我那儿,有现成的空房间,我不收你房租,有空帮我打扫打扫屋子就行,你想找游方也方便的很,他就和我住对门。”
谢小仙很污楚游方与吴屏东的关系,也了解游方的脾气,别说家里有现成的空地方,就算没地方,游方宁愿自己睡大街也会“收留”吴玉翀的。
她干脆不劝阻,将吴玉翀领自己家去了。游方住的那套房子虽说是林音的,但林音现在根本就不管了,完全就像是游方自己的家,空了间房再也没有出租。屠苏串门时偶尔会住,也经常和肖瑜挤间屋。
“谢谢小仙姐姐,你真好”吴玉翀抱着谢小仙的胳膊笑眯眯的说话,见面就很亲昵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谢小仙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也是刚下飞机。”
等回到家中,谢小仙直接把吴玉翀领到自己那边了,帮她收拾行李,问她还缺什么明天可以去买,附近采购很方便。等晚上洗完澡要睡觉的时候,吴玉翀长发未干却不喜欢用吹风,用毛巾擦拭番等着自然晾干,两人就坐在那里又聊了会儿。
吴玉翀凑近了问道:“小仙姐姐,我来找游方哥哥,你心里是不是不高兴呀”
谢小仙矢口否认:“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吴玉翀笑嘻嘻道:“放心好了,我就是来看游方哥哥,想和他多学点东西多见点世面,并不是来追游方哥哥的,也不会找他约会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也替你们高兴啊,他如果是我的亲哥哥,我就把你当亲嫂子。”
见到吴玉翀万里迢迢到中国来找游方,谢小仙心里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这吴玉翀真是玲珑剔透,干脆把这个话题给挑开了,说得谢小仙倒是很不好意思,只得掩饰道:“玉翀妹妹,你想的太多了,其实游方”
吴玉翀立刻接话道:“其实游方哥哥绝不是好色无形之人,在宜宾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他都没起过和我约会的念头,也不知心里在想着谁呢小仙姐姐,是你吗”
这话说的让谢小仙简直没法答,只得做出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他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他这个人,能惹事的很。”
回答的同时心里也在琢磨,其实吴玉翀的话非常有道理,游方的确不是好色轻浮之徒,否则也不可能与那两个姑娘同住套房子这么久却相安无事,而他与她之间的种种纠缠也是言难尽。话又说回来,假如游方真是位浪荡登徒子,谢小仙也不可能对他动心,但是旦动心又有了那种关系,又觉得小游子挺可恶的,怎么从美国又招来这样位妹妹
但听吴玉翀这么说话,谢小仙莫名觉得这丫头确实伶俐可爱又乖巧懂事。
吴玉翀就在游方对门的谢小仙家中住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和游方身边所有的朋友都混熟了,有时候她也溜到游方家里过夜,当然不是在游方的房间,要么住在屠苏那间空屋里,要么和肖瑜挤在起聊古今中外天南地北,没多长时间就学会做中餐了。
她的手艺不仅是和林音学的,而且还接受过“专业”的培训,在宋老板的夜总会里跟着厨师学做菜。这样个姑娘总是笑盈盈的说话也甜,谁能不喜欢呢尤其是华有闲在广州重逢吴玉翀,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见了面大老远就喊玉翀姐姐。
吴玉翀和屠苏同岁,但月份比她大了半年,屠苏也叫她玉翀姐姐,也不知她私下里和屠苏都聊过什么,反正屠苏和她的关系非常好,没事的时候就挽着胳膊起逛街买东西,而肖瑜当然也要凑热闹,都快结成姐妹三人帮了。
总之句话,吴玉翀来了半个月,就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好感,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连偶尔来窜门的齐箬雪也对吴玉翀的印像相当不错,吴玉翀要给游方买仿制画册的材料,齐箬雪周末有空还专门开车领着她逛广州的各种市场。
游方回来后,齐箬雪主动过来的时间反而少了,有时候肖瑜给她打电丅话,齐箬雪这才来趟,还总是几个小丫头买不少东西。但齐箬雪周末加班的时间显然更多了,往往却不在公司,只是说又到外地出差了,以前也没见她忙成这样啊
小游子这段时间在干嘛呢他的日子过的很滋润,非常的惬意。
他去屠苏姨父家吃过饭了,胡行健夫妇对游方的印像非常好,叮嘱他有空常来玩,那笔工程款提成也拿到了。
回到广州后的第二个周末,游方出差了两天,后来的日子里,偶尔也出差两天,总是有生意要谈嘛,怎么着也得赚钱养家啊,虽然目前看来他还是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而且每天都有现成的吃。
其他大部分时间,游方都留在家中,复习功课查阅资料撰写论文仿制卷册,用功的不能再用功,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宁静的不能再宁静,假如他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的话,天天都能得朵小红花。
最关心他论文答辩的人是屠苏和谢小仙,问他准备了什么题目游方只说了两个字建木,然后笑着说不必为他担心,有十足的把握能通过答辩。
这个题目选的真好,建木传世本就极为稀少,有幸参与现场发掘的人那就更少了。游方不仅亲手发掘了建木,而且手中还有池木铎转给他的大量相关研究资料,自己也做了充分的案犊准备工作。
他写这样篇论文,对于在职硕士研究生的要求来说,水平是绰绰有余了,至于论文之外其他的事情,还能难倒小游子吗学历学历,不仅是案犊学问,还要有真正的阅历。
用功,但也不累;读书,有人泡好茶放在旁;饿了,总有人敲门问他什么时候开饭;休息,还有人调弦弹曲琵琶安抚心神;想出去走走,就在康乐园的林荫中漫步,大多是在送屠苏回宿舍的时候,有时也在放学后,恰好可以接肖瑜和屠苏回家。而夜间时常到珠江边练剑,有时也携剑进入白云山中。
山高水远,胸襟画卷,谈笑皆美境,往来无恶客,小游子在广待了三个月,虽在闹市之中,可日子舒坦的像个世外逍遥神仙。难得啊难得,从几番江湖血雨中潜隐,不知这人生难得的宁静安然能享受到几时
吴玉翀也会蹭课,看上去是个老手不用游方教,很快摸清了中大的情况,在游方读书很认真家中不必有人打扰的时候,她就溜到中大去听课。薛奇男从美国来电话了,不仅找到了外孙女,还单独打给了游方。
游方对这位长者很敬重也很坦诚,如实告诉了她吴玉翀在中国的情况。
薛奇男问吴玉翀住在哪里游方说住在自己对门的警察局长谢小仙家里;薛奇男又问吴玉翀现在在哪里,怎么电话刚才没打通游方回答她到中山大学蹭课去了;薛奇男问吴玉翀平时都做些什么游方回答
两人聊了挺长时间,薛奇男最后很感慨的说道:“玉翀这孩子,因父母的关系,从小很受伤,性格很自我,这也怪不得她啊,真正关心她的人并不多,我把她接到身边的时间也晚了。她肯听你的又愿意去找你,真是难得,就托你好好关照,假如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你多包涵,有事或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如果她在你那里闹的不像话,我立刻去把她接回来。”
这位长者说话这么客气,反倒让游方非常不好意思,吴老已不在,能为他的亲人做点事情游方求之不得,更可况吴玉翀如此乖巧机灵讨人喜欢呢
他回到广州两个月,论文的事情就基本搞定了,发给姐夫帮忙润色下,个星期后池木铎回信了。池木铎告诉他这篇论文已经在国内某权威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为了发表方便,池木铎联合署名,将自己的名字署在“游方”之后。
再看发回的邮件,池木铎不仅将论文修改的漂漂亮亮,并且将答辩摘要报告制作成了图文并茂的幻灯演示,还在论文中的最后加了不少注解说明,提醒游方答辩时可能会遇到哪些问题。
池木铎还告诉游方答辩的日期与流程,要他尽管放心的去,校方指定的指导老师是周逍弦,也是两名论文评阅专家之,另位来自校外的评阅专家就是池木铎本人。至于答辩委员会中另外三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游方的论文以及专业水平足以搞定。
又要碰见熟人了,鬼手周逍弦怎么成了北大考古文博学院的导师这并不意外,该学院本就是北大与国家文物局联合办的,而周逍弦的工作单位隶属国家文物局,平常也带研究生,只是很少在学院开大课。
周逍弦知道他曾经化名梅兰德,知道就知道吧,这完全是两个圈子的事,事先登门拜访沟通下应无问题。在广州元青花征集那种场合,以化名送件赝品过去太正常了,心照不宣的事情,而且签了保密承诺,谁都不会去宣扬。
游方混文凭本是小表舅刘寅安排的,但刘寅可办不了这么专业的事情,都是池木铎听说之后特意打理明白的。池木铎夫妇对游方拿学位这件事很上心,池木铎则直接告诉他切毫无问题,最后还问他想不想读博士
池木铎不是开玩笑,能看出来态度很认真,并且说专业和导师的问题都可以帮忙。而这位池所长本人最近出的成果很多,刚刚混上博导了。读不读博士游方还没有考虑。
论文答辩的事没什么问题了,只要明年二月初他到北京就行,答辩后的第三天,就是寻峦派宗门聚会之期,从行程安排来看,恰好能赶到香港。那将是他再次出现在风门各派中,完成另项师命。
不论唐朝尚或安佐杰有什么动作,届时都应该展开了吧
接下来这段日子,游方主要是仿制吴老留下的五本画册笔记,以他自幼江湖册门的根基,这项工作本不难,但此刻的游方阅历与心境不同,却觉得不是那么容易了。吴玉翀见他进行的很慢,出奇的用功,有些好奇的问他:“游方哥哥,以你水平连我都觉得惊叹,可是你下笔为何这么凝重呢”
游方叹息道:“仿制这几本画册,看上去很容易,但是画中的情怀藉蕴很难描摹,我若匆匆成稿,就像制作卷册赝品样,既对不住你外公的心血与他老人家对我的期望,也不好意思把那样的东西交给万里迢迢赶来的你。你看看这幅滕王阁的描绘,我画不出来。”
吴玉翀嘟着红唇,样子很可爱:“难怪我昨天听你关上门在房间里背诵滕王阁序,这幅画有什么讲究吗”
游方沉吟道:“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色。你在这图上能看见潦水寒潭烟光暮山紫电青霜落霞孤鹜吗图中只有座楼阁而已,可是真的感觉不到吗”
吴玉翀的眼睛眯了起来,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听游方哥哥这么说,我还真的感觉到了,虽然这些外公笔都没画。”
游方点头道:“岂止如此,你看看落款的日期,是九七四年,我查过,滕王阁早在九二六年就毁于兵火,直至九**年才重建完成,你外公去南昌时这里只有片断瓦残垣,而他在胸臆中平地起高楼,画了这幅图。”
江南千古名楼滕王阁,就建在南昌市灵枢汇聚的风水地眼处。其实自古形成的聚居之地,自然就是这片山川中环境最宜修养生息之所,它也是幢标志性的风水建筑,传说中能怀抱天地之灵气聚拢日月精华之精华。传说自有其荒诞的面,但并非完全是虚指,至于究竟在说什么,游方这种人心里应该清楚。
九四二年,吴屏东的导师刘黎的同学粱思成先生偕助手莫宗江考察古建筑路过南昌,根据宋代古画滕王阁图与宋代成书的营造法式,绘制了八幅重建滕王阁计划草图,包括平立剖面及渲染图,这些图谱是建国后重修滕王阁的关键参照。今日重建的滕王阁,与粱思成手绘图格局致,但外观并不完全样,台基比例稍低楼层间距更高,突出了个“高”字。
而吴屏东的凭空手绘图,是梁思成所绘的八幅图中没有的立面与角度,就是他自己观景而作。原图工笔描成,除了台基外的片空地没有任何背景,游方却似自然能填补他老人家的无限留白。
吴玉翀直看着图册,突然眼睛眨道:“游方哥哥,你是不是想去趟南昌啊看看那个地方那座楼,又不仅仅是那座楼,还有你心中的楼阁”
游方抬眼看着她,笑容中并未掩饰怜爱与欣赏之意:“你真的很机灵,画到这幅图的时候,我心里就明白这关是非过不可了,古人云胸有成竹,尚有人不得尽解,这胸中平地起楼阁的境界,化无形之物为胸襟实景,实在令我向往已久。”
还有番话他没有说出口,“隐居”至此,在这尘世江湖中“闭关”,游方看似闲暇无事,可是修行正在这点滴之中。画到这幅图的时候,游方明白自己化神识为神念的机缘了。
这就似情怀中有美丽美丽的梦,那么就去,游方已在准备行装将要去千里之外。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
小游子难得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三个月,眼看已是十月底十二月初,又要出远门,但这次不是去谈生意,而是去采风写生,基本上属于游山玩水的性质。肖瑜也想去凑热闹,被游方正色阻止,她转学来之前就答应过不再逃学乱跑,如今功课正紧张呢,不论她在不在乎这张中大的文凭,也要说话算数。
说来也巧也不巧,谢小仙正好要去海南出差,想请假起出去玩都没时间。屠苏也动心了,皱着鼻子说:“游方哥哥,我也想和你起去,但是没时间又帮不上你的忙。”
吴玉翀则笑着说:“没关系,我可帮你们罩着游方哥哥,也看着他”她当然要起去,游方仿制那五本书册就是给她的,而且她来的目的之就和游方学这些。
游方反问:“你能帮我什么”
吴玉翀笑吟吟地数着手指头道:“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订酒店订机票安排行程帮你背画夹准备笔纸收拾画稿,还有,还有向小仙姐姐肖瑜姐姐屠苏妹妹报告你的举动。”
游方笑呵呵的说:“你是谁派来的小特务啊可不敢让你做这么多,回头你奶奶会怪我欺负人的。”
吴玉翀:“奶奶特意叮嘱我少给你添麻烦,我帮忙总行了吧你画写生的时候,如果累了,我就在旁边弹曲琵琶给你听。”
游方收起笑容,很认真地点头道:“嗯,要挑选旅游景点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再放在个钵在旁边,天下来,里面会扔不少钞票。”
大家忍不住全都笑了。
吴玉翀要和游方去南昌画滕王阁,还有个人要起去,是华有闲。他上次就和游方起去重庆遇到了吴玉翀,又与沈四宝谢小丁结伴去了宜宾,就像个小跟班。这次仍然是小跟班的身份,而且是他师父宋阳主动找到游方,请求游方带着小闲去南昌见见世面,有事还能帮忙跑个腿报个信什么的。
宋阳是私下里单独请游方喝酒时提到的这件事,游方很痛快的点头答应,又笑着问道:“上次小闲孝敬你两条黄鱼,你是不是收好处收上瘾了”
宋阳也嘿嘿笑:“我的好处倒是其次,跟着你出去行游,对他是难得的收获,上次他跟在你与吴玉翀那丫头后面,已经是熟人了。老弟啊,我让小闲在旁边,其实是有点不放心你啊,这孩子已经有根基,最重要的是人很机灵,小事可以帮忙。”
游方微微皱眉:“不放心我,为什么”
宋阳不笑了:“老弟,你身边,唉,这些私事我就不多说了。若论年貌出身性情,旁人看上去谁都会认为那吴玉翀无可挑剔,不过,你应该能发现她会功夫,而且相当不低,这是在我面前掩饰不了的。她绝对不是娇生惯养之人,性情也不会尽然像看上去那么柔弱依人。”
游方低头看着杯子:“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她也没有刻意掩饰,她练过功夫,且指间劲力惊人,虽不能与你我相比,但是绝对不弱,自然经历过心志与筋骨之苦,怎会尽然柔弱依人个十九岁的女孩,能孤身从美国到了这里,会是个弱女子吗”
宋阳:“喔,原来你都清楚啊,我只是觉得意外而已。”
游方将杯中酒饮而尽:“她外婆和我说过,玉翀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那么小的年纪,恐内心彷徨非常,也没少经历磨难。至于功夫,她告诉我学的是咏春,我猜测可能是受过人欺负,所以含忿而练特别扎实,而且,她的天资过人啊”
宋阳叹了口气:“美国那种地方,她那样个女孩子,不说也罢听你的语气,好似很欣赏她的天资,难道想教她这你可得想明白了。”
游方微微苦笑道:“我已经在教她了,前些日子我在江边练剑时,她经常在旁观看。我教她的都是五行拳中的桩法根基,养气养心养形养神之道,我自幼练功,这方面却理解不深,到了如今境界回头看方知重要,曾用了很长时间重修跨步行桩,现在将这些心得教给她,只有益处。”
宋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弟,你既然心中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有些事我叮嘱过小闲,你可别怪我多事。”
游方给宋阳倒了杯酒:“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来来来,敬你杯。”
游方和吴玉翀带着华有闲去南昌,游方不太喜欢坐飞机,于是这次改乘火车软卧,准备在大后天也就是十二月号晚上出发,睡夜正好到地方。游方出门习惯了,没什么好特意准备的,倒是来串门的齐箬雪领着吴玉翀逛街,还给华有闲买了不少东西带着,吃的用的都有。
这天吴玉翀跟着齐箬雪逛街去了,屠苏和肖瑜上课谢小仙上班,游方个人在家中百万\小说,门铃突然响了。游方起身摘下对讲机问了句是谁,有个彬彬有礼的男声答道:“我叫池中悟,来自香港,求见肖瑜小姐。”
游方听见这个名字怔了怔,答道:“肖瑜白天上课,不在。”
池中悟:“肖小姐不在家的话,我能不能上去等她我是代表池家来道歉的,绝无恶意。”
游方想了想,冷笑道:“那你就上来吧”顺手把楼道门打开了。
这里有段小插曲,上学期那位池中龙曾对屠苏欲行不轨,后来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右腿,过了个暑假当然养好了,新学期老实了几天又故态复萌,还是在大学里专事泡妞,专找清纯少女下手,倒是没再招惹屠苏。
上个月池中龙在校园里偶遇吴玉翀,那妖娆妩媚风流体态让他骨头都酥了,当即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姑娘搞到手。也不知他怎么纠缠的吴玉翀,总之没过几天,左腿又被人打断了。
那是在个停车场,时间已经很晚了,池中龙刚停好车下来,左腿就挨了记,骨折声传来,随即阵钻心的疼痛,然而嗓子眼却像被人捏住发不出声音,倒在地上手扶车门只听见脑后有人说话,是个冰冷如刀的女声
“池中龙,我从小最恨你这种人我遇到过的,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在了听说有人打断过你的右腿,你今天很走运,我只打断你左腿,请你滚回香港,假如再在这里出现,断的就不是腿了不服是不是我知道你们池家很有势力,但我把话撂下,就算是你的父亲池木锴或者你爷爷池嘉声,敢在这里像你这般,也是样的下场。”
出了这件事,池中龙就被接回香港了,那池家不是般的门第,随即派了两名“高手”来调查,还调看了出事时停车场的监控录像。但是录像里只有池中龙自己手扶车门倒地的画面,根本没看见“凶手”的影子。
这两人回去之后,池家人就给池中龙办了转学,总之没有继续留在中山大学读书。
游方只知道池中龙又被人打断了条腿,然后就回香港了,并不清楚详细的经过,这件事还是听肖瑜说的,她的语气显然是幸灾乐祸。谁干的呢当然不是游方,这点谢小仙很清楚,因为事发当时游方就和她在起。
会不会是肖瑜家派的人游方知道肖家派了保镖到广州,甚至还有人就住这个小区里,只是不来打扰而已。
有人暗中保护,游方当然求之不得,既然相安无事他就当做不知道,反正这肖家和刘黎的关系很不般。
游方私下里也问过齐箬雪,会不会是肖家派人干的齐箬雪也很纳闷,肖家在香港的财势地位,与整个池氏集团不相上下,池家当然有所忌惮,若以肖瑜的父亲肖常发的身份,自然不是池中龙能惹得起的。但是肖常发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与池嘉声撕破脸,这和公然故意结仇差不多了,不太可能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警方也没插手,因为池家根本没报案。想查这种事,如果没有现场证据很难,因为池中龙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嫌疑人都不好确定,这就与当初断头催之死差不多的情况。事情过去了个多月,却从香港来了位池中悟登门拜访肖瑜。
池中悟大约二十三四岁,带着副银架无框树脂眼睛,五官端正面容白净带点书生气,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有几分像池木铎。游方打开门让他进来时,池中悟很自觉的展开双臂,在门口站住了。
游方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才问道:“你张着胳膊干什么,白鹤亮翅吗快进来,我好关门。”
池中悟:“你不搜身吗我来见肖小姐是道歉,没带什么危险的东西。”
游方想笑又忍住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肖瑜的保镖,也是这里的住客,和她合租这套房子。”
池中悟把胳膊放下来,嘴却张开半天没合拢,显然是非常吃惊。肖家大小姐在广州读书,住在这个普通的小区里,还算可以理解,就有那些豪门千金为了好玩或者别的目的喜欢这样的体验,但是和个大男人合租套房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游方看池中悟的反应就知道他不是来找茬的,因为准备工作做的很不充分,连肖瑜的情况都没摸清楚就上门了,缺乏足够的戒备心理。般什么情况下个人对另个人充满戒备,将对方的情况尽量摸得清清楚楚就是想对付谁的时候。看来池中悟得知肖瑜这个住址也不是自己调查的,而是别人告诉他的。
“过来坐吧,先喝杯茶,肖瑜时半会还不能下课。”游方终于笑了,招呼池中悟到沙发上坐下,并去厨房里拿来杯子,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池中悟没听说过游方,可是游方听说过池中悟,论起来两人还是亲戚。池氏企业集团的董事局主席池嘉声有池木锴池木镇池木锐三个儿子,如今都在集团中身居要职,但是池嘉声本人今年七十四岁仍然大权在握。池中龙是池木锴之子,池中悟是池木锐之子,池嘉声还有好几个孙子。
如今香港很多大型家族企业都面临如何选择接班人的问题,池氏企业集团也不例外,池嘉声的三个儿子暗地里的竞争非常激烈。游方的姐夫池木铎也出身池氏家族,但如今属于没有地位的旁支,只在家族信托基金里拿份分红而已。
池木铎在大陆已是考古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也懒得参与池氏企业集团的扯淡事,平时和池家来往也不多,偶尔回香港,倒是和池中悟这个侄子关系最好,打的交道也最多,经常住在池木锐家里。池嘉声爱好收藏,他的小儿子与孙子也酷爱此道,因此池中悟与池木铮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聊,也很佩服这位堂叔。
这次他到广州来当然和池中龙的事情有关,不知道是谁教训的池中龙,更没有证据是肖家人干的,贸然去找肖常发谈这件事是自讨没趣。但池家人知道肖瑜也在这里,还打听出来池中龙曾经得罪过肖瑜,因此派个年轻人来道歉,同时探探口风,好明白是不是和肖家起了冲突
肖瑜在肖家的地位与池中龙可不样,肖常发只有这么个独生女。
这可不是什么讨好的差事,弄不好还容易得罪人,但又不能随便派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推来推去这件差事便落到向不显山露水亦不好与人争的池中悟头上。这些话,池中悟自然不好对游方细说,但是精明如小游子,见面就猜出了十有**,也不去追问他。
池中悟坐下后就被茶几上的堆东西吸引住了。游方在沙发上百万\小说,还在茶几上整理堆资料,此刻都叠好放在旁,最上面是张乾隆粉彩镂空瓷瓶的照片与拍卖介绍。这件瓷器曾在国际拍卖市场创造了5160万英镑折合五亿五千万人民币的天价。
与以往苏富比佳士得大型拍卖会不同,这个令人咋舌的天价是在伦敦郊外个不起眼的小型拍卖行举行的场小型拍卖会上创造的,震惊了整个国际艺术品市场,连那家拍卖行的老板接受采访时都没有回过神来,感到始料未及,据说买家来自中国大陆。
池中悟眼看见这份资料,就问道:“请问您贵姓也对艺术品收藏感兴趣吗”
游方心中暗道:“你该叫我声叔。”表面上很客气的答道:“我姓游,叫游方,是学考古专业的,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池先生这么说,也是很爱好艺术品收藏了”
池中悟指那张照片,直言不讳的答道:“家父与我都爱好艺术品收藏,但很不喜欢这种新闻,分明就是做局炒作游先生是研究考古的,真巧,我堂叔就是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所长,位考古专家,他对我说过这方面的道理,如今国际艺术品市场掀起的这股风潮,其用意不亚于二次掠夺,与其他很多事情样”
他提到了池木铎,语气中分明有崇拜与尊敬之意,而且讲的道理就是吴老在课堂上对学生们说过的。
吴屏东遇见游方之前,虽不知盘内滚珠局的详细讲究,但这些门道他老人家也看出来了,自然对学生池木铎提过,而池木铎娶了游成元之后,了解的也会更透彻。
没想到这番道理通过池木铎转到了池中悟那里,拐回个大圈子,池中悟今天又说给游方听。
这让游方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在旁边坐下,将那摞资料展开问道:“池先生,你的观点非常有见地,对我很有启发,想请教下,把这些事件联系在起又如何看呢”
只见下面堆放的资料大多是同种类型的,有前几年的元青花天价拍卖,还有近几年在香港以及世界各地举行的系列中国古代玉玺拍卖,有图片还有中英文介绍。
池中悟翻看道:“原来你在整理这些东西,我在家里也搜集了,越看越来气”
两人就在客厅里聊了起来,话很投机,不知不觉就聊了个下午,大有相见恨晚之势。真把话讲开了,池中悟是越来越佩服游方,没想到此人这么年轻,在考古鉴定文物鉴赏艺术品收藏人文古迹研究方面的造诣与阅历惊人,堪称大师级啊
当然了,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可理解,游方能和肖瑜住在起还能得到肖家的默许,定然不会是般人,只是没想到会与他如此投缘。
聊到最后,池中悟主动提壶给游方的茶杯里续水,游方则问了句:“池先生,你在香港做什么买卖”
池中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没进我父亲的公司,想自己开创些事业,刚刚开了家拍卖行,规模不大名气也很小。”
游方突然笑了,哈哈直乐,笑声半天未止,池中悟有些纳闷的问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游方又拿过那张乾隆粉彩瓷的资料道:“那怪你也会搜集这些资料,看看人家,也是个名不见经传小型拍拍卖行,举全球闻名,是否对你有点启发确实是有人在做局,但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这局做回去令尊与令祖都爱好收藏,在香港这么多年,手中就没有那大英帝国的标志性文物吗有的话,借来几件用用就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梅岭
游方与池中悟这天下午从玉玺拍卖的盘内滚珠局谈到前几年的元青花炒作,然后重点讨论的问题是关于那尊天价乾隆粉彩花瓶的。为什么变了种花样换了个新品种,而且选择了家很不起眼的小型拍卖行,行此惊人炒两人讨论的结果如下
元青花炒作是个引子,要想成功的炒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天价来,必须选择传世数量稀少其价值得到公认的稀世珍品,元青花是最好的选择。当这轮炒作成功之后,其实是带动了流散海外中国古文物的整体市场估价,成功的将其心理预期价位推高,瓷器是其中的代表。
而真真假假的玉玺拍卖,方面是利益使然,另方面起到了个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刺激了广大中国收藏家的爱国情绪,同时也满足了他们的某种民族虚荣心。
然而无论是玉玺还是元青花,其本身的传世数量都相当有限,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只能起到个引领风潮的作用,目的达到之后,实质性的大规模套现应该另有所图。清朝康雍乾三代瓷器传世精品数量最多,工艺水准也达到了历史巅峰,流散海外的数量也最多。
因此选择件精品乾隆粉彩瓷炒出天价,虽在意料之外,从做局的角度却在情理之中。此番炒作之后,海外大量的清三代瓷器将会浮出水面,不信等着看,苏富比佳士得等国际大型工艺品拍卖行会趁势跟进,花样会波接着波,掀起轮海外中国文物套现高嘲。
这种情况出现在席卷全球的西方金融危机余波不止,而中国整体经济飞速增涨,购买力越来越惊人的背景下,实际上是种历史掠夺的套现。用比较难听的话来说,只有你今天阔了,你家祖上的东西才更值钱,哪怕不值那么多钱也能给你炒出价来,唯有如此盘内滚珠局才能滚得成。
不仅仅是文物啊,其他很多方面发生的事情,道理都是类似的。
游方突然提到可以将这局做回去,池中悟有些不解的答道:“英国的文物,我爷爷和我父亲倒是收藏了些,应该是英法百年战争期间散落的,但不算很珍贵,远远无法与如今国际市场上的中国古瓷相比。”
游方笑了:“不值钱没关系,挑其中最值钱的,以你爷爷的交往,未尝搜集不到更珍贵的,只要知道了器形材质风格纹饰,有批同年代的器物参照,什么事都好办。这需要面对很专业的鉴定,最好把能搜集到的器物光谱分析资料全部整理出来,时代毕竟不同了,凡事都需要考虑到高科技。”
池中悟更纳闷了:“听您的意思,好像是给制作赝品做准备”
游方去了自己房间趟,拿出两本册子递给池中悟道:“这是当代人的笔记,本作于近三十年前,另本是我前几天制作的,你尽管看,能分出来吗”
池中悟接过这两本笔记,要说样吧,确实能看出来区别,可是他分不出来哪本是新的哪本是旧的。游方则低声与他说了番话,池中悟越听是眼睛越亮,游方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弟,你如果有想法的话不妨试试,你办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池中悟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游哥,你说真的”
游方:“初次见面,无冤无仇的,难得见投缘,我有必要骗你吗这只是很简单的连环局而已,既可以让你的拍卖行扬名海内外,我自己也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如果我办到了,你再开始张罗,这样会更稳妥。”
池中悟抓着游方的胳膊不放了:“游哥,什么时候”
游方想了想道:“糊弄洋鬼子,咱自己也得过年啊,明年二月差不多,这件事也需要时间准备,只要你把我要的东西准备齐了,我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