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透便是境界更深啊,玄妙之处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你能这么想就是好悟性。至于时间嘛,你现在确实很忙,等搞定寻峦派之后再说吧,不论你能否找回秦渔,为师也算你完成了三项师命。”
游方有些愕然:“这么快”
刘黎点头道:“你认为很快吗可是我老人家已经等了很久了,那量天尺早日后继有人,我才能安心面对历代祖师。”
游方赶忙道:“我后天就要飞香港,其实寻峦派的宗门聚会无论有没有我在,都是水到渠成,先前铺垫已做足,我只是象征性的露面送上寻峦玉箴而已。”
刘黎:“可是这个象征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寻峦玉箴对寻峦派重整宗门而言更加重要,否则张玺名不正而言不顺,所以你定不能缺席。”
游方:“师父认为张玺定能成为寻峦派掌门吗”
刘黎反问道:“你认为包旻会真的与张玺争吗事到如今他也应该看的清楚,所谓借弟子斗法争执不过是个台阶,好让自己下台阶也好让张玺上台阶。”
游方笑了笑:“您老人家果然比弟子看的更明白,那此去应该没问题了。时间也不早了,该用晚饭了,您老想吃点什么口味”
刘黎瞪了他眼:“你这么辛勤的大好四有青年,就不要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饭了,我还有事要忙,你也有人要陪。”
游方:“孝敬您老比什么事都重要,有什么事我跟着呗,说不定还能帮把手”
刘黎挥手:“用不着,对付宵小之辈还用我们两代地师齐出手吗太给那些江湖败类面子了,我路过趟就搞定了,晚饭时间下手正好。”
游方愣:“师父要去收拾人,什么人得罪您老人家了好大的胆子”
刘黎:“他们得罪的可是你梅兰德你虽把网络公关公司的事情摆平了,但是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我和你样清楚是安佐杰干的,但中间人也不能轻易放过,收了几个钱就凭空败坏个素不相识者的声望名誉,假如不是你而是另个无辜之人,莫明其妙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既然遇到了又与我徒弟有关,我能让他们继续蹦跶吗这两天我也没闲着,查出了那个委托公司的底细,找到了那伙收钱栽赃的杂碎,我得让他们都吐出来再后悔辈子,也间接警告下安佐杰,别以为我老人家睡着了“
游方:“你老人家要亮出名号插手这件事”
刘黎又瞪眼:“当然要把字号亮出来,我不给你撑腰,谁给你撑腰对了,你在海南是怎么与向笑礼解决向左狐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了吧”
游方:“我在柳州时不是已经告诉师父了吗我与向笑礼之间曾有秘商。”
刘黎拍大腿:“那就妥了他们玩栽赃,难道我就不会吗论江湖把戏我老头子是他们的祖宗这次我就亮出字号来,就说此事无冲派所为,我已经收拾了那伙杂碎,并且查出当年段往事。”
游方眨了眨眼睛接话道:“当年向左狐在北京发现了无冲派败类潜入境内图谋不轨,于是跟踪调查,却不幸被高手围攻身亡,今日您老人家方查出事实真相,松鹤谷满门终于可以安心了。”
刘黎也叹了口气:“是啊,你小子安好的门槛,我老人家就跟着上了,人是我杀的,事情也由我来解决,并亲手将鹤翅风笛送回松鹤谷,那是人家的掌门信物,别再和寻峦玉箴样几十年找不回来。”
游方:“我记得鹤翅风笛被您老人家丢进颐和园的湖里了,还能在吗”
刘黎伸手从椅背后面抽出物:“你看这是什么”
游方竖起大拇指道:“原来您老人家早就给捞起来了”
刘黎挥鹤翅风笛:“快去忙你的吧,六扇门那位姑娘,恐怕还在等你吃晚饭吧”
游方长揖道:“那弟子先告辞了,明天再来拜见您。”
刘黎:“不用来了,我今晚办完事,明天就去松鹤谷,然后早点回柳州,你有事到柳州找我,没事就别来烦我。”
游方告辞正准备出门,却发现老头直看着他笑,这笑容怪怪的让他心里直发毛,忍不住问了句:“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为何这样看着弟子”
刘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用鹤翅风笛指着他道:“我只听说准姑爷上门得哄着丈母娘,没听说第次上门就把人揍顿的,还揍得服服帖帖,小子,你也真是出奇了”
游方尴尬道:“师父,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啥丈母娘啊,我可没打人家那个主意治病救人而已,假如您老遇见了也会帮忙的。”
游方第二天又去了医院,张爱华看见他脸色都发白,可是在游方屠索诚屠苏坚持劝说下,又被扶到床上躺好,咬着毛巾挨了顿拍。
仍然是半个小时,游方收功之后真的是累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不说话。不用他再提醒,张爱华自己从床上跳起来倒了杯水饮而尽,路小跑就出去了,屠索诚仍然跟了出去。
游方坐在那里,突然感觉有双温柔的小手按住他的肩头在轻轻的按摩,手法很不专业位置也不太对,软弱无力,却让人感觉到种彻底的放松与舒适,就听屠苏的声音在耳后道:“游方哥哥,今天又累坏了吧”
游方刚想答话,有人把病房门推开了,只听谢小仙轻喝了句:“游方,你干嘛呢屠苏的病还没好,你好意思让人家替你按摩,这不是欺负小姑娘吗”
游方赶紧站了起来,转过身满脸苦笑道:“不不不,我可没有欺负屠苏,就是坐在那里歇歇。”
屠苏也解释道:“小仙姐姐,你误会了,游方哥哥这两天中午都在给我妈妈治病,推拿按摩,非常非常累的,你看看他的衣领都汗透了我就是替他揉揉肩膀。”
谢小仙放下手中的东西道:“这事我听说了,他还真有本事,恭喜你妈妈没事了。屠苏,你身体还没好,坐那边歇着吧。游方,你也坐好了。”
游方有些忐忑的坐下道:“小仙,你要干嘛”
谢小仙:“看你累成这样,我替你揉揉肩,坐着别乱动。”说完话站到游方身后上手就按,捏的游方直龇牙,边还笑着说道:“谢谢,谢谢,真舒服”
就在这时屠索诚陪着赵爱华回来了,见到这幕赶忙问道:“谢警官,您来了工作这么忙还总来看小苏,她的事情让你操了这么多心,真的不好意思”
谢小仙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包中抽出样东西道:“这是车祸现场留下的幅画,我找人问过,是幅明代的古画,可不好随便处理了,是你们谁的东西”
谢小仙手中展开的是幅早春山水立轴,微微发黄的宣纸水墨画,表面却有个清晰的脚印,这脚半蹬青山半踏绿水,却都在山水留白处,显得十分的醒目,那是游方抱住屠苏转身飞奔时踩上去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当仁不让
“呃,这是我准备送给屠叔叔的礼物,第次上门不好意思空着手,没想到饭没吃成画也丢了,还好屠苏没事。这脚印是我的,画被踩脏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处理掉,重新装裱下应该看不出来。”游方在旁答道。
屠索诚却把画接过去说道:“小游啊,就是来吃顿饭呗,你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干嘛脚印留的好啊,恰恰是个纪念,看见这个印记,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你,我非常满意。你看看这个脚印,有点踏过山水再回首风景的意思,呵呵呵。”
听见屠索诚的话,游方看着画中的脚印,又想起昨天师父的交待,时若有所思,而屠索诚乐呵呵的把这幅带着脚印的画收了起来。
等游方回过神来,屠苏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我妈妈的病还需要再治吗”
游方想了想答道:“为了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还是再进行个疗程更稳妥,那样就万无失了。”
赵爱华差点没蹦起来,退后步连连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完全好了你看,腿脚利索的很,点问题都没有。小游,辛苦你了,阿姨万分感激,真的不用再治了,待会儿就去办出院手续。”
游方突然拍脑门道:“我差点忘了,明天我有事要去外地,而阿姨的病确实也没什么问题了。假如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您就打声招呼,我可以随时飞过来,或者我请莫溪来帮您拍击按摩,他也会这手功夫很方便的,他就在北京。”
赵爱华:“麻烦你我都过意不去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再说了,我真好了,真的真的好了,点病都没有。老屠啊,你明天就不用请假了,我来医院照顾屠苏,你回外交部上班吧。”
屠苏在旁笑着摇头道:“妈妈也回单位上班吧,其实我点事都没有了,就是医生还坚持让我再住院观察几天。对了,明天还有朋友要到北京来看我呢,游方哥哥,你明天就要走吗那就碰不到小玉和箬雪姐姐了。”
谢小仙吃了惊:“小玉那丫头和齐小姐也要来吗”
屠苏点头道:“嗯,小玉听说我住院了,就定要过来,我劝她别来了,可是她连机票都已经订好了。箬雪姐姐不放心小玉个人到北京,也请了两天假,连着周末正好起来。”
谢小仙又问道:“她们知道游方也在这里”
屠苏:“当然知道了,听说我出了车祸,是游方哥哥救的我,还差点耽误了论文答辩,小玉都急坏了。知道你也在北京,她们就想过来看看大家,可惜游方哥哥明天就要走了。”
游方摆手道:“我不在没关系呀,你已经没事了,我看你们四个,可以在北京再摆桌麻将了。”
屠索诚非常高兴,屠苏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值得庆祝,游方顺利的拿到学位也值得庆祝,而且因祸得福,妻子赵爱华久治不愈的顽症竟然就这么神奇的好了这几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扫而空,出门觉得阳光灿烂回家觉得满室生辉呀。
游方明天就要走,当然要好好请他,上次那顿饭没吃成,而这几天忙成这样,甚至都没有顾得上请游方吃顿饭,这天晚上屠索诚就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饭店庆祝兼答谢。谢小仙当然也要请,屈教授没时间,但是莫溪和未婚妻屈怡敏也来了。
屠苏说自己也想凑热闹,问游方可不可以,她现在还没出院呢。游方想了想说道:“没什么问题,你就坐旁边吃点清淡的菜,别喝酒就成。”
加上屠索诚夫妇,晚上这桌共有七个人,说的都是感激万分与不必感谢之类的话,游方心里很高兴,酒桌上就数他喝的最多。但论起酒量屠索诚可比游方差远了,到最后显然已经喝多了,抓着游方的胳膊搂着他的肩膀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感慨话。
都说酒后失言,屠索诚还对游方道歉来着,说自己当初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第次在广州见面对游方说了那样的话,定不要介意云云。然后又说自己曾怀疑过游方小小年纪,学历不像是真的,但在医院见到主持答辩的著名专家都亲自来接他,而屈正波那种德高望重的前辈都能请来,才清楚他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接着又感谢他上次送的那个瓷杯这次送的古画,屠索诚都是打心眼里喜欢,还感谢他在广州的时候帮屠苏的姨父介绍生意,有心又有能力,至于这次在北京就更不用提了屠索诚告诉游方,往后就像家人样,到北京千万别忘了到他家里来,就当都是自己的亲人。
虽然是醉话,但也是真话,说来说去就是个中心思想简直把游方当亲儿子了。
谢小仙坐在旁,表情渐渐有点不自然,出门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在走廊上被游方堵住了,游方问了句:“小仙,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小仙低头道:“没有啊,你怎么出来了,就是来问我这句话吗”
游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很抱歉但是我得告诉你,我对屠苏真没动什么心眼,点都没有。”
谢小仙:“说你对她有坏心眼,我也不会相信的,你只是对她太好了但有些事情恐怕由不得你,你对我有过丝恶意吗快进去吧,要不然别人会纳闷的,我们俩跑到这里来说悄悄话。明天到外地办事,你要小心,千万千万别有意外。”说着话推了他把,拉着他的袖子回到了包间。
寻峦派的宗门大会开始了,张玺很着急呀,因为兰德先生还没到,但是两人已经通过电话。游方给张玺吃了定心丸,说自己定会赶到的,让张玺他们先开会,同门聚会热闹热闹喝喝酒啥的,正经事慢慢谈。
宗门聚会的第天谈的就是这年来的各项事务,包括新收了哪些弟子入门秘法修习情况如何产业经营以及内部财务的总结和预算下年度的事情安排与风门各派的交往备忘等等。通过这些看似琐碎但又十分重要的事务就看出张玺的重要了,陆长林只是个摆设,凡事大多都是张玺在处理。
往年的宗门聚会就是这么过去的,但是今年却出了新的变化,当天晚上首先发难的是门内辈份最高的供奉长老郝丰俊。这位老人家在酒席上问了陆长林好几件事,陆长林要么答不上来要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都让郝丰俊去找张玺解决。
这位在寻峦派向以老好人著称的供奉长老今天却发了脾气,顿酒杯道:“看来,我寻峦派需要推选名新的掌门了,多年来宗门不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严格的说起来寻峦派现在没掌门,陆长林是以内堂长老的身份摄掌门之位,以往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都因为达不成致意见而不了了之,不料今天另外两位内堂长老却出人意料的保持致,都附和郝丰俊的提议。
有人老调重谈,仍然借口掌门信物未寻回说以后再议,被郝丰俊张玺包旻齐声否决。寻峦玉箴不在,难道寻峦传承就不在了吗丢失玉箴已是对不起历代宗师,六十多年来宗门无首,更是今人的不是,在座的每个人都应当羞愧
这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谁也不好反对,接下来就推选吧,反正寻峦派门中最重要的骨干弟子都在呢,可以现场定夺。
往年这种时候都是郝丰俊出来和稀泥,他不想看见宗门分裂,但今天这位老人家却不说话,另有人出来和稀泥道:“陆长老已经代理掌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就推选他为正式掌门。”
向以脾气耿直著称的包旻说话毫不客气,直言不讳道:“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算苦劳的话,什么人都可以在这个位子上待很多年,我认为陆长老并无领袖宗门之才,更无发扬传承之能,我推举他为供奉长老。”
他的提议真狠呐,不仅代掌门不让陆长林做了,就连掌握实权的内堂长老也拿下,让陆长林去做地位尊荣平时却不管实事的供奉长老,与郝丰俊样就等于退休享清福了。
陆长林不太好反驳,但面子上也不好看,他以为包旻在嘲笑他秘法修为低想取而代之,看了张玺眼,然后问道:“那么包长老想推举何人呢”
包旻答的很干脆:“论德论才,论这些年对寻峦派基业的贡献,论江湖上的声望人脉,只有人能但此任,就是张玺张长老。”
陆长林吃了惊啊,他没想到包旻会推举张玺。而张玺本人推辞道:“包长老为寻峦派第高手,多年守护秘法传承,实为宗门表率,我推举包长老。”他推荐的也有道理,包旻确实是江湖上公认的秘法高手,是寻峦派镇场子的人物。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很有意思,两位长老互都推举对方,同时自己又表示谦让,简直太高风亮节了在座众人有的帮腔有的劝说,有人劝张玺有人劝包旻,但这两人都很固执。这番推让看上去仍然相持不下,却导致了个结果没有陆长林什么事了,大部分同门已经达成了共识,就看张玺和包旻两人自己怎么决定。
这时陆长林的名亲信弟子又说话了:“既然两位长老互相推辞,都不愿意继任掌门,我看还不如让陆长老继续暂摄。”
关键时刻还是郝丰俊站出来劝解道:“依老夫看来,张包二位长老就任寻峦掌门都足以胜任,只是他们都认为对方比自己更合适,这是我寻峦派的幸事啊,难道诸位有谁反对吗”
没有,没人反对郝丰俊的话,否则太不知趣了
郝丰俊又说道:“我看这样吧,张长老自谦秘法修为不如包长老,而包长老认为领袖宗门事务并非所长,而我看来,其实张长老修为不弱,在当代江湖也可称高手了,只是事务庞杂影响了修炼。我已经老了,看什么事情都以寻峦传承为重,要想比较二位长老在传承上的水准,其实考教的应该是他们的亲传弟子。”
郝丰俊提了个建议,让包旻的亲传弟子何德清与包冉张玺的亲传弟子张流冰与张流花,明天同门演法以较高下。这个提议听起来蛮古怪的,二位长老本是互相推辞,再让弟子动手演法比较高下的话,到底是求胜还是求败呢
这时包旻说话了:“德清冉冉,明日出手演法要尽全力,不必故意退让,也让诸同门评点下你们习法以来的得失。”张玺也对两个儿子做了同样的吩咐,让他们该怎么演法就怎么演法,不必有意退让,施展出这些年学的真功夫。
这时有聪明人已经看出来了,郝丰俊与包旻张玺恐怕早就私下里商量好了,今天就是下定决心要解决宗门不整的事情,于是闭口旁观。还有些人在心里直犯嘀咕,认为包旻和张玺以退为进以让为争,既想当掌门又想摆个高姿态,最后还是让亲传弟子下场争夺,于是都等着看热闹了。
见商议已定,众人再无异议,郝丰俊又说道:“我昨天接到了兰德先生传来的消息,他将于明日到寻峦派拜山,并受位前辈所托,送来件对我寻峦派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此物定要等到宗门整合掌门正式即位之后才能拿出来,来的正好啊”
张玺与包旻齐声道:“兰德先生要来那太巧了明日晚辈们的演法考教,就让兰德前辈来做仲裁。”
游方还没有到香港呢,已经被推举为寻峦派门中演法的裁判,他说谁胜就是谁胜。同门演法并不是生死相斗,主要是比较境界高下功力深浅对各种秘法手段运用的巧妙如何,如果两人之间非常接近的话,确实很难分出胜负。
让寻峦派内部的人来仲裁,难免有私心偏向之嫌,梅兰德身为前辈且秘法修为高超,并在江湖上声望正隆威信很高,他来充当这个角色是再适合不过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人和
游方是中午到达的香港,郝丰俊亲自到机场接的他,寻峦派宗门聚会的午宴特意往后推了个小时专门等他。见礼的过程不必多述,大部分人早已是熟面孔,但相比去年在白云山庄会面时,如今兰德先生的江湖地位已不能同日而语。
他是消砂派九星派的供奉长老,持有形法派的撼龙令,而且最近传来消息,松鹤谷也尊梅兰德为门外供奉长老。原因当然不是他与向影华的关系,而是他在北京撞上了伙无冲派的败类,查出了段往事,不仅解开了向左狐的失踪之迷,而且托地师刘黎前辈将松鹤谷的掌门信物鹤翅风笛送回。
前段时间梅兰德出名了,成了轰动时的网络名人,江湖各派也都听说了,有人利用网络公关公司栽赃诽谤他,结果事情被人揭穿摆平。大家也都能想到兰德先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追查幕后指使之人。
梅兰德在北京追查出这是无冲派所密谋,而这伙人早就潜伏在境内,属于潘翘幕麾下的残余分子,将之彻底铲除,结果却牵出了另件隐秘往事。早在年半之前,松鹤谷掌门向左狐携弟子胡旭元至北京行游,发现了这伙人图谋不轨于是跟踪追查,却不幸遭遇埋伏身亡。
向左狐有多大本事,江湖各派都是清楚的,能让他死的无声无息,那对方的手段多么了得但是有芙蓉谷怜心桥向影华遭遇伏击的事情,当初的潘幕翘能设局暗杀向左狐也并非不可能,松鹤谷弟子以及江湖同道并没有丝毫怀疑。
梅兰德还找回了鹤翅风笛,这就是铁证
地师刘黎恰好路过北京,而梅兰德本人要赶到香港参加寻峦派的宗门聚会,又怕松鹤谷等的着急,这个消息与宗门信物要在第时间送回去,于是就托刘黎他老人家辛苦趟前往松鹤谷。
潘幕翘以及姜虎都是梅兰德杀的,他们就是当初设局暗害向左狐之人,而残余分子这次又被梅兰德铲除,等于是他为向左狐报了仇,也亲手找回了宗门信物,这是大恩德向笑礼集合满门弟子在松鹤谷隆重迎接刘黎前辈,并向南遥拜梅兰德致谢,尊他为门外供奉长老。
这不仅是名义好听而且有实惠,供奉长老是有月供的,还可以调松鹤谷弟子听命。
恩要报,仇也要报,当初动手暗害向左狐的人已经全被梅兰德杀了,在无冲派主事的唐朝和也被刘黎宰了,但是如今无冲派还在,唐朝尚与安佐杰仍然处处下黑手,怎能不除当场就有冲动的松鹤谷弟子哭着喊着要冲过太平洋,去美国把火烧了无冲派,将唐朝尚挫骨扬灰。
这事有点冤枉啊,向左狐之死与唐朝尚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刘黎所说都是真的,唐朝尚当时在无冲派也根本不管事呢。但如今唐朝尚的所作所为,也样与松鹤谷有深仇大恨,不论那些弟子是不是真的要冲到美国去,或发泄或表态都是十分正常。
说实话,无冲派在美国到底有多少个据点手下有多少人下线组织具体分布如何如今尚未完全查清楚,毕竟唐氏兄弟在海外默不作声经营了几十年,明的暗的势力都有,而且不定都与秘法传承有关。
刘黎劝抚这些人,没有必要孤身跑到美国去行险,人生地不熟且显眼招摇,那样做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就算不送死也不过是旅游而已,意义不大。
如今稳妥的计较,就是利用自身优势剪除其力量,追查与消灭其暴露的爪牙,斩断其下属的势力与组织,在最适当的时机发动雷霆击。同时整顿自家门风,清查是否有细渗透或自陷之举。五派已悬赏花红要拿安佐杰和唐朝尚的人头,早已势不两立,大家可协助梅兰德铲除败类的义举。
这么做既针对无冲派但也不仅仅是针对无冲派,世上有坏蛋自己还能不好好吃饭了首先要自我警省,而世上为恶者可不仅仅是个无冲派。
这番话劝住了情绪激愤者,也让向笑礼暗中脸红,向左狐也罢向田华也好,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与无冲派并无关系,自作自受啊梅兰德如此处置,并托地师刘黎送回鹤翅风笛,给了松鹤谷满门最大的颜面,他才有机会不声不响整顿门风以绝内患,这才是说不出口的大恩德
这些事都是刘黎编排的,却把“功劳”扣在了徒弟头上,也算是为游方垫场子送天梯了。刘黎这边将鹤翅风笛送回松鹤谷,以梅兰德相托的名义,游方那边将寻峦玉箴送回寻峦派,是亲自去的。这两派对游方无论从公义角度还是私交角度,已是彻底心服口服。
远在美国的唐朝尚后来听说了这件事也是头雾水,下令在中国的安佐杰去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暗杀向左狐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汇报呢,或者只有唐朝和个人知道安佐杰也没法查呀,当时他还不在中国,而李冬平潘翘幕姜虎等人都已经死了。到最后他们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刘黎栽赃扣帽子
但这种事情他们没法解释也不必解释,就只能背上这笔债了,不背都不行。而且等唐朝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他的死期不远了。
游方到达香港的那天上午,松鹤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寻峦派。手刃凶徒为掌门报仇,并将传承信物送回松鹤谷宗门道场这么风光这么重要的事情,梅兰德没有亲自去,而是来到寻峦派的宗门大会,这是很大的面子啊。如今的寻峦派传承相对式微,在江湖上的地位与影响远比不上松鹤谷,张玺等知情人心里更是感激。
在酒席上众人轮番向兰德前辈敬酒,表达敬仰之情。
别看游方年纪轻轻,但他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确实当得起敬仰二字。服不服个人,并不是自认为他怎样,首先要看他都做过什么事情。
席间众人谈到了寻峦派宗门聚会的决定,并请求游方为门内演法的仲裁。游方也没推辞,很自然的答应了,想了想又说道:“既然是演法,而且决定了寻峦派多年来第位正式掌门即位这么重要的事情,梅某也不敢人独断,邀请郝师兄与陆代掌门起仲裁吧。”
陆长林现在还是代掌门呢,今天晚上就要变成供奉长老了,得给人家点面子好下台阶;郝丰俊也是供奉长老,寻峦派辈份最高的人;而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天游方也将成为寻峦派的门外供奉长老。那就由他们三大供奉长老起来仲裁,等以后说起来也将是段佳话。
他们聚会的地点是在半山的座豪宅中,楼餐厅能摆开三张大圆桌容纳三十多人吃饭,可见地方相当不小。这里是寻峦派的产业,登记在元辰慈善基金会的名下,其实也是寻峦派宗门内堂所在,掌门处理门内事务的地方。
但是这些年来,这里已经成为陆长林的私宅,平时他处理的事情很少,就是住在这里享福而已。寻峦派选的地方当然不能算香港最豪华的宅院,但风水绝对是数数二的,背山望海,不论是景观环境,还是从形势理气分金消砂角度看都是绝佳所在,地气灵枢极适合滋养形神。
可惜呀,陆长林甚至不想搬出去,就算不再做掌门他也希望继续住在这里,他有足够的财力再置同样的豪宅,却不可能再占据这么好的风水宝地。
兰德先生远道而来,刚下飞机就赶到这里,饭后稍微休息会,约定下午三点正式进行门内演法,地点就在这座宅子的后院。
前院有游泳池和高冠避荫大树,在树下可以远望大海。后院有假山和花园,不大的地方能布置出悠远的意境来,不愧是风水大师的手笔,院中最大的片空地其实也不过三丈见方,但是景致衬托给人的感觉却显得相当空旷。
众人在花丛边假山旁小径处站立,空地旁只放了三把椅子,游方坐在正中,郝丰俊与陆长林左右。
就是这么点大的地方,斗法之人面对面不过两丈而已,却要尽展秘法之玄妙与手段之高超,神识要控制的相当好才行。
张玺与包旻联手布成了座大阵,防止惊动外界,第对下场演法的是何德清与张流冰,也是寻峦派年轻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代表,两位长老用尽心血重点栽培的传人,他们之间的演法代表了张玺和包旻在弟子传承上用的功夫以及水准。
游方很感兴趣张流冰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法器结果张流冰取出来的时候,不仅是游方,就连在场的所有寻峦派弟子都很意外,只见他站的原地缓缓展开了幅画。
它看上去就像幅当代人临摹古代名家的画,画功非常不错,但宣纸以及水墨印记都是新的。游方却明白,这是真迹上面再裱层的影子画,就是他“卖”给张玺的那幅黄公望的山水图,画意中隐含山水灵枢之妙,却并不外现。
游方微微皱眉,其实张流冰这么做有取巧之嫌,因为对面的何德清手持支尺多长的银梭,仔细看是长枪上的枪头,寒光闪闪锋利异常,是柄以神念淬炼过的煞刃。此器游方也认得,它本是唐朝和企图偷袭时拿在手里的,结果刘黎把唐朝和杀了,这东西也没浪费,被包旻拿回来交给徒弟了。
习秘法的人大多习武功,张流冰擅长的是轻功与身法,在这么狭窄的地带不好施展,但是何德清手中的家伙可是最适合在秘法中配合格击的。他拿幅轻飘飘的纸画来当“武器”,同门演法,何德清肯定不好抄家伙与他近身格击。
但游方同时也有点疑惑,想拿这幅画做灵引施展出寻峦法诀的玄妙,恐怕得有移转灵枢的境界才行,至少也要勉强触及到这个门槛,否则演砸了丢人的可不仅是张流冰自己啊。
他对面的何德清很疑惑的问了句:“师弟,你就以这幅画为器与我演法吗”
张流冰合卷拱手道:“是的,此画为兰德先生所赠,曾在白云山中指点我寻峦妙法,今日就以之为灵引,在兰德先生面前展示我近来的修炼所得,同时也向师兄请教。”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向兰德先生致敬的意思而且说的挺委婉,那幅画当初可不是送的,而是重金买来的。
游方笑道:“张流冰,我当初转述的不过是李丰前辈的心得,你要谢就谢他吧”
何德清则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就请师弟出招吧。”同门演法的规矩,般都是辈份低的先出手,就像平时下围棋,般都是前辈持白子。
张流冰也不罗嗦,站在原地缓缓的再度将画卷打开。游方神念忽动,他真的感应到在这小小的庭院中有山水灵枢展开,仿佛有无形的山川环绕周围,好似就置身于画卷中。看来当初在白云山庄指点张流冰的那番心血没有白费,此中玄妙就是从寻峦诀而来,寻峦派弟子修习自然非常合适。
他同时也感到有些惊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在康乐园永芳堂与张流冰见面后不久,张流冰才掌握了神识,到现在也就年多呀。看张流冰展开画所用的手法,隐约已有移转灵枢之境,至少已经触及了门槛,机缘已至就看用功是否足够了
秘法修炼精进速度之玄妙,有时候就和练武样。习武之人只要练法得当师父指点的对路营养以及身体条件都能跟得上,有段时间可能进步的特别快,称为“长功”。进入这种状态非常难得,定要抓住机会潜心习练不能松懈。也有的时候总也不长功,可能是卡在某个关口或者潜力已尽。
按张流冰的年纪和修习秘法的经历来看,这段时间,正应该是他“长功”的最佳时期,看来他并没有耽误。
何德清向前挥手中的银梭,看动作似乎轻描淡写,但神念中的感应却显得很凝重,就与他的表情般。似乎空间被移转,画卷展开的山水被人斩而断,又露出了空隙中的庭院,便是众人的立足之处。
游方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看来这何德清与张流冰竟是般情形,已触及到移转灵枢境界的门槛。
第三百章 春光好
张流冰的变化很快,单手提画,松开另只手轻轻向前挥,手心朝下五指舒展而开,在场有好几位修为较低的晚辈弟子瞬间有呼吸困难的感觉,有人还打了个冷战。
画中两山中央是水,何德清的银梭划开山川所“移转”出的空间瞬间仿佛被水涌入填满,这水似是从画面中冲击而出,将周围的人都淹没。这是灵觉或神识中的感应,旁观者没有遭受直接攻击,真正承受其压力的是何德清。
何德清屏住呼吸,手中的枪尖指地微微顿了顿,这回动作就不是那么轻巧了,缓缓地向上挑,枪尖就似有无形的牵连,山川在随之移动,众人站着不动,却觉得地势在升高,竟然到了岸边
这是种语言无法形容的感觉,两人施展的都是从寻峦诀中演化的寻峦妙法。
紧接着何德清枪尖旋展开了反击,众人只觉得地势倒卷,脚下的大地在晃,那无形的山川似乎也变得模糊不稳,张流冰立足之处就像要陷下去似的。这是何德清要破他的画意中展开的山水灵枢,旦山穷水尽,张流冰也就输了。
张流冰不慌不忙将左手中的画卷侧转了九十度,正好面对着游方等人的方向。画上是有“风”的,近处山石旁的树木垂枝都飘向个方向,巧合的是,树影显示的阳光正与此时的阳光朝向重合,融合了此时此地的天时情景。
然后何德清就感觉到了风,他的衣袂和头发飘起,手中的银梭看似抓的很稳,却承受着迎面而来的力量,元神中甚至能听见风拂万物之声。旁观的很多人不由自主都把肩耸了起来,似是感到了无形的压力,站在东边的人耸起右肩,站在西边的耸起左肩,因为张流冰站在场地的北侧。
何德清突然轻喝声,迎“风”上前半步,抬手抖出了朵枪花,接着又连环抖起枪尖,在阳光下就似团团银光绽放,以神识之力见法破法并展开攻击。他动张流冰反而不动了,双手展画就横在身前,周围似乎有无限的山峦起伏消失。
看上去张流冰更像是在做画,笔笔落下形成座座山川,然后这座座无形山川被何德清枪尖所爆发的银光破去。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山水妙意从那幅画中飞出来,而何德清则是在山水中穿行,神识却牢牢的锁定张流冰这画意之源。
包旻与张玺目不转晴的看着他们演法,这两人施展出来的境界以及功力,没有什么令人不满的地方,都值得欣慰,发挥出来的水准甚至比期望的更高啊
游方也在旁看得很入神,原来寻峦诀还可以是这种玩法他毕竟不是寻峦派的秘传弟子,有些手段他也没见过,今天看见张流冰展开幅画卷,画中的山水灵枢似乎能源源不断的飞出来,早就超出了画面中的内容,体现的是笔意中的内涵以及张流冰本人所领略过的山水妙诣。
苏东坡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游方去过庐山,当时领略的是山,形势在行游中的变化,而这寻峦诀困敌的手段真如寻峦般妙不可言。各派秘法皆有相通之处,张流冰用幅画卷展开各种山川形势,借此激发神识之力的种种妙用,似无迹可寻。
难怪它是幻法大阵的克星,假如要对付唐朝尚那种高手,张流冰拿着这样的幅画自然不行。但若是位神念高手,修为已至万物生动之境,手持完好的寻峦玉箴,那无穷无尽的山川形势随神念展开,恐怕什么样的幻法也淹没不了。
当年陆文行以寻峦玉箴为灵引,破了唐有方严阵以待布下的幻法大阵,那时的唐有方可是江湖风门等的高手啊。
只可惜寻峦玉箴让游方以册门回火还阳的手法给煮了,如今已失去其中的神念灵引。
游方曾在重庆“偷听”过张玺向儿子讲述寻峦派秘法,但时间很短,而且仅仅是解释精要而已,并没讲到具体的施展手段,今天看张流冰展画,无论修为高低总有可借鉴之处。
游方又想到了自己打造的那幅画卷,得找机会好好练练这种手法,他以前总是把人摄入境,手段的确高深,但更省事的是直接让画意山水飞出来这是半真半幻的手法,而且施展时要融合当时当地的环境,施法之人胸襟中所涵越广,画意中玄妙越多。
场中两人还在斗法,何德清与张流冰是同门,互相施展的秘法都极为熟悉,只是张流冰今天突然来了点新奇,展开幅画相斗,何德清时之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