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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

第 125 部分阅读

是另番心思,两个小姑娘心里想的事她全想到了,而且想的还更多。肖瑜是座金矿啊,当然游方这种人不会因肖家的财势而动心,但会不会因肖瑜这个人而动心十那就难说了,不喜欢的话也不会住在起这么久。

但齐箬雪主要想的却不是这些,肖夫人的“威名”她也了解的很,她想到了肖常发送给游方的那顶王冠。假如肖常发是自作主张送给游方的,等于莫明其妙给了游方几千万港币的巨额财富,这笔钱对于肖氏集团来说可能不算很大的数目,但这么做却容易引人误会。

如果肖夫人对此事不满意,不仅游方可能挨收拾,就连肖常发本人在家里都有可能挨夫人收拾。肖夫人想找茬的话,游方自然不会怕,不过肖瑜和她倒是挺尴尬的。齐箬雪和肖瑜的关系很好,也早就认识肖夫人,她也不希望双方起不愉快的冲突,但是肖夫人的脾气唉,不提也罢。

游方直不动声色的在吃饭,谁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吃完饭还摸了摸肖瑜的脑袋开了句玩笑:“饭菜都是你做的,假如把碗也给洗了,那就是善始善终功德圆满了”然后回房间百万\小说去了。

第二天齐箬雪终究有点不放心,下午又来了,亲自挑衣服让游方换好,出门时还帮他整了整衣襟,直开车把游方送到肖夫人指定的饭店,自己就在门外等着。

肖夫人请客,当然是顶级的饭店顶级的包间,游方进门就报了名字说是有人请,立刻就有位穿着长旗袍的小姐专门把他领进了贵宾电梯。

出电梯左右有人,看身形姿势就是练家子,可能是肖夫人的保镖吧,他们见到游方同时鞠躬道:“游先生好”

干嘛不就是吃顿饭吗,怎么搞的跟进了帮派的香堂似的左右两人神情毕恭毕敬,但眼中却掩饰不住有丝好奇与惊讶,游方长的是挺帅,但以他今天的功夫,旁人看不出是练家子,举手投足间已接近于自然几乎毫无痕迹。

游方左右点了点头道:“晚上好。”然后继续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往前走。

到了包间门口,左右还有人,是两个年轻女子,面容姣好身材也相当不错,那线条很是火爆呀,也是同时鞠躬喊了声:“游先生好”

游方停下了脚步,面带微笑左右招了招手,很亲切随和的打招呼道:“你们也好啊”

她们抬头时盯着游方愣了片刻,很感兴趣的样子,看见这样的帅哥也挺养眼嘛,她们笑了,但同时似乎也有些疑惑。至于游方则更意外了,这两个姑娘居然懂秘法,虽然境界远无法与他相比,但至少掌握了神识,也算相当不错了。

她们看他的时候,游方清晰的感应到被两人延展出的神识所锁定,从头到脚的扫过。当然了,以游方的内敛无形之功,她们根本看不出来游方会丝毫的秘法的痕迹。肖夫人还算客气呀,至少没有派人先搜他的身,虽然门外有人以神识扫视,但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游方正准备敲门,那两名女子已经左右把门给推开了,左手边的女子道:“夫人,您请的客人到了。”

屋中人闻声已经从桌边站了起来,半转身面朝大门,游方面带微笑走了进去,于三步外站定微微躬身,大大方方的说道:“肖夫人好我就是游方。”

这个称呼很有意思,游方见到屠苏的母亲,很自然的就叫阿姨,但是见到肖瑜的母亲,却称她为肖夫人。而肖夫人看着游方似笑非笑道:“你就是游方啊果然是表人才风华正茂,难怪见过你的人都赞不绝口啊。”

游方答道:“肖夫人莫要夸我,我也是久仰您的大名,今日见,果然容光潋滟风采照人,好生钦佩啊。”

肖夫人的个子大约米六出头,长的与肖瑜很有几分相似,容颜甚为俏丽,只是眉宇间有几分隐约的威严。游方知道她已经四十五岁了,但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出头,这不仅是保养的好,而且也是得地气灵枢滋养之妙。

刚才打招呼的时候,肖夫人也延展神识扫过游方的周身神气,游方感应的非常清楚,她有移转灵枢境界的修为,具体到了什么次第,了解的还不是很清楚,但总之就算在江湖风门各派中也可称高手了。

以游方如今的身份,走遍江湖各派,也没人敢这么放肆的用神识当面查探他,这肖夫人倒是不忌讳呀,也不怕游方跟她生气。

“请坐下说话吧,顿简餐而已,千万不要客气,上菜之前先喝杯茶聊聊。”打完招呼肖夫人指座位请游方入座。

这餐桌有意思,好像就是为单独请客特制的,不是圆的也不是方的,而是两段弧线相接的梭形,正好人坐边。刚才那两名年轻女子已经进来,就站在桌子的两侧,其中人帮游方挂好外套,拉开张椅子请他坐下,然后倒好茶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游方又欠身,将随身带的个衬着黄绸的盒子打开,双手捧着递过去道:“肖夫人,初次见面,这是件小礼物,请您不要嫌微寒。”

游方说微寒两字可是太谦虚了,盒子里装的是支香檀木柄衬黄石冻雕饰的如意,不仅名贵而且典雅非常。

肖夫人接过去浅浅笑道:“你可真会送礼,这如意送的既得体又大方,谢谢了我没想到你还会给我送东西。”

游方也微微笑:“你毕竟是肖瑜的母亲,而她也叫我声游方哥哥。”这话有意思,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因为肖瑜的关系,他才不会送这件礼物呢。

肖夫人收起锦盒放到旁,突然问了句:“是齐箬雪那丫头送你来的吧”

游方点头:“是的,她还担心你会为难我,就等在饭店外面呢,待会儿还想送我回去。”

肖夫人:“我听说她最近向亨铭集团递交了辞呈,我直很欣赏她的才干与敬业精神,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到肖氏企业集团来就职,工作环境和事业空间都比亨铭集团要强多了,你可以帮我问问她。”

游方忍不住又笑了:“你又不是不认识她,既然有此想法,何必拐这个弯呢,直接问她本人就是了。不过她最近正在筹建家公司,想自己干,恐怕不会接受你的邀请。”

张玺曾经邀请齐箬雪加盟元辰集团,向影华也想让齐箬雪到松鹤矿业做高管,今天肖夫人又提起这茬。齐箬雪确实很有才干,做事也非常认真,但还没有到这么夸张程度,能引起这些大企业的争夺。

这些人无非是冲着游方来的,方面是结交与拉拢,另方面未必不是种牵制。倒是齐箬雪自己看的明白,旦条件成熟,她干脆自己开公司,替游方本人打理产业得了。

肖夫人呵呵笑,语气转又问道:“门外那两位姑娘,你刚才看见了吧,是我手教出来的,你的评价如何”

游方很坦然的赞道:“能看出来功夫相当俊,人长的也非常漂亮,身材更没得说,肖夫人培养的人才自然是出类拔萃。”

肖夫人点了点头:“满意就好,我本来还担心你看不上呢。”

游方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肖夫人喝了口茶:“我听说你很忙,平时事情多麻烦也不少,事业需要人帮助,而且自己还不会做饭,生活也需要人照顾。她们俩就到你身边,有事还能做个帮手,相当能干也是相当贴心的人,而且绝对值得信任,对你也会很好。”

什么意思拿美人计试探他吗这个时候这种场面可不能将计就计,游方不答话只是看着肖夫人,神情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

肖夫人见他不说话,接着又说道:“她们还是很好的保镖,平时也可以照应你身边的人,比如齐小姐。我的意思已经跟她们说过了,她们没有反对,刚才我见她们看你的眼神,应该很满意,也不至于委屈了谁。如此安排,也算对你照顾肖瑜这么长时间点小小的谢意,请你千万不要推辞,定要接受,否则我会生气的。”

游方不得不说话了,笑着连连摆手道:“你若定要生气的话,那就尽管生气吧,我也没办法啊好意心领了,但你的谢礼我是定要推辞的,万万不能接受。”

肖夫人脸色沉,伸手拍桌子道:“你若拒绝,翠阁与朱楼颜面何在她们已经答应了不过是多两个人帮你而已,齐箬雪筹建新公司反正要招人,与其是不明底细的人,还不如是真正有用值得信任的人,难道你不信任我吗话又说回来,我介绍两名员工到你的新公司就职,这点面子你还不给吗”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肖夫人拍桌子几乎没有发出点声音,但是游方感觉到地板还有自己坐的椅子都在微微震颤,换般人恐怕想站都站不起来,能靠着椅背坐稳就不错了,心里还会有种错觉,担心椅子就要散架了。

游方向前探身,伸手扶住了桌沿,所有的震颤都在瞬间消失了,就像被他的手吸走了余波,他仍然笑着说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刚才怎么不说清楚点公司是箬雪在筹建,切都有她做主,不就是介绍两名高管吗,谁敢不给肖夫人面子你和她打声招呼就行,我既不任职也不管事,无所谓答应不答应。”

肖夫人板着脸自有股威严,沉声道:“翠阁朱楼,是我特意训练的,可以帮你不少忙,我相信你也不会亏待她们,行游天下山川,总可方便不少。”

游方还是摇头笑道:“招聘高管是箬雪的事情,我不过问。如果你是想给我本人安排随从的话,那就算了。肖夫人好不容易培养的人才,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吧。再说了,新时代不是旧社会,出门游山玩水,不需要带着丫鬟,我更不想有人盯着。”

肖夫人本是板着脸,听见这话突然笑了:“那就再说吧,我确实想派人到你的公司帮忙,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也好联络协调。你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吧”

游方答道:“他老人家很好,何师兄不必挂怀。你自己不提这茬,我倒不好主动挑明,现在终于可以叫你声师兄了。”

肖夫人闺名何远之,曾在刘黎门下学艺。详见本书四十四章你能做到吗

第三百零七章 茗中味语

刘黎六十六年前在追杀陆文行的途中伤势发作,病倒在沧州家客栈里,被位路过的名医所救,这名医生叫何清,就是何远之的祖父。而何家与肖家祖上是故交,肖常发祖上做生意的本钱便是刘黎所资助,这些分别是刘黎本人以及肖瑜告诉游方的。

但是刘黎从未提到过肖夫人是谁,只是在颐和园对游方讲述往事时提过何远之的名字。游方了解到肖瑜的出身之后,打听了下,原来肖夫人就叫何远之,自然心中有数。但是刘黎既不说破,他也就装糊涂了。

今天肖夫人主动问游方师父他老人家可好,游方这才开口叫她声何师兄。

肖夫人是女的,游方怎么叫她师兄呢按传统的江湖规矩,假如肖夫人年纪比他小,他可以叫声师妹,这没什么问题,叫师弟也行,肖夫人年纪比他大很多,叫师姐并不能算错,但是叫师兄显得更正式更尊敬,这无关性别,只是入门先后的排行区别。

假如是更长辈的人,就不能随便乱叫师姑师姨之类的称呼了,正式场合应该叫师伯或师叔,伯仲叔季是传统的长幼排序指代。

游方这开口,肖夫人怔了怔,神情很高兴又略微有些激动:“你叫我师兄他老人家和你提到过我老人家从来就没有正式收我为徒,也不准我叫他师父。”

游方微笑道:“可是您确实在师父门下受戒学艺,如今成就不俗,我当然应该叫你师兄。老人家确实提到过你的名字,还和我讲述了你当年的往事,但他并没有告诉我你就是肖瑜的母亲,我是听说你的名字之后才清楚的。但我不知道师父是否告诉过你我的身份,所以直没有挑明也没有登门拜访,希望你不要介意。”

何远之笑了,这回是真正开心的露齿而笑:“老人家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但我还猜不到吗你就是当代地师的衣钵传人,江湖风门下代地气宗师,江湖上的那位兰德先生。否则我怎会放心肖瑜到你那里去胡闹想当初,我也是离家出走啊。”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老人家提到过我,没说我当年什么丢人的事吧”

游方立即摇头断然否认:“没有,当然没有师父只说你非常乖巧懂事,很会讨他的喜欢。”这两人说话有意思,各自用各自的称呼,游方称呼刘黎为师父,而何远之称呼刘黎为老人家。看来刘黎平时的规矩挺严的,他不让何远之叫他师父,何远之在背后都不敢叫。

何远之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招手道:“唉呀,我不太会招呼客人,你怎么直没喝茶啊,快请喝茶”

游方端起面前的茶饮了口,何远之问道:“这茶怎样”

游方干脆的答了两个字:“不好。”

何远之立刻抬头朝门外道:“翠阁,换茶把茶具也端进来。”

刚才他们两人说的话外面是听不见的,现在何远之的声音也不算太大,在大门外却听的非常清晰。

那位叫翠阁的姑娘答应声,时间不大就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盘,另位叫朱楼的姑娘拿着茶叶罐和水壶跟在旁。

看翠阁的神情似有点委屈,因为刚才的茶就是她亲手冲的。至于茶叶嘛是肖夫人让她们带的,自然是极品,世面上的价钱贵的能吓死人,而且平常几乎见不到,杯茶能抵普通饭店桌酒席,而游方却只说了“不好”两个字。

那就重泡吧,翠阁正准备动手,游方却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让我来吧,初次见面,又是肖瑜的长辈,我该亲手斟杯茶。”

游方边摆弄水壶浇紫砂又边说道:“此等珍舌,茗香极敛,若不得法,不论几冲几泡都很难散逸,还以为徒然贵而无实。浇壶要长要透,且内外齐浇,注满之后再去热水,整壶蒸汽环绕如雾,然后置茗。冲水要急莫洗瞬间冲成,茗香方出。”

游方本不通茶道,但在杭州经过了情居士楚芙的熏陶,番雅游倒也沾染了几分逸趣,稍做了点研究。他学这点东西当然快的很,今天见翠阁撅嘴有点委屈,很自然的讲起了这些,神色温和并无卖弄之意,倒像是在替她解释。

游方冲好壶,倒了四杯,第杯自然是给何远之,第二杯放在自己面前,另外两杯竟然分别递给了翠阁和朱楼。这两位姑娘很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有她们的,看了肖夫人眼还是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脸都有点红了。

何远之品了口,语气微微惊叹道:“果然是极品佳茗与刚才翠阁冲的茶完全是两种啊,样的水样的叶,不同的人冲出来真是妙处大异。翠阁,这些精细处你得好好学学,在我身边待久了,别总学我这么粗枝大叶。”

游方微微摇了摇头道:“这谈不上精细,过于沉于此枝节难免玩物丧志,肖夫人也不是粗枝大叶,性情爽直而已。这两位姑娘既已掌握神识,以神识品物性之法,淬炼之道精微处很多,品茗也是其中之。”

何远之饶有兴致的追问道:“嗯,有道理,这茶还有什么说道”

游方看了茶壶眼道:“茗不仅可品,而且可赏,这茶如果用紫砂来冲泡实在可惜了,其实白瓷茶盏更妙。冲成之后暂不必饮,只是赏其毫芽舒展,片刻之后茗香渐佳。”

何远之立刻招手:“拿白瓷茶盏来,然后你们出去吧。”

时间不大,翠阁与朱楼人捧了个白瓷茶盏进来放下,然后关门出去了。游方又浇盏,新取茶叶,冲了两盏茶。这茶叶在水中完全舒展开也不超过厘米,却是嫩叶含细芽俱全,并不沉底,在水中接近杯底处根根悬浮而立,尖茅皆朝上吐露,没有叶偏斜。

芽叶呈青翠之色,仿佛鲜嫩欲滴,茶汤则是淡淡的金琥珀色,在白瓷以及绿叶的衬托下,看上去呈现的却是淡绿色带点鹅黄。凝神仔细看,有无数细小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微毫在水中飘散,如同随风卷起的飞雪。

而这茶盏也非同般,是典型的明中期白瓷,通体洁白莹润没有任何杂质和纹饰,釉质极匀而胎极薄呈半透明状。盖上盖从侧边看去,却透出浅黄色的光泽和点点绿色的韵痕,那是茶汤和茶叶的影子。

这样杯茶不仅仅是喝,在喝之前确实很值得好好的去赏,这才是整个品茗的过程,过了几分钟之后游方端起茶盏打开盖子,看着杯中的茶,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茗香弥漫在鼻间,他微微笑道:“师兄,品茶吧。”

何远之品了口,叹息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杯茶让你品的如此精致入微,我之前没有想到,觉得你不应该是”

游方抬起头打断她的话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是如此挑剔讲究的人我的确不是这茗中味语我也是和别人学的,并不为穷究奢靡浮华,也与此茶之贵贱无关,天下万物有灵,尽其用勿暴殄天物,既然有此极品好茶,就应该好好的去冲泡,懂得怎样去品,否则可惜了。”

何远之笑了:“原来如此,难怪你很对老人家的脾气我刚才还纳闷呢,杯茶都喝出这么多讲究的人,怎么会在那么普通的个居民小区里住的安然自在”

游方似有深意的说道:“师兄虽然是个脾气爽直的人,但贵为肖夫人,不会连这样杯茶都喝不明白吧让位不太会冲茶的姑娘给我倒茶,却连这白瓷盏都事先准备好了,还问我茶好不好”

何远之的小把戏被说穿,却毫不在乎的笑道:“我确实想试探试探你,对老人家选定的衣钵传人很好奇,但是你出乎我的预料,我从未喝过如此精雅的杯茶啊肖瑜在你身边定学会了很多,否则也不会非得转学到中大,自己还感觉过的很舒服。”

游方玩笑道:“地师行辕所在,风水能不好吗肖瑜学会的东西可不少啊,昨天晚饭就是她做的,为了预防你今天找我麻烦,提前赔礼道歉了。”

何远之惊讶道:“我知道她学烹饪,都是她个人做的吗”

游方点头:“是啊,买菜洗菜切菜做菜,包招饭后收拾桌子洗碗。她当然没必要定要做这些事,不过能做出来,确实锻炼不少啊。”

何远之:“切菜没切着自己手指”

游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连辣椒丝也切的根根很均匀,刀工非常不错。只是辣椒丝炒鸡蛋稍微炒糊了点,下锅早了,但也别有番风味嘛。师兄,你今天特意请我来,恐怕不是为了问声师父可好,也不是为了问肖瑜昨天做了什么菜吧”

肖夫人低头看着茶盏道:“我今天找你有三件事,第当然是说说肖瑜,老人家知道她在你那里,可曾有什么交待”

游方:“当然有交待,他要我好好照顾她,但有什么毛病也别客气,该教训的时候就教训,该指点的就指点,但是不许欺负她,不许打她的主意。”说到最后游方忍不住又乐了。

何远之嘟囔了句:“这老头子”

游方瞪眼似乎很意外的样子,何远之赶紧解释了句:“开玩笑呢,你可别告诉老人家我背后这么叫他。”

游方摆手:“其实我在背后也叫师父老头子。”

何远之抿嘴乐:“像他这么精神的老头子可不多见,简直太年轻了。”

游方也跟着乐:“是啊,比小伙子还棒呢,谁敢说他是老头子。”

何远之摆手:“行了,我们就不要在背后找圆场说好话了,我想问你句,你看肖瑜她将来是个能做大生意的人吗”

游方微微怔:“做生意肖瑜的脾气恐怕不合适像她父亲那样在商界政界打拼。但你何必担心这个问题继承家业未必需要继承父业,你们留下的财富足够她享受好几辈子,让她这生过的开开心心不是更好吗”

何远之叹了口气:“你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私心角度我就是这么想的,但你不知道肖家的身份和使命吗”

肖家的身上和使命游方的确不清楚,他端着茶盏看着何远之等着听下文。何远之喝了口茶扭脸看着窗外又说道:“肖家祖上就是刘府的管家,肖常发虽是肖氏企业集团的董事局主席,但他本人只是第二大股东,第大股东是瑞士的家信托基金,而该信托的所有人就是当代地师刘黎他老人家。

肖家拥有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当年这笔钱是老人家白送的,而另外百分之六十的入股老人家也从来不过问,切都由肖家自行经营,他唯的要求就是经营好这份产业传于下代地师。瑞士的那笔信托,你是唯的继承人,也是将来肖氏集团的第大股东,真正的幕后控股人。

肖家能拥有今天这切,得益于当年老人家的安排,任务就是为了下代地师守护份产业,以方便将来在江湖上行事。可是老人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定下衣钵传人,直等到了现在,肖氏集团的掌门人传到常发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这些肖瑜并不清楚,在肖家也只有我和常发知道,其余的人只以为肖氏集团的第大股东是家海外信托,但管事的直是肖家。老人家没有告诉你吗“

游方摇头道:“没有,我当初拜师的时候,他告诉我早已散尽家财,前不久送了我座山庄,才说手里还留点家底,不过我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打了这么大的埋伏。”

何远之:“散尽家财的事情是真的,不过老人家只是把手头的金银财宝能散的都散出去了,却忘了瑞士银行的存款和有价证券,后来想起来,才有了今天的肖氏集团。这些,你真是第次听说吗”

游方点头道:“是的,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何远之眯着眼睛盯着他:“你居然神色丝毫未变。”

游方笑了:“第,我还不是下代地师。第二,我也不是没见过钱,还不至于大惊失色。”这话说的虽然轻松,但心里确实也是震撼不已啊,这是多么巨大的笔财富,将来就会属于他,老头子打的埋伏未免太吓人了

何远之:“你真是好定力,换个人说不定已心动如狂。我说这些你也应该明白意思了,肖家为地师守产业,假如将来肖瑜继承肖氏集团的话,你认为她合适吗恐怕辜负历代所托啊”

游方却淡然道:“我拜师之时,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也没想过。师父他老人家深谋远虑,为历代传承计,要传下份基业护持下代地师,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是样的。就算他老人家无分文予我,我也会考虑有所积累再传于下代地师,所以箬雪要筹建那家投资公司,我并未反对。

至于肖氏集团嘛,你可别忘了老人家还在世,而且我希望他寿元长久。而肖常发先生也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谈退休还早得很,真是到了将来肖瑜不善经营,还可以请职业经理人嘛。只要她过的舒服,你我又何必强求这些想多了,真是想多了“

何远之:“你可以很豁达,但我从肖家的角度却不能不想到这些。你叫我声师兄我很高兴,但老爷子有吩咐我不得叫他师父,所以我也不敢叫你师弟。对了,游方,老人家当初把肖瑜引到你那里,真的没有提亲的意思”

游方赶紧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也从来没有多想。”

何远之又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守礼君子,这我当然清楚。我的女儿我了解,她自己恐怕是有想法的,有些事情谁也难说呀。”

游方低下头看着杯中的茶叶悬浮成漂亮的花样,装作没听见这句话。肖夫人见他不接话,又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肖瑜毕竟是肖家的独女,若是在旧时代嫁人,也必须是正室。至于如今这个年代,法律已经有规定了,当然更应该是正式夫妻,而且她的脾气和我很像,恐怕受不了别的委屈。”

这话游方更不好接了,只能继续装作没听见,沉默了会,他抬起头打岔道:“师兄找我有三件事,还有另外两件呢”

没有听见游方的答案,何远之似是有点失望,顿了顿才说道:“已经谈了两件事,肖氏集团和肖瑜那丫头,至于第三件事正是我着急今天见你的目的,你的朋友池中悟,昨天被人绑架了。”

“啊”游方下子就把手中的茶盏撂桌上了,差点没把这珍贵的弘治白瓷磕碎,有些急切的问道:“师兄,你可真沉得住气,等到现在才说”

何远之摆手:“你着急也没用,人是昨天上午被绑架的,那绑匪头子是个人物,直接去了池公馆客客气气的拜访,找池嘉声当面谈放人的条件,老爷子为了孙子的安全不仅没报案,而且吩咐池家人不得对外泄露消息,条件已经谈妥了,不出意外的话,池中悟后天就能回家。”

游方眯着眼睛问道:“池家答应了绑匪什么条件”

何远之:“五千万港币赎金,外加顶王冠”

第三百零八章 豪门

池中悟是昨天上午被绑架的,绑匪似乎对他的生活习惯非常了解,而这位池家小少爷还没有身为重要人物的自觉警惕,他上午出门去吃早茶,没有带保镖,自己开的车。从茶餐厅出来在停车场突然被人用枪抵住腰,“请”上了另辆车。

从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来看,绑匪表现的彬彬有礼,就像老朋友上前打招呼,枪是在风衣里,从摄像头的角度没拍出什么异常。池中悟就像在停车场遇到朋友被人请上了车,而绑匪的脸部正面全貌始终没有对着摄像头,似乎对环境很熟悉,车牌号恐怕也不是真的。

如果说是十几年前的香港,表面上治安不错,但黑帮横行,绑票事件时有发生,大多是以私了的方式解决,见报的并不多。但是九七之后尤其是到了现在,经过了几次明里或暗里的重点打击,黑帮恶性绑架案件已经少得多了,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池中悟去哪里了,都以为他上午有事自己出去了,直到中午都没去拍卖行。下午池嘉声却接到了孙子打来的电话,池中悟在电话里告诉爷爷,自己被朋友请去做客了,等会儿将有个朋友上门谈生意。

在香港打拼了几十年的池嘉声立刻就明白了孙子的意思,知道他是被人绑架了,而且绑匪居然要上门谈条件他随即吩咐手下的人,下午将有陌生的访客,直接带来见他。

半个小时之后来了位中年男子,穿着打扮十分得体,就像是来谈生意的位商界名流,指名要拜访池嘉声。般情况下没有预约是不可能见着池老爷子的,但保镖检查他没有携带武器之后,直接把他领进了池嘉声的书房,两人在里面谈了大约半个小时。

此人告辞之后,池嘉声把三个儿子全叫去了,开了次小型的家庭会议。绑匪赫赫有名,代号“仁哥”,在香港做的案子不多,二十年来也不超过两位数,但他下手的对象都是富贵豪门,而且从未失过手。

仁哥不失手的原因也简单,因为他的“信誉”相当好,主要体现在两点:是从不撕票,只要拿到赎金很痛快的就放人,二是从不宰回头客,只要做过次案,就承诺绝不会再马蚤扰同家的人。他的聪明之处不仅在于此,选择的下手对象几乎都是每个家族中最看重的人,比如将来大有希望成才需要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而且这个人的做案手法非常老道,绑走人之后的关押地点非常隐蔽,警方从未查出线索来。他的活动地点并不局限于香港,还包括内地澳门菲律宾越南带,据说也是个黑帮集团的头目,平时做海上走私的买卖,手下不仅有伙心狠手辣的马仔,而且拥有枪支武器。

十多年前曾经有几次黑帮火拼,只要是这位仁哥出手,律完胜。但他在香港并没有什么公开的堂口,前些年的重点打击整顿黑帮势力行动中,警方也根本没有这个人的线索。

到池公馆拜访的是仁哥本人,这是他的贯风格,也是他震服手下小弟的原因之,老大居然这么有胆魄。

仁哥和池嘉声谈的内容据说并不复杂,就是告诉对方池中悟在自己手里,赎人的条件是五千万港币加咸池拍卖行展示的那顶王冠。如果换成别人,池嘉声可能会报警,也可能会动用自己的办法去查出绑匪的底细,但来的人是仁哥,池嘉声早就听说过此人和他的手段,于是就打消了念头,答应了他的条件。

在池家的内部会议上,大儿子池木锴主张报警,这种事情还是信任警方最好,二儿子池木镇则主张报复,池家绝对不能放过仁哥,假如和绑匪妥协,将来后患无穷,池家其他人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证。他们说话的大意如此,但都强调以池中悟的安全为重,怎么做的前提都是为了中悟着想。

还有件麻烦事,五千万港元池家自然拿得出来,但那顶王冠却不是池家的东西,池木锴与池木镇都提醒老爷子,是不是要和肖常发打声招呼他们并不清楚游方的事,但是池嘉声却清楚孙子做的局,在牛然淼入股咸池拍卖行之后,曾特意把池中悟叫去问了他的系列策划,也知道第二顶王冠才是肖常发提供的真品。

池嘉声在这种场合也不隐瞒,把实情说了出来。确定无疑的是,假如把皇冠交给绑匪,那已经炒的沸沸扬扬的第二场拍卖会就要泡汤了,池中悟所策划的系列方案也将夭折,定会成为个笑话。

只有池木锐言不发。

池嘉声最后拍板定论,吩咐这件事要严格保密,不准向外界透露任何风声,答应仁哥的条件,将池中悟弄回来再说。至于那顶王冠,事后他会亲自向肖常发解释,至于拍卖会的事情可以尽量解决。宣布来自欧洲的神秘富豪通过场外交易购走了王冠,此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出得价钱也高的离奇,池中悟出于种种考虑将王冠转让给了他。

拍卖会如期举行,拍别的东西就是了,并在拍卖会现场宣布这事件,也是件很吸引人的神秘新闻。谁经营事业还不经历点波折想办法挺过去。

然后池嘉声打发大儿子与二儿子出去,再叮嘱他们不得向外泄露消息,否则绝不客气,却把池中悟的父亲他的三儿子池木锐单独留了下来,两人又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这便是何远之介绍的情况,说到这里,游方皱着眉头插话道:“池嘉声与三个儿子的谈话,已吩咐绝对不许向外界透露,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人找过肖先生”

何远之叹了口气:“豪门恩怨,见不得人的事情多啊池嘉声吩咐儿子不许外传,可是当天晚上,池木锴和池木镇先后都来找常发,说了这件事,他们都是代表池家向常发表示歉意,并且告诉常发老爷子不许对外说,因此千万别说他们来过,也千万不要泄露消息。”

游方又问道:“池木锐没来”

何远之:“当然没来,池中悟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哪有心思先想这些”

游方眉头紧锁:“那个仁哥,究竟是什么来路”

何远之:“我刚才介绍的都是实情,外界大多不清楚这个人,但我早就听说香港至少有七八家富豪子弟都被他绑架过,事后都是付了赎金放人。这个人本事不小胆子也很大,从来都是看准了再下手。”

游方:“我对香港黑道上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这人除了绑票之外,应该还做别的买卖吧,否则手下不会养批小弟这么多年。”

何远之:“我私下里打听过,他手下的小弟平时也做走私,不仅走私东西还走私人,比如从内地拐骗妇女到东南亚卖滛,干的都是逼良为娼的买卖。

这些生意他从不亲手做,都是手下在干,听说广东这边就有人在火车站类的地方失踪,其中就有被他们拐骗走的。除此之外,贩毒干过走私文物也干过,但他们都是做路上的买卖,不做两头落地的生意。至于仁哥本人不算是香港黑道上的,他是大陆的。“

游方:“平时没精力管那么多,但这次既然撞上了就不能放过。只是这件事好像有点蹊跷,他绑架池中悟要钱就是了,何必捎上顶王冠,纯粹是来砸场子嘛”

何远之点了点头:“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看样子不是单纯的绑架,同时还想坏了池中悟的事情,让他经受打击蹶不振,让所有人看他的笑话,让他以后在池家抬不起头来。据我所知,老爷子现在非常看重池中悟,打算将来让他熟悉池氏集团更多的生意,好重点培养。”

游方叹息道:“池家的情况我也多少了解些,池嘉声七十多岁了,该考虑继承人的事情了,三个儿子各有千秋,但是第三代十几个孙子孙女可实在没几个出息的,大多都是池中龙那种货色,难得有个池中悟,以前看不出来,这次算是露了锋芒。前不久我还在感慨他生在了池家,现在看来是幸运也是不幸啊。”

何远之问道:“你认为是池家的人请仁哥动手”

游方反问道:“师兄你看呢”

何远之思忖道:“假如真的视之为眼中钉,不如请杀手除掉他更干脆。”

游方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池中悟如果那么死了,池嘉声及警方定会彻查,蛛丝马迹旦被查出来,幕后指使者能有好结果吗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让池家不报警,又能狠狠打击池中悟,请大名鼎鼎的仁哥出手去绑架才最稳妥,捎上那顶王冠做赎金才能解释得通。”

何远之抬头看了他眼,笑了笑道:“你果然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那仁哥这么多年来从未失手,岂是那么容易受人摆布的既然有人送钱请他出手,这次绑架等于收了两笔赎金,而他只会按自己的风格来。”

游方摇了摇头:“他哪里还有将来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他恐怕也打过肖家的主意吧有师兄在他自然不可能得手,但这种人这种事不可不防,今天遇上了就干脆绝了后患,也算是对道上的种警告”

何远之:“那你打算怎么办”

游方想了想:“毕竟交了池中悟这个朋友,不能对不起人家,事情的源头也是我惹出来的,先确保他的安全,让池家付赎金把人捞回来再说。我来个黑吃黑,把王冠拿回来再让池中悟开他的拍卖会就是了,至于仁哥这伙人与他就没关系了,我铲掉。”

何远之:“别的事情还好办,但仁哥这个人异常机警狡猾,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就连他的心腹手下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大胆的时候敢直接去池公馆,但心细的时候却不留点行踪,很不好找。”

游方:“收拾他本人是最后步,师兄找不到,就交给我来找,没有了手下接应,他个人本事再大也玩不出花来。赎金直接打到海外的帐户,很难追到他本人,但那顶王冠可是需要有人收货的。”

何远之:“我估计有人付钱请他出手,附带的条件就是王冠,仁哥那么狡猾的人肯定不会亲手接王冠,更不能把这个烫手的东西留在自己手里。”

游方:“那没关系,来拿王冠的人肯定是他的手下,我先剪了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