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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

第 66 部分阅读

袭,率弟子朱涌杰杀光了他身边的精锐仆从,只有他人幸免。结果追兵随后而来,父亲陷入缠斗苦战身亡。

我们兄弟三岁成孤,若不是无冲派有位隐居不问世事的前辈长者,带着我们俩逃到台湾,念师门传承不可断绝传以秘法,我们也早已死于战乱之中,此大仇怎能不报“

远在广州的游方能想到唐朝和的孪生兄弟唐朝尚必然深恨自己与师傅刘黎,却想不到唐朝尚有这样个阴险而深远的打算。这天晚宴除了陆长林与张流花先后在酒桌上打岔之外,从头到尾气氛还是相当融洽欢畅。

大约九点多钟晚宴结束,众人告辞,大部分人都是从外地赶来的。游方自然不会留他们住在山庄中。这里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张玺倒有安排,在山下麓湖岸边的度假村中包了几栋别墅小楼,安置远来的同门休息。

听说第二天早向影华等三人就要离去,寻峦派众同道还约好在山下相送。

游方酒喝得不少,但并没有醉意而且清醒的很。方面他的酒量好,另方面与喝酒的心态有关。这场晚宴是他精心安排的,为下步搞定寻峦派做铺垫,席间他也直在留意每个人。

他看出来了,包旻与张玺之间矛盾并非不可调和,至少这两位长老代表寻峦派对外时,态度基本是致的。包旻只是对寻峦派的现状以及陆长林不满,同时对自己的秘法修为相当自负,但他本人却没有整合宗门的手段与能力,这可不是打架那么简单。

张玺的内心中更多的是种无奈,论资历出身他不如陆长林,论秘法修为他不如包旻,这些年他直在经营寻峦派前代基业,影响逐渐扩大,使寻峦派在如今世事急剧变迁的时代潮流中,仍然是顾佑诸同门的株大树。

张玺如果够聪明的话,应该联合包旻,并征得门中不问事务但地位最高的郝丰俊支持,取陆长林而代之。并“寻回”寻峦玉箴占据宗门大义,避免在这个过程中造成门派分裂。

游方无意中创造了个让二位长老私人合作的机会,张玺果然抓住了,与包旻起来了,先有风险共担,后有风光同享。如果你与个人有分歧,又必须要和他打交道寻求某种共识,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这样。然后两人才可能有共同的利益出发点,坐下来商量事情。

虽然没醉,但酒意还是有的,这种情况下不适合练习内家功夫,各种功夫都不可以带醉去练,包括醉拳。其实醉拳在练功的时候,也是不喝酒的。偏偏游方的剑法,不仅包含炼境之术神识之功阴阳生煞相和之妙,与内家功夫也是密不可分。

他回到自己房中小憩片刻,起床后运功吐纳尽量散去酒气,然后沐浴更衣,仍然是在午夜来到山庄后方的山林中练剑。

这次练剑,他没有运转内家功力,而是以神识引剑意,缓步游身出剑,动作很慢并不像舞蹈,手中的剑看上去似乎很凝重,以剑为灵枢,运转白云山中的地气,他还是第次这样练剑,随即就发现向影华来了。

神气蛰藏的再好,走到对方神识扰动的范围之内,除非是早已潜伏毫无可感,否则不论多高的高手只要稍动就会被发现。

向影华察觉到游方发现了自己,随即出手了,这次,她竟在林中起舞。

游方看不见她,但是神识可以感应到,元神所见比亲眼所见还要清晰。月光照不到林中,向影华在树影中起舞,但天上洒落的月华随着地气运转,在山林上空竟呈现出匹练般的淡淡光虹旋绕。

耳中听不见手链发出的微鸣声,但神识仿佛感应到月影刘华如倾诉吟唱。妙曼至极令人眩然迷醉,她宛如月影下真正的仙子。

但别忘了,这同时是场斗法,随着向影华在林中起舞,游方剑意运转的地气由远及近脱离他的控制,如无形的潮汐反卷而来。假如真是生死相斗,游方应该在第时间挥剑斩开地气灵枢纠缠,或许能够逃脱。

如果定是不死不休,他应该尽权利持剑冲进山林近身格击,若有线机会抓住她手腕,可以将她放倒。

但两人是在“合练”,游方既不可能逃跑也不可能拼命,甚至根本不想打断这人间未遇之美妙月舞,只有运转剑意与无处不在绵绵深致攻势相抗。这次他可领教到向影华的厉害了,本是剑意凝重,到后来手中这柄剑真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仿佛是在惊涛骇浪中行走,却要竭力稳住身形,不得不激发出所有的潜力,剑意如凝丝不乱,只有如此,才能不扰乱她的月舞,与之激应相和。

向影华没有丝杀意,假如游方坚持不住剑意乱,她自然就会停下来。换种假设,假如向影华真的要杀他,游方错过了最初逃跑与反击的机会,陷入这种缠斗,那是点胜算都没有,毕竟秘法修为相差太远了,向影华几乎随时可以杀了他。

临别之前的这个夜晚,月影仙子向游方展示了世间流高手真正的厉害,却是这样种令人心神皆醉,无声印入元神的美妙剪影。可以肯定点,游方这辈子想忘都忘不掉。

游方坚持了多长时间,或者说向影华起舞多久方歇与他们前几夜练剑样,差不多还是个时辰左右。似乎是很自然的收剑。但游方的头顶,看上去已经冒烟了

他又不是炷香,怎么会头顶冒烟呢那其实是汗,不是淋漓大汗,而是绵绵细汗,从最初不用内劲到最后全身劲力彻底激发,血脉运转随剑意沛然,细汗绵出随即在月光下化为蒸腾的朦胧白雾。

山庄别墅三楼的某间客房,万书狂与向雨华夫妇站在窗前说着悄悄话。万书狂带着惊叹的语气,望着远处的山林低呼道:“老天,那竟是影华的月舞”

向雨华小声道:“她与兰德先生在练剑,你在松鹤谷时,又不是没见过他们在祭坛上合舞”

万书狂更加惊讶:“你是说兰德先生与影华的月舞对剑这怎么可能”

向雨华:“这有什么不可能她化神识为神念之时,从天机大阵中领悟这段月舞,从此人称月影仙子,虽然从未与人对舞,又不表示她不会那么做。在松鹤谷祭祖地灵枢仪式上,你还看不出苗头来吗”

万书狂:“我不是这个意思,已经快个时辰了,假如兰德先生真在与她对剑,我待会儿是不是得过去把人背回来啊”

向雨华伸手轻轻捅了丈夫下:“影华自会注意分寸,哪用你瞎操心兰德先生也当真了得,我竟看不透他的修为究竟如何。他们都是各方面皆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影华的仰慕者自不知有多少,而那位兰德先生,唉,这样的人走到起反而极不容易。”

第百六十章 天意弄人

就在万书狂与向雨华在说悄悄话的时候,张玺家中二楼的书房,寻峦派的二位长老也在说悄悄话。他们老哥俩这些年虽然经常见面,但私下里密谈还是第次,联手引出唐朝和再召集寻峦派众门人公开亮相,给了他们个很好的沟通契机,有合作才有沟通。

包旻面带惭愧的说道:“且不说烈金石有多名贵,想必以兰德先生的手笔也不会太在意,但那是刘黎前辈所赠之物,以见证诛杀唐朝和之义举,在场的只有我们三人。唉,陆长林怎会那样不识趣呢他只要好好想想就该明白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幸亏兰德先生大度,应变巧妙化解尴尬,在场众人没有看出破绽,否则的话,非得将我寻峦派长脸的场面变成丢脸的笑话。但你我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啊,欠了兰德先生好大的人情,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家吃亏,师兄,您看该怎么办要不,我手里这枚烈金石“

张玺打断他的话:“包师弟,这不是东西的事,兰德先生当场赠送四名小辈晶石,就是为了衬托刘黎前辈的美意,给足了我寻峦派面子,我们这次帮他涉险,他当然有所感念,在乎的不是烈金石。

请你放心,我自然会有安排,必不能让兰德先生吃亏也不能让他心中有所芥蒂。但是师弟啊,你好好想想,这次是兰德前辈大度且擅机变,假如换个人呢假如再有这样的事情,下次再换种场合呢“

包旻沉吟道:“关上门只有你我,有些话不妨直说吧,我们应该找郝师叔谈谈,寻峦玉箴多年未寻回,我看多半是找不到了,但寻峦宗门不能永远如此,迟早得解决这个问题,陆长林实非领袖人才。”

张玺顺势道:“我也有这个想法,但直不知该怎么和师弟说,领袖宗门名正言顺十分必要,但更重要的是,寻峦派不能继续离心涣散。你若要找郝师叔谈这件事,我定全力支持你,下次门内聚会最好由郝师叔发话,重提确立掌门之事,只要把这件事定下来就好办了。”

包旻看着他:“师兄,恕我直言,这些年我见你心只做生意,没有半点秘法高人的样子,心中也颇有微词,但此番广州之行,我才发现师兄与陆长林大不样,假如是我,还喜不能短短时间筹划的如此周全,方方面面都能有所准备。你既有正式确立掌门之意,那么你的想法,如今寻峦派中何人合适呢”

张玺:“论资历,当然郝师叔最老,论修为,当然包师弟最高,但如今事情要步步去办,先把重新确立正式掌门的事情定下来,招集众同门商议共推,总之不论结果如何,只要能重振我寻峦宗门,张玺定尽全力促成。”

包旻点了点头:“那好,也只能这样了,回到香港我就找郝师叔私下谈谈,力争在下次门内聚会中商定此事。寻峦派不必分崩离析最好,但传承也不能在陆长林手中衰落,这是包某最不愿看见的。兰德先生那里,就托师兄你好生安排了。”

张玺:“这我自然会处理,也许自有天意,寻峦整合宗门之后,寻峦玉箴才会重现。”

这两人有意思,商量好了正式确立掌门的事情,却谁都不愿意自己出面,而是让八十岁向不插手门中事务的老师叔郝丰俊出头,反正这位老人家开口说话有足够的权威,而且也不怕得罪人,只要二位长老在暗中支持就行。

他们没有商定究竟推谁为寻峦派六十多年来第位正式的掌门,这事就这么含糊着,准备到时候再定。这也是个聪明的选择,啥都没干呢,假如就想着事成之后谁占便宜,注定什么都做不成,先有第步才能淡其余。反正两人有个共同的出发点,就是陆长林不能再做为宗门领袖代表寻峦派。

游方收剑,于原地昂首挺胸而立,头顶上蒸腾的雾气已散,脸上见不到滴汗,月光下肤色如明玉般,真称得上有几分风神俊朗。

向影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似笑非笑,语气微含责怨道:“兰德,你想累死自己吗”

游方笑了:“不要太小看我,我没事,而且怎忍打断影华小姐如此妙曼的月舞”

向影华轻轻叹了口气:“明天影华就要回去了,临别之前,只是想让兰德先生领略与世间真正的高手缠斗的凶险。从你今日的剑意可以看出绵绵深致之功,留在此地继续炼剑,必能有所精进,影华也就放心了。”

凶险回想起刚才斗法的处境确实够凶险的,若真是生死相搏几乎等于陷入了绝境,就算是合炼,也快把他累趴下了,但游方内心中却宁愿更多的欣赏那神韵风流的月舞。他拱手道:“多谢影华小姐指点,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

向影华看着他竟忘了还礼,目光明澈如月光,幽幽说道:“刘黎前辈曾留言,唐朝和是已隐秘传承的无冲派掌门之,他们在海外经营,唐朝尚修为虽高未必能亲身涉险而来,你应可以自保,但广州这件事,齐小姐未必没有受牵累的可能。”

游方有些心虚地点头:“我会注意的,江湖险恶之事必不会让她卷入,此间事毕,箬雪将不再与之有关。”

向影华欲言又止:“你送四枚晶石结交寻峦派门人,尤其是结交张玺,出手不可为不豪爽。在广州若有张玺稍加关照,也不必太担忧,在他人看来,齐小姐也不过是位”

向影华的话只说了半,游方倒也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此话非褒非贬,只是直说,反正含义挺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还不如不说。

游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干脆就不说了,两人面对面站在那里不知为何尴尬起来,月光静静的洒下,他的影子投射在她的身上,尴尬中却有丝奇妙的感觉在弥漫。

片刻之后,向影华突然问了句:“兰德,你送给陆掌门那枚烈金石,应该是你自己的吧”

游方苦着脸点头承认了:“确实是刘黎前辈送给我的。”

向影华扑哧笑,游方是第次见她这般俏皮可爱的表情,这笑容如此明媚,简直让人意识不到身处深山寂夜,只听她笑道:“我果然猜中了。”

游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以为应变从容,没有什么破绽呢。”

向影华轻笑着答道:“当时只有你们三位在场,刘黎前辈赠送三枚晶石,怎会是别人的影华不笨,当然能想到,而你在晚宴上说的话我也听得清楚,看似没破绽,只是你的反应没破绽而已,事情本身是有痕迹的。”他还是第次听她直在笑着说话。

游方也呵呵笑:“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好好的场面搞砸了,他想接,就送给他呗。”

向影华收起笑容:“你今天的人情,对张玺来说足够重了,在广州若有些事,让他留意关照应无问题。”兜了圈又把话说回来了。

游方不想再多说,岔开话题道:“夜已深了,你明日还要远行,早点休息吧。”

向影华在月光下抬起头:“你不回去休息吗”

游方正色道:“我还想独自待会儿,好好领悟今晚练剑的精妙之处。”

向影华扑哧声又笑了,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你是走不动了吧”说这话突然伸手推了游方下。

用个字形容现在的游方,就是装

定住神气长身而立,谈笑自若看似很潇洒点破绽都没有,但刚才番剑舞下来,他全身的力量几乎都被抽空了,比普通人跑了个马拉松都要累,还不是般的疲劳,而是全身发不了力,稍迈步腿就得发软。

向影华站的有些近,伸手就能推到他的前胸,换别的时候,游方可能早就悄悄往后退步了,哪还会站在这里不动方才万书狂与向雨华讲悄悄话,说兰德先生与向影华的月舞对剑,竟然坚持了个时辰,他在考虑是不是得过来把他给背回去,并不算很夸张。

除了上次抓住她的手,给她戴上手链之外,这是两人之间第二次有肢体上的接触。这种动作换成别人倒很平常,可向影华做出来,那真是意想不到的偷袭。游方身子仰往后退了半步,不由自主脚下软差点没摔倒,紧接着又被向影华扶住了。

“兰德,实话实说不丢人,不必这么硬撑着。我要是把你人丢在这里自己回去,来只野猫都能把你抓伤了。”向影华双手挽住游方的右臂,将他的身体扶稳,带着笑意与嗔意小声说道。

游方闹了个大红脸,说话气都喘不匀了,咳嗽了好几声答道:“影华小姐月舞之威,实在精妙难言,兰德领教了想装作没事,却被你戳穿了破绽,还是底气不足啊”

向影华在他的肩侧微低着头,垂拂的发丝挡住了发红的脸颊:“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如此呢我扶你回去吧,还能走得动吗”

游方赶紧点头:“能走动,能走动”向影华扶着他还真能走动,但只要撒手他就得东倒西歪。

这情景让游方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但又不好拒绝,朋友之间搀扶下而已,你要是想歪了那是自己心念不纯,向影华可是大大方方。他真没想到向影华会这样做,就算没有向左狐这回事,向影华的形容气质也是令他万分欣赏甚至感到惊艳,却又不敢轻易接近与触碰。

想必向影华自己也清楚,今天的举动似乎是种无言的表述:我并不在千里之外。

她兰心慧质,将游方的很多破绽都能看透,有的说破有的不说破,但正因为如此,另外的些事,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向影华的形容天然无雕饰,素面不施粉黛,至于香水之类肯定也从来不用。但游方被她搀扶着,却闻到了淡淡的几乎无法形容的诱人清香,似月光下神秘的芳踪如影随行。晚宴上的酒意早已散去,但此刻的他仿佛真的要醉了。

“影华,你以前也扶过别人走路吗”这话的语气就有点像喝多了。

“嗯,我曾就这么挽着父亲的手臂散步,感觉真好。”向影华挽着游方,微微低着头答道。

就这句话,游方差点没栽倒啊,那迷离的醉意顷刻间全醒了然后他再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路默默的走下山,绕过山庄来到大门前,气血经络随着路运行舒活,游方渐渐已经缓过来了,完全可以自己走了。向影华很自然的松开了手臂。

两人在二层楼梯口互道晚安,各回各的房间睡觉。

这夜,小游子却失眠了,仰望着窗外的星空喃喃自语:“老天爷,你不要这么捉弄我向左狐,你不是个好东西,却有个好女儿,你若是泉下有知,就好好保佑她,也别让她受老天爷的捉弄吴老,你若在天有灵,还在看着我吗可惜我在你身边的时间太短,有很多道理都来不及请教,你也从来没教过我这些。我那个师父老不正经,这种事情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好吗

月影仙子,就算不提男女之情,我也非常希望你是我此生红颜至交,与你有隔阂,太遗憾了但有种感觉想要,却永远难得,真正的难以得到,你定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也许有天,我会将我所欠的都还给你,你认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但是现在不行,我不完全属于我自己。

对,吴老,你曾说过道路都是自己选的,但只要在人世间,切选择的后果并不只属于自己,先是清楚的人,然后才是能担当的人。“

他默语良久,此刻在窗前看不见天上的月牙,远处只有月光下的山影,还有更远的地方,星星在无言的眨着眼睛。

游方最后低下头道:“吴老,你不说话吗那好,我明白了,您老是让我自己想清楚。老头子师父给我那样副担子,说不定哪天我就得把自己栽进去,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还是善待眼前值得珍惜的切吧,明天好好送她就是了。

这段日子,我肯定离不开这里,那就好好陪着箬雪,至少给她此刻想要的,回想起来也值得感念。有空也该回去看看了,屠苏那丫头在学校不知怎么样了,应该会照顾自己了,看眼也好放心。“

第二天早,麓湖岸边的霞光刚刚升起,向影华等三人向游方以及前来送别的同道拱手告辞。

向影华与游方打招呼的时候,游方正欲拱手,她却将手伸了出来,很自然的个姿势,握手而已。众目睽睽之下,游方也不能把她晾着啊,也很自然的伸手相握。

她将另只手也伸过来了,放在他的手背上双手合握,游方只得又伸出左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只听向影华道:“兰德先生,也许你我之间不必再说谢字,但是自从相识以来,你陪我的这路,影华真的很感激。”

游方:“既然不必说,你还说什么,今日别,不知何时再见,你定要保重。”

向影华:“你也要保重,凡事小心有机会的话,别忘了来松鹤谷做客,我不会在别的地方。”说完话轻轻松开了手,眼神仿佛还在说兰德,你就没有别话要对我讲吗定有,我能感觉到。

可惜游方真的什么都没再说,旁边的张流冰见月影仙子与兰德前辈握手,他也趁势把手伸了过去。但是向影华却只冲他微微点头抱拳,就这么把他的手晾在那里,张流冰倒也见机很快,随即抬手还礼,没让自己尴尬。

松鹤谷三人走后,寻峦派众人也向游方告辞。经昨天场晚宴,他们对这位年轻的小前辈感觉已经是相当的亲近而且很敬仰,纷纷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与落脚的地点,希望兰德先生有空去做客。

至于游方,此刻是刚从海外归来的风水奇人,要云游天下山川,尚且居无定所,当然不太好留联系方式,只有个现在使用的神州行手机号而已,只能切随缘了。

先前在松鹤谷中的经历,是游方第次在各派同道面前亮相,是个很好的铺垫,而在广州发生的这件事,经过寻峦派众弟子之口,渐渐传遍江潮,而且越传越显高深,正式奠定了“梅兰德前辈”的声望。

假如等到有天,众人突然获悉他就是继承刘黎衣钵的下代地师,估计都会恍然大悟,说声原来如此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刘黎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老头的第步打算已经成功了。

江潮风门各派是千年之前杨公留下的风水秘法传承,开枝散叶至今,与通常人们所理解的风水界还是不样的,与莫家原江湖八大门中的“风门”概念也有所不同。它们特指修炼风水秘法,凝炼天地灵枢的各派流传,众弟子可能混迹于公开的风水界,也可能完全是另外种身份。

有趣的是,梅兰德的名声,随着安琪妮年初那份报告以及公开的发言,在风水界也渐渐传扬开来,明里暗里,他都成为了传说中的风水奇人。

后话暂且不提,张玺先送陆长林郝丰俊包旻等人去机场,同时也安排几名门人轮流住在白云山脚下值守,倒不是为了监视游方,而是注意那座山庄周围的动静,毕竟刚刚发生了唐朝和的事情,切还是小心为妙。

刚送走陆长林等人,白云山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张玺闻讯不禁暗暗皱眉,却只能苦笑而已。

第百六十章 窃玉飞贼

月影仙子刚走,兰德前辈就将前日与他“幽会”的佳人,那位亨铭集团的齐董事接进了白云山庄,看样子打算接下来在广州的日子里,就留这位美人相伴。这位前辈真的是风流无忌啊,竟然来了出山中藏娇。

若说梅兰德与向影华没有男女私情,张玺这个老江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若说有吧,这两人又总是若即若离,还当面声明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看样子定有什么隐情。与齐箬雪偷情约会钓唐朝和现身,这个馊点子是张玺与张流冰父子出的,现在看来兰德前辈假戏真唱了,隐居山中也不寂寞,这让张玺哭笑不得。

但无论如何,这是兰德前辈的私事,张玺也什么都不能说,而且还吩咐知情的弟子,律不许乱嚼舌头。他本来很着急,想立刻就去求见兰德先生,私下寻问李丰前辈有何交待,现在却决定等两天。

兰德先生拥美山中,正是尽兴快意之时,前脚将齐箬雪接进山庄,张玺后脚就赶到了,这不是打扰好事自讨没趣吗

游方前天半夜回到山庄时,将齐箬雪的车留下了,这天他是步行走进的度假村,而齐箬雪已经趴在二楼窗口眼巴巴的望了半天,看见游方从前方道路转弯处棵大树下走出来,她探出半个身子挥手,这把游方吓了跳,身形如电两个纵步就到了窗下喊道:“小心,别掉下来”

然后齐箬雪就觉得眼前花,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游方横抱在怀中站在卧室的床边。游方没有走门,直接从窗户进来了,身法快得让齐箬雪都没看清。对于她而言,他有任何神奇她都能接受,只是觉得目眩神迷,有些痴醉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兰德,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

游方抱着她低头道:“以为我又次消失了不会的,我答应过你,至少现在不会。今天早上给向小姐送行,耽误了点时间。”

齐箬雪确实等的着急,或者是在担忧,她担忧像上次那样又收到他的封信而不是等来他的人。昨天中午醒来,她的感觉非常好,从来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感到舒畅,紧接着她就注意到游方把车留下了,不禁微微有点担忧。

下午她开车悄悄回家趟,收拾了些衣物与生活用品,然后去商场药房书店都转了圈,凡是能想到的东西她都买了。还有四十天呢,个人度假与两个人的“蜜月”当然不同,得好好准备准备,比如她还买了几本关于烹饪茶道家庭保健按摩方面的书。

休假之前她可没想到这些,但是回想起来,这正是她内心深处所幻想的,否则她也不会住到这里来。等到切真正发生之后,她又觉得似梦般,不敢相信它是真的,又害怕它不是真的。

就是在这样种心情下等待游方,直等到上午十点多钟。太阳升的越高,她就越不安。但这切的不安与焦虑,都随着他的到来烟消云散,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融化在他的怀抱中。

“箬雪,你今天好迷人。”游方已经把她放在床上,半个身子压着,支起只胳膊看着她说话。

“前天就不是吗”箬雪的手臂仍然勾在他的脖子上。

“我说的是实话,是越来越迷人。”游方还没说完,她娇润的唇已经迎了上来,于是低头吻她,两人就似沙滩上喘气的鱼。

好半天这口气才喘匀了,游方搂得很紧,几乎让她动不了,却没有更进步的动作,在她耳垂边说了句:“我们先去吃饭好吗我猜,你定又忘了吃早饭。”

吃午饭的时候,齐箬雪问了句:“兰德,你真要陪我整个假期吗”

游方笑着点头:“当然了,除非你”

齐箬雪赶紧打断:“没什么除非,我就是想再听你说遍。你是与我起住在度假村,还是让我陪你去别的地方,或者每天都过来看我我记得你说过,这段时间,每天午夜你都要练剑的。”

游方有些感慨:“我说的话你倒都还记得,正想与你商量,我们起住在白云山庄吧,我就在那里练剑,也不用每天来回。”

齐箬雪有些犹豫:“住那里”

游方:“怎么,你不愿意吗”

齐箬雪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喜欢就行,只是那个地方是亨铭集团的产业。”

游方:“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不付钱,自己度假,又照顾你们集团的生意,有什么不好虽然奢侈了些,但为了好好享受这个假期,也是值得的。”

齐箬雪点头道:“那个地方的确非常好,从现在到我的假期结束,你原先的租期还差半个月,我来续租吧。”

齐箬雪的收入不低,但她只是个高级白领,算不上大富大贵,执行董事年的年薪七十万左右。另外在她签订的工作合同中,还有份带条件的干股分红,假如亨铭集团的税后利润超过定的数额,她可以拿到定比例的奖励,这要看市场情况以及公司经营的如何了。

赵亨铭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处理生意场上些必须出面的大事之外,所有的具体工作都扔给集团高层经理人员,自己出去风流潇洒。

齐箬雪的工作完成的非常不错,至少亨铭集团直在正常运转,这两年她都能拿到这笔分红奖金,平均算下来和年薪差不多。

她在亨铭集团工作了两年多,广州那套公寓是租的并没有买房子,车是自己买的,除去所得税与各方面的开销,这两年也有百多万不到两百万的积蓄,经济条件比般人是好多了,但也承担不起长期租住白云山庄这种奢侈消费。

那地方年的租金可就是两百多万呐,还不算额外的服务费。但是兰德喜欢,那就住吧,不就是多续租半个月吗,钱不就是这么花的吗,只要有他陪在身边就行。

游方看着她,眼神很朦胧也很温柔:“你已经借钱给我办晚宴了,还让你再帮我租房子用不着这样,这些都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喜欢就行。想当初第次见面,就是你把我接到白云山庄去见牛老,真是没想到会有今天啊。”

齐箬雪抿了口果汁,羞答答的说:“我也没想到,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兰德,你太让人着迷了,不知不觉中。”

游方笑着反问:“是吗记得第次见面的时候,你可对我没什么好印像。”

齐箬雪低下头很扭捏的说道:“那时的我,太没有眼光了但你却把我看透了,冷翡翠的故事,可真是把我吓了跳。”

游方:“不过是江湖人忽悠人的伎俩而已,你到现在还在意吗要说看透,今天我才好好看透你,欣赏你的切”

游方的语气很暧昧,齐箬雪的脸发烧了,弱弱的瞟了他眼道:“大白天的,在餐厅里呢”

游方耸肩:“我只是说欣赏秀色,可没别的意思,大白天的在餐厅里呢,你在想什么”他把别人挑逗的心襟荡漾,自己却扮起无辜来。

远离尘嚣的白云山中练剑,风景如画美人相伴,游方的日子过得快赶上活神仙了。每天半夜齐箬雪干脆也定要陪游方去练剑。这怎么个陪法在林间空地旁放了张休闲椅,坐在那里欣赏游方的剑法,下雨天就在旁边撑起把大伞,她看不透其中的玄妙,却越看越觉得陶醉。

游方每天半夜练剑并不惊动山庄的工作人员,直接从楼上窗户走,齐箬雪说自己没这本事,只能让游方抱着来回了,槁得他像传说中窃玉偷香的采花飞贼般。

向影华不在,游方却用了另种方式去练剑。他以向家送的七枚钨光石布成星辰璇玑阵,在星光下练剑,却没有拿出那枚黑钨晶,而是以自身合秦渔为灵枢运转阵法,感悟剑意与天地灵气玄妙的共鸣。

游方这几天没有离开山庄步,有三个方面原因:

其,他不想以梅兰德的身份见到太多的人,将来还要在广州混呢。

其二,他要练剑,不练剑也要陪齐箬雪。

其三,他直在等张玺,他知道张家父子随时可能会来“拜见”他。

然而游方等到的第个访客却不是张玺,而是位没有想到的人。

就在齐箬雪住进山庄的第二天下午,吴琳琳打扮的很是副清爽可人的模样,开着辆标致307来到了山庄。她停好车走了下来,第眼就看见了游方的背影,只见他站在草坪前端,手扶着栏杆远眺麓潮,身形似乎与山水风景融为体,充满种神秘的气度。

吴琳琳直接就向游方走了过去,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琳琳,你怎么来了”

是齐箬雪的声音,吴琳琳吓了跳差点没把脚崴了,转过身来看,齐箬雪托着个茶盘走了过来,头发很随意的披在肩侧,脸色嫩白里透出绯红,全身上下散发出种莫名的魃力,眼神也很惊讶的看着她。

吴琳琳嘴张的老大几乎能吞下个鸡蛋,过了半天才说道:“齐董,你,你,你不是休假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齐箬雪笑了,神情很自然的答道:“休假也不必走很远,我就住在这里。”

吴琳琳的大眼睛几乎瞪成了对鸽子蛋:“你住在这里,租下山庄的那位向小姐呢”

齐箬雪:“她有事已经回去了,但兰德先生还在。”

这时游方已经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道:“这不是吴琳琳小姐吗箬雪,你在休假啊,助理也追到这里汇报工作坐下聊吧,起喝杯茶。”

坐下之后,吴琳琳有点摸不着头脑,在游方与齐箬雪的追问下,却还是说了实话:“我来是想请兰德先生看电影。”

游方与齐箬雪对望眼,神色都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齐箬雪问道:“看电影今天不用上班吗,这么早就来了。”

吴琳琳的神色不知为何有些委屈:“齐董,今天是周末。”

齐箬雪哦了声:“这样啊,我都过的忘了日子。”

吴琳琳看看游方又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吞吞吐吐的说道:“来之前我给山庄值班经理打过电话,知道兰德先生在,才过来的,却不知道齐董也在这里。你们有事就忙吧,不好意思,我打扰了。”

齐箬雪住在山庄里,这座山庄是亨铭集团的产业,所有服务人员都是亨铭集团的下属员工,虽然亨铭集团是赵亨铭的,但直接管理公司的直是齐箬雪,谁又敢公开乱说况且才住进来天而已,所以连吴琳琳都没听说这回事。

齐箬雪笑了,态度显然比平时工作时温和的多:“没什么打扰,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起吃顿饭吧。”

游方见她这个态度,也笑着说道:“我好久没看电影了,听琳琳这么说,还真想去看看。要不今晚我请客吧,出去吃饭,吃完饭再去看电影,二位女士意下如何”

虽然事出意外,但游方也很大方,吴琳琳是好意上门,又是齐箬雪的助理,还是他的老朋友,面子上总不能闹得太尴尬,干脆顺水推舟去看电影吧。吴琳琳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

游方站起身来笑道:“为了琳琳回家方便,就开她的车吧,我来给二位女士当司机。”

这天晚上,他们真的下山吃饭然后进市里看电影去了。吴琳琳来这里是打算“泡”游方的,周末想约这位帅哥出去玩,没想到却撞到了齐箬雪手里,当时是吃惊不小啊,差点没给吓着。还好场面并不难堪,游方很有风度的让她下了台阶。

可是吴琳琳心里想不通啊,她和亨铭集团的其它员工样,早就把齐箬雪当成赵亨铭的女人了。虽然她在齐箬雪的身边了解的情况更多,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亲密,但在她看来也是迟早的事。

这下倒好,齐董说休假就休假,而且陪着兰德先生就住在白云山庄里,赵亨铭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就算是出来偷偷与情人幽会,就不能躲远点吗

这位性情直率爽朗的姑娘今天有点心事重重,饭吃的不是很有滋味电影也没有看明白,她做为齐箬雪的助理,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义务提醒她声,直在琢磨该怎么说。

好不容易在电影院等到个上洗手间的机会,吴琳琳在外面的走廊上拦住了齐箬雪,小声道:“齐董,有事我不该多说,但是我毕竟是你的助理,你休假和兰德住在山庄,董事长知道吗”

齐箬雪决定与游方住在山庄中,就料到迟早会有这出的,她答话时恢复了贯冷艳得神情:“我想他迟早会听说的,但这是我的私生活,与他以及亨铭集团都没有关系。既然山庄的工作人员都看见你来了,你可以私人身份告诉亨铭你所看见的,我不会怪你的。”

齐箬雪没有让自己的助理为难,假如吴琳琳不知情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自己跑来了,山庄工作人员也都看见她来了。这虽然是私事,但是吴琳琳不告诉赵亨铭的话,假如赵亨铭事后迁怒,自不会与山庄服务员计较,但吴琳琳恐怕得重找份工作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这种事。

看完电影先送吴琳琳回家,两人打车到麓湖岸边,又手挽手步行上山,晚风温柔带着丝清凉,山影憧憧敛含着情意朦胧,他揽着她她偎着他,齐箬雪突然说道:“兰德,很不好意思,过几天可能会有人来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