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显然是个拿得起又放得下的人。
接下来说的话,再无句虚言试探,三个人私下里密谈了很久,都是实打实的行动计划,最后的讨论结果,寻峦派整合宗门应从现在开始分三步走
第步,就是张玺正在筹划的事情:与包旻达成致,不能再让陆长林留在代掌门位置误事丢人,争取到郝丰俊的支持,计划在下次门内聚会上提议推选正式掌门。
这是寻峦派内部的事情,别人插不上手,假如连这步都做不到,那么寻峦派就是团扶不起来的烂泥,谁也没有办法。但张玺保证,这步定能成功,否则也谈不上整合宗门的希望。
这步成功之后,就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推选谁为六十多年来第位掌门假如到了门内聚会再解决,必然会引起分歧,旦谈崩了,反倒会激化矛盾引起宗门各派势力正式分裂,这是张玺不愿意看到的。
据游方分析,郝丰俊不可能去争掌门,假如张玺与包旻互不相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门内公推的最有可能结果还是陆长林继任正式掌门,因为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改变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局面,这恰恰又是张玺与包旻都不愿意看到的。
解决这个问题也好办,只要包旻与张玺私下达成致就行,无论是张玺推举包旻,还是包旻推举张玺,对方都会顺里成章继任掌门,而且会得到郝丰俊的支持。郝丰俊的身份代表了寻峦派的传统势力,只要他点头,陆长林的背景与出身优势也就没了,而且还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宗门派系分歧。
但难点也恰恰在这里,张玺与包旻凭什么在推举掌门的问题上达成致,两人究竟谁推举谁所以游方会问张玺有没有私心,接下来的事情就该游方出面了。
第二步,张玺私下里去找包旻,告诉他个重大的消息寻峦玉箴出现了,然后与包旻道来见游方。游方再次拿出寻峦玉箴转达“李丰前辈”的交代,并说清寻峦派如今的状况,当面问句:“二位,你们谁将继承寻峦派掌门”
无论二位长老有什么分歧,就当着游方的面私下里说清楚,当场争夺出个结果,游方手持寻峦玉箴,做个见证。
结果无论是张玺说服包旻支持自己还是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支持包旻,事情都定下,首先要达成致:包旻将负责整合监督寻峦派的秘法传授修炼事务,张玺将主要负责寻峦派的产业整合内部组织整顿等事务。
至于陆长林,计划给他个供奉长老的虚衔,可以好好去过自己的小日子,面子上既过得去也不必闹翻。
第三步,就是第步的落实:在寻峦派内部聚会上,郝丰俊提议推选正式掌门,并要求整合宗门事务。在外人看来,这是最重要的场合,但实际上它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切筹划的最终实现,其结果早已确定,不论聚会怎么开,都脱离不了张玺与包旻事先达成的共识。
以江湖手段论,这也是种“按线穿珠局”,最重要的是中间环节不能脱线。
事情的最后,还有个锦上添花的场面:兰德先生翩然现身,拿出寻峦玉箴转达李丰前辈的交代,并将它当众交给寻峦派新任掌门,名正言顺的彻底解决寻峦派历史遗留问题,举鼎定大局,让这件宗门传承信物在最恰当的时机,发挥最大的象征作用。
这局的设计究竟能否成功游方也不清楚,但是事情不去做,是永远不会知道结果的,他与张家父子商定的计划就是如此。
商量完毕,游方笑着问张玺:“刚才说若以大局为重,包旻能认同你整合宗门的想法,张长老也愿意推举包旻为掌门,但在你心中,还是想自己做这个掌门,对吗”
张玺并不掩饰的答道:“确实如此,包师弟秘法修为高超,在整理研究继承寻峦诀传承方面的地位无人能取代,但在领袖宗门事务方面并不擅长。正如兰德先生所言,我的私心也是公心,就看到时候如何与包师弟私下商议了,只要能鼎定大局就行。”
游方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有些身份无所谓称职不称职,只看尽职不尽职,掌门就是这样种身份。身处那种地位,有的人游刃有余,比如你张长老;而有的人可能牵扯的精力很多也诸事照顾不周,比如他包长老。
张长老刚才说过,包旻此生最大愿望是突破神念合形之境,且不说希望有多渺茫,但他如果坐上寻峦派掌门的位置,事务牵扯过多,恐怕是点希望都没有了。但若他无法坐上这个位置,不能利用整个寻峦派的资源与创造的有利环境,恐怕样没希望。
他若想追求人生大愿,恐怕也只能做个像陆长林那样的掌门,无非心里更明白修为更高面子上更好看而已。“
张玺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兰德先生是在提醒我,该怎么与他商谈吗我如果成为寻峦派掌门,将利用整个寻峦派的资源,尽力为他创造潜心修炼秘法的最有利条件,这点当然没有问题。”
游方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听你的想法,这些话,不需要你对他说,到时候,让我来说,效果会更好。好了,今天也只能商量到这个程度了,接下来就看张长老怎么办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玺抬起头,眯着眼睛问了句早就憋在心里的话:“兰德先生,您如此相助寻峦派与张某,让我如何感谢才好呢”
这句话表面上客气,但含义也不简单,游方为什么要如此尽心的管这件事,究竟想得到什么样的好处与回报如果不解释清楚,他这种赔钱赔力过于“殷勤”态度难免令人起疑,就算是活雷锋,也做不到这个程度啊
游方很轻松的答道:“张长老不问,我也会解释的。方面是李丰师兄的交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李丰前辈曾赠送件重礼,让我不好拒绝。另方面,我刚到广州就发生了唐朝和之事,您对我是无私相助,兰德又怎敢不尽心再说了,如果您整合寻峦派宗门成功,对我有坏处吗就算我无所求,也不信张掌门能让我吃亏。”
这话里有埋伏啊,游方说“李丰”送了他件重礼,暗指的是秦渔。假如将来有人发现他的随身宝刃就是寻峦派历代掌门的佩剑,恐怕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或者去找李丰算账,这样的话,游方就能放心的公然霸占“秦渔”了。
而且这话从表面听起来也是顺理成章,李丰已经给了好处,这件事对他也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张玺呵呵笑了:“无论此事结果如何,张玺定铭记兰德先生的帮助,必不敢有所亏欠。但是眼下,却有件私事打扰您在山中享受的清静。”
游方:“什么事”
张玺:“来的时候就说过,下个星期,请兰德先生出山,做为寻峦大厦设计方案招标的评委。”
游方:“我还以为你是在送天梯,当着赵亨铭的面给我捧场,原来是真的”
张流冰又插话了:“当然是真的,怎敢和兰德前辈乱开玩笑但还有件事家父不太好意思说,弟弟流花的工作室也参与投标了,倒不用刻意照顾,但也不用避嫌,假如最后可取的几份设计方案各有千秋,不妨照顾流花。其实所有的设计方案家父都看过了,其中有三份最好,难分上下,流花的设计也在其中。”
“没问题”游方很痛快的点头。寻峦大厦本就是元辰船务公司出资建造,而元辰船务公司是张玺的买卖,想照顾自己儿子有什么不可,只要张流花有那个能力,按正常程序办。
个大人给了个小孩棒棒糖,而旁边的其他小孩没有,这不是什么不公平,因为有糖的孩子是大人的儿子,不给他才叫矫情。
张玺补充道:“评委共有五个,其中人是寻峦派的内部代表,其余三人是元辰集团聘请的专业人士,如果难以决定,那么兰德先生的意见最重要。”
游方只是笑:“张长老请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只要流花的设计没问题就行。不好意思,我也有两件私事要托张长老帮忙。”
张玺连忙道:“您不必客气,有事尽管开口。”
游方取出两枚雄黄石张承兑汇票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支票和汇票面额加起来有二百五十万,请张玺帮忙变现,那支票的来历也告诉他了,至于两枚雄黄石,托他派人送到松鹤谷,这是向笑礼向游方求购的。
张玺当即点头表示毫无问题,就交给张流冰去办。张流冰则问道:“二百五十万都兑换成现金大多了,携带也不方便,请问兰德先生要我打到哪个账户”
游方想了想:“我想开设个私人账户,有什么事也方便,手续请流冰公子并帮我办了吧,我把指定的身份证件给你,办完了再连私章与支票本起还给我。”
他将那张“梅兰德”的身份证毫无顾忌的交给了张流冰,这里有个小问题,他不是海外归来的风水奇人吗怎么不拿护照,身份证是国内某乡镇的,还是好几年前的日期但像他们这种江湖中闯荡的高人,表面身份的掩饰很常见,张家父子自不便去追问这些。
况且那位真正的“梅兰德”,确实早就偷渡国外了,死在了墨西哥黑帮火拼中,稀里糊涂连个正式的死亡证明都没有。
私事也谈完了,张玺想了想,倒是问了另件事:“兰德先生,我能否私下请教,据您所知,李丰前辈是否就是地师刘黎的传人”
游方摇头道:“这我并不清楚,密室私语也不敢妄言,张长老还是别问我了。你既然提起李丰师兄,他倒是还交代了另件私事,是关于流冰公子的。”
“哦”张流冰好奇的问道:“李丰前辈要我办什么事吗”
游方笑着说:“不是要你办什么事,而是有事托我。听说上次在康乐园偶遇,他曾指点你如何淬炼灵觉,我来之前,他也想知道你的秘法修为究竟怎样如果已掌握神识,总算没有辜负他的番好意,要我有机会可以给些指点。
以我的秘法修为,说指点不敢当,但在身法和地气灵枢相合方面还有些感悟,听说这也是流冰公子所擅长,有机会可以交流切磋番,彼此印证得失。这样吧,等到下周建筑方案评选之后,流冰公子如果有时间,不妨选天,夜间来此观我练剑,顺道将办好的账户手续送过来。
来之前先打声招呼,我好有所准备,也别忘了将李丰师兄留给你的画也带来。那幅画的蕴意与寻峦诀秘法有关,李丰前辈有所感悟,托我转授你这位寻峦派弟子。将我送你的那株攒簇晶树也带来,可以用它演示相关炼境诀窍,你回去之后也好自行习练。“
这番话让张流冰喜出望外,张玺也很高兴,赶紧冲儿子道:“还不快谢谢兰德先生”
游方很潇洒的摆手:“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李丰师兄,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流冰公子,这是你的福缘啊”
第百六十五章 她回来了
番密谋宗毕,张家父子起身欲告辞,游方收起了星辰璇玑阵,却留他们吃了晚饭再下山。晚饭时齐箬雪很自觉的没有问他们私下关门都谈了什么,只是闲聊,还谈到了设计招标的事情,气氛显得很轻松。但是能看出来,张家父子对游方直很恭敬,这不是在赵亨铭面前送天梯,自然而然态度就是如此。
晚饭后送张家父子下山,然后挽着齐箬雪在山路上散步,山间升起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薄雾,在靠近山脚处又被麓湖方向来的微风吹散,天气稍有些热,晚风却很清爽,两人不经意间已走到麓湖岸边。
“箬雪,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向你请天假”在湖边找了张长椅坐下,游方搂着她的香肩说道。
齐箬雪的神情如麓湖晚风般温柔:“干嘛这么跟我说话不就是去当评委开天会吗,有正事就去办呗”
游方解释道:“不是下周,就是明天,我白天要出去趟看几个朋友。我说过,这四十天假期都要陪你度过,有事当然要和你请假。”
齐箬雪笑了,偎依怀中在他腰间掐了把:“看你说的,就像我把你给霸占了要去多长时间”
游方:“看眼,就打声招呼行了。”
齐箬雪:“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游方实话实说:“女朋友,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女性朋友,可能还不止位。”
齐箬雪又给了他拳:“你说话怎这么老实”
游方讪讪道:“该老实的时候,我直都很老实。”
齐箬雪:“算了,算我没问晚上回来吗”
游方:“当然回来,不会太晚的,更不会在外面过夜,说好这些天都陪你的,请假也不能太过分。”
齐箬雪:“那好,我等你起吃宵夜,你当然要赶回来,还得练剑呢兰德,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游方有些无奈的答道:“随便问,除了我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齐箬雪:“你知道你从海外归来,是个风水大师,要去广州看女朋友但是张玺那种人都肯为你的身份背书,你的来历定不简单,可能是我不该知道秘密。我想问的是,你,张家父子,还有向小姐,是不是都拥有同样的神奇就像你给我展现的那些不可理解的事情。”
游方反问:“箬雪,你迷信吗”
齐箬雪的回答模棱两可,甚至很辨证:“我在剑桥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些顶尖的学者,或者是我们通常说的最出色的科学家,他们几乎都信上帝。”
游方:“你信上帝吗”
齐箬雪不知是摇头还是将脑袋在他胸前拱,蹭得他痒痒的:“我不信,但我知道你是真实的。我还清楚你不是墨西哥私立美洲大学毕业的,其实真有那么所学校而且很不错,而你恐怕连西班牙语都不会,但这些我不在乎,你给我的切都是真实的。可你展示的那些神奇,我真的不好理解,它使我想起小时候读过的很多神话传说,和你在起,就像生活在传说中,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你能不能稍微解释下,是怎么做到那些的比如那块不可思议的矿物晶,如果不能或者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只是好奇。”
不可思议生活在传说中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别说是齐箬雪,连游方自己都有这种感觉。
遇见师父刘黎之前,游方二十岁,是个只在北大蹭过半年课的江湖小混混,内家功夫还没迈过“有触必应,随感而发”的门槛,自幼江湖册门的锻炼,有点朦胧的自发灵觉。去年八月遇到刘黎,现在是2011年五月,还不到年的时间,他竟然已是江湖上受人尊敬的前辈高人“兰德先生”。
这就是段江湖小游子的传奇啊再想想师父刘黎,老头子的生都是传奇。
老头子去年交代的三件任务:收集三两阴界土,是行走天下的历练;将秦渔的灵性完全养成,是修为境界的突破;搞定寻峦派,是手段与底气的考验。原以为最后项师命最难,现在看来,却是最有希望完成的,有了底气,游方从不缺手段。但在几个月前,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呐
怎么才能对齐箬雪这个外行,解释清楚风门秘法是怎么回事游方想了半天,回头指身后的白云山问道:“箬雪,看见这山,你想起了什么”
齐箬雪从他的肩上探出脑袋回望,晚霞中山迹绵延,天上还有些微光,星星若隐若现,她竟然答了句歌词:“看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游方忍不住笑了:“很贴切,正是我此刻心境。还有呢你看见名山大川,曾有什么感觉”
“伟岸雄浑壮丽秀美”齐箬雪直在说形容词。
游方解释道:“如果这些不是形容词呢而是种真真切切的感应,如果能够与这种感应产生共鸣,这是种人生境界;如果能将这种共鸣反馈于所在的环境,又是种人生境界:如果融于此意境中,是更高的人生境界,再往上的境界,你就是这座山,能运转这座山所包含的韵味。”
如此回答,倒也能勉强解释灵觉神识移转灵枢以及游方尚未掌握的神念等种种秘法境界。齐箬雪不笨,不明白的自然还是不明白,但该听懂了也听懂了,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你在白云山练剑,将拥有白云山的力量吗,我可不敢想象”
游方被她逗笑了:“我也不敢想象,能运转座山所包含的力量,不是拥有座山的力量,虽然那是理论上的极限,但人力总有穷尽,谁也没有那么大本事而且这力量不是人们所理解的力气,它包含天地之间运转的生机灵性阴阳消长岁月轮回。”
齐箬雪又把脸埋在他胸前,伸手揽住他的腰:“我只问这次,以后不问了,反正我只明白点,我现在就是你这座山的环抱中,对吗”
游方抚摩着她的发丝:“这么理解也成,在我眼中,山水是生动的,不是形容词,是真真切切的生动其实我在你眼中的神秘,包含了太多的凶险,前几天的事你也看见了,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自己越好。”
“向小姐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但我还是愿意”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随即以撒娇的语气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以后也不说,不论你是谁,就是我的兰德要不,这些日子,你跟我学几句西班牙语吧简单会话而已。明天下山,顺便买些教材回来,最好是带光碟的。”
第二天游方没有开车,步行下山。他走的有点晚,已经过了中午,因为清晨的时候齐箬雪突然醒了,性感红唇主动品味着他的欲望,极尽温柔,然后如雪的身躯与他交缠在起,半个上午尽极缠绵。
游方去吃午饭时,她把满头青丝凌乱的披散在嫩玉肩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睡得正香呢,她确实挺累的,需要好好休息。游方很是怜惜,抽出自己被枕住的胳膊,轻手轻脚的给她盖好毯子,关上门去吃饭,并吩咐服务员不要打扰齐小姐休息,先准备好饭菜,等她睡到自然醒。
游方今天要回“家”,若不是张玺随时会来,这几天又直有事,他早就想回去了。因为上次潜回自己租住的屋子“偷东西”的时候,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算算日子,他离开“家”到现在,已经有快三个月了,原以为那套房子根本没人住,结果进屋就发现不对。空了很长时间的房子与直有人住的房子,给人的感觉当然是不同的,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人气”,它其实没那么玄,别说游方这种秘法高手,普通人都能感觉出来。
游方对于最熟悉的环境自然格外敏感,他不仅察觉到这里有人住,而且不是陌生人谁呢虽然当时没人在家,但是看眼就知道了,客厅里的布置变了样。
林音这套房子装修的不错,地板与墙面乳胶漆档次都不低,但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家具,因为原先根本就没人住过。客厅里只有套仿明代黄花梨风格的椅子,包括张长椅与两侧的对单人椅,还有中间张长方形的茶几。
这套家具虽然不是真正的明代黄花梨古董,但仿制相当精致,做工与用料都非常考究,看似不张扬奢华,其实价值不菲,放在哪里都够档次,应该是狂狐当初买下的。这套家具孤零零放在东墙边,显得整个客厅非常空。
这套屋子不小,三室两厅两卫设计,尤其是客厅比较大,南面是阳台,厨房与餐厅体在北面。游方住进来之后,在附近的大型超市买了张清漆木餐桌与四张凳子,将将可以坐下四个人吃饭,但从来没有坐满过。
游方自己不做饭,也不太喜欢坐在厨房里吃,虽然餐厅与厨房是体设计,有足够的地方坐下四个人吃饭,但他还是将餐桌放在客厅里靠近厨房门外的位置,每天看着屠苏端菜端饭,并陪着她起收拾碗筷进进出出,感觉挺滋润。
但这次回家,他买的那张餐桌不见了,原先的位置放了张白枫木餐桌,极淡的透漆显出原纹原质,桌面长方形边缘略带点浅弧,样式相当的典雅,两边各配了三把同样质地的白枫木餐椅,可以面对面坐六个人。
其实这六把椅子般不是这么放的,应该是两端各有把,长辈坐,而两侧各有两把,晚辈或孩子坐,再加两把椅子的话,这张餐桌可以坐下八个人。就这样套看似不豪华但是用料与做工都相当考究的餐桌,在家具城中的标价至少五万往上。
游方以神识扫过,桌面上却没有什么五味烟火气,看来住在屋中的人平时不在这张桌上吃饭。
客厅里不仅多了这张餐桌,沿着西墙还多了两排既有西式博物架也有中式多宝格风格的书架,上面放了不少书杂志还有些女孩子喜欢的小摆件,中间空处墙壁上挂了台液晶大屏幕电视。
客厅变样了,游方转身就进了厨房,果不出所料,厨房里安装了整洁的整体橱柜,各类器具应有尽有。再往另侧看,他花三百四买的那张小餐桌还在,并没有被扔掉,连同凳子放在平时就餐的位置,神识扫过,住在屋里的人平时就在这张桌上吃饭。
游方露出了苦笑,出了厨房进了卫生间,平时“女生”用的那个大卫生间其他的东西倒没怎么变,原先的洁具不错用不着重新装修,只是多了个整体浴房,旁边加了面镜子和个小巧的玻璃梳妆台,上面放着些女人用的东西。
唯有些不协调的,就是洗衣机也放在这里了,显得这个大卫生间稍有点挤,它应该放在游方平时用的小卫生间才对啊
游方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去了小卫生间,推门开灯差点没打个喷嚏。只见应该放洗衣机的墙角,现在放了个崭新的椭圆形内部带靠座的桐油大木桶,与他在松骨馆曾“享受”的是个式样,虽然小了号,但也可以舒舒服服坐下个人泡澡,木桶侧上方的墙上还有冷热水调节龙头。
谁干的当然不可能是房东也不可能是雷锋,而是肖瑜那丫头。住过这里的“熟人”只有她和屠苏,如果是屠苏,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布置啊。
肖瑜不仅回来了,而且游方不在的这几个月,她已经住了不短的时间,不仅如此,看看这套房子的新变化,这丫头竟然做了长期在此安营扎寨的打算
原先肖瑜与屠苏住的房间都没锁门,游方进了肖瑜的房间,这里的摆设变化倒不大,都还是原先那些东西,但显然是有人住的,桌上床上还随手丢着日用物件呢。
游方又进了屠苏的房间,小丫头没有搬回来,但定回来住过,而且就在最近几天,游方能感觉到这里留下的人气。柜子里是空的,但是床上有铺盖,临时睡觉过夜没问题。看来小丫头还是在住校,并不经常回来,肖瑜回来后,屠苏有空偶尔也过来。
她们回来了,游方当然高兴,可是暗暗纳闷也有些担忧。过年前肖瑜答应过他,好好回家认错,然后老老实实回剑桥读书,怎么转眼这位大小姐又跑来了游方能想到肖瑜会来看他,但也不应该是现在,英国放暑假不会这么早吧
是再次离家出走吗上次肖瑜认错的态度很诚恳,应该不会再那么调皮任性了。
刘黎曾交代游方好好照顾与指点她,再来这么出,去年那小半年游方岂不是白费心思了师父交代的事情也算没办好。
游方这次回家是为了取床下的几枚晶石,包括对蔷薇晶与两枚雄黄石。而且他知道师父前几天来过,偷走了三枚烈金石,那么刘黎也定清楚肖瑜回来了。这次他行色匆匆,还有事情要办,来不及等肖瑜回来问清楚。
等到寻峦派的事情告段落,游方终究忍不住尽快回来趟,至少见到肖瑜本人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才好放心。
这次回家,游方依然很谨慎,不论有没有人暗中跟踪,他还是兜了个圈子用种种手段甩脱可能的跟踪者。当游方从地铁客村站走出来时,背着原先那个旅行包,就像是从外地刚刚回家,只是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新的。
他走的时候还是春寒料峭,穿着能藏下九枚晶石的厚外套,没想到去就是三个来月,也没带现在这个季节的换洗衣服。如今身上穿的这套,是上周“逛商场”时,向影华挑的中装。浅色暗扣收腰立领,样式典雅很有风度,穿在游方身上,连售货员小姐的眼神都发亮。
这不仅仅是衣着的问题,他本来就是俊朗的小伙,男人也是需要收拾打扮的,不是那种精雕细琢,而是配合身心内外投射的神采。游方还是游方,相貌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然而不经意间给人的感觉,却很有些或者说更加有魅力总之不太好形容。
这三个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无论是谁,气质上不可能不包容更多的内涵。别的且不说,想想他杀过多少人遭遇过什么凶险赏过怎样的美色见识过何种的场面换个没有这些经历的人,就算想模仿他的气度,怎么也装不出来。
此刻的游方,有凌厉的杀气却内敛于无形,有温柔的魅力似无言的风情,举手投足之间,如融入周围的环境中呈独特的风景,又如改变了周围的风景。但这切却不露痕迹,你看不出他是位身怀绝技的功夫高手,也看不出他是位境界高超的秘法高手。
就算熟人,也会觉得眼前亮,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游方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区,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走进厅中,脸上自然而然的微笑犹在,旁边却突然窜出条人影,喝了声“看招”撩起脚就踢向他的小腹。
第百六十六章 他回来了
靠,这是小游子最擅长的撩阴脚啊
游方进门前就知道屋里有人,那人躲在靠近大门的厨房门侧,精气神都冲在玄关处屏住呼吸,就等着发动偷袭呢。而在他上楼梯的时候,那人还在猫眼里偷望,再早半分钟,他走进小区到楼下的时候,那人在厨房窗口探出半个脑袋已经看见他了。
小游子是那么容易让人暗算的吗这脚踢过来,已经说不清是谁偷袭谁了。游方向左侧身,右手往下抹五指成爪扣那人的脚踝,左手去扭那人的右臂。这两下如果抓实了,那人的身体就会从右肩到右脚被扭成个反弓形,单脚立地背朝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挣扎的余地。游方如果再上半步趟那人的支撑脚,对方是非伤即残。
但他的右手却没有抓下去,中途变招很快,向后带反而把大门给关上了。
为啥呀不好下手啊,否则就有耍流氓的嫌疑踢过来的是条光溜溜的玉腿,大腿修长而晶莹,小腿的弧度很美,踢出来的姿势虽然从功夫角度并不是最合理,但充满青春的动感,绝对的赏心悦目。
游方没抓她的脚踝,个云步就闪到了她的身后,伸手拍她的肩头。她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然后就被游方扭住右臂扶住了,紧接着又叫了声:“游方哥哥,是我呀”
游方松手,好气又好笑的教训道:“早就知道是你撩阴脚不低头你倒是记住了,但你忘了,这招最隐蔽的架子是进步转身踢,你从侧面跳出来,下盘本来就不稳,肩膀都是歪的,起什么撩阴脚
双肩锁不住腰就不好发力,下盘也不稳,和般人站稳不样,习武之人稳住下盘是从上往下发力,桩法的口诀你又忘了你的脚法基本功就有问题,总是太飘,撩阴脚不能踢这么高,绝对不能超过小腹,要不然碰着反应快的,退步伸手托你的脚后跟,就能把你掀倒在地。
你这脚,碰着高手不仅没用,反而自己危险。碰上般人,又显得太阴损,轻易不能出这种招。要么别学功夫,学了功夫就不能这样“
好久不见,刚刚与肖瑜再度重逢,游方开口就数落了她顿,讲的却是脚法拆解。
肖瑜撅嘴,转身抓住游方的胳膊晃着说道:“游方哥哥,我知道是你嘛,开个玩笑,你看你,这么多天没回家,见面就说我”
游方瞪了她眼:“不说你说谁呀看见我回来,也不换身衣服,反而躲在门后面偷袭,这不是女生宿舍,家里有男人,不知道吗”
“男人哪儿呢,哪儿呢”肖瑜的脸红了,却故意往游方两边瞅着问。
游方终于被她逗乐了,小声喝了句:“快去换衣服,我有话问你。”
肖瑜也不能说没穿衣服,下身只穿了条窄窄的小内裤,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上身穿着件很宽松的长恤,直垂下来挡住半截大腿。
个人在家这么穿倒没什么,但在游方面前光着双长腿就太养眼了,居然还起脚踢人春光乍泄。
肖瑜也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太过清凉了,松开游方的手臂像小免子般两步就窜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换衣服去了。
游方注意到她光着脚,低头看地板挺干净的,自己刚才已经踩出了几个明显的灰脚印,赶紧退到门前的毯子上,打开旁边的新鞋柜,里面还真有他能穿的男式拖鞋,换了鞋走进客厅,又到卫生间里拿出地板擦,将脚印擦干净。
这时肖瑜出来了,换了身规规矩矩的短袖纯棉家居服,至少大腿不在外面。见游方在擦地,她赶紧道:“放着我来游方哥哥,你刚回家,坐着歇会,我给你倒茶。”
游方收起地板擦,诧异的看着她:“小玉,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学会无双的台词了”
肖瑜好奇的反问:“无双是谁呀”
游方笑了:“管她是谁,你也坐,我有话要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肖瑜给他从厨房端来杯茶,坐在那张白枫木厨桌边说道:“今天下午没课,我觉得有点热,就回家洗了个澡。刚洗完澡在厨房倒水喝,就看见你回来了,想躲在门边吓你跳,结果差点没被你吓着。”
游方是越听越糊涂,手指敲桌子道:“等等,你把话说清楚点,什么叫下午没课,你在哪儿上课”
肖瑜又撅嘴子:“我都来了个多月了,游方哥哥去哪儿了,就算出门也不能不开手机啊,我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
游方:“我去做生意了,得挣钱交学费读在职研究生,在外地手机丢了,临时换了个号,回广州刚刚把原来的号挂失补办了。先说你怎么回事,不是在剑桥读书吗,下午没课也不可能跑这儿来”
肖瑜很委屈的说道:“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你,游方哥哥不知道我转学了”
游方有点懵:“转,转学从哪往哪转,大学也能转吗”
肖瑜:“当然是从剑桥大学转到中山大学”
游方嘴张的老大,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说道:“这,这,这也可以啊”
肖瑜略显得意的答道:“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有人就是能办到,我不仅从剑桥转到中大了,而且直接插班读大三,怎么,不可以吗”
游方只能叹气:“你们家有这本事能办成,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我只听说过鸟枪换炮,没听过炮换鸟枪,倒不说你白花了多少银子,也不是说中山大学不好,但是和剑桥比起来我要是你家父母,肯定不能答应了,这不是胡闹吗”
肖瑜有些不高兴的反唇相讥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是读国际金融的,西方的金融危机都闹了好几年了,尤其是英国,简直是越来越衰,反倒是中国的机会越来越多,那些搞国际金融的都瞄着中国呢,事实已经证明他们那套东西在这里经常走眼,根本就是两种文化与历史背景的差异,尽瞎扯,不好用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读书剑桥读两年,中大读两年,这才是中西合璧嘛再说了,我们家哪需要我做什么国际金融,只要将来安安稳稳不闯祸,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混个世界名校的文凭,不过是为了别人觉得你面子好看。为了别人看,我自己难受,又何必呢我又不缺“
游方再次敲桌子,赶紧打断了她的话:“行行行,别说了,你总是有理我只想问句,你父母怎么会答应你这么做”
肖瑜的神情很俏皮,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道:“游方哥哥,你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上次来广州在火车站碰到位老爷爷,人可好可慈样了”
“我记得,还是那位老人家指点你到这儿来租房子的,这次,又关他什么事”游方心里直犯嘀咕肖瑜转学怎么又扯上老头子师父了
肖瑜:“那位老爷爷去我们家过年了我父母都恭恭敬敬叫他刘老太爷,他的年纪竟然很大很大了,原来我们肖家祖上做生意的本钱,都是刘老太爷资助我曾祖父的我把我的想法和刘老太爷说了,他老人家开口,爹爹妈妈都点头了。”
原来如此,听说刘黎六十多年前散尽家财浪迹天涯,这家财怎么个散法,当然不能是站在大街上洒钱,应该是送的送捐的捐,其中肯定有笔重金送给肖家祖上做生意了。这老头子,看似浪迹天涯孑然身,埋伏的暗线势力还不少呢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你父母让你到广州来读书,不会就是放羊不管了吧”
肖瑜:“当然不是了,刘老太爷和我爹爹妈妈都说了,我要到这里来读书,就不能摆大小姐架子,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我立刻就点头了。去年跟着游方哥哥起住,连洗碗都学会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你看我这屋子收拾的好吗”
游方哭笑不得的点头:“好,地板擦的真干净其实今天我就是回来拿套换洗衣服,会儿还得出门,最近这桩生意挺忙。”话已经问清楚了,他也就放心了,齐箬雪还在山庄里等着呢。
肖瑜站了起来,跑到游方身后,很调皮很亲昵地按住他的双肩,翘起了只脚说道:“游方哥哥,好久不见,第次发现你竟然这么帅嗯,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本来就挺帅的,是越来越帅了,帅的都快冒泡了,贝克汉姆也赶不上啊今天晚上你可不能走”
游方被她的语气吓了小跳,呐呐的问道:“小玉,你想干嘛”
肖瑜得意洋洋道:“吃晚饭啊,把屠苏林音陈军他们都叫来,尝尝我的手艺,我现在会烹饪了,过年在家的时候,请了好几个教练呢,中餐西餐的都有。”
游方哑然失笑:“又不是打架,请什么教练那是烹饪老师或者刀火大师傅,你还真要做饭呐”
肖瑜:“那是当然,你要是不吃,我可跟你翻脸,厨房里的菜都是现成的。”
游方无奈道:“你敢做,我就敢吃”反正也就是顿晚饭,别让肖瑜太失望了,吃完饭再回家也不算太晚,再说了,他也想见见屠苏他们。
肖瑜就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第个电话就让游方差点没坐稳,只听她拨通了之后说道:“雪姐,我是小玉,你不是说过,有机会想见游方哥哥面吗今天他回来了,你过来起吃晚饭吧,我做的什么,你在度假,还陪朋友在起哦,知道了,那下次吧。”
肖瑜第个电话竟然是打给齐箬雪的,她转学到这里已经有个多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