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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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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声”,豪门世家子弟有些风流事,私下里谁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张流花如此荒唐的行径确实不太多见,他简直像个异类。当年沈四宝上演沙滩激情秀,人们都看出他是故意的,但假如当事人换成了张流花,恐怕谁也不会觉得太意外。

这时游方突然说道:“谈到正经事,我还真有件正经事想求你们帮忙,能不能找条船能入海行舟,我随时可能会用。本打算南海渔村聚会之后,借消砂派条船入海,但仔细想想为了稳妥起见,暗中再备条船更合适。”

包旻答道:“这简单,陆掌门这次带私家游艇来三亚了,我随时可以借用来,他也不用,就是撑个门面。”

张流花:“我借也可以,干脆今天就把游艇借过来,就说在三亚结识了几位模特,想起出海去潇洒潇洒,这样反倒不引人起疑,大家也知道我能干出这种事。”

游方:“多大的游艇”

张流花:“不小,二十多个人起聚会出海都没问题,连声纳探鱼设备都有,很先进,那陆长林代掌门很会享受啊。”

第二天,仍然是大小洞天景区,张流冰邀请交好的几大派年轻弟子总共十人行游玩赏,还特意请了苍岚与另外两名消砂派弟子。他是第次来参加这种聚会,有张玺刻意安排,结交同道非常豪爽大方,而且元辰集团与消砂派今后可能会有很多合作的地方。苍岚倒也没有推辞,大小洞天她不知来过多少次,这次就当给寻峦派几位同道做导游吧。

游方背着包,带着太阳帽和太阳镜,这天也来到了大小洞天,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热闹。他们走的是风景区的旅游路线,参观的都是些著名景点,游人很多,游方倒也不会引起异常的注意。

牛金泉这小伙确实很憨厚讨人喜欢,行十人有七男四女,大家路谈笑,就见牛金泉最忙,不是帮这个拿包就是替那个买水,有什么事他都主动伸手。年轻人都爱开玩笑,纷纷叫他好人牛模范牛,牛金泉也只是憨憨的笑。

但这小子也有不争气的地方,与这么多人都相处的很自然,偏偏在苍岚面前有点缩手缩脚,连话都不太会说。那边形法派女弟子慕容纯明买了大串葫芦,全部让牛金泉挂在身上。你倒是在苍岚面前多多献点殷勤啊连游方都替他着急。

说到葫芦,风景区里有家很特别的旅游商店,卖的就是三亚当地特色烙画葫芦,游方看就知道它应该是消砂派开的店,因为这些特产葫芦与别处的店铺中明显不样,般人也许有感觉却很难说清楚。

烙画葫芦就是在葫芦上面,用烙铁类的东西烫出痕迹作画,各种花鸟人物山水都有,以当地的山水风光最多,而这家店铺中的葫芦上烙的全是山水画。游方有感应,这些葫芦画上都带有淡淡的水山地气,隐约都成某类型的风水局。

要么就是千古传世之名画才有这种特质,要么就是作画之人用了炼境之法,或者说以这种方法修习炼境之术。虽然这些葫芦远远不能与游方的画卷相比,但其炼境的思路是类似的,显而易见,这是门派传承中教授锻炼弟子的种非常重要而巧妙的手段。

果不出游方所料,苍岚领着这些人到了这家商店,立刻就有人上前招呼,从后面端了椅子过来让他们座下喝茶。这家店的经理姓庸,大约四十来岁,众人叫他庸先生,在消砂派中还比苍岚高出辈,却没有经营什么大生意,而是管着这么家小小的旅游商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施主请留步

店铺虽小,也许根本不是赚钱的买卖,但对于消砂派弟子习练秘法来说却很重要。所以这个地方本身就不是以营利为目的,也不在乎规模大小,制作以及出售烙画葫芦的都是消砂派弟子,消砂派秘法修习到定程度,都会至此轮换“打工”。

若论在门派秘法传承中的地位,这家葫芦店甚至比亚龙湾的南海大酒店更重要,此地由消砂派另位内堂长老翟冷直接掌管,驻守负责的人叫庸万花,晚辈弟子都很尊敬的称他为庸先生,是位内堂执事。

用烙铁在葫芦上作画,不能画错,笔废了材料也就废了,往往要用铅笔类的东西打好底稿再烙。但这里卖的葫芦显然不能打底稿,它要携境而成,境中用意笔不能断,才能凭空赋予画的灵性,能把风水局的地气附在葫芦上。

这里卖的葫芦几乎都没画成功,因此游方感应到葫芦上的地气若有若无,风水局并不完整,只是画完了而已,般人看不出破绽。

饶是如此,像这种葫芦也很难得了,画成个也不知私下要废多少个。

葫芦上画的几乎都是大小洞天带海天山石风景,地气各异成局之处,将旅游商店开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弟子就近练习。这里的葫芦看上去与别的店铺卖的特产烙画葫芦没太多差别,价钱却贵了十倍,比如半大的葫芦别的地方卖三十,这里要卖三百还不还价。

有不懂“行情”的游客在这里买了,回头又看见别的商店里有卖,觉得自己吃亏上当了,跑回来吵吵嚷嚷的要退货,店员们也不争执,笑眯眯的原价给退。游方在暗处旁观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好几起闹剧。

由于葫芦看上去都差不多,也没贴商标打印记,有个旁观的“聪明人”也发现了这幕,跑到别的商店里买来几个风景画面几乎完全相同的葫芦,也来这家商店里要“退货”,结果却被修理的很惨。庸万花不仅把他赶出去了,而且直揪到了他买货的那家商店门口,看上去倒没把那人怎么样,但游方清楚,这人好几天都别想睡安稳,走路都容易打晃。

但也有不少游客明知道卖的贵,但还是买这家店铺里的葫芦,这类人分两种:种是有钱的主,就是花钱要买贵的,而且他们也认为贵就有贵的道理;另种人可能是欣赏的比较仔细,有些说不出的体验,就觉得这葫芦上的山水画的似有生机。

张流冰等人并没有在这里买葫芦,这让游方稍感意外,可是形法派弟子慕容纯明是个例外,她路上与苍岚说笑显得很是投缘,还不时讲几句悄悄话,引得牛金泉在旁竖着耳朵却又听不清。到商店小坐的时候,慕容纯明买了很多种图案的葫芦,足足十八个葫芦栓成大串,自己不好拿,全挂在模范好人牛身上了。

她还对苍岚说,等回去之后将这些葫芦都挂在书房中,好好研究上面所烙印的十八种风水垣局消砂变化。这句话牛金泉在旁倒听见了,忍不住好心说了句:“慕容妹妹,这些葫芦都是未完之作,画时笔下失境了,你真想买这种葫芦,明天南海渔村聚会有好的。”

慕容纯明则笑着反问:“我人能买这么多吗就算出得起钱,那我不成了捣乱的”

牛金泉挠了挠后脑勺:“哦,说的也是,消砂派的风水葫芦,别人也得买呢。”

这些谈笑之语倒是提醒了游方,等张流冰他们走后,游方也背着包晃悠悠地走进了这家旅游商店,挨个葫芦看了半天,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家的葫芦装什么东西了卖的这么贵我刚才过来看别人家商店,这么大的葫芦就卖五十,你这儿样的居然卖五百,风景区加价也不能这么黑呀”

庸万花还站在前面,恰好听见这句话,也不生气,笑呵呵地答道:“不同的东西,不同的手艺,分钱分货,就看老板你识不识货了,我们也不是强买强卖。”

游方听这话,露出很好奇的样子拿起个葫芦看了半天,眼睛眯得细细地说:“咦,还真别说,我确实觉得这画画的很特别,这山水在海天之间,还真有那种感觉,却不太好说。”

庸万花手抱胸,手托着下巴仍然笑道:“艺术嘛,讲究的就是感觉,虽然样是画,我还看见过有人在马路边的地砖上用粉笔画蒙娜丽莎呢,虽然画的样,但真能样吗”

游方露出动心的样子:“老板,你是这儿的老板吧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庸万花摇了摇头:“不还价。”

游方:“我多买还不行吗按批发价”

庸万花仍然摇头:“本店货源有限,这些葫芦都是手工制作,没法批发也不接受订货,买多少都是这个价。”

游方有些不满地嚷道:“你这个人,做生意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庸万花反而乐了:“说的不错,我就是死心眼,所以活该发不了大财,老板,你满意啦”

游方嘟囔道:“你不发财谁发财个葫芦都卖这么贵,抢钱啊”

讨价还价半天未果,游方最终还是买了,这些葫芦大约二十多公分长十来公分宽,每个五百,只要这里有的图案,他共买了二十八个,比刚才的慕容纯明还多买了十个。慕容纯明只是挑自己想研究的风水垣局买葫芦,而且是买下那些画意比较清晰的。

这些葫芦上的画面虽然炼境未成,但还是按照风水垣局的原意落笔的。游方也不是为了买能用的法器,而是研究其中垣局以及消砂变换,甚至推断作画的人因何而失败,难得有这么套完整的“教材”。

这么多葫芦怎么拿啊店员还算热心,帮他找来个彩色的塑料编织袋,就是春运期间外出务工人员用来装铺盖的那种,帮他把葫芦都装了进去,满满的大兜啊。

游方付完钱后看了看,眼珠子转又皱眉冲庸万花道:“我还要到前面玩呢,拿着这些东西也不方便,能不能暂时存在你们店里,回头再来取”

庸万花点头道:“多谢老板照顾生意了,存我这里没问题。”

游方离开旅游商店后,没有再跟张流冰他们后面看热闹,而是信步闲游,还跑到鳌山混在堆学生以及家长中间烧了炷香。既然到了这个地方也入乡随俗捧个场,别忘了再过半年他也要到北大去考学位了,图个吉利嘛。

烧完香又观赏了鳌山附近历代摩崖石刻,其中有不少是高人名家手笔,铭刻于山海之间数百年来已融入山水灵性之中。但也有些是败笔,刻在这里简直不伦不类,很有撒风景的意思。

从鳌山绕过,游方又顺着旅游区的小道走到了龙王祠,这里是个景点,同时也是消砂派管理宗门的内堂所在。消砂派的传承聚居地在牙笼半岛的南海渔村,而这里是各种门内典礼弟子传法习法的仪式举办地,那个旅游商店就开在景区里,显然也是为了就近方便。

游方去的路上,正好看见张流冰等人从那个方向走回来,错肩而过。等到游方出现在龙王祠门口时,装束已经变了,袭轻衫很是飘逸。也未再掩饰行容,就是曾在松鹤谷中出现过的那位器宇不凡的兰德先生。

三亚带很多道场供奉的都是南海观音,著名的观音大像就有好几座,而这座龙王祠供奉的是南海龙王。是座道观,里面还有很多穿着道袍的道士。游方连进了三重门,边走边看,站在第三重门旁驻足读副对联:神之格恩其功在水,龙而为灵惟德动天。

看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欲往里走,突然听见了句自幼非常熟悉的话:“这位施主,请留步”

游方差点没乐出声来,整理仪容留步转身回头望去,不远处站着名青衣道士。此人大约四十来岁,也难为他这大热天还穿着道袍了,嗯,这道袍质量还不错,是上好的湖绸质地,轻薄透气挺风凉,这人脸上也没什么热汗淋漓的样子,看来养气功夫还不错。

游方故作惊讶的问道:“这位道长,叫我有事吗”

那道士面色白里透红,留着抹漂亮的短须,这身道袍穿很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意味。但游方暗暗打量,纯粹论江湖惊门的卖相,这人比自己的大舅公莫正乾还是差了好几分火候。

道士很潇洒的立单掌稽首道:“我见先生你神彩不俗,有非常人之相,能在此地相遇真是有缘,我就是龙王祠的道士,想送你件礼物,顺便问你两个问题,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对先生也是好事。”

游方在心里憋住笑,这种钓空子的套路在他眼里并不是很高明,但表面上却露出意外之色道:“啊道长要送我什么”

道士微微笑:“请随我过来,这大热天的,先坐下歇歇脚,我请你喝杯茶。”

龙王祠的二重门与三重门之间的东侧有个偏殿,偏殿前的门廊下放着张桌子,桌子上有很多看似道家法器的东西,旁边还有个茶几与两张凳子,恰好在院内棵大树荫下,真是个休息闲聊的好地方。

道士坐下之后就说道:“这位先生,我看你最近有男女情事纠缠,有得意也有烦恼。而且财运很好,享受远胜般人,只是创业开源有些闹心费神事”

这要是算命的话,算的可真准啊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看游方的穿着打扮神态气质相貌风度,见就不是般人,说他的财运好有点蒙,但十有**是位年少多金的主,而且这种小伙没有女人缘也不太可能,谁的男女情事不是有得意又有烦恼呢

游方略带矜持的微微点头道:“道长,您这是在给我算命吗”

道士摇头捻须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你我有缘,当你踏过龙王祠二道门时,我就眼前亮。但我看你神采气运俱佳,只是有些招人嫉恨的麻烦,行事难免犯小人有冲煞,所以特意送你道顺风得水平安符。”

说着话他打开抽屉,拿出张写在硬质黄绫上的符,上面是用朱砂画的纹路,似有山水涂鸦,还有般人根本看不懂的符篆文。游方仔细认了认,还真是种风水垣局阵符,不过就这么画出来有多大用处有没有用处就难说了。

他接过黄符捧在手中问道:“这符有什么用啊”

道士笑着解释道:“它的用处可以消冲去煞,护宅第平安。你带回家之后,选择个睛天的晚间,最好在十点以后,在你住的房子下面绕楼圈,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它烧掉。注意要把符完全烧掉,也要等火苗完全熄灭,小心不要引起火灾,把消防队招来围观。”

说到最后道士开了句玩笑,游方也笑了:“这样就可以了吗那谢谢您了”

道士神态有些高深的说道:“其实这样也就可以了,但贫道的符毕竟法力有限,所以也不能把话说的太满,它只是能稍挡冲煞,助你家宅风水平安舒适而已,施主行事还需自行留意。”

游方:“道长能多指点几句吗”

道士再次手捻胡须道:“好吧,既然你我有缘,就破例多说几句,听懂听不懂爱听不爱听您随意。您定去过很多寺庙道场吧,看那里面的大钟,都铭刻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八个字。”

游方连连点头:“对对对,基本上都刻这八个字,旁边还有很多人名,都是捐钱的,我也捐过”

道士微微笑:“本祠供奉的就是南海龙王,护佑风调雨顺,大到地国谈风调雨顺,小到人家其实也有风调雨顺说。这就是你身边的人身边的事是否能相处和顺择居择邻择侣择友都是你身边的风雨。”

这番话说的很有见地,显然越讲越来状态了,业务都是练出来的呀紧接着他话锋转又说道:“贫道的符,无非是种寄愿祝福,但事在人为,它受南海龙王祠中的香火,自然有护佑之功,如果施主你取符之后,愿意在南海龙王法座前供奉盏油灯,当然心意更诚感应更灵。”

游方心中暗道惊二问三送四卖的套路果然来了,表面上却非常感兴趣的问道:“供奉盏灯我当然愿意了,怎么供啊”

道士的笑容很显开心:“很简单,只要你在灯油薄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贫道会为你诵经供奉,并不勉强,想供奉多少天全凭自愿。”

说着话他打开了桌子上放的本册子,取出支笔,很客气地递到了游方面前。游方提着笔正要签字,却有些纳闷的问了句:“签名的前面怎么还有数字,上面那些人打勾是什么意思”

道士淡淡解释道:“哦,那是灯油钱,三百八十八,供奉六六三十六天,六百八十八,供奉八八六十四天,九百八十八,供奉九九八十天。贫道每日诵经祈福并不收钱,要供奉多少天,施主您随意。”

门槛安好了,游方已经进来了,终于伸手要钱了般人到了这个时候,除非脸皮特别厚啥也不在乎的,可以把符还给道士转身就走。大凡脸皮薄点,或者对刚才的话将信将疑,或者真是到这里来求南海龙王护佑平安的,就算心里舍不得,只要出得起钱的话恐怕至少都会留个三百八十八。

从头到尾那道士都很客气,也没说什么勉强的话,符也收了茶也喝了,实在不好翻脸啊游方是个人还算好的,假如是个领导样的人物身边围着群人看着,再说几句恭维捧场的话,面子上肯定下不来,九百八十八那是必须的。

而游方显然是个有钱的主,提笔正想在九百八十八上画挑,突然眉头皱又问道:“道长,除了九九八十天之外,我还可以供奉更长时间多点几盏灯吗就是这样太麻烦您天天念经了,不知道辛苦不辛苦”

道士微微怔随即就笑了:“出家人的心怀,谈什么辛苦不辛苦施主要是有此诚心,其实可以供奉长明琉璃盏,并且由贫道每日在南海龙王座前敬上炷香。”说完话把这本册子拿走,又换了另外本册子。

这本册子精致了许多,比刚才那本也小些,红底镶着金边,打开看里面的“项目”变了,有千八百八十八六千六百六十六九千九百九十九三种,各有不同的讲究。游方正想在九千九百九十九那栏上打勾签名,突然又问了句:“这些都是普通的供奉,有专门的供奉吗”

道士看了看游方,眼神深处显然有种今天钓到大鱼的感觉,站起身来呵呵笑道:“施主请随我到殿中叙,如果您的心意更诚要求更高,恐怕就需要本祠为您做专门的法事了。”

第二百三十章 亏什么亏

进了偏殿,这里布置的既像办公室又像间会客室,那边放着两张桌子,桌子上居然还有台电脑连着网线,这边供着香案,靠窗侧是黄花梨木座椅。除了那台电脑很具现代感之外,家具与陈设倒是古色古香。

屋里还有两个年轻的道士,那名短须道士进屋就说道:“宇轩德真,快给这位施主沏壶好茶施主,您请坐,听贫道慢慢为您介绍本祠的法事。”

游方此时的态度,摆明了是要当冤大头啊,道士介绍了半天,越说“项目”越贵,最后推出了两种顶级法事,种收费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另种收费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游方当然只选贵的。

这场法事需要本观住持翟冷道长亲自主持,众道士列队诵经亦福,由游方亲手点燃香柱,在众法师的护持之下敬献于龙王法座前,整个大殿都是要清场的。仪式完成之时,殿外大钟鸣九响,由游方亲自扶杠撞击,殿内铜磬亦鸣九响,由翟冷主持亲手敲击,以象征龙吟相和,表示南海龙王收到供奉了。

仪式完成之后,游方将在众法师的陪同下,去海边放生只海龟,至于海龟龙王祠已经准备好了,有好几十斤重,也不知从哪儿买来的。

商量完毕,中年道士立刻就兴冲冲地去找观主了,据说观主今天下午正好有空,同时让德真去备饭,中午要待客。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午饭点,但游方自称还没吃午饭呢,就是为了到龙王祠来烧香,那么在仪式之前怎么能让这位贵客饿着呢

游方继续留在偏殿中喝茶,那名叫宇轩的年轻道士看着他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老板施主,您可够慷慨的”

游方连忙答道:“供奉龙王,怎么能说慷慨呢只能说恭敬不瞒您说,我爹就是养鱼的,前不久遇到场大难幸亏最终逢凶化吉,这次来海南旅游我特地要到龙王祠烧香还愿,唯恐不够虔诚。再说了,我家好多口人呢,这次拜龙王,希望给大家都祈福连讲相声的郭德纲都说过,不能使小钱办大事,我怎么能敷衍了事呢”

宇轩连忙点头附和道:“对,施主你做的太对了”

游方趁势又问道:“除了这场顶级法事之外,还有更隆重的吗”

宇轩愣了愣,竟然露出了苦笑:“您是想问更贵的吗有倒是有,收费九九八十万,仪式过程也差不多,但只在初十五或逢年过节,每天的头柱香,以及晨钟暮鼓由住持亲自祈福为您敲响,需要提前预约的。”

恰在这时,那名短须道士将龙王祠的住持翟冷道长请来了,这位住持还有个身份是消砂派三名内堂长老之,掌管宗门内秘法传承事务。

翟冷不到五十,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神情恬淡微微有些冷肃感,但说话谦和有礼,举手投足间确实很有高人风范。

游方见到住持道长,态度就跟见了活神仙样,立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定要做那收费八十万的顶级法事,看他的言谈之间流露出的意思分明就是三个字不差钱

这种好事住持怎能拒绝呢,他告诉游方初已过,可以预约在本月十五。结果游方很为难,说自己还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谈,等这月十五肯定来不及了,明天就是八月初八,也是个非常难得的吉利好日子,干脆就明天吧

不料翟冷住持竟然拒绝了,推说自己明天有场重要的法会参加,无法主持这样的仪式。其实游方心里也明白,明天就是南海渔村聚会之期,翟冷肯定是要去的,不能留在龙王祠中。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说明天不行那就今天下午,反正仪式已经在准备了,干脆就做场顶级的法事。

晨钟暮鼓,可以等到本月十五再敲,算是为他敲的,今天这柱香虽然不是头香,但也代表头香的心意,到了本月十五那天,再由住持代劳敬柱头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钱不赚白不赚,九九八十万呐翟冷住持笑眯眯的答应了,心里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然后翟冷住持就带着那名叫德歌的中年道士去准备法事了,敬香的时间定在未申之交,也就是下午三点整,吃完饭之后法事就可以开始。由德真与宇轩两名年轻道士陪着游方去膳堂用餐,当然是好吃好喝好招待。

吃饭的时候,小道士德真有些腼腆的问了句:“施主您贵姓”

般方外人不会主动去问施主的姓名,而是在功德薄上让他们自己签名留字,象征结善随缘之意。当然了,出家人也会在石碑铜钟上刻上捐赠人的名字,做为种宣扬功德之举,很多人花了钱,也是希望留名的。

游方笑着答道:“我姓梅,请问有什么事”

德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场法事做完之后才会收钱,届时将在金册留名,但您现在能不能付点定金仪式需要准备些东西,都是现采购的,两万就行。”

场法事九九八十万那是扯淡真是本万利的买卖,但是游方搞那么大的场面,肯定还是需要成本的,假如他做完法事不付钱,道士们找谁哭去收两万定金倒是足够了,倒不是怀疑游方付不起钱,但是以防万嘛。这种话住持自不好意思说,小道士开口却无所谓。

游方笑了,从背包里取出了两万现金递给他道:“还真是巧了,我身上带着这些现金,不过谁也不可能拿那么多钱出门,回头我签张支票可以吗”

德真立即点头道:“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然后拿着钱出去了。

下午这场法事过程不必详述,总之非常隆重,游方烧的香比胳膊还粗,捧在手里简直像个冒烟的大火炬而龙王祠的班大小道士都忙的够呛。仪式完成之后又在后院间静雅的客厅内喝茶,住持亲自陪同,德歌捧来了大小两本金册。

这两本册子与先前看见的那两本大不样,有点像婚纱影楼的像册,因为每页都是硬质的而且很厚,所区别的就是质地似乎是镀金的,页数并不多。册子封面上写着“大小洞天南海龙王祠功德金册”,下面还有小字“辛卯年公元2011年”,原来这不是随便签的,年只有册。

稍大点的册子是留在龙王祠的,据说是要接受诵经焚香祈福,有专门的地方供奉。小点的册子页数很少,相当于本证书,让游方带回去做纪念,也算是进行此场法事的个凭证,这两本册子上都需要他亲自签名。

那本大的功德金册是翟冷亲自打开递过来的,德歌双手递过了支笔。游方接过册子的时候稍微愣了愣,这本册子打开之后左右两页只留个人的名字,其它都是祈福的话以及仪式的记载。翟冷虽然直接翻到了这页,但游方眼神很尖,看见了翻过的上页中有人留的名字,是“香港肖常发”。

如果游方记得没错,肖瑜曾提过次,她的父亲就叫肖常发,还真是凑巧了

游方在两本册子上都签上了名。小册子自己收起,大册子恭恭敬敬递还给翟冷住持,随册子附上的还有张开好的支票。翟冷接过册子与支票时神情变得非常古怪,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因为游方在册子上的签名是“河南梅兰德”。

过了好半天,翟冷才放下册子站起身来,躬身抱拳试探道:“请问您就是风门前辈兰德先生吗”

游方微微怔,也起身答道:“不错,是我您是”

翟冷与旁的德歌赶紧躬身行礼,长揖及地道:“消砂派内堂长老翟冷,携弟子陈德歌给兰德前辈见礼惭愧,惭愧,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今天这事”

游方边笑边还礼,将两人扶起来道:“哎呀,没想到会这么巧,难怪我见二位道长气度不凡,原来真是当世高人,我这场法事真找对人了本打算明天就去南海渔村拜山,不料今天就与二位同道见面了,真是有缘呐二位同道比我年长,不必叫我前辈。”

翟冷是脸惭愧啊,扭头狠狠地瞪了徒弟眼,尴尬的几乎无地自容,指着桌上的金册道:“兰德前辈,您怎会到这里做法事事先也不通知声,此处就是我消砂派的道场啊”

游方答道:“哦,我事前真不知道我曾在松鹤谷见过贵派柳希言长老还有李忆墨严礼强两位年轻同道,他们倒没告诉我。但这样不是更好吗我本就打算做场法事,由消砂派的高人来主持,自然更加是锦上添花。”

游方说的是实话也是谎话,他不是不认识消砂派的弟子,松鹤谷中就见过三位还打过招呼。但当时那种场合他是众人瞩目的中心,没来得及细谈太多,连南海渔村聚会都没谈,柳希言长老自然也没告诉他大小洞天龙王祠是消砂派内堂所在。

至于消砂派给江湖风门发出的邀请,也只说到牙笼半岛南海渔村聚会,没有特意说自己的宗门内堂所在,这完全没有必要。假如不是张流冰私下里告诉游方,他还真不知道

今天这出闹的,消砂派内堂执事同时也是龙王祠的知客陈德歌设门槛钓空子,本来也就是几百块钱香油钱的事,结果钓到了兰德先生头上,而游方顺着门槛就上来了,自己架天梯,举行了场九九八十万的超级法事,搞得就像消砂派想故意骗他钱样。

这笔钱收也不是退也不是,功德金册已经留名,总不能把名字再擦掉,这个仪式本身就应该是隆重而认真的,而金册也不能毁去,它毕竟是场真正的法事,身为道观住持的翟冷当然不能开玩笑乱来,而且游方也不可能不付钱。

倒是兰德先生的态度冲淡了场面的尴尬,表示自己就是来做法事的,碰到了消砂派同道那是有缘在龙王祠又聊了半天,谈的都是明日南海渔村聚会的事,翟冷问游方住在哪里,明天大早他定要派车去接。游方也没客气,告诉了他自己住的酒店,等明天把车派到门口再给他打电话。

告辞的时候,翟冷直将游方送到了道观门口,又问兰德先生还有何吩咐游方想了想说道:“我在风景区中见到家商店卖葫芦,烙画并不是般的手笔,似有秘法痕迹,现在想想应该是消砂派开的商店吧”

翟冷:“兰德先生真是好眼力,那里是我消砂派的地方,由我师弟庸万花掌管。”

游方笑了:“难怪啊,连我看见都很感兴趣,买了很多葫芦,路上不太好拿,如果方便的话,就起帮我拿到酒店好吗谢谢了”

翟冷赶紧答道:“兰德先生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说什么谢字”

游方前脚走,翟冷个电话就把庸万花叫来。庸万花来了之后才知道刚才买下二十八个葫芦那人居然是兰德先生这件事也就罢了,而陈德歌居然在龙王祠看走了眼,把人当作位年少多金的冤大头,拉过来顿忽悠,做了场超级法事。

结果兰德先生真做法事了钱也给了,然后就这么走了,消砂派众人尴尬万分偏偏还没办法翟冷想骂徒弟,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因为这件事他自己也有份,完全没想到嘛。

庸万花犹犹豫豫的问了句:“既然知道前辈住在哪里,今天晚上就把这些葫芦给他送去吧,私下里把钱还了,也许好说点。”

翟冷语气沉道:“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人家缺这笔钱本就是找道观做法事祈福,这么来岂不是更尴尬至于那些葫芦,唉”说到这里他长叹了声。

庸万花:“葫芦怎么了”

翟冷:“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清楚了,你好意思把那些废葫芦再给人家送去吗明天到了南海渔村,兰德先生看我们消砂派拿出来的风水葫芦,明显不是回事。”然后又叹气摆手道:“我要禀明掌门,只能取二十八个风水葫芦送给兰德先生了。”

庸万花:“套完整的二十八宿风水垣局葫芦那我们可亏大了”

翟冷斥道:“亏什么亏人家刚才跟我们谈吃亏了吗闹出了这种笑话,幸亏兰德前辈不计较,大家都好下台。他倒是没说什么,但我们这八十万收下了,假如传扬出去,又算怎么回事这可怪不得兰德先生”

是啊,这事怎么能怪游方呢,人家进庙烧香按规矩来,有多贵的法事做多贵的法事,假如还嫌吃亏的话,那也只能怪龙王祠没有更贵的超级法事了。而且兰德先生走的时候也没要什么,就是请他们帮忙把刚才买的葫芦送到酒店,至于消砂派送什么样的葫芦,那是消砂派自己的事。

有些秘法器物根本无法按通常的方式去核算成本,个风水葫芦多少钱算贵啊那是高手的心血,普通人花再多的人工也加工不出来,除去这种成本,它本身可能非常便宜,最难得的是,般人想花钱也没地方买。

庸万花皱眉道:“本次南海渔村聚会,风水葫芦倒是准备了几十个,但如果下子拿出二十八个送给兰德先生,可就不够了而且也凑不齐整套的啊”

翟冷:“聚会准备的当然不够,也不必动用那些,可以拿本门内堂收藏的送他,如果凑不齐整套的话,这几天就把所缺的加紧制作出来,找个借口拖延几天,就说你们店员不小心把葫芦打碎了。”

说到这里这位长老自己突然笑了:“这位兰德先生,年纪轻轻确有前辈高人风范,他未必不知龙王祠是我消砂派内堂所在,行事却颇有游戏江湖之意。我等如此处置,假如传扬出去,将来未尝不可成为段佳话,你们明白吗”

游方这笔“生意”做的可真值啊虽然花了八十万,却换到了整套二十八宿风水垣局葫芦。这种葫芦在南海渔村聚会中可以向消砂派购买或以物交换,但他个人不可能买下那么多,不仅是钱的问题,那么多江湖同道都在场,别人也想买的话他也不能全包了,更不好意思与众晚辈去争什么东西。

更重要的是,在那种场合也凑不齐整套,它们对游方研究风水垣局非常有用。游方是有意的吗只能说是在有意与无意之间,顺水推舟而已,但这种结果他能想到。

第二天大早,曾经见过游方的消砂派长老柳希言亲自到酒店门前接他,开车的是柳希言的弟子严礼强,他们见面就行礼致歉道:“真不知道兰德先生已经来到三亚,昨日还去了龙王祠,失礼之处,请您千万包涵”

游方笑道:“近日各门同道多有拜山,知道贵派很忙,也不好意思打扰,本就打算今天再登门拜访,不料昨日巧遇贵派几位同道,还难为你们这么客气来接我。”

第二百三十章 众星捧月

上车之后直奔牙笼半岛,柳希言还特意向游方道歉,告诉他昨日存在店中的几个葫芦被店员不小心碰碎了,假如不着急的话,等到离开三亚之时,再加工好并送来。

游方笑道:“我点都不着急,那些东西随身带着也不方便,就谢谢诸位帮我先收着了。”

海南多山,主要城镇大多是环岛沿海边分布,自古悬于偏远海外,然而风光却是极美。海南岛最南端的地势几乎是最标准的鳌龙探海,三亚半岛是条延伸入海中的龙脉,而左右两条余脉形成了牙笼半岛与鹿回头,恰似探入海中的两只前肢。

沿着亚龙湾前往牙笼半岛,左边是山,锋芒却不是险峻雄奇,右边是海,气质却不是波涛涌动,在这山海之间,体味最深刻的就是那多姿多彩的摇曳风情。心境可以影响眼前的风景,而风景也可以映射入心境,不久前在重庆经历生死凶险的游方,此刻难得有了怡然而萌动的情怀,却似已陶醉忘情。

风情万种之间,游方竟莫名想起自己所遇到的女子,妖娆多姿如吴玉翀明媚照人如向影华热烈浓情如谢小仙美丽纯真如屠苏冷艳性感如齐箬雪

车往右转南行,穿过片棕榈林,又穿过片椰树林,前面已经可以望见南海渔村了。这个村庄建在离海不远的高坡上,三面山势曲线温柔如水波,面缓缓延伸向大海,海边是白色的沙滩,沙滩上有不少拖上岸的小船,远处海中还有几艘大船,再往前看有个伸入海中的码头,旁边停着两艘很漂亮的新船。

村子外面离沙滩不远的地方,沿着条简易公路修了两排很别致的房子,层挑空很高只有柱子,就似凉亭般,里面放着休闲桌椅,二楼才是居所。通过楼梯上去,有个带长檐的小平台,放着藤木茶桌,可以在海天之间会客闲聊,平台后是房间,从外面的格局判断应该类似套间,住五六人没问题。

住在这里,可在门前凭栏凌空远眺,品茶饮酒,听海风吹拂渔歌晚唱,赏潮起潮落滟敛波光,座房子还配条小渔船,也不必远寻什么塞班岛夏威夷了。这里是渔村自己建设的,可以自住也可以待客,平时交给南砂酒店管理公司经营,想租用此处的房子度假费用不菲。

这当年还是詹莫道长老的主意,请来夏威夷家酒店管理公司做的策划与设计,学到经验之后,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