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
环夫人尝了两口野菜做成的小菜,赞不绝口,她环视了圈围在身边的众人,将妞儿拉到身边,挟送到妞儿地口中,妞儿边嚼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谢谢奶奶”
环夫人大乐,她将妞儿搂入怀中,满意的看着媳妇们笑道:“你们看,你们看,妞儿多有礼貌。”
“那是母亲教得好。”曹冲凑趣的说道,又看了眼眉开眼笑的孙尚香。孙尚香是甩手掌柜的,生了女儿断了乳之后就跑到战场上去打仗了,把孩子扔给荀文倩她们,打完仗回来妞儿都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偏她还没心没肺得觉得这样才好,省得缠着她让她玩得不痛快。用她的话说,反正妾的儿女都要叫正妻亲妈的,身为正妻的荀文倩既然要做亲妈,那当然得负起亲妈地责任来。
“仓舒。”环夫人手搂着妞儿,手用筷子蘸了酒让妞儿尝,逗得妞儿直摇头,边笑道:“我跟着你父亲也去过些地方,可是从来只有站在旁侍候地份,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天能被这么多人侍候着,有儿子,有媳妇,有孙女,有孙子,我知足啦,这样的日子不用多,再享十年,我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母亲,好好地,你这是说什么话来。”蔡玑娇笑着凑到跟前:“你才个孙儿个孙女,这哪儿够呢,再过些日子,你还有更多孙儿孙女呢。只怕你抱不过来。再说了,弟弟们个还没结亲,个还没成年”
“可不是,小玉儿已经显了怀了,看她这样子,只怕是个小子呢。”孙尚香嘎嘎的大笑道:“姊姊只怕是赶不上她了,至于两个弟弟。更是望尘莫及。”
“就你多嘴。”蔡玑羞红了脸,咄了孙尚香口,小心的在环夫人身边坐好,小意的侍候着。
“不急不急,只要有了就好。”环夫人眼睛都细了。可是目光却依然灵动,在蔡玑和荀文倩两个微隆地腹部扫来扫去,又对曹冲说道:“你也别光顾着笑,小双可还没怀上呢。”正在和小双眉来眼去的曹冲听,尴尬不已,又说了两句闲话连忙退了出来,留下满脸通红的小双被那几个女人们审问。
正在亭外坐着和曹据等人闲聊的庞统见曹冲笑嘻嘻的退了出来,连忙站起身笑道:“将军怎么不在里面陪着老夫人开心。出来作甚。”
“嘻嘻,她们帮女人说得开心,我在里面反而不方便,再说脂粉气也太重,我被薰得有些难受,所以出来透透气。”他看了眼曹据,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声音里带上了丝威严:“子定,你这刀从哪儿来地”
正开心的曹据听他问起刀,脸色变,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我看着这刀喜欢。向子满要借了口。”
“你要了有什么用要上阵厮杀吗”曹冲的脸色有些不善:“这些刀都是有定额的,你取了,就会有人没有。虎士们担负着护卫重任,手中怎么能没有刀不是跟你说了吗,等下批刀来就给你配上,这几个月都等不及了”
曹冲亲卫营虎士用地都是由汉中浦元打造的神刀,这些刀很锋利,但成本也高,除了各军的校尉以上军职能够佩用之外,只有典满的二百虎士营是全员配备的。就连铁甲军都做不到人手口。曹据很喜欢。心想拥有口以便回到邺城后显摆显摆,就私自找典满借了口。没想到被曹冲看到了,点面子也不留的就给批了顿。
“去还了。”曹冲沉着脸喝道。
“诺。”曹据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路小跑的走了。
庞统直看着他们兄弟俩说话,见曹据走远了这才笑道:“将军,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借口刀无非是想回到邺城时抖抖威风,长长面子,也犯不着这么较劲吧”
曹冲摇了摇头,有些不快地说道:“子定别的还好,就是有些虚荣,没有元明秦朗实在,你看元明到了军中,和那些士卒打成片,丝出格的事也没有。偏偏子定在军中就不时的摆点架子,要搞点出格的事来。他是我的亲兄弟不假,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敲打敲打他,免得他得意忘形。”
庞统见他说得严肃,没有再说什么,停了片刻,他若有所思的问道:“将军,这次回邺城,你可还有个兄弟要应对,不知将军可有定计”
曹冲叹了口气:“该来地,总是要来的。”他转过身,看着邺城的方向,沉默半晌:“士元,过会儿上了车再说吧。”
“诺。”庞统面色严肃的点点头。这路上走来,他虽然和曹冲说了不少事,但曹冲直没有提起怎么应付曹丕的事。去年冬天曹丕写信给曹冲,说了天子要以他地功劳封曹操为王的事情,庞统就看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要从暗地里摆到明面上来了,而曹冲虽然也跟他说过三言两语,但直没有安排个时间和他好好的谈次,作为专管参谋议事,特别是这样些不宜和很多人商量的私事,庞统责无旁贷,他很想知道曹冲是究竟怎么打算的,然后才能决定怎么定计。可是曹冲直不提,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他自然也不好主动提起,眼看着还有半天时间就要交锋了,他不能再等,只好借着曹冲训斥曹据的话头提了出来。
还好,这次曹冲没有再避让。
当车队再次起行时,曹冲和庞统面对面的坐在了起,他沉默了好会才说道:“士元。天子以封王为由头,以王世子的名份为诱饵让我兄弟相争,虽然简单,却很有效。子桓此刻只怕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好了说辞。封王地事是父亲地心愿,我不可能,也不能去阻拦。但是这王世子,争不争,怎么争,还真没有个主意,不知士元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庞统笑了笑,“哗”的声打开了折扇扇了两下,略思索,又“哗”地声合起的折扇,轻轻的敲打着左掌:“将军两个问题,前个问题我看就不用说了,想必将军自己也有了定论,现在不是你想不想争的问题。而是你不得不争的问题。”
曹冲怔了下,点了点头。
“所以将军现在考虑地就是第二个问题,怎么争。而要说这个问题,第将军必须先去了犹豫之心,不可时存侥幸之理,将军喜欢史书,想必对兄弟之间相争的事情也熟悉得很。不需要我再去劝解。”庞统的脸色很严肃,点笑意儿也没有。
曹冲也很严肃,眉头紧皱,言不发。他本来以为,以他相对于曹丕可以算得上是压倒性的战功。再加上这次曹操能够被封王是因为他平定了江南,曹操应该会理所当然的立他为王世子才对,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是,曹操直没能明确的表示,甚至都没有提到立王世子的事情,他今年可是六十岁了,虽然没听说身体有什么异常,可是在这样个情况下,他不确定王世子的人选,显然让人倍觉疑惑。他直在揣摩曹操的心思。而张松派往邺城的人也直在搜集各方面的情报。从各个方面看,自从封王的旨意下来之后。邺城关于谁会成为王世子之个问题早就展开了论争,让曹冲觉得不可理解地是,丞相府不少重臣象崔琰毛都偏向于曹丕,就因为他是嫡长子,而自己这个战功显赫的镇南将军,却因为不是嫡长子而被人排除在外。
这对信心满满的曹冲来说,无疑是个让他很困惑的问题,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同时,也对自己必胜的信心产生了些动摇。看来汉代人的思维,确实不是自已这个穿越者可以理解地。
曹冲的疑惑落在庞统的眼里,就是动摇,就是意志不坚定,就是心里还有着不可救药的兄弟之情,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所以庞统微微皱了皱眉又说道:“如果将军退缩,那么你只有退回荆州,看着大公子施为,眼睁睁地看着他稳定了半壁江山,然后把兄弟之间的争斗演化为全国之争,将军拥有荆益扬州四州,大公子拥有其余九州,正是力可匹敌,不管是谁赢,都将再次造成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的死亡。”
“就算将军愿意自己放弃争,可是大公子也不会放过你,有将军在侧,他岂能睡得安稳”庞统息了息,接过小双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又说道:“将军败,跟随将军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庞家是襄阳大族,大不了立刻改换门庭,转入大公子门下,想来就算没有在将军这里风光,也不会差得太多,可是蔡家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刘家孙家荀家”他看了眼正倾听的小双,用种很阴森的口气说道:“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别的两家不说,就说刘家,刘公子如果有什么不测,只怕涿郡就真的要乱了。”
曹冲凛然惊,悖然变色,脖颈后面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心里确实有些犹豫,有些软弱,可是这个时候如果还软弱地话,真可能是致命地,他不是仅仅是他自己,而是代表着大群人,至少他这五个老婆代表的四个家族,已经和他捆在了起。蔡家因为经济利益和他结成了体,老蔡瑁最近虽然生了个儿子,但已经没有女儿可以再去和曹丕套关系了,荀家因为他而和曹丕翻了脸,败落地刘家更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至于孙家,那个孙权倒完全会随时变换方向,投入曹丕的怀抱。
“士元说得对,我确实不能退缩。”曹冲挺直了身子,接过小双手中的茶杯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你说说,如今该如何应付才是。”
庞统松了口气,摇摇手笑道:“将军无须紧张,丞相大人到现在为止没有宣布世子是谁,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是坏事。永年说过,邺城的不少人认为应该是大公子。可是丞相没有决定,这就说明他还在犹豫,也许是等将军回到邺城之后再做计较,对将军来说,并不是件坏事。”
庞统接着又说道:“将军地战绩。政务,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落于下风,所缺的不过是嫡子身份罢了。大公子虽然现在是嫡长子,可是他原本并不是嫡长子,卞夫人原本也是妾,不过是将军的长兄曹子休战殁之后,正妻丁夫人离家,卞夫人才扶了正。而丁氏又没有生子,大公子才变成嫡长子。如果丞相大人局限于个嫡长子的身份,他只要找个由头,废了卞氏的名位,改立老夫人为正妻,将军自然成了嫡子。所以这个理由,看似成立。其实不堪击,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那你的意思是”曹冲被庞统这么说,倒有些不解了。
“丞相大人要挑选个合适的继承人,他还在考察你们,不仅仅是将军和大公子。或许还有别人,比如曹骁骑。”
“你是说子文”
“我只是说有可能。”庞统笑道:“甚至还有可能是子建公子,我可听说他现在文名颇盛,很得丞相地喜爱。”
曹冲皱起了眉头。
“将军不必在意,这只是猜测,从各个方面来说,他们俩的可能性都不大,骁骑将军英勇,但不喜政务,子建公子文章好。但也仅是文章好罢了。再说了,他们和将军的关系都很好。不会对将军有什么妨碍的。”
曹冲也笑了,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神经过敏,虽然说这两人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有曹丕和他这两人在,曹彰和曹植的可能性基本就等于零了。他想了想问道:“那子桓怎么办”
“我想,大公子现在定很着急,很上火。”庞统悠闲自得地说道。
“为什么”
“他为丞相大人请封了王,自觉立了功,可是意料之中的王世子却迟迟没有入手,现在将军又带着不世之功返回邺城,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情。”庞统轻松的笑道:“他在许县虽然请封了王,但这是以将军的功劳为凭的,明眼人都可以看到这点。他现在所有的不过是个嫡长子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我们刚才也说了其实是很不稳定的。归根到底,还是你们两个人地能力的较量。要说战功,他在关中的那个所谓大捷,根本无法和将军平定南方四州相提并论,要说政务,他也没有做出和荆益两州样的新政来,他的凭仗实在太小,胜算微不足道,不上火才怪呢。”
曹冲见他说得有趣,也呵呵的笑出声来,想着曹丕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得很。
“如果我是大公子,眼下有两个办法可以扭转这个局面。”庞统很神秘地说道:“是自己立个大功,二是让将军经历次大败。”
曹冲惊,立刻明白了庞统的意思。曹丕如果立了大功,再加上嫡长子的身份,曹操就算有什么偏心,也不好毫无道理的取消他的资格。而如果让他大败次,那他以前所有地战功却会打上折扣,变得不是那么真实,份量大为减轻。
“你是说关中”曹冲略微想了想,随即笑道。
“嗯,关中,还有西凉。”庞统点了点头,对笑容满面的曹冲说道:“将军不要小看关中,不要小看西凉,就是这西凉的羌人,把我大汉拖入了战争的泥泞,我朝名将三明之的段纪明,打了两年仗,百八十余战,斩首四万余,花费了四十四亿,活生生将东羌灭了族,也不过是勉强保持了几年的安稳。没几年时间,羌人又打到了关中,崔太尉要放弃西凉,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曹冲笑着点点头,打断了庞统的话:“士元,我知道你是怕我掉以轻心,不过,我对西凉的战事也关心得很。前面的不说了,就是现在的仗打得也不好夏侯妙才不是不能打,徐公明朱文博等人也不是庸才,就是那个司马仲达,也是个难得地英才仗打成这样,还是因为关中西凉地情况特殊,关中路途远,地方大,又干旱少雨,很多地方是不毛之地,甚至流沙万里。整个凉州的人口,或许只有汉中郡地人口,我能轻松拿下益州,却未必能拿下凉州,就算拿下了,要想长治久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庞统见曹冲说得在理,心理那份担心去了,也露出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将军所言甚是。但凉州再荒凉,再难打,那也是我大汉的疆土,更何况凉州以外,还有辽阔的西域。再说了,将军就算不想去,只怕也未必能如愿。我刚才说了两个办法,前个办法,估计可能性不大,倒是后个办法颇有可行之处。大公子现在根本没有把握平定西凉的马超韩遂,他必然会举荐将军去,而他自己在别的地方找点功劳,再看时机给将军找点麻烦。”他笑笑说道:“将军不是常说吗,破坏,永远比建设来得更容易些。”
第四节 故纵
曹丕从车里探出头,还没下车,眼就扫到了停在树林里的几辆马车,眼神不由的收缩了下,瞬间又松弛下来,他双臂展开,大袖飘飘,象是只鸟儿掠过蓝天般迅疾洒脱从车里纵身跃下,脚步轻捷无声,比狸猫还轻。
“子桓,你的身法越来越利落了。”大步赶来的曹真挑起拇指赞道。
曹丕淡然笑,谦虚中透出丝得意:“子丹过奖了。仓舒已经到了吗”他指着远处的车辆问道。
“到了,下午酉时刚到的。”曹真轻声笑道,说话间走到曹丕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家子都来了,环夫人抱着孙子,已经和丞相大人说了会话儿了。”
“是吗他把儿子也带回来了,怎么没听他说起,怪不得这次走这么慢的。”曹丕笑,整理衣服的手忽然停了下,拉起腰间的那块乳白色的玉佩,想了想,把玉摘了下来掖进怀中,举步向长堤走去。
曹操兴趣盎然的看着环夫人怀中的虎子,伸出去拨弄他胖乎乎的小脸,惹得虎子嘴撇,又要放声大哭,这才收了手,有些得意的笑道:“仓舒,这小子有意思,跟你小时候长得模样,特别是那两只眼睛,湛然有神,真是让人越看越欢喜。”他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只是看起来有些怕我,想来还是不熟悉的缘故,这样吧,你就不要把他抱走了,几个人起住在这里陪着我,也好让我和他多亲近亲近,这样就不会怕我了。对了,仓舒,你事情多,这小子的启蒙就由我来吧”
曹冲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传来阵爽朗的笑声:“有父亲亲自启蒙,我曹家又要出位战无不胜的将军了。”话声未落,曹丕大笑着走了进来,先向满面笑容的曹操行了礼,转过身又对环夫人行了礼,然后探出头看了眼虎子。转过头对曹冲责怪的说道:“仓舒,你也不早点告诉我,要是知道你把儿子带回来,我这做大伯的无论如何也要带点礼物来,你看我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带,连个见面礼都没有,实在是无礼之极。回头我让人送来补上,你可别见怪。”
“岂敢岂敢。”曹冲连连笑道:“个小娃娃,哪里要什么礼。等他长大了,兄长教他两式剑法,就算他有幸了。”
曹丕哈哈大笑。伸出手捏了下虎子的脸颊,开心的笑道:“这有什么,我那两式破烂剑法又不是什么宝贝,他要是想学,我就全传了他也无妨地。”
曹操打量了曹丕眼,对着环夫人挥了挥手,环夫人知道他们要谈公事了,连忙告退,喜滋滋的抱着虎子走了。曹操转身向屏风前的坐席走去。曹丕连忙上前扶着曹操的手臂,曹操甩开他的手,用手中的邛杖敲了下他地小腿骨,不快的说道:“我有那么老吗,用着你来扶我”
曹丕有些尴尬,他是看着以前曹冲经常扶着曹操,曹操总是笑眯眯的,他以为曹操定很受用的,这才抢着上前去扶。哪知道却碰了鼻子灰。他连忙笑道:“父亲当然不老,儿子这么做,也只是尽点心意罢了。儿子没有仓舒那么好的用兵才能,不能为父亲排忧解难,不过儿子的心意还是和仓舒样的。”
曹操地脸色好了些。他在席上坐下。随手指了指身前地两个席子:“坐吧。有话和你们说。”
曹丕和曹冲对视了眼。不约而同地收了笑容。恭谨地坐好。敛容收臂。静听曹操发话。曹操静静地看着他们。锐利地眼神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却句话也不说。房中地气氛下子变得紧张压抑起来。静得只听到三个人地呼吸声。
曹冲极力调整了自己地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紧张。多亏了左老道地坐忘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放松身形。静待曹操问话。而相比他而然。曹丕却有些不自觉地绷起了身子。显得有些拘谨。
“子文来信了。”曹操从案头拿出封信。扔到两人地面前。雪白地宣纸上。是曹彰那极有特色地字体。笔画如长刀大戟般。阳刚气十足。曹冲和曹丕两人虽然都没有伸手。但眼神却是快速地在信纸上扫了遍。脸神都是变。曹冲只是眼角跳了跳。随即恢复了常态。但曹丕地脸色却不好。气息在不自觉之间粗了许多。
曹彰地信很简单。通篇只有两个意思。首先是恭贺父亲称王。其次就是支持仓舒为王世子。
曹冲很坦然。曹彰地想法在他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奇怪地。但曹丕却象是当头挨了棍。曹彰这话说得太直接了。点遮掩也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自己参与竞争地意思。直截了当地表示支持曹冲。这意思里根本就没有曹丕什么事。立仓舒为王世子就是天经地义地。这让曹丕很恼火。不管怎么说。曹彰和他曹丕是同产兄弟。怎么不和他亲近。反倒对曹冲这么无条件地支持
“子文地话,说得没头没脑的,点理由也不讲,还是那副臭脾气,除了打仗,他就是傻子。”曹操哂然笑,收起了信纸,随手扔到旁:“刚才子桓说没有仓舒的本事,只能尽点孝心,这话只对了半。要论行军打仗,你可能确实不如仓舒,但在别的方面,你也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曹操的话如同盆凉水从头淋下,让浑身焦躁的曹丕下子觉得松泰无比,他连忙笑道:“父亲过奖了,仓舒的新政,也是极好的。”
“新政是不错,可是用人却出了不少问题。”曹操哼了声,转过头对曹冲说道:“新政是刘子初手做起来的,他是最早跟着你地谋士,在襄阳这些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你现在怎么搞了个诸葛孔明去查他地政事万要查出些什么,岂不是让他难堪。做政务的,哪能没有点私情,庞家地庞士元就在你的身边。蔡家的蔡德是你的岳父,蒯异度和我交情也不是天两天地,这些人在襄阳屯田做生意,哪有不沾便宜的说法,这是刘子初的问题吗那个诸葛孔明上任就雷厉风行,严纠严办。最后能不牵扯到他们几家把这几家惹火了,搞烂了,最后对你有什么好处这几家对你的支持那么多,如果最后却落个不好的下场,以后还有谁来支持你”
他顿了顿,又对曹冲说道,语气很严厉:“我听说这个诸葛孔明号称卧龙,自视甚高,可是毕竟年轻。做事冲劲有余,思考却不周全,这么用人。甚是不妥当。”
曹冲愣了下,他知道曹操有襄阳那边有耳目,但他没想到曹操的消息这么灵通,他是临行前才宣布地诸葛亮的职务,虽然因为有妇人小孩,他这路走得并不快,但曹操此时说这些,想必是已经知道了襄阳最近因为严纠出的些事了,而这些事。他也是刚接到诸葛亮的快马报告不过两三天。
幸好这两天他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要不然被曹操这么问,定抓瞎了。他略思索,随即坦然应道:“父亲所虑甚是,正如父亲所料,孔明的纠查,已经引起了些纠纷。”曹冲既然知道瞒不过老曹,索性和盘托出,然后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却不是孔明个人的主意,也不是我个人决定的,是我和将军府以及几个先生起商量决定的。荆襄豪强对我的支持,我当然不会忘记,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同意了孔明地建议去严查那些贪得无厌的豪强。人性本恶,贪是人与天俱来的,商人更是如此,新政举消了对商人地压制。但也不能放任自流。让他们自由发展,失去必要的控制。否则必然适得其反。”
曹冲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册子来递到曹操面前:“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会议纪要,上面详细记录了各人的意见,以及这个决定的由来,请父亲过目。”
曹丕正听得入神,忽然见曹冲不说了,递这么个东西给曹操,不免有些失望,眼巴巴的看着曹冲飞快的翻过页页的记录,却不知道上面说些什么。
“说得还有些道理。”曹操合上了记录,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道孔明能不能把握得住尺度。当年我在兖州摧抑豪强,结果用力过猛,兖州大乱,差点唉,你有这么多大才相助,应该不会蹈我覆辙才是。”
曹冲知道曹操说的是当年兖州大败地事。曹操年轻的时候,也是信奉法家的,当然现在也是,只是经验多了,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莽撞。而这份经验里,最重要的那份当然是兖州。他刚刚接手兖州的时候,就发现了兖州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因此发布法令想要对付那些大族,并因此杀了以为民请命为由向他挑恤的名士边让,没想到这下子引得兖州大乱,谋士陈宫至交张邈下子全站到了他地反对面,在他东征徐州的时候引来了吕布,险些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几乎要向袁绍送质称臣。如果不是程昱当时劝住了他,当然也不会有他今天的这番荣光。
可以说,兖州的叛变,对曹操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看到诸葛亮在荆襄搞的那套,立刻觉得有些紧张。
“我在路上接到了孔明和子初先生的急信,荆襄的大族确实有些反弹,不过好在蔡家和庞家没有起来领头,事情闹得并不大,已经控制住了。”曹冲接着说道:“蒯家因为蒯异度去年刚刚薨了,还没有心思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再者我已经写了亲笔信去解释,相信蒯家能理解我地用意并不是想过河拆桥,定会配合地。”
“这个好办,蒯异度和我关系很好,他临走前还托我照顾他的子弟,我马上征辟他地儿子蒯景入朝为官,算是表个态吧。”曹操点头说道:“也好缓解下他们的对立情绪。”
“如此就太感谢父亲。”曹冲大喜,连忙拜谢。
“嗯,既然这件事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不操那么多心了。”曹操摆摆手,表示这只是小事桩,不值得再提:“仓舒平定了江南。交州扬州益州都重新回到朝庭的治下,南方算是无事了。只是天下”
他停下了话头,看着曹丕和曹冲两人,打量了半天,这才接着说道:“只是这天下离统还差得太远,关中的仗也打了五六年了。粮草军械都消耗了不少,却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辽东的公孙家自不量力,竟然想独霸辽东,如今公孙恭那个竖子居然也想称王了。北面的鲜卑直在叛服之间摇摆不定,子文击败乌桓人之后,他们老实了几年,这些年听说又不安份了,那个柯比能也蠢蠢欲动。就是东面的青州徐州,也该整顿整顿了。子文来书。说要学卫霍纵横漠北,再次出征,我已经应了他。剩下的辽东青徐。还有关中,你们看看,该怎么个处理法。”
曹冲心中暗笑,老曹句话不提立王世子地事情,千里迢迢的把自己召回来了,却是商量这件事,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注意了下曹丕的脸色,发现曹丕的脸色很难看,特别是曹操在话语中透出对关中战事强烈不满的时候。他的脸快青了,在刹那之间,恼怒地神情闪而没,很快就恢复成副顺从的模样。
“关中的战事,确实拖得时间有些长了。”曹丕微微的笑着,语调不急不缓,听起来极是平静,点火气也没有:“不过这也怪不得妙才叔,关中虽然沃野千里。但是被董卓祸害之后,昔日富庶的关中现在已经是满目疮痍,户口百不余,就算加上西凉四郡的人口只怕也不足汉中郡,千里运粮,十致其,妙才叔就是想就食于敌也无法办到,西凉那些人,就剩下胯下的战马。手中的战刀了。我当初能在关中大捷。全是仰仗父亲支持的三百万石粮食,要不然也无从谈起。只怕比妙才叔地处境还要难些。”
曹丕侃侃而谈,听起来好象是替夏侯渊久战不胜解释,其实却已经把自己撇在了边。在极力说明关中的困境的同时,他也将自己地胜利笔带过,并归功于曹操的支持。而从话外音听出来的却是,关中久攻不下,是粮草的问题,不是用兵能力造成的。这当然也不能算强辞夺理,听起来也颇有道理,但总让人觉得,他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要知道他的亲信司马懿吴质等人现在可还在关中掌着重兵,左右着战事的发展呢。
“如今江南平定了,荆益二州也能抽出粮草支援了,你看还要多少才能彻底平定西凉”曹操不动声色的看着曹丕。
曹丕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曹操,听这意思,老曹似乎还要他去关中。不过他可不想去了,他知道自己打仗地本事了,夏侯渊都搞不定那些人,他更搞不定了。荆州益州是有粮草,可是那些都是曹冲的。曹冲会那么痛快的支持自已吗笑话,换了荆州益州是自己的,曹冲去打西凉,他绝不会这么痛快的支持曹冲去打西凉,这很明显嘛,我出钱,你立功,最后还要跟我抢位子我有那么傻吗换句话说,仓舒会傻到这个地步吗换了谁也不信啊。
至少曹丕是不信的。
关中不能去,要去也得让仓舒去,他虽然有荆益的丰厚财力为后盾,可是这仗打起来,只怕那些大族也不会这么痛快的给钱,这可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小钱,至少要上百亿地钱财才有可能取胜。
上百亿的钱财,曹丕想想就要笑,大汉国年才挣了几个钱,荆州再有钱,年也不过二十来亿,仓舒打仗,能把荆益几年的积蓄全部花光了。
再说了,关中还有吴质和司马懿他们呢,有他们在,怎么可能轻松就让仓舒打胜仗。
想到这里,曹丕连连摇头,“这个问题还是问仓舒吧,他用兵的能力深得父亲真传,我是望尘莫及。如果他到了关中定能势如破竹,马超韩遂只怕会望风而降。”
曹操转向曹冲:“仓舒,你说呢”
曹冲挠了挠头:“兄长可真是高抬我了,关中的形势可不比荆益,我在荆益能有小胜,大部分倒是那些熟悉当地环境的蛮兵的功劳。再则就是孙权和刘备两不相协,互相拆台,差个条件我都不可能象现在这么风光。西凉地域宽广,河西四郡又都是地广人稀之处,荆益的战法,拿到西凉去根本用不起来。我我还是去辽东吧。那里可能好应付些。关中的战事直是子桓负责地,我也不好贪他地功劳。子桓要是担心粮草的问题,我倒是可以打个包票,多了不敢说,只要风调雨顺,老天爷帮忙,年两百万石地粮草还是有保证的。”
曹丕差点嗤之以鼻,骗小孩呢风调雨顺,老天爷帮忙。这谁说得清啊,随便找个借口,两百万石也许连两万石都拿不到。我深入沙漠了,你那儿粮食不来,我岂不是只有死路条。再说了,你去辽东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赵云现在是涿郡太守,正好给你当先锋,子文在代郡,曹仁在河间,全部给你当后援。这仗还用打吗
“仓舒这话就错了,这怎么是争功呢,不管是谁拿下的,都是我曹家的功劳,自家兄弟,分什么彼此。难道说是你定的江南,天子应该封你为王,而不应该封父亲为王才对”曹丕故意开着玩笑说道,给曹冲套了个大帽子。
曹冲听。连连摇头:“兄长这话可就言重了,我可没有这意思,只是关中太难,我实在不敢接这个任务罢了。”他转向曹操说道:“父亲,以我之见还是让兄长去关中,他在那里打过仗,情况熟悉得多,我给他当萧何,定保他衣食无忧。”
“哎”曹丕有些不快的说道:“仓舒。你这可就不对了。你打仗这么利害地人不去关中,却让我去关中。莫不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曹冲无言以对,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曹操。
“子桓说得对,你确实有些想偷懒的趋势,我可听说你从吴郡把孙权抓回来之后,直躲在府里不见人,就陪着老婆儿子玩,这可不是好现象,你才二十岁,正当是立功心切的时候,不能这么没有进取心,留恋于闺房之间。”曹操很严肃的批评道:“就依子桓说的,你去关中。至于子桓,也不能闲着,你是准备去辽东,还是准备去青徐”
曹丕如释重负:“我去青徐吧,有元让叔在青徐,我或许可以立点微功,以衬仓舒的赫赫武功。”
“仓舒,你看呢。”曹操回头看着有些无奈的曹冲。
曹冲咂了咂嘴,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父亲和兄长既然都做了决定,我也只有勉为其难,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要让我去关中,就得按照我说地法子来,要不然我宁可不去关中,免得到时候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这是自然。”曹丕兴奋得有些失态,抢在老曹面前表了态,话出了口,这才想起来应该由老曹说这话,他连忙加了句:“我想父亲定会同意你的看法的。”
“子桓说得有理,要让你去打仗,自然要听你做主地。”曹操心情不错,连连点头:“西凉骑兵多,光用步卒可对付不了,这样吧,你把手里的龙骑扩充到五千人,士卒和战马可以从涿郡和代郡调取想来赵子龙和子文不会反对的但是切花销,都要你自筹,丞相府不会掏分钱给你。张正清张泉和张子威张虎两个人都是并凉骑兵出身,骑术精良,全部调拨到你的麾下,未许能帮上你点忙。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起说出来听听。”
曹操话还没有说完,曹冲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至于曹丕却是百味杂陈,意外而无奈,他固然眼红曹冲的骑兵将扩充到五千人,可是同样的条件就算了他,他也做不到,就凭这五千人的衣甲武器自筹这条就能逼死他。
仓舒,只有仓舒才能这么有钱,可是这个条件怎么听着这么象是为仓舒量身定做的呢曹丕越想越不是滋味。
第五节 支持
曹丕的心情很不好,商量完了政事之后,他辞别了曹操,回到自己的房间。进门,他就脱下外衣扔进侍妾的怀中,板着脸喝了声:“拿酒来。”
郭女王端着茶正撩开帘子进来,看曹丕的脸色不对,愣了下,连忙放下托盘,走近曹丕边替他解衣边说道:“怎么,丞相大人定了仓舒”
曹丕苦笑了摇了摇头,张开双臂,让郭女王伸过手去解开衣带,沉默了会才说道:“倒也没那么严重,父亲没说要定谁是王世子,看他那样子,估计时半会也不会定了。”
郭女王松了口气,边将曹丕的衣服叠起,边笑着说道:“这不是夫君想要的结果吗,又何必如此不开心”她正说着,忽然停住了手,伸手从衣服里掏出块玉佩来,看了眼,觉得有些奇怪的笑道:“夫君,这块玉佩你不是直佩在身上的吗,今天怎么揣在怀中了”
曹丕正在郁闷,听郭女王说到玉佩,他扭过头看了眼,想起曹操对曹冲那个还没满周岁的儿子的喜爱,他更是恼火,没好气的回道:“仓舒将他那个小兔崽子带回来了,我这做大伯的也不知道,连个礼物都没带,当时身上就这块玉了,总不能把这个给了他吧,既然如此,只好揣在怀中了。”边说着,边气哼哼的坐下,端起茶咕咚咚的牛饮了通。
郭女王犹豫了下,轻轻的将玉放好。她知道这块玉是曹丕的心爱之物,不仅是因为玉质好,雕工古拙,更重要的是玉中有条黄龙纹,深契曹丕的心意。自从吴质将这块玉献来之后,就没离过曹丕的身,象今天这样解下来揣在怀中的情况可以说是第次。
“丞相还说什么了”郭女王柔声问道。
“他还想让我去关中,这不是坑我吗”曹丕咧嘴笑了笑,却点笑声也没有。眼神里是无尽的讥讽:“我说我去青徐吧,仓舒那么能打,让他去关中打打看,父亲答应了。”
“这不是很好吗”郭女王不解的问道:“夫君地想法丞相都应允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不快得很,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不成”
“他是让仓舒去关中了。可转手,就让他把骑兵增到五千人,战马和骑士都从幽州转调,由子文和那个赵子龙负责。你想想啊,子文这个傻小子是跟仓舒条心的,对了,子文来书了,他支持仓舒,连提我都没提。这个竖子”提到曹彰的书信,曹丕更是怒火中烧:“这个竖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吗他是不是被仓舒那点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郭女王见曹丕本来虽然有些不快,倒还算没有失态。可提到曹彰的什么书信,曹丕立刻象是被激怒了般,连忙上前劝慰。她很快从曹丕的叙述中了解到了事情地原委,不由得笑说道:“要说这个可不光是小恩小惠的事情,仓舒每次回来都要带上孙尚香,你别忘了,子文的正妻可也是孙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