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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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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边想边往回走,脑袋的浆糊。典满见他出神,也没敢问些什么,只是闷声不吭的注意着四周。虽然在军营里应该不会有事,可做保镖的要确保没有,而不是估计没事就行,这点典满很有职业水准,遗传了他父亲典韦的性格。

曹冲沿着江边走了阵,吹了阵江风,又上了乌林峰,看了阵江景,眺望了阵天水尽头的江东大营,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曹操。好在他的性格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类型,既然想不开。干脆就放开了,脸上又露出灿烂地笑容。晃悠悠的从乌林峰上下来回了营。

刚进营,正等在大帐门口地直搓手的蒋干就迎了上来,见曹冲蛮开心的样子,立刻拱手笑道:“公子心情不错啊,是不是丞相大人又有奖赏”

赏个屁,曹冲听脸色就沉了下来,郁闷的直往里走,也不理会蒋干。蒋干见他忽然变了脸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进了帐,看着曹冲气哼哼的坐下,这才陪着小心说道:“公子,莫非是”

“没什么,你有事”曹冲不想把这丢人的事告诉蒋干,说起来这家伙也不是个正经人。没有点下属的样子。在外面看到谁都本正经的,进了这个大帐却嘻皮笑脸地,看到自己也不够尊敬,反倒是看到米大双时收敛点,真是让人郁闷。这种事跟他说他肯定不当回事,周不疑也许能知道点,要是蔡玑在就更好了,蔡玑这方面也比较有天赋。

“上次我说的那个胡商,从江陵找过来了。我想着先引见给公子,再由公子引见给丞相大人,可能更稳妥些。”蒋干见曹冲脸色不好,也收起了笑容,正儿八经的说道。

“哦”曹冲惊讶的应了声。他也把这事给忘了:“人在哪儿请他进来吧。”

随着阵脚步声。句生硬别扭的汉语问候,帐门掀开。股浓烈的体臭味扑鼻而来。曹冲下意识的要去捂鼻子,忽然想起当年看到老外时捂鼻子引起地尴尬,硬生生地把抬了半截的手改变了方向,伸到前面去握住了那个人高马大的洋鬼子刚拱了半的手。

那个洋鬼子愣,立刻恍然大悟的双手紧握曹冲的手,咧开藏在浓密的胡子中的大嘴连声笑道:“你好,你好。大人怎么知道我们的礼节”

曹冲笑了,这纯属是下意识地动作,前世都是这么干的,特别是看到美女时手伸得更快更勤。不过这个洋鬼子身的味道,跟美女点不搭边,握握就行了,别拉着不放了。他让了让坐,看到那个洋鬼子很自然的跪坐在他面前的席子上,很轻松地将身体伏到地上,又行了个大汉朝标准地跪拜礼,不由得好奇的笑了:“尊客是哪里人来我大汉多久了这些礼节通得很啊”

“我是大秦人,叫马库斯尤利乌斯凯撒,汉名叫钱多,字四海。”那个洋鬼子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来大汉有十来年了,从我开始做生意起,就经常到大汉来。”

曹冲这次没忍住,扑的声将喝了半的茶水全喷在了这个钱多钱四海的脸上。见钱四海满脸的茶水,大胡子湿淋淋的,还挂着两片茶渣和片姜片,曹冲大惭,连忙收了笑,让大双取过手巾来,要亲手替钱四海擦擦。钱四海连忙接过手巾笑道:“不妨不妨,我自己来,不敢有劳大人。”

“你这本名倒是威风,没看出来你还是凯撒家族的人。可这汉语名字是谁起的也太直白了些。”曹冲笑过了,见钱四海也擦干净了,这才让大双换了茶,正色问道。

“汉名是我自己起的。”钱四海笑道,看来他也被人笑惯了,反正做生意的脸皮厚,也不怕人笑话。不过他有些奇怪:“大人也知道凯撒”

曹冲也得意的笑了。当然知道,跟埃及艳后有腿的,能不知道吗。他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凯撒故事讲了些,当然要挑凯撒威风的讲,那些艳遇就不能说了。钱四海听得眉飞色舞,胸脯挺得高高的,很为他这个祖先感到骄傲,甚至主动提起了埃及艳后克丽奥佩特拉七世,在他的话语中,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是种很风光的事。曹冲想想也是,这东西方的思想从开始可能就是不样的。

两人有了共同话题,很快就热络起来。钱四海和曹冲说得投机,见曹冲点贵人的派头也没有,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他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也没有象益州的那些贵人样说两句就端茶送客,然后由幕僚带着自己去库房交礼钱,心里颇感到意外。更让他感到意外地是曹冲不象那些人不屑提到大秦。只对他的财物珍宝感兴趣,曹冲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句关于钱财地话。对大秦却颇为推崇。

钱四海心中满意,却也知道官场的规矩,这位既然是大汉朝最有权势的丞相大人的公子,不送礼是不可能的。趁着说话的间隙,他从怀中掏出份礼单,恭敬的呈送到曹冲面前。接着有几个仆人抬了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将箱盖打开,向曹冲展示出各种从天竺和大秦带来的奇珍异宝。

钱四海眼睛紧紧地盯着曹冲的眼睛。却见曹冲只是瞟了眼,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开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沉。这人胃口居然如此之大连这些财物都不放在眼里,这可如何是好自己虽然还有些财物,但那些要送给丞相大人,还有很多的贵人,都要路打点的。哪能全给了他。但不给他。他就不帮忙,那怎么办

钱四海时有些失措,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次性将曹冲喂饱。他咬咬牙,将手伸进怀中,摸到了另份礼单,刚要说话。却见曹冲将手伸进箱子,从中取出几串大秦珍珠做成的项链,和几副玉镯。在手中掂了掂道:“如果我不收着,只怕你也不放心,只是我实在用不上这些东西,就取些送人吧。其它的你都收回去,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地方要打点。我这儿就不用你费心了。”

他看了眼有些意外地钱四海。露出丝和善地笑容说道:“我也很有钱的,虽然没你钱多。但也不缺钱花。”没等钱四海说话,他又说道:“你把这些带到邺城去,那里贵人甚多,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你来趟大汉不容易,挣不到钱,回去也没法交待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这”钱四海手插在怀中,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看曹冲,又看看那箱财物,再看看曹冲手中几件东西,见他随意将东西塞给米大双,顺手将只玉镯套上了米大双的手腕看了看,显然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只不过是礼节性的收了点而已。他倒有些搞不清曹冲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他不愿意帮忙吗可看他副很真诚的样子,不象那种表面套,心里又是套的官僚啊。

“此去邺城甚远,只怕沿途关卡不少。”曹冲想了想道:“我想办法给你弄个路引,你可以少交点税。遇到不长眼的,也可以少点麻烦。”“大人,你帮我这么大忙,却只收这点礼物,让我如何感激大人。”钱四海感激的跪倒在曹冲面前:“还请大人再挑点东西,否则我不敢接受大人的好意。”

“不少啦,你看,我挑了这么多,要送地人基本都有了。”曹冲笑着举手米大双手中的东西笑道,“不过,你如果真想送我东西的话,我还真有些想向你讨的。”

“大人尽管说,只要我有的,定奉上。”钱四海开心地说道。

曹冲拿出那只装着放大镜地锦盒放在钱四海面前:“这样的东西,你还有没有如果有,有多少我要多少,可以拿钱跟你买都成。”

“这个啊”钱四海以为曹冲要地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想到却是这个,他愣了下说道:“大人,这东西虽然金贵,却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我们般不带很多的,如今身边还剩下两个,只是没有这个精致,不知大人是否喜欢,如果喜欢,我就送给大人也无妨,不敢收大人的钱。”

“才两个。”曹冲心中有些失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笑着招了招手,钱四海在个仆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仆人飞奔着去了,不大会儿,捧着两只锦盒回来了。里面正是两只放大镜,镜片如既往的漂亮,只是金框和象牙手柄确实不如自己那个漂亮。

“好,我就要这个了。”曹冲笑着拈起放大镜看了看,镜片样均匀,看来做个望远镜问题不大了。他招呼人安排了酒席,招待钱四海用饭。钱四海无论如何也没想道,曹冲不仅只收了点点东西就答应帮他那么大忙,居然还请他吃饭。这可是他到大汉朝十几年第次遇到这事,激动得他说话更不利索了。他看得出来曹冲身边地米大双米小双虽然穿的是侍女地衣服。却绝对不是般的侍女,连忙从箱子里又挑了几件东西硬塞给她们,接着又挑出些东西塞给随后进来陪席的蒋干张松和周不疑,就连赶来看热闹的孙绍他都塞了几件,这才心满意足的让人把箱子抬了出去。顿高谈阔论,吃饱喝足之后,钱四海打着饱嗝告辞而去。

“公子,这等商人。不值得公子这么招待,传出去让人笑话。商乃末业,商人是贱民,公子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如此自贱。”周不疑扔了手中的礼物,寒着脸说道。

“你们也这么看。”曹冲看了眼周不疑,没有回答他。又看了眼蒋干和张松。他们二人也面色沉重。虽然没有周不疑那么激烈,却显然也是附合周不疑的意见的。曹冲沉默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了抬手:“我醉欲眠君且去。”

周不疑见了,叹了口气,起身起了,那件东西都没有带走,就扔在座位旁。曹冲瞟了眼,也没有说话。只是惋惜地摇了摇头。蒋干和张松见曹冲心情不好,也告了退。张松刚出去,又退了回来,看着曹冲低声说道:“公子,元直话虽然说得鲁莽了些。理却是不错的。我大汉朝从开国起,商人就是贱民。七科谪中有四科与商人有关,公子有大事要办,须得注意些才好。这些事让我等去办即可,无须公子亲自出面的。”

曹冲心中热,知道张松这是确实为自己着想。他扶起张松说道:“永年,我如何不知,只是这商人也是四民之,无商不富,过去的规矩不定就对啊。那些世家大族都鄙视商人,可哪家不是派支族子弟经商哪家不仗着他们的权势与民争富说套做套与其让他们这样聚敛财富,为什么不能把经商把到个公正的场合中来为国敛财”

“公子想得高远,只是”张松点了点头道:“只是公子欲行大事,必先有大权才行。位高权重,无事不可,位卑权轻,则不可妄动,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曹冲听了,怔怔的看了张松会,张松见他不说话,也不抬头,弯着腰倒退了出去。曹冲坐在那里动不动,直到米氏姐妹端着热水进来替他擦脸,他这才惊醒过来。

“公子,这等大礼我们收不得,公子还是收回去吧。”米大双褪下了手腕上地玉镯含羞说道。

“有什么收不得”曹冲止住了她,抬起她地手腕笑道:“这翠玉镯戴着你这手上,才是相得益彰,很好看,你就带着吧。”

“公子,只怕不妥。”米小双说道:“夫人还没有挑,哪有我们先取的。我们姐妹虽得公子宠爱,毕竟是个侍女,都是奴婢,不敢受公子如此好意。”

“瞎扯,什么奴婢”曹冲微怒道:“我什么时候把你们当奴婢看了。过来,这副耳坠颇适合你,我给你戴上。不用担心夫人,她的那份我留着呢,到时候包她欢喜。”曹冲边说着,边拉过米小双来,将副血红的耳坠戴在她的耳垂上。米小双被他捏着耳垂,羞得满脸通红,与耳坠相映成趣。

“你们虽然不说,我何尝不知你们是大家人家的小姐,如今母亲过世才落难于此,不知你们的父亲会如何想念你们,哪家的孩子自己不心疼唉,回去再让人到江南四郡找找,说不定过了江也有可能呢,抑或是去了益州。”曹冲真有些醉了,他迷迷糊糊的说着,倚在米大双地身上打起了呼噜。

米氏姐妹相互看了眼,默不作声。米大双搂着怀中的曹冲,泪水涟涟,滴滴的落到曹冲的襟前,打湿了大片。米小双看着姐姐的样子,无来由地叹了口气,伸手在热水中取过手巾来,替曹冲擦了擦脸,又替米大双擦了泪,这才端着水盆出去了。米大双伸手拉过床锦被盖在曹冲身上,却没有放下他,就那么抱着,直坐在那里,傻傻地看着曹冲那睡梦中露出的笑容。

“你真傻啊。”米小双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拥被而坐地米大双和酣睡的曹冲,又没来由的叹息了声,将醒酒茶放在了旁边的火炉上,看着火炉里发红的木炭出神。

曹冲说话算数,第二天就去找曹操办好了钱四海路北上的路引,钱四海千恩万谢的告辞而去。送走了钱四海,曹冲拿着两个放大镜去了辎重营,将忙得头木屑的刘琮从工匠堆里拉了出来,拖进他的临时营帐,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然后粗手粗脚的推开刘琮宽大的工作台上各种各样的工具和些做好的样品,清理出块地方,将两个锦盒放在桌上,严肃的对刘琮说道:“仲玉,我有件事交给你做。在此之前,你必须保证,这件事除你我之外,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刘琮见他这么认真,连忙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仓舒,你放心,我绝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璇儿也不行。”

曹冲知道他最怕蔡璇,还有甚于怕他的后母,这么发誓对刘琮来说,那就是最庄重的承诺了。他点点头,将两只放大镜从盒中取了出来,前后的放在刘琮眼前:“仲玉,你前后移动前面这个镜片看看。”

“咦,这人怎么倒过来的不对,连船都倒过来了”刘琮看了片刻,忽然惊叫起来。

第二十五节 孙贲

安抚完了稀奇不已的刘琮,交待了要让他做的事,曹冲这才离开了刘琮的大帐。这时的刘琮已经完全被那两个镜片迷住了,其它的事根本不在他的注意之中,曹冲什么时候走的,他根本不知道。

曹冲跨出帐门,眼就看到曹彰正和典满较劲,横眉竖眼的脸色很不好,举起拳头正要揍典满,嘴里还叫道:“你个典子谦,是不是仓舒把你们惯坏了,连我都敢挡着我倒要揍你两下,看看仓舒会不会来找我麻烦。”典满边陪着笑,边却坚决的拦在曹彰面前,死活不让他进去。而他身后的四个虎士也挡住了其他人进帐的路,看那样子,曹彰他们是不敢打,可曹彰身后的那些人,虽然以前都是虎卫营的同伴,这时候各为其主,少不得也要打打了。

“子文,什么事,吵吵嚷嚷的”曹冲见典满挨了曹彰拳却不敢还手,不由得苦笑了声,连忙叫停。曹彰见曹冲出来,这才气哼哼的收了手,不满的白了眼典满道:“这个典木头,真是娶媳妇娶傻了,连我都拦着不让进去。仓舒,你有什么事这么机密,连我都不能看”

“你大小也是个校尉了,跟他较什么劲。”曹冲不理他那岔,拉着他就走:“找我什么事不会就是想来找子谦的麻烦吧手痒了想打架的话,我那儿人多的是。”

“别。”曹彰摇手:“你那儿我可不敢去,子谦和正礼也就算了。那个黄汉升我可干不过他,魏文长现在也厉害了,我也很难打得赢他了。再加上个邓奋威,我哪里还敢去你那。”

“别废话了,快说什么事,我很忙的。”曹冲被他逗得笑,扯了扯他说道:“走吧,到我那儿去,正好有个好东西留给你地。”

曹彰听有好东西留给他,这才开心的笑了。边走边跟曹冲说事,他这么说,曹冲倒立刻上了心。原来曹彰说,今天听到消息,说柴桑送了封信来,不是孙权的投降书,而是孙贲送来地降书。孙贲在信中说。孙权将孙绍送过来做质子。在孙氏家族中引起了强烈的不满,很多人对孙权都意见很大,认为他这是借曹操的刀杀孙绍的头,断孙策的后。孙策有几个女儿,儿子却只有这个,他们认为这是孙权自己没有儿子,想借机除掉孙绍,以免以后出现争权事情。不光是孙家的人暗中议论,就是那些孙策的老将也对此不满。程普因这事跟周瑜当面吵了起来,闹得很不开

“所以你岳父要暗中投降”曹冲听了并没有多开心,边取着件象牙扳指递给曹彰边问道。“是啊,我那岳父大人上次因为庐江郡战事不利,被孙权取消了豫章太守的实权。现在跟在孙权后面做个闲差。领着几千人马做后卫,对孙权很有意见。”他爱不释手地将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试了试。开心的说道:“正合适,多谢多谢。仓舒,这么好的象牙可不多见,是不是上次那个胡商送你的”

曹冲笑了笑没有应他。他想的是孙贲来投降的事,怎么看起来这么象前世的黄盖来投降不会是换了个版本地诈降计吧黄盖挂了,改成孙贲放火了

“他人在柴桑,就算想投降,只怕也绕不过孙权吧,这几千人地调动,可不是派个使者的事情。”曹冲想了想又问道。曹彰收起了扳指,耸了耸肩说道:“他说最近可能会有调动,孙权还在犹豫,边想着要投降,边又在向陆口增兵,可能会把他调过来。如果调过来,他到时再找机会。”

哼哼,果然有点象。曹冲冷笑了声,看了眼眉开眼笑的曹彰:“子文,你觉得这事可行”

说起军事,曹彰立刻收起了笑容,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正色说道:“仓舒,从内心讲,我希望他能投降,哪怕不带军队过来,只有他个人,父亲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不会亏待了他。如果孙家内部真有这么大的出歧,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可趁之机,上兵伐谋,以强大的兵力做后盾,逼得孙家内部出现更大的裂缝,让孙权独力难支,说不定真能逼使他投降做个富家翁,安乐侯。不过打仗的事不能只朝好事想,我担心这里面有诈,会不会是用诈降计来拖延时间,或者是让我们放松警惕吧”

曹冲见他还很冷静,心里总算放开了些。“父亲如何看”

“父亲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曹彰摇了摇头,叹息了声:“许县陛下那里不太平,不少儒生还在为上个月日食的事叫唤,说应该遵循惯例,三公逊位以遵天命。”

“郗公都摁不住”曹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果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地话,郗虑这御史大夫也做到头了,三公逊位,郗虑正是三公之。

“他抓了不少人进廷尉府,不过事情太大,他时也控制不了局面。”曹彰见四周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好象背后有弘家杨家的影子,郗公也不敢太过强硬。有人说郗公擅改师法,有辱师门,是儒家败类,不够资格做御史大夫,郑康成大师还派了人来谴责郗公,因此郗公很被动。”

曹冲吃了惊,时以为许县那么很安静,没想到安静的水面下居然有这么多的事。汉代人很重师法,老师说的话句都不能改,解释也不能变动,否则就是背叛,而背叛师门地人比背叛国家地人更加被人鄙夷,不可饶恕。在曹冲这种接受过“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现代人看来不可思议地事情。在大汉朝却是人人都觉得本应如此的正常。

弘家杨家,世传欧阳尚书,跟袁家样是四世三公。有名的经学世家,现任家主杨彪与曹操素来不合。建安元年曹操到洛阳见天子时,就因为见杨彪脸色不对,怕他对自己不利,可能在玩鸿门宴,赴宴赴了半,装作上厕所跑了。从那时起,杨彪就称脚有病。不上朝十来年,专心在家里作学问。有他在后面找郗虑点麻烦,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地事情。

“父亲因此想早点结束这里的战事,回去坐镇邺城,怕离开太久了,子桓镇不住,邺城会出事。”曹彰见曹冲明白了。也不多话。话点到这里也就很清楚了。曹操因为担心后方不稳,必然会接受孙贲的投降,抓住机会来打击江东的士气。哪怕他是假投降,他也可以将计就计,吞并了孙贲的人马,将假投降变成真投降。争取把事态扩大,逼得孙权无法收拾,只能投降了事。

“我知道了。”曹冲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会。曹彰犹豫的说道:“我过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声,想看看你的意见,父亲到时候定会问你的看法,你也好有个准备。”

“多谢兄长。”曹冲笑道。他当然知道曹彰地意思。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被父亲训斥的事了。也知道自己直对江东抱有较大的疑心和不信任,生怕自己到时候言不慎。又惹恼了心想江东投降的曹操,平白的失了欢心。如果自己失了欢心,那曹丕的机会就大了分。自从杨沛到了邺城,邺城那边形势大好,知道的人都说这是杨沛功劳,但这份功劳只怕也要分曹丕大块。坐镇后方,比起曹冲率两千骑兵追击刘备未果来,还要实在得多。

“自家兄弟,谢什么谢。”曹彰见曹冲领悟到了自己地意思,这才笑道:“多来点实惠地,比如象这个扳指就不错。呵呵,我就收下了,以下有好东西还要给我留着啊。”

“少不了你的。”曹冲笑道:“怎么,就急着走了不去看他们切磋了”

“不看了,我那里事情多,下次等弟妹送好酒来的时候再叫我吧。”曹彰说着,起身告辞走了。

曹冲也没有起身送他,独自在帐中坐了好久,想了又想,把绢制地图拿出来看了又看,推演江东可能的棋路,猜测他们投降的可信度。又把周不疑等人叫过来商量了半天,他们也都觉得江东的投降在情理之中,说不出太多的疑点,但不可不防。关键只在于曹冲怎么提醒曹操的问题,这个时候不能触了曹操的逆鳞,否则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从曹冲地角度来说,是无论如何要提醒曹操防备江东的诈降,而从张松他们的角度来说,则是无论如何不能给曹操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免影响以后的夺嫡。张松上次话已经讲得很清楚,夺嫡在他们几个人看来是天经地义地事情,已经不用再商量了。

周不疑看着地图说道:“不管孙贲是真降还是假降,总不能他说投降就信了他,总要他表现出点诚意才可。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等正式派了人过来接洽,到时候再提出些要求,让他慢慢进入我们地布置,假降也让他变成真降。比如我们可以要求他提供些江东的情报,然后把其中符合地部分与我们自己了解到的相掺合,再传回江东,让江东怀疑他暗中有鬼,或者等他投降过来的时候,带着他的军队去打刘备,让他们互相咬,我们坐着看戏,到时候他是真降还是假降就目了然了。”

蒋干看了周不疑眼,眼中全是警惕,似乎觉得这个平时话不怎么多的家伙原来这么阴险,这种事都想得出来,难怪公子对他那么器重。张松也点头道:“元直这话有道理,反正句话,人到了曹营就得由我们说了算,真降假降到时候都由不得他了。”

曹冲也觉得此计可行,做好了打算,等到曹操派人来叫他时,他胸有成竹的在曹操面前说,曹操果然大喜,拍着曹冲的头说道:“你这想法好,公达和子初他们也是如此说。所谓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只要孙贲进了营,事情就不由他做主了。”

见曹冲没有象往常转变抹角的提醒他要注意江东。曹操地心情好了很多,将许县发生的事跟曹冲讲了讲。曹冲事先已经从曹彰嘴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现在又听曹操再说,再加上看到驻兵许县地丞相长史王必传过来的消息,他心里更有数了。杨家也就是在背后提供了些炮弹,然后坐山观虎斗,看着郗虑被那么儒生搞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前任尚书令荀现任尚书令刘先光禄勋蒯越大鸿胪韩嵩等人都沉默不语。也不说支持那些儒生,也不说反对,反正就是要看郗虑的笑话。

“刘始宗尚黄老之术,和郗鸿豫的本不是路人。至于蒯异度韩德高,他们虽然都是儒宗,却和郗鸿豫的师门争斗已久。”曹操见曹冲有些不解,但笑着解说道。

“父亲是说。他们的分歧本不在日食本身。而在师法学术不同。”曹冲觉得有些奇怪了,这学问不同至于到这个地步

“也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曹操点点头又摇摇头:“真正为学术而争的,不会象他们这样,所谓坐而论道,真要为学术争,完全可以在太学里争个光明正大,几千太学生坐下来听他们讲,择善而从。他们说是学术分歧。其实是权利之争,眼下朝中以郑玄派最为贵重,以前的今文派自然眼红,拖到今日才跳出来,已经算是晚地了。古文派直不得势。以前是和今文派斗。如今两方倒联合起来和郗鸿豫斗了。可惜郑康成学问虽做得好,这里面的东西却看不清楚。反被人当了棍子使。”

曹冲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背后还有这些事。他也知道汉朝有什么古文经学和今文经学之争,直以为就是大家崇尚的理念不同而已,做事还要精诚合作,争的都是道义,哪知道背后全是权利,心中对那些名人的尊崇不由得减了三分。

“仓舒,你要记住,任何时候真正为学术而献身的人都是很少的,这样地人要尊重。”曹操叹了口气说道:“但是绝大部分人争地其实是权利,所谓学术不过是个幌子。在生死面前,切都可以抛得开。伯喈先生当年要不是时软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曹操说着,沉痛的叹了口气,话语中透出无尽的惋惜之情。

曹冲不语,他听蔡琰说过当年的故事。蔡邕知道董卓不是什么好鸟,本不想去的,当时蔡琰尚在闺中,也极力劝他不要去。奈何蔡邕被董大胖子的句“我力能族人”给吓住了,进了京,做了官,最后又因为句叹息而被王允下了狱,最终将世的清名毁尽,还落得个恶名。曹操就是想不明白,以蔡邕的见识,怎么会不知道董大胖子不是好鸟呢你又不是没跑过,当年在泰山吴会带躲了十几年,大不了再走趟就是了,何况这次还有那么多人陪着你呢。

“嗯咳,不提这事了。”曹操见曹冲不语,以为他是因为蔡琰是他的老师,不方便说,也就笑笑罢了,他和蔡邕也有师生之谊,这些事也只能父子之间谈谈,外人面前他也从来不说。

“杨家地事你有什么好办法”曹操笑着说道:“要不还按你上次对付司马仲达的办法,去把他们家的杨德祖征辟到丞相府里来”

曹冲阵恶寒,这可不行,司马懿他存心想杀没杀成,这杨德祖他不可想杀,但按这办法去说不定真能给杀了。杨修虽然历史上也是死在曹操手上,但这不是时间还没到吗,总不能自己来了没救他命,反而让他提前死了。

“父亲取笑了。”曹冲笑了声说道:“我听说杨德祖文学高明,不如由兄长子建修书去请,或许他们惺惺相惜,事情可成。”

“子建子建的文章我看尚嫌稚嫩,未必比得过子桓吧”曹操有些不解的看了眼曹冲,似乎觉得他眼光有点不同寻常。

曹冲愣,这才想起自己是按照以往地经验说地,而现在曹植的文名还未显,要说三曹,除了老曹之外,曹丕地文名要比曹植盛得多,只怕自己这个冒牌的天才凭着篇盗来的序文,都要比曹植强些。他连忙笑道:“我将上巳文集给诸位先生看过,他们都说子建的文章虽然尚显稚嫩,却才气横溢,天赋极高,从格调上来说,要高于子桓兄长的。”

“是吗”曹操听他如此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不置可否。

曹冲见差点露馅,不敢多说,又扯了几句闲话,就借口曹操事情多,告辞而去。

没几日,孙贲又传来了消息,说他已经移营到了江东大营,目前正在游说孙朗。孙朗是孙坚的小儿子,不过是庶出,与孙权不是个妈生的。孙朗见孙权将孙匡派到曹营为质,心中也很紧张,这些天有些怨言,传到孙权耳中,被孙权派人来斥责了通,心里很不痛快,有可能被说动。

曹操打定了主意,并不在乎他如何想法,只是催促孙贲尽快领军来降,并许下诺言,只要孙贲来降,征虏将军豫章太守之外,他的都亭侯爵位可以提到乡侯或是县侯,而孙朗也必有厚赏。

使者来回了几趟之后,孙贲终于传来了消息,他这几天正在准备,估计冬至前后会领兵来降,到时候还请丞相做好准备,提前给他在营中安全的位置留下营地。

第二十六节 赋诗

曹冲听这个日期就觉得后脑勺发凉,他知道赤壁的大火就是趁着冬至的东南风才烧起来的。如今黄盖虽然挂了,换了个孙贲还是冬至,当真这把火不烧是不甘心啊。他立即向曹操提出了疑问,曹操想了想笑道:“冬至阳初生,有点东南风也是意料之中,我军水寨前有障,他来的时候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小心点就是了。”

曹冲见他虽然应了,却不是很放在心上,本想再劝,见曹操满心欢喜的样子,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过几日就是冬至了,营中正在准备冬至的宴会,曹操这几日心情颇不错,反正还有几日,没必要让他恼火。更何况这些日子接触都很正常,确实也没看出孙贲有什么诈降的样子。不光是曹操渐渐的信了孙贲,就连曹彰也满心欢喜的在准备迎接他的岳父。

曹冲看着满营的欢喜面孔沉默不语,他天天钻在刘琮的营帐里,看他捣鼓那个东西。在他看来,有了自己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刘琮应该很容易就做出来了。没想到刘琮不知是玩过头了,还是心想做个极品出来,以不辜负他刘大木匠的名声,尽然整整搞了三天,最后才将个漂亮到极点的东西交到曹冲手里。看着雕了花的镜筒,曹冲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琮:“这都是你的手笔”

“当然,我把自己关在大帐里三天,连吃饭都是专人送到门口。这上面每刀都是我搞的,没有第二个人经过手,你是大汉国见过这千里眼地第二个人。而我”刘琮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第个”

曹冲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来。然后捏起了鼻子用种很怪异地目光看着刘琮:“你是不是这三天连大小解都在营帐里”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刘琮摆出副“你连这猜得到,我真的很佩服”的神情。

“还用想就你这身臭味就知道了。”曹冲将臭气轰天的刘琮推了出去:“赶紧去洗洗再来说话,臭死人了,你还让不让我呆着啊。”刘琮举起袖子自己闻了闻,觉得没有什么异常的,不过看曹冲那样,再想想自己这三天过的日子。估计味道确实有点大。他也不多说什么了,自己出去让人烧水洗澡去了。等他洗完了回来,曹冲已经让人摆好了酒席,准备为他庆功了。

“有了这东西,江东要搞鬼又难了成。”曹冲举起杯对刘琮说道:“第批船已经装完,你先回去休息阵子再说。事情多的是,身体要紧。再说我把你留地时间太长了。只怕大玉儿又要收拾你了。”“不会的。呵呵。”刘琮笑道:“她现在对我可好着呢,成天侍候着,怕我冷怕我热的,这次本来要跟着来,我怕她烦,没让她来。以前吧,她不理我,我盼着她跟我说话,现在她倒是理我了。我又嫌她话太多了。”刘琮自我解嘲的边说边摇着头,眼中透出的却全是得意。

曹冲笑了声,没有说什么。想起初见刘琮时他副畏畏缩缩的衰样,再看看他现在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神气。他不由得感慨人还是要有机会地。放错了地方地金子连土坷垃都不如,放对了地方的块凡铁都会发出他应有的光芒。

“过两天就是冬至了。你回襄阳趟吧。”曹冲说道:“正好我有些东西让你带回去,另外有封信带给志清曹馥。”刘琮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顺从的点点头,举起杯来饮而尽。

冬至来了,曹营里办了个大宴会,天刚擦黑,文武官员们就聚到了中军大帐。曹冲没那么早去,他从下午开始就上了乌林峰,站在峰顶眺望长江对岸的江东大营。通过望远镜,他能隐约分辨出周瑜的中营大帐。他有时候甚至有种荒谬的感觉,自己是真的在和那个“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对阵,并将他打得守营不出吗这可是自己心目地的偶像啊。

“仓舒,果然你就在这儿,还真被大双说中了。”当明月从江中升起的时候,曹彰气喘吁吁的爬上峰来,叉着腰边喘气道:“快点,营中的宴会都开始半天了,你也没来。父亲担心你,让我来找你。”

“宴会已经开始了”曹冲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地说道。

“当然开始了,就等你了,王仲宣都赋完诗了,我们这些人又不会作什么诗,被他们欺负惨了,就等着你这个文武全才去帮忙呢,快点,再不去叔权要被他们灌趴下了。”曹彰边说着,边拉起曹冲就走。曹冲将望远镜收进囊中,边走边笑道:“叔权又得罪谁了,要灌他酒。”

“他把丞相府地人都得罪光了。”曹彰笑着,拉着曹冲路飞奔,跑得后面跟着的张松和蒋干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曹冲自己地大营,大双和小双连忙将准备好的新衣服给他换上,这才由许仪和典满护卫着,黄忠和魏延各带了几个侍卫,起去参加宴会。

宴会现场气氛十分热闹,几个大才子已经赋完诗,曹操手持长槊,站在高台栏杆边,面对下面如林的将士和连锦起伏的营帐,面对着远处璀璨的水军大营,静静的站了半晌,等到所有人静了下来,才用他那富有磁性的浑厚嗓音低吟了四句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冲正走到台边,听到曹操吟了这两句,不由得怔,停住脚步向曹操看去。只见曹操满面通红,象是喝多了。又象是心情激动难抑。他双手振,手中长槊发出嗡嗡的声响,在每个人地耳边激起阵杀气。正当大家下惊醒时,他又慢慢吟道:“慨当以慷。幽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他念到此,回过身来,扫视了眼正凝神细听的众人,仿佛在等他们的回答。众人都低着头,没有个看着他。都在想着诗中含义。何枝可依,这是丞相大人在想他的后路了,目前态势相当不错,江东战失了主将,二战又是大败而回,被逼送来了质子,军心又不稳。直未能找到克制已方地有效途径。这仗怎么看也是怎么赢了。江东孙权投降,刘备是惊弓之鸟,无处可去,益州又送来了诚意,这天下,看着就要定了。丞相大功将成,想要找后路了吗

可是谁又知道丞相在想什么他这个问题如何回答才比较妥当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暗自的问自己,他们低着头看着案上的山珍海味,看着美酒佳肴。却视而不见,都在暗自揣摩着丞相的心思,揣摩着其他人的心思,想着自己该如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