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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传

第35部分阅读

是什么?如来是为了召回二弟子金蝉子,还是为了自己这只灵明神猿?

此事今后必见分晓,自己回了那界后,天地间恐怕没有几人知道灵明神猿的真实身份,且看这取经之事还能不能成行。

大禹问道:“十年修行,可有进境?”悟空没来得及回答,祝融便嚷道:“这猴——悟空真是个怪胎,我见到他时,满山的鬼焰被他吸得一干二净,火德之身早已大成!”

大禹抚掌笑道:“好,既如此,便可让句芒教他御木之道了。”祝融道:“不好!”大禹问道:“为何不好?”

祝融道:“我看悟空于火系功法天赋惊人,若不精益求精更上一层,岂不可惜了?”大禹望向悟空道:“不知悟空意下如何?”

祝融扯着悟空央求道:“我还没教你甚么本事呢,你就答允了我吧。”

悟空此时已是人形,心境亦随之而变,见祝融一副绝美可人的模样,心波又是一荡,便点了点头,道:“好,只是莫再将我置于险地了,我怕再没这样的好运气。”

祝融笑道:“不会啦。”她见大禹要细问详情,急匆匆拉起悟空便走,对大禹道:“百年后,让你见识一下我徒儿的厉害,哈哈!”

鲲鹏腹中天地,共有九座火山,均为祝融所立,这一次,祝融将悟空带入了第三座火山之中,便在此处,细细讲起了御火神通。

祝融身为火神,于御火之道自然无比精通,她滔滔不绝讲述火系法术,悟空才知,原来诸多法术,其秘要只在咒语之上。只要修成火德之身又有足够的法力,知道了咒语便可施展出来。数十个稀奇古怪的字组到一起,便可使地动山摇,真是稀奇得很。

“天下之火有成千上万种,用处各有不同。灶火、烛火、柴火等俗世后天之火,皆为赤焰之火,最为稀松平常;比赤焰略胜一筹的为天降雷火、太阳真火,称作白焰,能令土石燃着;此二味火焰也都寻常可见,不值一提。法术中最常见的却为后三味真火,第一为青焰,要炼此火,非以道念不行。识海中,默想天地为鼎炉,日月为水火,阴阳为化机……以心炼念为火候,息念为养火,身心意为三要,自然能成。”

悟空笑道:“你说了这许多,我怎记得住。”祝融道:“我也嫌此麻烦,你能听懂便罢,听不懂便只记得咒语就好,你虽为火德,但只修至白焰之身,待你修至鬼焰之身,无论任何火系法术,都可信手拈来。”

“第二为紫焰,当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定、慧为水火,戒、定、慧为三要,中为玄关……”

“第三为鬼焰,此焰无形无色,攻心至上,若将其混至之前四种火焰,那火焰温度变得奇高。鬼焰乃是九幽之中生出的至阴之业火,欲炼此火,必先于九幽深处自取,生了根后,方可慢慢练就。”

悟空问道:“九幽又在何地?”

祝融道:“九幽在大地极深之处,亡魂死魄,都往那去。”悟空心道,莫不是阎罗殿?只心里想,嘴上却没说。

祝融笑道:“教你遇见我这便宜师父,待你炼至紫焰境界,我送你一团九幽业火便是。”她说着便又去摸悟空脑袋,显然之前摸那猴儿头已经习惯,只是此际手伸出一半,却想起悟空此际乃是一年轻男子打扮,脸上一红,又将手缩了回来。

自这日起,悟空便在第三座火山底苦练火系神通。诸多咒语记起来甚是麻烦,好在祝融片刻不离,一招一式悉心教导。

修炼之余,悟空便自火山岩浆之中吸那鬼焰,先前蟠桃造化均已耗尽,但火德之身既成,此处火焰却也伤不得他分毫,只是吸取速度远比那日慢了许多。

向来直爽任性的祝融此刻竟似转了性子,极为耐心细致,悟空但有不懂之处,祝融便以身亲试,从不稍有厌烦之意。

一月后,第三座火山渐渐变得冷却下来,盖因内中鬼焰均被悟空吸走。这一日,悟空与祝融飞出洞口,目标自然是第二座火山。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悟空在飞行途中问道。

祝融笑道:“我对你好么,可莫要说得太早哦。”

悟空点了点头,郑重道:“你的好,是真的,我自然知道。”

祝融也收了笑容,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人,那日见了你蹲在地上无声痛哭,我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并不孤独。”

“你?”悟空惊异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祝融修为通天,貌美如花又地位尊高,居然也有不幸?

“莫非是因为……共工?”悟空试探问道。

祝融看了悟空一眼,道:“谁与你提起过共工,可是大禹?”悟空点了点头。

祝融苦笑一声道:“我与共工,兄妹之情也,世人皆道我二人为夫妇,只因一火一水,又朝夕相处,才以讹传讹。”

悟空问道:“那为何大禹也如此说?”

祝融道:“我二人是……指腹为婚,但自打认识后,只遇见便要打一场架,他心中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稀罕他,便这么稀里糊涂的,你说算什么?”

此刻,二人已到了第二座火山,自天上落下来直穿入山腹中。落定后,悟空道:“那你……不幸在何处?”

祝融道:“世间之事,都是将心难比心,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悟空道:“你又不说,怎知我不懂?”

祝融叹了一口气,一双大眼扑闪闪看了看悟空,便又垂目不发一语。

悟空见祝融无意再说,便自行又去练习法术了。

第二座火山比起前两座厉害许多,鬼焰占了半数以上,地下岩浆已成青色,又微微透着紫色光芒。悟空也不管日月流逝,只知多学一分本事,在这世界便又多了一分踏实,不管是神猿还是寻常仙人,强者为尊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祝融盘坐在火中,一袭红衣,神情落寞,一双美目却再不离开悟空。

这一日,青焰之中,红衣似火,流离目光不可稍离,千回梦中白衣,可是造化弄人?沧海桑田后,哪个会忘,哪个,又会忆?

第二卷 道可道 第一四七章 炼神铁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悟空在第二座火山下不知不觉已度过了整整一月时光。

这一个月中,祝融始终端坐不动,静静地看着悟空熟稔火系法术,吸取岩浆中鬼焰淬炼火德之体。

悟空偶有法术施展得不对,祝融便出语指点,火系法术实在太多庞杂,五种火焰相容,能生出上百种变化,而若有其他符咒辅佐,变数更如恒河沙数。

鲲鹏体内原本无火,所有的焰火均是自祝融体内炼出,而今却入了悟空的身体。悟空隐隐觉得,祝融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异常,却只作不知。

随着体内造化由白转青,自己对祝融的感觉也逐渐亲切起来,他不知道万火归源的道理,只道相处日久便如此。

这座火山,渐渐也冷了,最后一朵鬼焰被悟空吸走后,二人又前往那座最大的火山——鬼焰山。

此山比之前的几座大上许多,方圆千里内寸草不生,无人居住,一踏入千里范围,便可感觉到火山的热力扑来,祝融道:“此山内尽是鬼焰,我几万年的积累,大多在此了。”

悟空惊道:“万一这火山喷发起来,万里内恐怕都要遭殃。”

祝融嗔道:“傻瓜,这自然是我说了算啊。”

悟空心中一动,祝融怎可对自己这般称呼,他怎知道,造化乃是天地万物所需,人人欲得,他修成火德之体,恰与祝融相称。祝融对他的亲近乃是天性使然,并非作伪。

祝融自小与共工指腹为婚,长大后才知,二人水火难容,这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在祝融的梦中,总会有一白衣男子的身影。这男子面容模糊,却是火德之身,两个人能在一起修炼御火神通,那便是天下最快活的事了。

故而悟空成就火德之身时,祝融并未太多惊讶,待悟空化作一白衣书生,恰与她梦中身影吻合,心中却也开始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

二人乍入此地,却见火山顶上立着一个身影,可不正是大禹。

祝融飞到近前,急道:“可是句芒那小子着急了?”她只道句芒要大禹来将悟空带走,好去传他木系法术。

大禹笑道:“你何时有这等耐性了,这哪里还是火神祝融的秉性?”见祝融脸一红,大禹话题一转,道,“是我自己来,要借你这鬼焰山一用。”

“借鬼焰山?你可是又要铸器了?”

大禹点点头,然后问悟空道:“听赤松子说,你手中有一根定子?”悟空点了点头,自耳中将如意金箍棒取出,道:“便是此棒,我于东海海底取出。”

大禹接过如意金箍棒,唏嘘道:“想不到,我今生还能再见你。”

悟空道:“听闻定海神针乃是大禹所造,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大禹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要它何用?”他在胸前一探,又取出两根五寸长短的铁棒,和悟空那根并在一起,随手一掷,只见三根一模一样的如意金箍棒迎风则长,立在当地。

悟空惊道:“这是……”

大禹道:“当初我取地底金精,有五万四千斤重,我将此金精毁了,造了四条铁棍和一条如意锁妖练,果然息壤炉效用不俗,这五件物事虽称不上惊世骇俗,却也非寻常之物。”

“如意锁妖练?可是这条?”悟空将无支祁身上取下的那条如意锁妖练拿了出来,大禹结果一看,眉头一皱,道:“此物非我后裔之血难以熔断,你是如何取下的?”

悟空将当日解救无支祁之事说了一遍,大禹道:“多谢你手下留情了,当年我存了一念之仁,将无支祁交由后人看管,看来此举亦为不妥,囚禁造化,想来也非明智之举。”

悟空道:“后来我们再去大圣禅寺,发现寺院已被捣毁,内中空无一人,不知是何人所为。”大禹道:“果然如此,一饮一啄,岂非前报?”说完,大禹掂了掂手里那条如意锁妖练,道:“算你造化,有了这条练,炼起来更容易些。”

“炼什么?为何要此练才容易?”悟空问道。

大禹道:“当年我将金精投入息壤炉中,无论如何分割,那金精始终不断,后来我以血为引,才将金精分开。当时,我以血脉精华,凝成了这条如意练,以后再炼金精,只需以此练为引,便容易许多了。我只想着治水之后,能将这四条铁棒重铸为一,却终究没有机会,此际蓐收手中那条已被我索回,加上你这一条,三条合一,也算差强人意了。”

悟空听的一阵激动:“三条合一,那岂不是极重!”大禹道:“那是自然,凭你修为,应能拿得动,但想如从前那样耍弄,却是不能了。”悟空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失望,原来大禹却并非为自己打算。

祝融叫道:“不行!你赖皮!悟空耍不动,你炼它何用?”

大禹呵呵笑道:“莫急,你却忘了蓐收乃是金神?炼成金德之体后,莫说这根铁棒,便是一座金山都擎得起来。我不为悟空,难道还为了自己不成?”

祝融白了大禹一眼,然后似是想到某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道:炼成金德之体,那便不是火德了……

大禹又道:“这三根如意神铁若铸在一起,威力胜过从前十倍不止,只是铸炼需要时日甚多,悟空莫要着急便好。”

悟空道:“如此烦劳,倒令我过意不去了。”

大禹摆摆手对祝融道:“我借你鬼焰山一用,你乐不乐意。”

祝融喝道:“不行!我还要教悟空炼火德之身呢!”

大禹道:“要练玄空法秘诀,凭悟空此际御火本领足矣,难道你想让他成第二个火神吗?”

“怎么,不行吗?”祝融脖子一梗道。

大禹摇头道:“不妥不妥,五行之奥博大精深,怎能一蹴而就,似这般学法,千八百年也只学了御火一门,何时才能练成那《玄空法秘诀》?”

“那什么法秘有多大好处,何苦一定要学?”祝融理直气壮道。

大禹道:“你有所不知,九天玄女当年创下天眼通的本事,普惠众仙,那是何等功德?后来他受旁人蛊惑,误杀神猿,酿下终身大错。”

“当年我邀她入鲲鹏腹,她只淡淡道,因果循环,由他去吧。但却与我说,她将天眼通的手段又作改动,已散播世间,将来若有造化神猿学会,必有大用处,也算对当年罪孽的些许弥补。”

祝融道:“怎从未听你说过?”

大禹道:“此处与死地无异,说了又有何用?可谁能算到,居然真有神猿到此!九天玄女当年纵横天地,论修为无人能及,她既然说此法决有大用处,必定是逆天的神通。火神祝融,你以为你那点道行能及得上九天玄女吗?”

祝融涨红脸道:“你要炼那棒子,我也不管,何苦来挤兑我!”

大禹哈哈一笑道:“你莫要恼,今日这金精四聚其三,待出了此界,将那条也寻来,才叫锐不可当呢。”

祝融黯然道:“此地被你占了,我却去哪里助他淬炼火德之体?”

大禹道:“待回了那界,有无数好去处,何必拘泥眼前,要知来日方长啊。”

祝融听了来日方长四字,脸上才露出些许笑意,道:“好,既如此,我助你在此控火可好?”

大禹大喜道:“求之不得!那便即刻叫句芒、蓐收教悟空御木、御金之术!”

木神句芒,天生木灵,闻听悟空百年修成火德之身,颇为惊讶,却不知大多是那颗蟠桃的功效。祝融得意道:“悟空岂止修成火德之身,便是三味真火也可控住两味了,若再与我十年八年,哼哼……”言下之意便是,给你句芒百年时间,也赶不上我祝融这般教授得法。

句芒岂能与祝融一般斗嘴,只道:“好,那我也教他一百年,看看究竟如何。”

悟空与句芒飞离了鬼焰山,句芒道:“此天地虽无方向,我等却已自定。鲲鹏咽喉处便是正南,他尾部便是正北,他身左便是东,右便是西,此际咱们正向东飞。”

悟空道:“难道我真在此过了百年?”

句芒道:“怎的,于仙人而言,百年时光转瞬即逝,偶尔闭关千年,也不是稀奇事,你连这都不知?”

悟空道:“我入海时,有二兄弟在上面等我,唯恐他们担心。”

“唔,担心却也无用,总要了结此间大事,方能出去。”句芒道。

“此间有何大事?”悟空不解。

句芒道:“你的事,便是大事了。”

二人瞬忽间到了一座郁郁青青的高山,山中有一座高峰,坡上郁郁葱葱生满了树木,尽是些没见过奇异种类。

悟空远远便见青气缭绕,心知这是木系神通。句芒道:“此峰名为青木,你看此峰如何?”悟空仔细看去,出了这些青气,倒也没什么特别。于是道:“恕我眼拙,看不出玄妙。”句芒哈哈大笑道:“正当如此,此山虽也算青木之气浓郁,其实精华尽在内里,外面自然看不出来的。”

第二卷 道可道 第一四八章 佛家宝

句芒带悟空徒步而行,又教他个吐纳法,此法专为练习御木神通所用,居于草木之地即可用之。

二人在丛林中缓缓穿行,句芒一入内,那些树木青草尽都舞动起来,似乎欢欣跳跃一般。句芒道:“所谓御木,首要便是熟知草木习性,把他们当作朋友手足最好。”

这山峰在空中看去不甚广阔,仅靠步量却也需走上几日。句芒半点不急,只教悟空行那吐纳法,慢慢感知草木气息。

就这么一连走了三日,悟空一刻不停地练习,渐渐感觉到经脉中多了一丝青色气息,此道气息极为微弱,却萦绕不绝。

句芒道:“到了。”悟空抬眼一看,好一株参天巨树,只是适才自天空俯瞰,为何不见此树?此树粗不过丈许,却奇高无比,以悟空目力,居然望不到树顶!

句芒微笑道:“此树名为长生树,是我自那界移过来,乃是修习木系神通的至宝,你上去修炼吧。”

悟空心道古怪,祝融将我扔到火山腹中不管,你却只教我爬树。

悟空依言而行,缘着树干便爬了上去,他也不使法力,只慢慢攀援,所幸树干自根部便生枝杈,也不甚难爬。

爬了数丈,悟空惊奇地发现,这树居然吸取自己法力,照这般下去,不过半个时辰,恐怕自己便将法力全无,只是句芒未叫他停,他只得继续上行。

待到法力尽时,凭空落下一枚青色丹药,耳边传来句芒的声音道:“我数万年青木之精气积累,攒下几千颗青木丹,百年之内都叫你服下,我就不信胜不过祝融那个女娃娃,哈哈!”

悟空服下此丹,顿觉一股纯正浓郁的青木气息补足丹田,造化团那火焰的青色竟隐隐退避了几分。他耳边听到句芒话语,心中偷笑,这群上古大神活了几万年,也免不了有争胜斗狠之心。句芒嘴上不说,实则在心里较劲,倒也有趣。

于是悟空在青木峰整日爬树,除了服用青木丹需打坐吐纳之外,一刻也不停歇。每到法力尽时,天上便会落下青木丹补足真气,自己身体内的青木之气愈来愈浓,原本半个时辰耗尽法力,慢慢已长至一个时辰了。

这一日,句芒坐于树下一声大喝:“我明白了。”

悟空估算自己至少已爬了数千丈,而句芒说话始终犹如在耳边,他忙问道:“你明白什么了?”句芒道:“原来造化所生,竟与五行毫无阻隔,那自然修炼得快了。”悟空道:“我……修炼得快吗?”

句芒道:“仅三月时光,你便身具青木之形,即使有我青木丹辅佐,这也是空前绝后了。想当年,我以天生木灵之身练到你这般境界,也足足花费了四年。这还不算快,那什么叫快?”悟空道:“此乃天赋,亦非我个人之功,倒也没什么可夸耀的。”句芒道:“你修炼时心底空明澄澈,可见养气功夫非凡,不知如何练得?”悟空一时无语,答道:“养气功夫?从来不曾修炼。”句芒沉吟良久,只叹了一口气,却不知何意。

地有黄历,天有玄历。

黄历中,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玄历亦然,只是玄历中的一日,乃是天上的一日,算起来天上一年,抵得上人间三百六十五年。

这一年,玄历三月三日,正是昆仑仙岛西王母诞辰。

只见:昆仑仙岛琼香缭绕,别有洞天瑞霭缤纷,瑶台长铺彩结,宝阁久散氤氲。珍馐百味般般美,异果佳肴色色新。仙酒惹人醉,蟠桃诱人尝,却是一切布置停当,只等众仙前来祝寿。

早到的自然是那些法力低微的小仙,四海五岳散仙,凡在天庭注了名号的,早早便与门外等候,供奉各式奇丹异果,只将守门的仙女忙个不停。

稍停,下八洞幽冥教主,住世地仙,中八洞神仙,上八洞三清四帝、太乙天仙之流纷纷到齐。最后来的自然是五方五老,十洲三岛仙翁,西天佛老、菩萨、罗汉。

众人献宝纷纷攘攘不提,却看一切妥当后。西天佛祖,当今治世之尊如来缓缓道:“王母圣诞,漫卷祥云瑞霭,大衍添筹,自当举世同庆。我西方虽为苦修之地,却也不敢轻慢些微,特将佛家七宝敬上,唯愿王母长生无极,亦为众生福分。”

如来说完,后面阿傩伽叶手捧佛家七宝行至阶下,许多仙人不知佛家七宝为何物,都伸直了脖子去看。

只见阿傩、伽叶各端着金盘银盘。阿傩金盘中放得是一琉璃碗、玻璃盏、砗渠杯,伽叶手中银盘上却是一双赤珠筷子、玛瑙汤匙。

王母与佛家七宝意义也不甚明,只闻道“宝”便知是好东西,她以目示意仙女过去接过。

此时有一人站起道:“好一个佛家七宝,素来只闻佛家有三宝,乃是佛、法、僧,不知七宝又作何解,请佛祖赐教。”

这人相貌极具威严,说话也一板一眼,倒似不容人不答的语气。众人一看,正是北方玄天上帝,又号真武。佛祖只微笑不语,却目视阿傩。

阿傩将金盘递给仙女,双手合十给居上座的王母玉帝施礼,然后道:“佛家七宝乃是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得三宝则国泰,得七宝则民安,乃是取个吉祥之意。”

老君笑道:“佛门当真清苦,都是些吃饭的家伙。”

如来笑道:“我佛门弟子虽苦,西牛贺洲百姓却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看来这些吃饭的物事,可重要的很哪。”

如来如此说,玉帝心中微微不悦,敢情我东土道教御下百姓吃不上饭,却要你来送这些东西?只是如此盛会,群仙云集,怎好坏了场面。

老君又道:“尝闻佛老二弟子转生凡间,可是功德圆满了?”

如来未答,伽叶心中一紧,金蝉子素来为佛祖所爱,自那事之后,西天灵山地界禁言金蝉子之名,可见佛祖心中不快。而今老君居然当众提起,可不正中佛祖痛处?

佛祖仍笑道:“佛家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老君笑而举盏与佛祖遥祝,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金蝉子转生,似乎是在东土地界……”他声音不大,却恰好让就近的玉帝听见。

玉帝龙目微垂,不知想些什么。

此时仙女已将七宝迎回,玉帝唤过身后珠帘旁卷帘的两员天将,叮嘱道:“你二人将佛家七宝收入后殿,妥善放好。”

那两个天将自仙女手中接过金银双盘,其中一人眼尖,见玉帝左手置于桌下,急向下砍了一下,再看玉帝脸色,眉毛紧蹙,紧紧盯着他手中金盘。这天将向来熟知玉帝心意,当下也不思索,佯作失手,只听叮叮当几声响,那琉璃碗、玻璃盏、砗渠杯尽都摔在地上。

玉帝此刻正转过身,笑语盈盈举杯与众仙饮酒。

忽听到身后异响,岂止是他,满殿神仙皆大惊失色。

第二卷 道可道 第一四九章 有佳客

寻常神仙终日炼丹打坐,为长生苦苦煎熬,若得福缘积厚,攀上个了不得的靠山,便可省却无数年功劳。如十洲三岛仙翁,中八洞神仙,虽在蟠桃会上是末流角色,但若放在凡间,哪个麾下没有成千上万的修士云集。蟠桃会上一枚果,能教人间血流河。天仙眼中寻常物事,也足以让下等仙人抢破脑袋。

而天仙到了这蟠桃会上,亦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之感,满堂奇花异草,座上珍馐美味,十样倒有八样是没见过的。

众人闻得佛家献宝,个个存了得窥仙机之念,虽听阿傩粗略解释一遍,仍意犹未尽,只道其中玄妙不可与众人道。

哪知瞬忽间忽生变数,那笨手拙脚的卷帘大将居然一个不留神,将佛宝洒了一地。有那耳尖的,已能听到其中夹杂碎裂之声,不知是什么物事跌破了。

卷帘大将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旁边两个宫女过来收拾,拾起了金盘、琉璃碗、砗渠杯,玻璃盏却已碎得一塌糊涂。玉帝脸色渐渐由白转青,显然心中盛怒,低喝道:“拉下去,过了今日喜庆,明日斩了!”

卷帘大将心中一凉,这一惊非同小可,比摔了玻璃盏要震惊万倍,难道玉帝真要斩我?方才明明是他授意如此!可这话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庭讲出。

佛祖只微笑不语,犹如观戏。

三清正在玉帝身左紧邻,老君又恰好居于三清之右,适才这一切他却看得清清楚楚。于是笑道:“玉帝莫要动怒,此天意也。”

玉帝见老君说话,怎么也不好拂了面子,佯作压着火气问道:“老君此话怎讲?”

老君道:“佛家七宝虽难得,乍现东土便损了一宝,或许有些水土不服,难道不是天意吗?”如来听老君一语双关,心中不快,心道这老儿向来韬光养晦,怎的近年却如袋中之锥,锋芒暗藏。如来便道:“玉皇上帝莫要动怒,佛家七宝虽说得之便可民安,其实无非取个吉祥语,也不打紧,不打紧。”

玉帝听如来这话不阴不阳,怎么琢磨都不是滋味,当下脸上阴晴不定。

便在此时,赤脚大仙站起道:“玉帝先恕老儿个妄言之罪,我观今日乃是王母寿宴,其乐融融,皆大欢喜,纵使卷帘大将犯了过失,也是心中将佛家七宝看得极重,因此心下惶恐、战战兢兢,才一时失手。跌了佛家宝物,论罪自然极重,但若论情,初衷却是好的。依老儿看,便由今日寿诞主人王母娘娘来做个裁决如何?”

按身份职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赤脚大仙出来说话,只是他向来是个投机钻营之辈,此时见玉帝拿捏不定主意,故此斗胆一试,出来讲情。他老成世故,眼见此局面若是调控得当,却是两面不得罪,说不定还能叫玉帝刮目相看。

果然玉帝脸色稍霁,微微点头道:“有理,既如此,不是佛老与王母意下如何?”

如来道:“我佛家向来体恤众生,今日又是客人,自然无异议。”

王母笑道:“此事甚是突兀,但佛老既然不怪,我天庭也莫要小家子气,只治卷帘一个失职僭越之罪罢了。”这失职僭越罪定的很是牵强,卷帘大将本职乃是服侍玉帝车辇銮驾,与接人待物毫无相干,适才只因玉帝要他出来顶缸,才奉旨行事。若说僭越,却是玉帝用人不明所致,只是眼下既然免了死罪,他已算逃过一劫了。

玉帝道:“失职僭越,罪当如何处置?”

主事官员恰在席中,站起道:“失职之罪,杖八百贬下界,僭越之罪,每七日飞剑穿胁一百零八次,直至赦罪方止。”

玉帝道:“好!那便依律处置。”

卷帘大将被押下行刑不提,众仙举杯敬祝玉帝王母佛老三人,交口称颂慈悲胸怀。

北海极北处,临近海眼。

数十条蛟龙上下翻腾,在巨浪中嬉闹玩耍。

一青龙道:“近日御水神通大涨,你我再来打过!”

一条赤龙哈哈笑道:“屡战屡败,还敢狂言!”

青龙道:“莫要猖狂,看我——咦,那是什么东西?”

赤龙顺着青龙目光寻去,只见远处飞来一只怪兽,生就狮头龙口,全身披满鳞甲,背上驮着一人,摇摇晃晃竟扎入了海中。

青龙道:“快去查看!”

这几十条龙盘旋飞舞,一路追去。

龙行于水中,疾如飞电,片刻便将那怪兽追上,青龙喝道:“此乃北海禁地,你往哪里去!”

兽背上坐着那人,身高丈许、膀阔腰圆,肩膀上却扛着一颗牛头,可不正是牛魔王。

牛魔王道:“嘿嘿,此地居然也敢来拦我!我且问你,你们可是北海龙王手下?”

青龙傲然道:“我等是蛟非龙,龙王却也管不到我们!”

牛魔王笑道:“那便对了,既然不是龙王手下,自然便是我五弟的手下了。快去将你家主子叫出来,只说牛魔王到了!”

青龙道:“休得妄言,我族首领何等身份,岂能与你称兄道弟?”

牛魔王疑道:“他未和尔等提起过八大圣?”

青龙喝道:“莫在胡言乱语,速速出海,免得误了性命!”

牛魔王笑道:“好,我老牛久未动手了,既然你不去叫,那便打到他出来!”说罢驱动辟水金睛兽上前,朝着青龙便是一拳。

青龙自恃勇力,一条巨尾摆起,便迎了上来。

二者相交,海水激荡,众多蛟龙俱被震出老远,再见场中仅剩牛魔王一人,那条青龙在水中竟被击出几十丈远,昔日翻江倒海的一条巨尾垂下,眼见已是断了。

众蛟龙大惊,赤龙眼见自己亦不是对手,便道:“你休走,待我去寻首领来降你!”

牛魔王笑道:“千呼万唤不出,非要挨打才行。何苦来哉?”

赤龙潜身入了深海,众蛟龙将牛魔王团团围住,防他走脱,牛魔王只视若无物。

片刻,水底钻出二人,当前的便是覆海大圣覆海蛟,身后跟着的竟是无支祁,那条赤龙早被甩得远远。

覆海蛟见牛魔王,喜道:“二哥!你怎会来此?”

牛魔王道:“呸,你不去看我,却不准我来看你!”

覆海蛟道:“小弟终日奔波,寻找蛟族英豪,却一时也难以得闲。又不知二哥住在何处,故此未去寻你。”

牛魔王哈哈笑道:“玩笑玩笑,我早就想来,只是水中功夫不行,去年大哥去看我,送我一只异兽,称作辟水金睛兽,踏波入海如履平地。有了此物,我才敢来你这北海啊!”

覆海蛟道:“二哥说笑了,你随时知会一声,我叫万里碧海与你让路。”

牛魔王扫了一眼海中众蛟龙,只嘿嘿一笑,却也不告恶状。

无支祁第一句话便问:“二哥可有悟空消息?”

牛魔王笑骂道:“你不先问我,却问那厮。”他环顾左右,尽是碧浪滔滔,道,“在水里说话实在不惯,不请我去家中坐坐?”

覆海蛟忙道:“小弟失礼,二哥快请!”

无支祁比他还急,忙不迭施展御水神通,开了一条通天大道出来,三人风驰电掣,钻入海底,只留下数十只不知所措的蛟龙在当地面面相觑。

覆海蛟在海底本有一座宫殿,当年与悟空大战时不得已毁了,此番他重回北海,又有无支祁帮忙,现下这座海底宫殿更胜从前,其中也有各地蛟龙携来的许多奇珍异宝,已非当年一穷二白光景。

牛魔王见了这宫殿,笑得双眼眯缝起来,艳羡道:“海底竟也能建起如此宫殿,真是好大功劳。”

覆海蛟道:“总有一日,我也建一座水晶宫起来,叫八位兄弟来此住上一住。”牛魔王道:“那可麻烦得紧了,还不如直接抢来省事。”二人顿时无语。

兄弟久别重逢,自然豪饮一通。

酒过三巡,牛魔王见无支祁始终惦记悟空下落,便道:“也不煎熬四弟了,悟空此际无事,我今日前来,便是与你二人道别的。”

“道别?二哥哪里去?”覆海蛟问道。

牛魔王道:“这却不能说。”

“多久回来?”无支祁问道。

牛魔王皱皱眉头:“也说不准。”

覆海蛟将象牙箸掷在桌上,道:“不知去哪,不知几时能回,这道的哪门子别?”

牛魔王道:“我去见悟空,待到归来时,必是一起回来。”

无支祁抚掌呼道:“那再好不过!”

牛魔王道:“你俩若有话,我却可与你稍带过去。”

覆海蛟与无支祁大眼瞪小眼,同时摇了摇头,道:“没有。”

牛魔王佯怒道:“都说想念,却一句话也无,哪有半点兄弟之情?”

覆海蛟道:“我等乃是顶天立地大丈夫,岂能做小儿女态?”

牛魔王哈哈笑道:“正合我意!”

三人一通好饮,将二百年未说的话一朝倾诉,自然也少不得忆起当年花果山逍遥,大战十万天兵的豪气。

而席间谈论最多的自然还是悟空,无支祁直说到双眼泛红,最后酒坛一掷,醉倒当场。牛魔王二人却知,无支祁哪里是醉,乃是兄弟情到深处,避谈而已。

第二日,牛魔王乘起辟水金睛兽,自万丈海底升起,再直上九霄,径直奔向清微天玉清宫而来。

第二卷 道可道 第一五零章 潜心修

本我界,鲲鹏腹中,东方青木峰,长生树上,悟空已在此树上整整住了一百年,体内法力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木神句芒积攒几万年的青木丹亦所剩无几。

第三年时,悟空体内青木之气扎下根基,在丹田造化团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第六年时,悟空终于发现,长生树无休无止,循环往复,自己攀了六年也未到树顶;第十二年时,悟空自句芒处得知,自己的御木神通已达鬼仙境界,与御火神通的赤焰级别相当;第二十四年,御木神通炼至人仙境界,相当于御火神通的白焰;第四十八年,神仙境界,与御火的青焰相当;第九十六年,此时御木神通到达地仙境界,才称得上登堂入室,与御火的紫焰级别相仿。

到此为止,句芒教悟空停了修炼吐纳,接下来的四年中,便是各种木系法术的传授。虽然句芒自身御木神通已达圣级,但这是几万年才修来的,悟空能在百年间将木系神通修至地仙境界,已是超乎想像的事情了。算来算去,句芒与祝融倒是个平手。

四年转瞬即过,各类深浅法术传完,句芒取出一柄长刀,道:“此为上古神器苗刀,此刀集木系灵气之大成,论起渊源,我却也不知究竟。今日我将其赠予你,再传你一套刀法,此刀法佐以木系真气修炼,于己大有裨益。”

悟空一听苗刀,突然想起那《器典》中,排行第八的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