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了,兴盛了,我还是迷茫,就好像一个人站在夜晚的半空中,周围一片黑暗虚无。”
第三百九十六章平定南疆
“我仔细衡量后,觉得心里更恨刘表,家族把我养大,为家族牺牲,是家族子女的责任,所以从那时起,我再也没为刘家考虑过,而是一心一意帮着家族。
可是越到后来,我越来越发现,就算家族荣光了,强大了,兴盛了,我还是迷茫,就好像一个人站在夜晚的半空中,周围一片黑暗虚无。
可是我只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因为我没有选择,直到夫君出现,将两样都毁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麻木,冷漠,茫然,或者我根本就是一个坏心肠的女人,当家族覆灭后,我没有多少感觉,只是觉得很可笑,自己辛辛苦苦维护了十多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刘璋静静地听着蔡洺诉说,一个被家族摆布后,却无力挣扎的女子,如果是平常女子就罢了,可老天偏偏赐予了蔡洺智慧与心机,让这个本就命苦的女人,在命运的束缚下徒劳挣扎。
挣扎不是为走出去,只是证明自己还活着。
“那为什么参加四科举仕,为什么接受都护任命,为什么要做犯逆的事,还将委屈留在心中?”
“因为从你离开襄阳那一刻起,我突然觉得,我不再是蔡家的女人,而是,刘家的女人……你的女人。”
蔡洺紧紧地抱着刘璋,脸蛋贴在刘璋脸上,一点点冰凉的液体浸润在其中,蔡洺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事倾诉,沉思着道。
“夫君,你记得吗?你离开襄阳的时候,叫我跟你一起走,我没走,你一定觉得洺儿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女人吧?或者,洺儿心中只有家族,再也装不下其他。
我知道夫君是这样想的,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好痛苦,我很想跟着夫君走,可是,家族,我守护了十年,怎么能说撇下就撇下。
夫君离开后,刚好是我生曰,那是我第一次过生曰,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从家族以外,感受到我活着的存在,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我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为家族做的已经够多了,家族真的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是一个牺牲了我全部幸福的家族。一般的女孩,在为了家族嫁出去的那一天,就已经把债还清了,我多还了十年,够了。
追求自己的快乐和幸福,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青春。
可是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没得选择,夫君已经离开了,家族往叛乱的深渊越滑越远,我知道我又要做一次选择。
这一次选择,我没有十年前选择那么痛苦,家族的覆灭,早就已经注定了,我是一个坏女人,我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悲伤,或许就在我为家族谋划的十年里,对家族的感情早已经一点点冲淡。
所以我才会去参加四科举仕,接受都护任命,专心做好事,那是为夫君大业,为自己爱的人,也同时是为自己。
像我这样一个女人,有一个爱的人,还能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不是最大的幸福吗?
可是我不能对夫君说出来,我不知道夫君是将洺儿看成一件玩物还是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残花败柳,会给夫君造成不好的名声影响,可是最重要的是,在南疆的时候,家族的影子我还是不能抛开。
哪怕洺儿打心底愿意为夫君做事,为夫君放弃所有,包括生命,哪怕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还是无法抛开家族覆灭的隔阂,所以当夫君要问罪洺儿,洺儿不敢坦然地说,是为了夫君,不敢承认心里的想法。
直到刚才我发病时,夫君匆匆忙忙照顾我,从夫君表情,洺儿知道,哪怕夫君不爱我,也没有将洺儿当成玩物,洺儿在夫君心中没有那么卑贱,才终于敢敞开心扉,对夫君说出这些。”
“洺儿。”刘璋看着蔡洺,听了蔡洺的诉说,才终于知道这个女人的内心,其实没有表面的那么僵硬,冷漠的外表,不过是掩饰心中的脆弱,包括自己在内,责怪她最毒妇人心的人,又了解她多少。
刘璋摸着蔡洺慢慢变凉的脊背,在唇上吻了一下,放倒床上:“洺儿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受委屈,不用面对那么多让你痛苦的选择,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夫君,别走。”蔡洺拉着刘璋,幽深的眼神看着他道:“洺儿话好多,可是现在说完了,心里空落落的,今晚,让洺儿安心地服侍夫君一夜,好吗?”
“你身体这么差,以后……好吧,我今晚留在这,不过你得好好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刘璋灭了纱灯,蔡洺像在荆州时一样,为刘璋解去外衣,在床边放好,两人和衣而眠,刘璋抱着蔡洺单薄的身体,小声道:“安心睡吧,明天我看看有什么良辰吉曰……唉,算了,玥儿和蓉儿的婚礼还没办呢,反正你是我的女人了,明天我就公布出去,谁敢说三道四……我看没人敢说三道四。”
蔡洺借着月光看着刘璋的摸样,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轻声道:“夫君有这份心就够了,洺儿能遇到夫君,就像重新获得生命一样,不敢再要求什么……哎呀,夫君不老实,说好不让人家服侍的吗?”
刘璋手停在蔡洺高耸的胸上,一时没忍住,尴尬不已,想进一步,又怕伤了蔡洺的身体,蔡洺看着刘璋的样子,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奉上红唇,让刘璋恣意品尝嬗口香津。
良久分开,蔡洺呓语道:“夫君,让洺儿服侍你。”
“洺儿……”
“放心,不会伤着洺儿身体的。”
蔡洺如蛇般向下滑去,轻轻拉开刘璋的腰带,从那里的喷张感受到了刘璋的需要,温柔就口,包裹……不远处趴在凳子上小睡的蔡巧,早已被两人说话吵醒,心里为自家小姐高兴,这时眯缝着眼睛看到床上的起伏,羞红了脸,只能趴着继续装睡,身子一点也不敢动弹,生怕打扰了两人。
……“报,南疆军报,南疆大捷。”
从那一夜的第二天,刘璋就下令法正武力剿灭三郡叛乱。
一个月后,南疆传回捷报,法正以五溪边军,南疆都护府军和一万成都军,用离间计,大败三郡叛军,越隽夷王高芳投降,交出雍家公子雍闿,牂牁朱家,永昌王家大败而归。
法正率领五万川军,先是数败三郡叛兵,俘虏许多三郡士兵,然后悉数放回,久而久之,三郡叛军以为法正这是害怕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愈发有恃无恐。
就在叛军骄狂之际,法正依然我行我素,抓到叛军后,收了武器铠甲,还是放回,却在一次俘虏越隽夷王高芳的人后,故意认作是牂牁朱家的人,说让他回去告诉朱家叛军首领,诛杀高芳之事,切莫迟疑。
本来三郡就多有不和,法正到南疆后,又宣扬王煦的软攻恩政,难免有人动心,就连越隽夷王自己都曾动过心。
说到底,川军开通丝绸之路,对三郡有什么不好的呢,就算没有路段管辖权,也是可以顺水发财的,最多不过是路通了,川军要想攻伐三郡更容易,可是别忘了,丝绸之路的命脉还在三郡手中呢。
本来这场仗就打的莫名其妙的,以前,在刘璋统治的前六年,对南疆宽厚,南中蛮和南方四郡豪强,都不惹事,表面看,都是益州的州郡,每年还如数向牧府缴纳贡赋。
最近两年,牧府的态度变得强硬,可是也没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四科举仕,土地令,关他们这些半蛮半汉的野人屁事。
只是这次雍家被突然攻击,兔死狐悲,其他三郡不得不出面而已,否则川军各个击破,后悔就来不及了。
可是从心底,三郡的战斗意志并没有那么坚决。
自己是夷人,汉人联合打自己,合情合理。所以当越隽夷王从跑回来的士兵那里得知,牂牁朱家可能联合川军对自己不利后,十分信了八分,再加上法正一直释放俘虏,麾下蛮人和汉人都对川军感恩戴德,不想和川军打。
法正宣扬的软攻恩政,赏金赐爵,开通互市,子女袭爵,四科举仕加分优待,都让越隽夷王心动,于是,越隽夷王决定先下手为强,发兵牂牁,一举击馈牁朱家的势力。
牂牁朱家的士兵也多蒙法正放回,心里感念恩德,大批投降。
越隽夷王带着牂牁朱家的族长首级来见法正,法正却以诈降罪要斩越隽夷王,越隽夷王不得不答应法正条件,攻破永昌王家,来洗刷清白。
永昌王家猝不及防,被越隽夷王和川军夹击崩溃,少部溃逃,大批投降。
而在永昌王家返回永昌时,永昌郡郡治不韦城,城门紧闭,城中年轻名士吕凯听闻王家大败,投降川军,纠集城中俊杰,诛灭王家满门,闭城拒敌,王家叛军走投无路,杀了首领,投降法正。
至此,越隽,建宁,永昌,从形式上再次回归益州,仅剩下牂牁朱家的残余势力,在少子朱褒率领下,成为不稳定因素。
第三百九十七章南蛮叛乱
而在永昌王家返回永昌时,永昌郡郡治不韦城,城门紧闭,城中年轻名士吕凯听闻王家大败,投降川军,纠集城中俊杰,诛灭王家满门,闭城拒敌,王家叛军走投无路,杀了首领,投降法正。
至此,越隽,建宁,永昌,从形式上再次回归益州,仅剩下牂牁朱家的残余势力,在少子朱褒率领下,成为不稳定因素。
而就在法正决定带着永昌的军队和越隽的夷人攻打牂牁的时候,朱褒开城请降,表示愿意归附川军,南疆四郡最后一郡得平,丝路得以继续开通法正带军进入牂牁,与朱褒商议朱家迁移之事,为了保证南疆稳定,豪族势力必须加以控制,王家雍家覆灭后,建宁永昌的大族,皆在迁移之列。
刘璋也准备派蔡洺再次南下,主持南疆都护府事宜。
中间摆放着一张南疆四郡草图,蔡洺白皙的手指撑着下巴,沉吟一会说道:“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除了兵力阻隔,以利相诱,断四郡反民根基之外,要引之利导。
培养四郡有影响的势力,当地人管制当地人,然后将这些培养起来的豪族,产业收纳入城池,川军只用控制城池,就能控制整个南疆四郡。
当地军队也在当地征调,只是这些兵力的将领任免完全掌握在牧府,非灾荒时期,粮食在当地自给自足是吧?”
蔡洺想了一下道:“这样确实不错,当地人制当地人,不会引起百姓抵触,四郡之地,也不是完全蛮荒,推行官制,要完全控制城池不难。
剩下有影响力的豪族产业迁移到当地城池,而川军能赋予他们官职,利益,这样一来,无论是武力威慑还是利益疏导,都已经到位,他们没有理由造反,丝路开通以后,南疆豪族也能随之坐大,更不可能破坏。”
“没错。”刘璋搂着蔡洺坐在椅子上,手掌划过南疆四郡地图,“这其实只是一个转变姓质的过程,以前南疆四郡名义上也归属益州,只是无论军权政权财权,全部在豪族手中,连牧府也要看豪族脸色。
现在四郡豪族势力被严重削弱,军权必须收回,豪族的私丁和兵器必须限制,官员可以用当地的,但是完全由我们委派,没有牧府认可,就不能是合法官员,官员的委任和理政,都不能看豪族脸色行事。
简单一句话,要把南疆豪族,变成普通豪族,不能干预牧府权力。”
“经过夫君补充后,洺儿才发现自己的策略好不完善。”蔡洺坐在刘璋大腿上,认真地看着地图,皱着眉道:“可是,这里面最难的事,恐怕就是怎么把豪族的势力迁移进城里了,那些深山老林,人家不搬,我们的军队可打不进去。”
“容易得很,两招解决。”刘璋笑着道:“第一招,利益特权,凡是搬进城来的,才能被委任当地官职,才能在互市的市场卖出高价,买进低价,第二招,武力威胁,川军打不进去,你说的控制三江,有些伤天害理,而且效果不是立竿见影,可以为辅。
主要的还是利用当地人,这次四郡叛乱大败,总有墙头草要倒过来的,而且不是少数,我们培养他们,让他们清查那些山里的豪族,只要我们说一句,山里豪族的财产不受保护,洺儿,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以前的南疆豪族,还可以统一排外,现在四郡反叛大败,必然人心浮动,许多豪族倒向川军是必然的,这也就形成了牧府派和抵制派两派,而很明显,有了利益驱使和川军后盾的牧府派豪族,势力更加强大,以这些人为先导,再说一句山里豪族的财产不受保护……只要刘璋列一个名单,哪些豪族不受保护,这些豪族就得倒大霉,这样的名单,和剿杀令没区别,那些觊觎被人家财产的牧府派豪族,还不发了疯的去抢。
这比蔡洺那个控制三江的绝户计,可以绝户多了。
“你好坏。”蔡洺打了刘璋一下。
“还有更坏的呢。”刘璋抱过蔡洺,吻上了蔡洺的嘴唇,想到过两曰就要回到南疆,又要和那群半蛮半汉的野人打交道,蔡洺一阵失落,只稍稍反抗了一下,便闭上眼睛投入到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忙进来。
“有什么要紧事?”刘璋不耐烦地道,心想这个士兵真不识趣,什么事不能缓缓。
“报告主公,法正军师在牂牁遇害。”
“什么?”刘璋脸刷地变色,一下子站起来,蔡洺也满面凝重。
“怎么回事?军师现在怎么样了?”刘璋冷声问道。
“禀报主公,军师进入牂牁与牂牁豪族朱家谈判迁移,朱家虚以委蛇,同时命令族人假意向城中迁移家产,军师一时不查,中了朱家少公子朱褒下的剧毒,到如今还昏迷不醒,我进入牂牁的川军,皆被朱家私兵伏击,生死不明。”
“岂有此理,朱家,朱褒。”刘璋咬牙切齿,蔡洺只见刘璋眉头拧在一处,眼中泛着杀意,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蔡洺忧心道:“夫君,朱家公然诈降背反,影响极其恶劣,必须立刻大军剿灭,全部屠尽,否则其他郡县必然效仿。”
“朱家当然要剿。”刘璋冷声道:“来人,传令成都医馆擅长方剂的大夫,立刻赶往南疆……等等,对张仲景用言语恳求,法孝直也是为南疆安定,百姓免于战火才去谈判,就说本侯拜托他了。”
“是。”士兵领命而去。
刘璋叫来王绪,下令道:“传令文武百官,立刻准备战争,我要踏平牂牁,活捉朱褒,将朱家斩尽杀绝。”
“是。”
蔡洺看着王绪离开,对刘璋道:“夫君,你冷静一点,牂牁地势复杂,道路不通,民俗异于汉地,只能循序渐进,我们就用刚才制定的策略,用当地人攻击当地人,朱家必然走投无路,不是很好吗?如果硬攻,朱家势力藏于深山老林,川军会损失惨重的。”
“洺儿,你不用劝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永昌,越隽,建宁可以循序渐进,牂牁,必须武力踏平。”
刘璋想到周不疑说过的话,如果自己的身体里的血液都冷却了,那整个荆益百姓,军队,文武的血都会冷却,从短期来说,理智的循序渐进或许是好的,可是损失的锋锐,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军师被下毒,军队被伏击,如果自己还在循序渐进,屁都不放一个,百姓会怎么看?士兵会怎么看?他们可不理解什么是政治,什么是曲线救国,那些文官倒理解了,可是以后都会拿这件事当成软弱的借口。
而从南疆整体来看,武力踏平一个地方,也有利于软攻策略的施行,刘璋必须这样做。
可是,文武百官刚开始准备刘璋亲征之事,两天后传来战报,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是捷报,可是比败报还要让文武凝重。
随从法正进入牂牁的南疆都护府统兵将军李恢,在被朱家私兵伏击大败,处处设防拦路根本出不了牂牁境内的情况下,率兵穿越丛林,逆袭朱家土堡。
朱家完全没想到本该走投无路的川军,竟然杀了回来,猝不及防,包括族长在内,重要成员被一网打尽,朱家在牂牁势力土崩瓦解。
李恢趁着大胜,拉隆牁其他倾向川军的豪族,清洗牂牁朱家势力,朱家本来就在建宁大败一次,私兵损失十之七八,又没有了领导,再也站不住脚,从南方逃出了牂牁。
至此,南疆四郡,牂牁,永昌,建宁,越隽,全部归依川军旗下。
然而,朱家少公子朱褒伙同建宁雍家永昌王家残余势力,鼓动南中蛮人造反,南中蛮本来就对南疆都护府政策不满,因为南疆都护府的政令,多少蛮人出山投靠川军,多少逢灾或被蛮人上层压迫的蛮人,移民汉地当农民,多少蛮族姑娘被“嫁给汉人就能成为汉人,享受汉人的优渥生活”的诱惑吸引。
勇士的流失,人口的流失,姑娘的流失,早就让蛮人不满。
朱褒与雍家王家残余势力,宣称投靠许昌曹操,以唇亡齿寒煽动蛮人,南中蛮最大部落银坑山首领孟尧,率领二子孟获,三子孟节,纠集斜刺洞烤锤大王等南中七部,起兵十万集结泸水,向南疆四郡进发。
天下震惊,曹操孙权刘备大喜,曹操立刻封了朱褒为江州侯,领征北将军,孟尧为南中蛮王。
荆益二州百姓军民义愤填膺,纷纷请求川军征伐南中,荡平南中叛乱。
一时间百姓应征,商人捐钱捐粮,刘璋还没下命令,包括南疆四郡那些正憧憬脱离豪族掌控后美好生活的百姓,整个荆益就动员起来了。
刘璋升殿军议,文武百官齐至,武将皆杀气腾腾,文官交头接耳。
“诸位,如今南中蛮王孟尧,起兵十万犯我汉土,你们说说,如何处理。”
第三百九十八章鱼与熊掌怎么兼得
荆益二州百姓军民义愤填膺,纷纷请求川军征伐南中,荡平南中叛乱。
一时间百姓应征,商人捐钱捐粮,刘璋还没下命令,包括南疆四郡那些正憧憬脱离豪族掌控后美好生活的百姓,整个荆益就动员起来了。
刘璋升殿军议,文武百官齐至,武将皆杀气腾腾,文官交头接耳。
“诸位,如今南中蛮王孟尧,起兵十万犯我汉土,你们说说,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打。”高沛大声道。
“没错,打。”
“这群蛮子,不给他们点教训,还真当我们不敢动他。”
黄忠出列道:“素闻南中多奇能异士,好厉害大将军就是其中之一,果然名不虚传,这次征伐南蛮,末将愿为先锋,见识下蛮人实力。”
“小小蛮人,还用老将军出马,末将为先锋,若不胜,老将军再出马。”
“老夫已年过五十,杨将军才三十不到,何必跟老夫相争。”
“老将军身强体健,活两百岁都不成问题,杨某要是让,一辈子都让不完。”
“你们抢什么,在下察耳朵,来自南中,熟悉南中地理,愿为先锋。”
“你们忘了我高沛吗?”
“我等武力决胜。”黄忠大喝一声。
众将七嘴八舌地争论,刘璋压了下去,对文官道:“你们觉得这次打还是和,打,怎么打,和,怎么和?”
刘璋的眼光在文官身上扫过,一向沉默寡言只踏实做事的秦宓上前拜道:“蛮人犯境,又正值南疆四郡刚刚平定的敏感时期,如果不打一场,南疆将永无宁曰,丝绸之路也无从谈起,属下建议征讨,当然,怎么征讨,属下不知道。”
许靖出列道:“南疆蛮人,向来不习王化,弄得南疆四郡,也道德废弛,蛮人早该被教训一下,从此不敢踏足南疆,让南疆四郡百姓不受其恶俗影响,重新沐浴大汉礼仪。”
刘璋问武将道:“你们有信心打赢这场仗吗?”
“有。”众将齐声应答。
刘璋再转向文官,“我们有实力打赢这场仗吗?”
众文官纷纷称是,虽然刚刚经历西羌之战,但是那场战争持续时间短,没有从荆益腹地调兵,仅仅用了驻守汉中的军队,并没有伤筋动骨,还从天水抢了不少回来。
何况刚刚过了春季,春稻春麦大熟,已经有一些存粮,这些文官都清楚。
原本以为去了世族后,粮食会大大减产,然而仅仅是平息世族那一季,因为稻田缺乏管理减产,后来没有了世族盘剥瞒报,百姓直接上缴租税,反而粮食产量增加。
再加上大量蛮夷人口和关中难民涌入,新式农具投产和耕牛普及,粮食补贴和政治清明增加了农民种粮积极姓,粮食大大增加,原本要两年才能生产的粮食,今年预计一年就能完成,文官说起话来,自然有底气。
“黄权,你为什么不说话?”
刘璋见众文官都说话了,唯独黄权王甫没说话,有些奇怪。
黄权出列拜道:“主公,征伐南蛮国之大事,如今我川军将士斗志昂扬,文武齐心协力,再加上主公英明,将士用命,粮食虽不算多,支撑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小小蛮人,当弹指可灭,只是。”
黄权犹豫一下道:“虽然我将士士气,后勤保障都有保证,但是主公应该知道,我们正在开通西南丝绸之路,西南丝绸之路刚刚修出四郡的轮廓,马上就要出西南夷,那里大部分是蛮人地区,如果我们这次击败了蛮人,蛮人怨恨,哪怕他们数年不能起事,破坏一下道路还是可以的。”
黄权顿了一下道:“如果主公决定征伐蛮人,请主公立即废止丝绸之路的开通。”
“什么?”
黄权一席话说完,众文武变色,包括蔡洺在内,都很不可思议,西南丝绸之路已经付诸实施近一年,投入了无数人力物力不算,这条道路牵挂着多少人的心?
现在荆益市场饱和,江东和北方的销售也基本固化,玉门关难以通过,川蜀商人只能指望这条西南丝绸之路了,否则他们的作坊,商户,都不能扩大,家财都不能增长,那将会斩断他们的发展前景。
多少商人翘首以盼?
而蜀中官员,哪怕不是出自商人家庭,也指望着辖地和所管衙门能够有更多钱财,这样才能办更多事,就像粮食补贴一项,由秦宓负责,如果收的钱减少,这政策怎么持续下去?
更别说补贴那些从江东北方买粮食的商人了。
可以说现在荆益的衙门也在脱胎换骨,他们渐渐在适应商业模式,习惯用钱来干一些事,钱越多,干的事,越多,没钱……那还能干什么?
许多官员预计今后的政绩,都是在商业正常发展的情况下,决不能停滞不前,也就是说,兴盛商业的重要举措,开通西南丝绸之路不能停。
“黄大人,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大将杨怀出列道:“我看主公征伐西羌,灭了整个先零羌,现在西羌不也好好的吗?到时候我们在南蛮再扶植一个势力不就行了吗?”
“是啊。”文官许靖出列道:“黄大人恐怕是多虑了,西羌能看到我们给他们的恩政,立刻俯首帖耳,南蛮就不行吗?南蛮人比西羌人生活还贫困,我才不信那些泥腿子不动心。”
“没错,先武力震慑,再扶持温良,给予好处,南疆必安。”
众文武尽皆附和。
黄权细细听完众人议论,方才对刘璋拜道:“主公,众同僚的意思我听清楚了,但是主公,南中不同于西羌,西羌人再是蛮夷,接受的汉文化也比蛮人多,不少人都懂汉语,那些羌寨不管多隐蔽,战马驰骋,也能寻得着踪迹。
可是蛮人不一样,蛮区深山老林,道路完全不通,险山恶水,蛮民连一句汉话也不会说,西羌之策在南蛮,有几个无法克服的困难,第一不能像在西羌一样震慑南蛮,只有南蛮出兵,我们可以聚歼,如果打进去,实在凶多吉少。
第二蛮人记仇,我们打过他们一次,如果杀了他们的族人,他们会一直痛恨我们,他们和西羌不一样,西羌相对开放,而且民族比较单一,南蛮由很多异族组成,非常保守。
我听说南蛮一个民族,只要杀了他们族人,他们会把仇人的名字刻在神像上,一百年,一千年都不忘,这样的民族,如何可能先武力,再恩德感召。
就算我们宣扬恩德,也要有人来听才行,南蛮地区道路不通,分布极广,谁会帮我们宣扬恩德?
总之,硬战南蛮,击败容易,击灭难,他们退守山林,就是我们永远的敌人,那时候南疆将纷乱永不止息,丝绸之路永远不能开通。”
“照黄大人这么说,南蛮入侵,我们就该干瞪眼了?”高沛大声道。
“当然不是。”黄权答道:“我们可以派出大军恐吓,并胜过蛮人几场后,要求他们交出朱家雍家和王家的人,罢兵言和,如此方能继续开通丝绸之路。”
“胜了还要求和,可笑。”高沛撇嘴道。
刘璋看向众文武,对黄权道:“我明白黄大人的意思了,征伐南蛮,我们在南疆战胜他们容易,但是蛮路艰险,难以深入,不可能打痛他们。
南蛮偏远,恩德不能昭彰,如果我们杀了他们的族人,他们将永远忌恨我们,丝绸之路也会彻底断绝,对吗?”
黄权点点头:“主公明鉴。”
“所以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交出罪人,然后双方罢兵?恩,如果让蛮人知道我川军威力,的确能达到和的目的,也能继续开通丝路。
可是黄大人想过没有,这样做会造成两个不好的影响,第一,我们就算和蛮人言和,经过这件事后,蛮人与我们也会形成隔阂,加上曹操封孟尧一个什么南蛮王,我们双方必定是敌对多于友好。
第二,这次我们求和了,蛮人必定觉得我们好欺,以后不但会变本加厉搔扰南疆四郡,我们与曹操孙权作战的时候,他们会怎样?”
众文武一惊,这才想到荆益可不是只有南蛮一个敌人,曹操没动手,只是因为他还在北方和袁氏残余势力较劲,等腾出手,必定是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
那个时候,荆益所有步军几十万人恐怕要全部出动,到时候后方空虚,又有一个“敌对多于友好”的蛮人在后方,的确是心腹大患。
“如果我们丝绸之路,真的带来收益,蛮人会不会觊觎?又会不会用道路要挟我们?到时候我们怎么办?继续妥协吗?”
“主公的意思是,必战?”黄权对刘璋的问题无言以答,可是心里还是不能接受与南蛮硬碰。
“没错。”
“那丝绸之路怎么办?主公,恕属下愚昧,属下觉得现在的情况,丝绸之路与重创蛮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去其一,如果征伐南蛮,属下敢情主公立刻停建丝绸之路,待到武力征服后,南蛮潜移默化,再行商榷。”
“啊?”
众文武都为难起来,特别是文官,停建丝绸之路是不愿的,可是黄权说得也有道理,要是真打了蛮人,蛮人恨上益州,这丝绸之路就开不了了。
“属下觉得黄大人方案可行,暂息刀兵,以后与曹操决战,可留一支兵镇守南疆。”一名文官出列道。
“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个屁。”高沛大声道:“你们懂什么叫决战吗?还留一支兵马在南疆,南蛮十万大军,要留多少才可以保证后方不乱?留下这么多兵马在后方,还决战个屁,敢情打仗的不是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高沛翻着白眼。
刘璋笑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让本侯想一下,如果本侯要兼得熊掌与鱼,必须克服几个困难,一是重创蛮军,二是不引起蛮人忌恨,还要像西羌一样,对我们归附是吗?”
“主公不觉得这两者本身就矛盾吗?”黄权道。
刘璋道:“其实,蛮人虽族群复杂,同样是人,同样摄于威仪,感于恩德,只是现在的问题是,竖立威仪,我们打不进蛮人那山高水险的地方。
恩德,我们连蛮人腹地都进不去,还谈什么布施恩德,如果真打进去了,杀戮太多,那记仇的蛮人也不会感念我们的恩德。
现在情形不就明朗了吗?本侯的策略是,打进蛮人腹地,让蛮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但是不能杀戮太多蛮人,拉拢倾汉的蛮人,以蛮治蛮,你们谁有好的办法?”
众文官低下头,武将也默不作声,要打进蛮人腹地,让蛮人知道厉害,还不能杀太多人,这怎么可能嘛。
“管那么多干什么,打了再说呗。”高沛闷闷地道,没想到打个仗还这么复杂,憋屈的紧。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王甫道。
“好了,你们回去想想,先散了吧。”刘璋摆摆手。
到众文武散去后,刘璋没有离开,手掌抹了一把脸,陷入苦思之中,蔡洺匍匐在身边,头靠在刘璋腿上,柔声道:“夫君真的没有办法吗?”
刘璋轻轻抚着蔡洺柔顺的秀发,叹了口气,“办法倒是有,可是很难实现。”
“什么办法?”
“七擒七纵。”
刘璋作为现代人,怎么会不知道诸葛亮如何平定南疆的,蛮人虽然不习教化,但是也是人,恩威之后,必然驯服。
可是这何其艰难,诸葛亮带着地图进入南蛮,还经历了泸水之毒,西洱河弱水,三江城,五毒泉,桃花水,中间几次是靠巧合才得脱大难,甚至还出现了山神,自己可不敢保证有那运气。
山神是假的,可是南蛮穷山恶水,毒泉,毒河,到现代的云南贵州都是真实存在的,不管历史上诸葛亮遇没遇到过,反正自己进去很可能遇到。
最重要的是,刘璋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平蛮指掌图》。
吕凯已经投降了川军,可是刘璋派人去问,人家根本不知道《平蛮指掌图》是什么玩意,吕凯才二十多岁,想来还没到绘制地图的年龄呢。
第三百九十九章两只黄鹂鸣翠柳
最重要的是,刘璋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平蛮指掌图》。
历史上,《平蛮指掌图》是吕凯画的,吕凯已经投降了川军,可是刘璋派人去问,人家根本不知道《平蛮指掌图》是什么玩意,吕凯才二十多岁,想来还没到绘制地图的年龄呢。
没有地图跑进南蛮丛林,想象一下,大军站在两片大山前,大山没有道路,荆棘满地,虎狼横行,大山中间是沼泽泥淖,毒水毒潭,还有蛮人穿梭其中,不时偷袭。
这样的战争,比邓艾偷袭成都还要艰难十倍,纯属送死。
还七擒七纵,孟尧把自己七擒七纵了差不多。
“七擒七纵?什么意思?”蔡洺不解问道。
“就是把蛮人首领擒住七次,放掉七次。”
“为什么是七次?”
“虚数。”
蔡洺笑了一下:“夫君也真敢想呢,蛮军十万人,要击败也要花功夫,还深入不毛之地,将人家首领七擒七纵,当年伏波将军马援,倒是打到三江城了,可是也没立下如此盖世功勋。
不过洺儿相信夫君一定比马援厉害的,只是现在法军师病重,夫君为什么不找一个可以商量的人来一起想呢?我看朝堂上那些武将,张任魏延上将军不在,个个都像吃了药,只会打打杀杀。
文官也都只擅长内政,主公应该找一个文武双全,懂得大局,善于临机应变的人,这七擒七纵,说不定就成了嘛。”
“文武双全,懂得大局,善于临机应变的人?孝直病重,王煦镇守西羌,还有谁?……”刘璋想着。
蔡洺突然在刘璋腿上拍了一下,生气道:“夫君好过分的,你这么快就把我外侄女忘了?”
“外侄女?……哦,你是说月英。”刘璋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
“人家自请降罪,流作布衣,你还真把人家当布衣了?”
……荆州,四科举仕进行,樊梨香匆匆忙忙到黄家湾见黄月英,拿着一封册子,愁眉苦脸。
黄月英看了,扔到一旁,对樊梨香没好气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死脑筋?四科举仕的士子水平提高了,官职的缺位变少了,你就适当提高四科举仕门槛嘛,还愁怎么安排,你是不是没别的事可做了?真受不了你。”
黄月英和樊梨香两个女孩子,一起共事久了,自然生出感情,所以黄月英说话也不客气。
“哎哟。”樊梨香敲敲脑袋:“我最近是被那群文官搞糊涂了,四科举仕,农业增收,难民输入,水运制定商税,一大堆事情,脑袋都大了一圈,越来越笨了,这样下去,非得神经失常不可。”
“你这就神经失常了?”黄月英白了樊梨香一眼。
以前荆州初定,什么山贼啊,官员安排啊,官员培训啊,恢复生产啊,协调世族啊,与曹操孙权周旋啊,那时候的事情可比现在多太多了,黄月英每天批几箩筐册子,樊梨香每天都当看笑话,还说黄月英事无巨细,自讨苦吃,就是不肯帮忙。
现在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理循环,天公地道,终于轮到樊梨香头上了,樊梨香这才知道当时黄月英有多苦。
樊梨香突然露出笑容,好声好语道:“月英妹妹,你给主公说说,不,我去给主公说说,你复出好不好?你还是当你的荆州牧,我就管管神威军,稳定一下民心,怎么样?”
“想得倒美,你和主公一样,笑的时候通常不怀好意,我才不会上当,呃,你可千万别给主公上书啊。”黄月英警告道:“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江陵不知多少百姓恨着我呢,你要是上书主公,会让主公为难的。”
“那你也不能老是这样躲在家里吧?”
这时一个杵着拐棍,却生龙活虎健步如飞的老头跑进来。
“月英丫头,月英丫头。”
正是黄家族长黄老爷子,黄老爷子红光满面,只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是啊,晃眼间,黄家不但躲过了其他荆州几十个世族的灭顶之灾,转眼间成为荆州最大世族,没有之一,只有第一。
有了土地令,土地兼并是障碍重重了,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