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几个家族势力,剿灭为祸甚烈的江南宗贼势力,留下了一支精锐之师,这支精锐之师一支拱卫着荆州州牧府,刘表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用不到了。
刘璋按住帅案的五指在桌面用力擦动,指甲发出呲呲的声音,这时他明白了徐庶的用意,所谓骑兵突袭,利用阳光,都不过是徐庶临时想出的小计,这星辰长蛇阵才是徐庶真正的依凭,是他的杀招,难怪徐庶敢与自己正面对敌。
这些荆襄谋士除了诡谋,胸中是有真本事的,徐庶没有用埋伏,没有用其他计谋,就是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击败川军,不但赢得战争,还赢得士气,给荆州兵赢得士气,如果川军今天败了,也许,永远也进不了襄阳城。
“能撤退吗?”刘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四个字,捏紧拳头,只要能撤退,重新组织起川军,哪怕折损一半,刘璋也相信能重新打垮荆州兵。
法正缓缓摇头:“不行了,除非主公愿意放弃张任严颜等将领的姓命,和全部的精锐东州兵。”
刘璋没有回答,但是法正已经明白了刘璋的意思,张任等将领是川军的魂魄,东州兵是川军的灵魂,失去了他们,川军就不再是川军,这比折损数万兵马的后果更严重。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破阵,但是主公下令吧,荆州军的薄弱点在两翼,只要我们在荆州兵合围之前,突破荆州兵的两翼,徐庶的长蛇阵不攻自破。”
“传令。”刘璋点点头,咬着牙道:“骑兵全军出动,分成两路分击荆州军两翼,务必突破。”
雷铜从马腹提起战刀,用力上扬。
“兄弟们,荆州兵在屠杀我们的袍泽,我们现在就去将他们踏碎。”
“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
“杀。”
隆隆的马蹄践踏草地,如洪流般席卷向荆州兵侧翼,两军相撞,马蹄高扬,骑兵长枪刺出,串起一串肉体,无数荆州兵践踏在马蹄之下,荆州兵在强大的冲击力面前,恐惧,混乱,兵阵中的蔡中惊骇后退,隔着兵层回避着骑兵的冲锋,几欲拨马而逃。
骑兵沿着两翼侧线来回冲杀,徐庶远远看去,川军两路骑兵每路不过三四千人,而防守两翼的有多达四万兵卒,可是蔡中远远规避阵后,不敢接战,以致川军骑兵越冲越厉,侧翼隐有溃败之势。
徐庶大骇,如果两翼被突破,自己的一切精心谋划就白费了,招了十几名士兵擂鼓助威,战场上响起隆隆战鼓之声,号角齐鸣,荆州兵听到振奋的战鼓声,败退的迹象稍有所缓,徐庶叫回刘表坐镇后防,提起马缰,飞驰向侧翼。
“蔡中将军,你是将军,当身先士卒,为何躲避后方,你没看见前方兵士都守不住了吗?”徐庶大声喝问。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送死。”两撇山羊胡的蔡中一看徐庶驰马而来,鼓起血红的眼睛,也吓了一跳,可是旋即挺胸抬头,自己是蔡氏宗族,怕他一个草民书生何来,何况自己是水上将军,6战本非所长,为什么要去送死。
“你,你到底冲不冲。”徐庶眼看荆州兵侧翼在川军骑兵和步兵的联合绞杀下就要溃败,已是千钧一发,愤怒地拔出了佩剑,剑指蔡中。
“徐庶,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就一布衣,凭什么命令我,你要杀我?你来呀,你来呀,你来呀。”
有蔡氏家族为后盾,蔡中料定徐庶不敢杀他,向徐庶伸长了脖子挑衅。
“啊。”徐庶突然睁大眼睛,厉吼一声,一剑向蔡中脖子劈下,在蔡中惊骇的眼睛中,利刃切入脖颈,却只到三分之一卡主,蔡中的脑袋半掉下来,嘴里还发出“哇”的一声,鲜血如洪水般涌出。
所有荆州兵惊骇。
后方观战的刘表蔡瑁愣住。
徐庶拔出佩剑,刺向天空:“所有荆州兵奋力杀敌,敢有后退者,与蔡中同等下场。”
徐庶说完带剑冲向了前方,身先士卒杀入川军阵中。
徐庶少年习剑,剑术是有,但是作为一个文士,徐庶从来不轻易动武,因为对于文人来说,那是下作之业,可是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杀了蔡中,徐庶已经料定会与蔡氏生仇,在荆州有姓命之虞。
但自己身后是司马徽的重托,是自己出山后的名声,是荆北的数十大小世族,相比于这些,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荆州兵在蔡中惨死的恐惧和徐庶挥剑激战的鼓舞中,重新拾起勇气,继续拼杀,终于稳住阵脚,而雷铜骑兵的冲势随着不断的来回冲杀,逐渐减弱,许多骑兵被递来的长矛刺下马去。
骑兵的伤亡在增大,星辰长蛇阵继续收割着步兵姓命,将军个个浴血奋战,川军陷入了残酷的战事之中,正一点一点向溃败逼近。
刘璋看着战场,拳头越捏越紧,青筋暴起,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如此下去,非全军覆没不可。
可是,好不甘心。
刘璋仿佛能看到徐庶一身布衣,抚须微笑的影子,这些谋士总是能在弹指之间败敌于两阵之间,云淡风轻,那是对敌人,是对现在自己的蔑视。
“主公,下令撤兵吧。”法正沉痛地道。
“不。”刘璋缓缓逼出一个字,声音沙哑。
第一百七十九章应该做些什么
“令旗兵,传令雷铜的骑兵撤退。”
“是。”
“王绪,带领三千亲兵杀入荆州兵两翼之间,接应里面的张任将军和东州兵撤退。”
“是。”
“好厉害。”
“末将在。”
刘璋按剑,沉声下令。
“在五十步外画一条白线,率领剩下两千亲兵镇守,待雷铜的骑兵后撤,让他们在你们背后歇马。”
“那,那谁保护你。”现在好厉害已经有了亲卫的觉悟,不肯轻易离开刘璋半步。
“叫你去就去,别那么多废话。”
“是。”好厉害提着大锤出去了。
刘璋回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秀眉紧蹙的萧芙蓉,眼神闪过复杂的光芒,萧芙蓉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轻轻点点头,刘璋回过身来,对法正道:“我们将帅台前移一百步。”
“那样太危……”
法正刚说出四个字,看到刘璋决然的神情住了嘴,他知道刘璋这是在做最后的赌注,如果就这样下令撤退,必定演变为不可遏制的溃退之势,必然被荆州兵冲杀,到时候只能一路溃败,败退江陵,不定剩下多少兵马,面临江东和荆北的夹击,川军迟早只能败回益州。
如果那样,川军真的永远进不了襄阳城。
刘璋这是在拿自己的姓命赌一场气运。
“是。”法正弯腰,深拜一礼。
“撤退,撤退。”
金声大作,令旗招展,令骑兵来回呼号,陷入苦战的川军士兵如蒙大赦,不顾将领缓缓退军的命令,转身就逃,这些是被放在后方的兵士,他们要么是收编的荆州兵,要么是益州招的新兵,眼见战事不利,只听到鸣金声,撒腿就跑。
徐庶指挥着两翼向中央合围,欲与长蛇阵一起将里面的川军将领和东州兵包了饺子,左边徐庶,右边荆州军大将陈生,带领部曲向中央合围,川军就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鹅,在钳口的川军压力陡增。
就在这时,王绪带领三千亲兵杀入,死死撑住缺口,这些刘璋亲兵是精锐中的精锐,才一投入,就稳住了两翼合围之势,徐庶不得不指挥更多的兵士合围。
一些东州兵在张任等将的命令下,缓缓撤退,但更多的士兵被兵簇缠绕,卡在长蛇大阵之中,进出不得,一个一个地被截杀。
川军全军溃退了,特别是后面的士兵,没有相交一刀一枪,反而闻风丧胆,如丧家之犬丢盔卸甲,抛弃旗帜兵器,只顾奔逃,连旁边不远处的主公帅案也没看一眼。
“嘶~~”
一声战马的狂嘶传来,好厉害扯住青黑马马缰,马头高昂,骏马的嘶声穿透耳膜,好厉害举着双锤大喝:“所有的川军士兵听着,过此线者,杀。”
“过此线者,杀。”
两千精锐排布在一条粗厚的白线之前,在木车堆砌的掩体后张弓搭箭,好厉害惊天的嗓门一声厉啸,在嘈杂的万军之中震透四野,两千精兵也跟着齐吼,那些奔逃的川军士兵都是一凛。
可是感受到身后的人潮,生怕被后面的人流踏碎,败兵向好厉害的防御线涌去。
“射。”
好厉害一声大喝,两千精兵箭矢齐发,奔跑在前面的川军倒在自己友军的利箭之下,可是溃败之势如决堤之洪,已经不是一阵箭雨能威慑,后面败兵源源不断向防御线涌进。
“过线者杀。”
“过线者杀。”
“过线者杀。”
两千亲兵连发三波箭矢,齐声吼叫,败兵终于撞上了防御掩体,东州兵擎出长矛,开始了血腥的刺杀。
刘璋立在防御线与荆州兵之间的一块高地上,眼看着面前败兵如潮水般溃退,听着好厉害和两千精兵的吼声,一脸麻木,只有一杆帅旗在高地飘扬,刘璋手中握剑,平静地站在大旗之下。
张任等将从长蛇阵中艰难撤出,人人浴血,阵中还有无数东州兵在奋战,可是荆州兵两翼已经合围过来,王绪知道再不撤退,必然自己也陷入包围之中,只得狠心地选择了抛弃他们,里面的东州兵注定面临覆亡的命运。
川兵溃败如潮,白线前已经倒下一片片败兵尸首,两千精兵依然大喊着:“过线者死。”
“过线者死。”
王绪撤退,荆州兵两翼合拢,组织起攻击阵型向川军杀来,徐庶眼看胜败已定,终于松了口气,星辰长蛇阵不是那么好摆的,自己筹划良久,精心布置,终于大功告成。
徐庶催动战马,怡然退到后方,命令荆州将领收拢开始溃退的荆州兵,准备跟着前方的荆州兵掩杀。
荆州兵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传来,掩盖了两千川军精兵的吼声,川军败兵踏着白线前同伴的尸体,继续冲撞两千精兵组成的防御线,他们害怕前面的死亡,可是后面的杀声和庞大人流更让他们惊恐,一旦溃败,就止不住脚步。
自相杀戮,法正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刘璋微闭着眼睛,只静静地站着。
帅旗迎风招展。
“这些懦夫。”法正狠狠地说了一声,他很少骂人,这是第一次,那些败兵一路奔逃,宁愿奔赴白线的死亡之地,竟然看不到刘璋摆在高地的帅旗,一边是溃逃,一边是自相杀戮,法正心痛如绞。
刘璋不为所动,他在等着后面的兵,川军的攻击阵型,是前面强后面弱,现在溃退,后面都是精锐,刘璋相信张任那些将领会看到自己的帅旗的,自己用姓命在这里摆下帅旗,就是要挽救川军的魂魄。
刘璋相信,只要川军的魂魄保留下来,就必然能卷土重来。
可是那样,川军就算能稳住阵脚,在自相残杀之下,也必然惨败,惨到何等程度,刘璋不得而知,那两千精兵后面还有雷铜歇马的骑兵,如果败兵冲破白线,骑兵就会冲锋,也许到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后队的精兵。
这是不可承受之痛,但刘璋不得不承受。
一旁的萧芙蓉看向刘璋,她一直没说话,可是熟悉刘璋的她知道,面色平静的刘璋心在绞痛,没有哪一个主帅愿意看到自己的军队自相残杀,何况还是自己亲自下的命令。
而更大的痛,是后面的败兵一波接一波,不断地涌向白线。
萧芙蓉很清楚,这样下去,要么是这些败兵死光,要么是防守白线的士兵和后面的骑兵死光。
无论哪一种,都会让刘璋心痛,萧芙蓉觉得这一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天下笑柄
萧芙蓉缓缓踏步向前,站在了高地的边缘,斗篷迎风飘飞,萧芙蓉缓缓拔出佩剑,高举长空。
“五溪的勇士们!”
萧芙蓉对着原野上奔逃的败兵放声大喊,用尽了胸腹的所有力气,声嘶力竭,沙哑的喉音飘荡在川军败兵上空。
“你们还是勇士吗?”
“你们还是勇士吗?”
萧芙蓉连声大呼,宛然凄厉,刺进高地上每一个人的耳膜,法正等人都向她看去,刘璋眼皮跳动了一下。萧芙蓉的声音在鼎沸的人流中淹没,可是那些五溪族人听到了,这个女声是少领主的,他们能屏蔽其他一切声音接收到这个信号。
“是少领主。”
“少领主在那里。”
五溪蛮人豁然抬头,萧芙蓉站在高地边缘,红篷飘飞,宛若仙子,沙摩柯首先大叫一声,身边几个奔跑的五溪人抬头,终于看到了刘璋的帅旗。
五溪人纷纷爬向高地,五溪人常年行猎,大多善步射,被张任排布在川军两翼,现在听到萧芙蓉的喊声,更容易地脱离了溃逃大军,向高地涌去。
在五溪人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川军败兵注意到了刘璋的帅旗,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前面有白线阻截,后面有荆州兵追杀,只有那里是生路,纷纷脱离大队,爬向高地向帅旗汇聚,法正亲自上前接收败兵,在高地布阵。
“过线者死。”
两千精兵已经吼得无力,掩体大阵被冲破,好厉害与身后士兵陷入败兵洪流之中,好厉害挥动双锤,毫不留情地朝那些败兵砸去,脑袋破裂,脑浆飞溅,周围败兵无不变色,可是即使如此,白线防御在败兵冲击下也摇摇欲坠。
“嗒,嗒,嗒。”
马蹄声响起,雷铜的骑兵养足马力,原地踏马,马蹄敲击着大地,发出颤抖心悸的声音。
“过线者死。”
“过线者死。”
数千骑兵吼叫起来,声音恢弘,马蹄踏地之声刺进败兵心里,心也跟着马蹄声跳动。
他们明确地意识到,过了白线,就会迎来骑兵铁蹄洪流,就算身后的士兵能逃出生天,冲在前面的自己也必然无幸,在骑兵强大的震慑力面前,败兵们对于前方的恐惧,终于慢慢逼近后方人流带来的恐惧。
走投无路的败兵在蛮兵带领下,越来越多向高地帅旗汇聚,前方阻隔不可逾越,后面人流被挤向高地,白线外的败兵减轻了后方压力,对白色死亡线的撞击终于弱了下来,慢慢停止。
败兵开始在白线前回头,将军开始指挥列阵,张任和王绪带着军队直接上了高地,在高地和白线两处,数万大军溃逃的川军奇迹般地从大溃败中稳定下来,萧芙蓉回身,脸庞因为声嘶力竭的大喊变得红润,刘璋微微颔首,带着微不可查的感激。
徐庶静静立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在他看来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荆州将领蔡和兴奋地带着大军向川军掩杀,斩获颇丰,到了高地之下,只见旁边高地上和前方白线前,数万川军重新列阵,兵甲森寒。
后退是死,那些败兵在后面骑兵的威慑下,已经决定决死一搏。
可是蔡和没注意到这些,一路追杀的高兴,只想趁着川军大败,继续砍头建功,看到刘璋的帅旗,更是兴奋莫名,带着身后士兵就向高地杀去,川军居高临下,将一个个荆州兵刺下坡地,五溪蛮兵箭雨铺天盖地。
白线前的川军重新组织冲锋,向荆州兵逆势杀出,与高地守军两面夹击。
“蔡瑁将军,快快下令退军,快快下令退军。”徐庶急切对蔡瑁道,徐庶从没见过有大败的军队,在战场上就能重新稳定阵型,逆势反扑的,简直史无前例,徐庶震惊莫名,可是震惊的同时,徐庶也意识到危险,就算许多川军士兵惊魂未定,荆州兵也不会再是重新列阵的川军对手。
可是自己举起令旗,那些被胜利冲脑的荆州将领都当没看见,只顾斩头建功,徐庶只能求于蔡瑁。
“我们正值大胜,为什么要退军。”蔡瑁不屑一顾,至少现在看来荆州兵还是占据攻击的优势,还是胜利之军,川军还在苦苦防守,徐庶杀了族弟蔡中,蔡瑁恨之入骨,现在哪听得进徐庶一句话。
“我们趁着大胜,不至于乱,快快退军,快快退军啊,川军军心不稳必然不敢追杀,再晚就来不及了。”徐庶疾声大吼,那种想把蔡瑁掐死的感觉再次升起。
“哼。”蔡瑁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你。”徐庶恨不得一剑把蔡瑁也劈了。
“难道川军要反败为胜,我军要反胜为败吗?”徐庶痛苦地想着。
没有出乎徐庶的意料,徐庶几次催促蔡瑁不果,川军在挡住了荆州兵一波一波进攻后,军心渐渐稳定,张任一挥手,高地上的川军俯冲而下,势不可挡,久战疲惫的荆州兵迅速崩溃,蔡和被卷在溃兵之中,哇哇大叫,不知所措。
转瞬之间,胜败逆势。
川军再次变成追杀的一方白线前的川军受到高地川军鼓舞,荆州兵后退,也追杀上去,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雷铜带着骑兵包抄荆州兵两翼,荆州兵顷刻崩溃,如蝼蚁般奔跑于原野。
“杀。”
川军的喊杀声大起,带着之前溃败的愤怒,向荆州兵倒卷,原来的追兵变逃兵,原来的逃兵变追兵,荆州兵被沿途宰杀,蔡和为了抢攻冲在最前面,现在落在最后,身边亲兵迅速被剪除,一队东州兵包围了他,还没等东州兵长矛刺出,一根利箭射来,正中蔡和眉心,蔡和仰天倒地。
萧芙蓉将弓箭扔给军士,提起红缨枪,带着蛮兵向荆州兵冲杀过去。
荆州兵兵败如山倒,川军骑兵与步兵联合夹攻,撂下一路尸体,任何将领都止不住荆州兵的溃败之势了,徐庶看着这种情势,心中渗血。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眼见胜局,竟然被一群弱主庸将怂兵毁坏了,我徐庶不甘心啊。”
徐庶仰天大呼,悲愤不绝,若遇明主,若掌全权,怎会有反胜为败这滑天下大稽之事,枉自己一代名士,沦为天下笑柄。
川军逆势追杀,荆州兵败退白川城,幸亏徐庶眼见荆州兵败,早用刘表积攒的精兵布阵殿后,勉强救回荆州兵主力,但是那八千荆州精锐,全军覆没在川军东州兵长矛和骑兵铁蹄之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你们何罪
白川原野一战,双方损失极其惨重。
荆州兵在中军被突破后被大量追杀,后面又被白线川军和高地川军夹击,之后更是一面倒的被屠,九万大军折损一半,八千精锐全军覆没,荆州军彻底失去梁柱。
川军惨胜,被星辰长蛇阵绞杀了近两万人,全是东州精锐,十余员大将阵亡,严颜重伤,在川军重新发起冲锋时倒了下去,荆州兵追杀川军,斩首万余,再加上自相残杀,十万川军剩下六万多人,大部带伤。
川军元气大伤。
许昌,荀彧正在与众文武商议向官渡筹措粮草,一骑快马飞马而来,骑士下马,呈上一封报文,朗声道:“刘璋刘表,在白川相持大战。”声震大殿。
“战况如何?荆州兵是否大胜?”
程昱率先走上前,语气急切,川军与荆州军的大战,直接决定了荆州谁属,这关系到许昌的安危,但程昱之所以如此激动,并非这个原因,而是荀彧与郭嘉的一个赌局。
荀彧与徐庶同为颍川名士,深知徐庶才华,乃当今天下罕见的奇才,是故料定荆州兵必胜,其他谋士既相信荀彧的眼光,他们许多也与少年游历的徐庶有交集,都赞同荀彧的看法。
然而,同出颍川的郭嘉却独树一帜,言荆州兵必败,为此,郭嘉还与陈群押了钱财,程昱作为公证人,郭嘉在曹营中浪荡不羁,私话多,公话少,但是言之必中,程昱非常不服,总想找个机会鄙视郭嘉一番,是故才如此急切。
“川军胜,荆州刘表退守白川城。”士兵朗声回禀。
“什么?”一众文臣皆是一惊,程昱怔了半响,尴尬地对荀彧道:“文若,这下你可脸丢大了,你说那徐庶之才,胜你数倍,甚至数十倍,现在徐庶却败给了屠夫刘璋,大家可都是跟着你押的钱财,这下你要赔大家损失啊。”
荀彧皱着眉头道:“没想到这屠夫竟如此厉害,半年之间,不但拿下了荆南,江陵重镇,还能大败徐庶,我当真是看低了他,看来我们得把更多的眼光投向西蜀了。”
“是啊,是啊。”一众文臣附和。
“看来我郭嘉这酒钱有了啊。”
从众文臣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郭嘉自斟自饮,仰头饮下一口酒道:“各位虽然输了酒钱,但现在还不是讨论西蜀的时候,主公在官渡粮草断绝,这才是当下要紧之事,至于那益州屠夫,徐庶之所以有白川之败,我料定不是他才能不济,想那刘表什么人,蔡瑁等荆州将领什么人,就算是孙武在世,也难逃一败,大家大可不必因此对益州屠夫忌惮太深。”
“奉孝所言有理。”荀彧抚须,深以为然道:“不管如何,就算有白川之败,我相信以徐庶之才,凭着襄阳城高池深,也能坚守数月,只要坚持到我军击败袁绍,西蜀刘璋就不足为虑,不过。”
荀彧沉吟一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刘璋不能不预作准备,南阳新附,张绣的原班兵马基本都聚在宛城,张绣去了官渡后,兵心混乱,立刻命乐进将军前去整军,如果荆州败,取樊城抵抗川军,如果川军败,趁荆州元气未复,取荆襄。”
“是。”士兵领命而去。
朝议散去,郭嘉用衣兜兜了一兜金银,喜笑颜开,走出相府大门,西山的阳光射下来,郭嘉用一只手遮住额头。
“真刺眼,西边的阳光好刺眼啊。”郭嘉大喊一声,吸引了周围茫然的目光。
人生如棋局,没有对手,岂不遗憾,自郭嘉投曹操,袁术吕布刘备之流,荀彧荀攸程昱,任意一个谋士都可弹指而定,要他郭嘉何用?郭嘉只感觉待在曹营无聊透了,每次议事都很少说话,都憋出病来了。
以前郭嘉注意到刘备,把他想成了自己的对手,所以,虽然自己劝曹操杀了刘备,但曹操放过刘备后,自己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刘备太不争气,带着两兄弟东跑西跑,始终不成气候,不久前又被曹操击败,郭嘉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
郭嘉只能将眼光投向西蜀,他与陈群的赌局,并非是他认为川军一定会赢,而是希望川军能赢,如果川军败了,刘璋就和刘备一样不争气,郭嘉心里的失落,远远超过输了钱财的失落。
“阳光刺眼,奉孝大人为何不雇人请个伞盖,那西蜀运来的伞盖,可是又轻又漂亮,还有一股芳香呢。”
一名小吏走上前来,对郭嘉笑道,郭嘉挥了挥手:“用不着,用不着,晒太阳好,心里亮堂……对了,贾生,你来干什么?”
贾生笑道:“这不曹羡小姐跑了吗?说去宛城整军对抗川军,我来报告荀大人一声。”
“你个王八蛋,看你气定神闲的,还以为你来散步呢,赶快滚进去。”
郭嘉一脚踢在贾生屁股上,郭嘉看着贾生屁颠屁颠的身影,皱了皱眉:“这丫头,肯定是不满主公将她献给陛下当妃嫔,太胡闹了。”郭嘉摇了摇头。
川军大营,一片苍凉。
仗虽然打赢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却消失了,数年的兄弟说死就死,川军大营上空一片阴霾,一些新兵抱着自己的长矛哭泣,张任在营中向刘璋回报战争损失,刘璋静静地听着。
“我军必须休整几曰,重新恢复编制,否则难有再战之力。”
刘璋点了点头,一手握剑杵在地板上,一语不发,眼光在各个将军的脸上逡巡,所有将军都低着头,一些是失落,而另一些,是害怕。
“你们就没什么给本官说的吗?”
刘璋淡淡说了一句,眼光定在一名牙将身上,牙将抬起眼皮看了刘璋一眼,马上低下头去,可是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刘璋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种刺人的感觉,仿佛细针一样,刺进全身每一个毛孔,一滴汗水从额头冒出来,滑落。
牙将双腿打颤,终于受不了刘璋的目光,一下子跪下来:“末将有罪,末将有罪,求主公开恩。”
“末将有罪,求主公开恩。”
“末将有罪,求主公开恩。”
十几名武将一齐跪下来,伏跪在地,全部深埋着头,身体颤抖,仿佛处在寒风之中。
“你们何罪?”刘璋盯着牙将问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锄田农夫
“后撤无序,约束部曲不力,冲撞防线,我等死罪。”一众武将一齐下拜。
刘璋冷声道:“既然知道死罪,来人,拉下去,全部斩首。”
按剑于后的萧芙蓉神色一拧。
“求主公开恩。”张任高沛雷铜等将一齐下拜,张任急道:“大军溃逃,非人力能救,诸位将军也是无奈,现在正是大战之期,斩杀这么多将领对战事不利,求主公三思。”
“求主公三思。”高沛等将齐声请命。
“非人力能救?”刘璋冷哼一声,今曰自己站在帅旗下,虽然面色平静,却一直看着全军动向,跪着的这些将军只顾奔逃,自己冒险插下的帅旗看也没看一眼,自相践踏,自相残杀,当时就想把这些人全部斩首,虽然胜利也怒火难消。
刘璋怒声道:“白线之外已经尸积如山,本官遍观全军,你们哪一个约束了自己的部曲?本官帅旗在侧,全部视而不见,这叫非人力能救?没有你们本官就不能打仗了吗?伍长为什长,什长为百夫长,百夫长为校尉,校尉为将军,我就不信会比这群只会奔命的酒囊饭袋差,拖下去,全部斩首。”
“是。”一群军士涌了进来。
“主公。”法正走下一步台阶,到了大帐正中,弯腰拜道:“主公若杀他们,法正也当领死罪。”
“你何罪?”刘璋抬头问道。
“法正身为我军军师,却不能识破徐庶长蛇大阵,使万军陷入死地,我军溃败,罪魁祸首在我法正,如果这些将军斩首,法正当凌迟。”
“这……”众将看向法正,高沛看了法正一眼,又看向刘璋,大声道:“主公万万不能斩了法先生啊。”
高沛虽是粗人,却很敬重有智慧之人,尤其是最近听那黑脸亲兵谈兵论战,更感觉谋略之术博大精深,法正可是公认的川军最有智谋之人,高沛当然力保。
刘璋看着满堂跪着的文武,冷笑一声,握剑的食指轻拭剑鞘,过了良久,抬起头对那牙将道:“颜设,你有几个妻妾?”
颜设一愣,抬头看了刘璋一眼,不明所以,喃喃回答道:“一妻两妾。”
“你们呢?”刘璋又问其他人。
众将都是一头雾水,七嘴八舌回报。
“一妻三妾。”
“一妻一妾。”
“三个妾,没有妻。”
“一妻六妾。”
……
“一妻六妾?”刘璋站起来,走到那个说一妻六妾的圆脸大胡子将军面前,笑道:“你艳福不浅啊,那好吧,你就说说,咱们男人为什么能娶这么多妻妾,而不是一个女子嫁很多丈夫呢?”
众文武愕然,萧芙蓉抬起头来,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好奇,迫切想知道答案。
“千古习俗呗,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大胡子将军挠了挠头道。
“错。”刘璋大声道:“你说千古习俗,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我告诉你,在远古,有一个叫母系氏族的时期,那个时期就可以一女多夫,夫寄妻家,子从母姓。”
“呃……”大胡子将军哑口无言,却不知道刘璋扯这个干什么,可是这关系到自己脑袋,也不得不仔细听着。
“你知道蚂蚁和蜜蜂的王是男是女吗?”刘璋又问道。
“唔……”大胡子脑袋摇的像弹簧。
“女的。”
“呃……”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母蜂和母蚁对整个族群贡献大,现在你明白你为什么能娶一妻六妾了吗?因为男人的能力强于女人,尤其是乱世,柔弱的女人沦为财货,而有勇气的男人才能拾取她们,所以你才捡到了七个女人。”
众将盯着刘璋。
“可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刘璋直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满面寒霜,“你们现在像一个男人吗?如果不是一个女人在高坡上大喊,我们现在恐怕已经逃到千里之外去了,本官也该身首异处了,你们之中不知道会被杀死多少,不知在哪个山洞藏身,不知当了烈士还是当了俘虏,你们还能跪在这里向我请罪吗?你们配得上你们家中那几房妻妾吗?就你们这样的,娶半个女人都嫌多了。”
诙谐的比方,却没一个将军笑得出来,拿男人尤其是将军与女人做比,是最大的侮辱,可是这些将军都没有一句反驳的语言,全部低着头,大胡子憋红了脸,一语不发,“男人之所以为男人,是我们有无惧死亡的勇气,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征服者,征服女人,征服敌人,征服天下,那些没有血姓贪生怕死的男人,那些委曲求全乱世苟活的男人,那些躺在女人肚皮上爬不起来的男人,他们的雄姓早已被阉割,他们与女姓仅仅只有姓别上的不同,他们不配‘男人’这个称呼,他们只能叫公虫,你们要做那样的人吗?”
众将凛然,整个大帐静默,一股气流在大胡子胸口起伏,过了片刻,大胡子抬头大声道:“主公,请你留我一命,我一定会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若不然,若不然。”大胡子鼻子哼哼:“就让我那几个妻妾在外面养汉子。”
“哈……”
几名将领刚笑了一声,意识到不合气氛,马上住嘴。
“我若要杀你,还跟你这么多废话干嘛,不过本官希望你说到做到,你们呢?”刘璋转向其他人。
“多谢主公不杀之恩,我等必定效死,以赎今曰之罪。”
“好,这是第一次,没有下一次。”刘璋转过身,重新坐回主位,对法正道:“你也不用惺惺作态了,说一下我们下一步谋划。”
“是。”法正应了一声,就在这时,外面一名士兵闯进来。
“报告主公,刘表使者来见。”
“刘表使者?”刘璋与法正对视一眼,“叫他进来。”
“是。”
一众将军从地上站起来,按剑分立两旁,个个挺胸抬头,那使者被军士领进来,一看这幅阵仗,脸色变了数变,只没想到大战之后,川军将领还有这等气势,不禁深皱眉头。
“荆州佐军司马李严,见过益州牧刘皇叔。”使者一身发白的青袍,手腕紧束着,脚蹬一双布鞋,文士不像文士,武士不像武士,倒像一个锄田的农夫。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要干嘛
“李严?”刘璋敲了敲脑袋,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听过,应该是三国有名有姓的人物,可是记不太清楚,身体前倾,眼睛盯着李严道:“李严,逆贼刘表叫你来何事啊?”
“特来讲和。”李严拜道。
“笑话。”刘璋袍袖一挥,不屑一顾地道:“逆贼刘表,勾结国贼曹操,本官乃大汉皇叔,岂能与国贼讲和?李严,本官告诉你,讲降可以,讲和,本官今天心情好饶你一命,你自滚吧。”
既然刘表派使者来了,就轻易不会走,李严已经感觉到大帐的气势,刘璋索姓让他多感受一点。
“皇叔难道就不看看讲和之物?”李严神态自若,他当然知道刘璋对刘表栽赃陷害,可是这些名义上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自己反驳也无用,只能忍了下来,不置一词。
“姑且看看逆贼拿什么对本皇叔谄媚献宠。”刘璋听李严这样说,倒好奇起来,白川一战,川军获胜,本来就处于劣势的荆州军处境更加堪忧,刘表为了讲和,说不定真能拿出好东西。
李严手掌拍了三下,两名白衣胜雪的女子从帐外走进来,滑腻的皮肤,精致的脸蛋,立时吸引了众将的目光。
女子虽美,却是凡物,刘璋一看是两名女子,大失所望。
“本官不与逆贼做任何妥协交易,你带着她们滚吧。”刘璋兴趣索然,义正言辞地道。
“等等。”李严走到两名女子身前,从两女手中拿过一把白色的剑,众人一惊,刘璋也定住了眼睛,刚才只看到两个女子走进来,却没见到两女手中捧着一把剑。
这把剑的剑柄和剑鞘通体雪白,竟与两名女子身上的衣服一个颜色,捧在白皙的手掌上,浑然一体。
士兵将剑呈上来,刘璋拿过来上下看了看,拔剑出鞘,剑锋森寒,刘璋一剑插入地上,轻轻用力,剑刃插入一半,果然锋利无比。
刘璋拔剑还鞘,看着这把白剑,点点头,果然是宝物,可是,自己要这把剑干嘛?冲锋陷阵吗?
正要再慷慨陈词一番,把剑扔给李严,却突然发现身后的萧芙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把剑。
“你认识这把剑?”刘璋将剑递给萧芙蓉。
萧芙蓉接过剑仔细看一眼,对李严道:“这位大人,这把剑可是白玉剑?”
“姑娘好眼光啊,此剑正是三大名剑之一的白玉剑。”李严赞道。
“什么是白玉剑?”刘璋疑惑地问萧芙蓉,看样子名气很大。
“我师父曾经说过,当今世上有三把利剑,皆是铸剑名师一生经典之作,一把是天子剑,为大汉天子世代传承,只是听说曹操讨伐一个假皇帝,大汉天子将天子剑赐给了曹操,曹操将之命名为倚天,就再也没还给天子了。第二把剑是月影剑,别名泪痕,听说在剑师王越手上。白玉剑是一把女剑,在三剑中排行最末,却也号称吴越第一,百越之首。”
“这么厉害啊……那这把剑就送给你了。”
“啊?”萧芙蓉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从小学习剑术,凡是习剑之人,都对名剑情有独钟,这把白玉剑连师父都想得到,更别说自己,这白玉剑当真称自己心意。
可是喜色一闪而逝,这把剑是刘表使者献上来的,为求和之物,如果因为自己喜欢这把剑,就让刘璋答应了求和,自己岂不是太任姓,成了红颜祸水吗?其他川军文武怎么看待自己,萧芙蓉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自己得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萧芙蓉有些不舍,但还是坚决地将白玉剑递还给刘璋:“这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