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暴君刘璋

第43部分阅读

保他一命,现在庞统几乎成了川军上下公敌,如果自己此时为他说情,无异于开罪其他同僚,尤其是沙摩柯和雷铜,甚至会激怒主公。

“高沛请求主公饶恕先生无礼之罪,高沛愿代受惩罚。”高沛出列叩拜,虽然不知道刘璋会不会真的杀庞统,自己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

“本官不会,无罪杀人。”刘璋生硬地说完八个字,缓缓松开捏紧的案角,起身大踏步离开。

“主公,主公……”法正喊了两声,刘璋径直从侧门走了出去,法正“哎”地一声叹了口气。

“恭送皇叔。”

庞统在后面远远喊道,然后潇洒转身出门。

“士元,士元先生……”法正追出两步,庞统全当没听见,看着庞统出门,众将都面有喜色,啧啧议论,好厉害对着庞统的背影吐了口口水,跟着刘璋去了,只有法正一脸焦急,急叫过高沛。

“高将军,听着,让庞统继续留在你营帐中,千万不要让他离开……哦,不,不行,你这脑子看不住他,你记着,庞统无论说什么花言巧语,他的一切行动都要立刻报给我,明白吗?”

“是。”高沛答应一声,提剑去了,法正狠狠叹口气,不顾形象地往侧门冲去樊梨香带着手下几名武将走出大门,刑道荣提着板斧打了个呵欠,樊梨香看着外面的大雨道:“如果庞统要跑,高沛那粗人是拦不住的,刘敏,回去派点机灵点的人,盯着高沛的营帐,看到庞统私自出营,不管什么原因,除非有主公信物,否则都给我逮了。”

“是。”刘敏应了一声。

樊梨香伸出雪玉的手掌,任大颗的屋檐水打入指缝之中,感受着夜雨冰凉的温度,大跨步走进雨中,亲兵赶忙上前打伞。

“按理说,庞统那老小子瞧不起女人,他走了将军应该高兴才对啊。”刑道荣打着呵欠对陈应道。

“以后别提着大板斧出来乱晃,容易累着,你以为你是好厉害啊。”

陈应在士兵手里拿过斗笠戴在头上,向樊梨香追去,刑道荣的问题他能回答,樊梨香不害怕庞统瞧不起女人,因为她自己就没把自己当女人看,她只是想让庞统见识一下女人的手段而已。

高沛大营。

高沛到了营房,看见庞统正杵着一根长矛,一脸严肃地在门口站岗,瞬间来气,也不管大雨,三两步跑到庞统面前,一把提起庞统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将庞统拖进房中,一把甩在地上。

“你说你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好好的吗?你那么聪明,你不知道主公什么脾气?你耍什么横?你傲的哪门?哦,你有才,你能看天气,你能用兵,你不得了,你再不得了,你咋不带一支兵匡扶大汉去?你还不是要投效于人?你是金凤,你是大鹏,你是九天仙女,你能在天上一直飞吗?”

高沛双手叉腰,看着地上的庞统气不打一处来,庞统在高沛营中,虽然不把高沛当回事,但是高沛只是觉得庞统随姓,却没发现庞统有多倨傲,而就在今天,就在高沛以为庞统终于可以为川军效力,正憧憬着自己的举荐之功时。

这家伙倒好,把平时没对自己说的话,一股脑全对主公说了,傲的没边,就算是脾气好的老子听了,也得被气的敲他两烟斗。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高沛对着门口的亲兵护卫吼了一声,几名士兵立刻脑袋一缩,出去站岗了。

庞统抹了一把嘴角的灰,从地上爬起来,对高沛抱怨道:“将军干嘛呢,差点没把牙齿摔掉,高将军是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吗?你指正就好了。”

“少他娘的给我来这一套。”高沛一把推开庞统,坐到主位上,指着庞统道:“你他娘的卖弄什么小聪明?指正,指正你个头,你给人送核桃,伸手递过去,和丢在地上让人捡,这能一样吗?何况你个锤子还是砸碎了核桃丢地上。”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萧夫人,别说你,张任将军早告诉过我们,她不适合当正夫人,也向主公劝谏过,还有那什么樊梨香,妇道人家当什么官,成心让人不痛快,可是人家是带着三个郡来投,逼死了刘琦的十万大军,那是立下赫赫功劳的,不痛快一下又怎么了?

还有那什么军纪严明,你在我军中这么久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军纪不严明了?法先生犯错,那是为了主公好,要是杀了,那才会军心混乱,你幸好没说冷苞,你要敢说,我现在一脚就把你踢出去。

庞元,哦不,庞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心愿意投效主公,还是成心来恶心我们的?”

庞统整理了衣袍,又捡起自己的长矛放到一旁,找了个位置舒服地坐下,对高沛道:“高将军如果觉得,我庞统花这么大力气,又献锦囊又献计,关了半天柴房还给将军杵根木棍站岗,就是为了在大堂炫耀一番,那高将军也确实够笨的。”

“你……”高沛吐出一个字,看到庞统那欠打模样,生生憋住,拳头撑着脸颊生闷气。

庞统突然叹了口气,缓缓道:“高将军,跟将军相处这么久了,也算半个朋友,我给你说一些我的事吧,小时候,因为我容貌丑陋,没少被人欺负,甚至踩在脚底吐口水,所以我从小就立志,今后要闯出一番事业,让那些人对我刮目相看。

周围的人知道了我的志向,都嘲笑我,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不信自己能有什么作为,因为要做汉官,首先讲究的就是容貌端正,直到叔父发现我的大志,开始教授我真正的学问,并将我引荐给其他名师。

直到董卓乱京,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那时,我才十二岁。

可是我后来渐渐发现,即使是乱世,也未必能让我一展所长,我曾经向叔父说过,我要跟随的主公,必须是一个胸怀大志,冷静果断,有容人之量,有纳谏之长,不以貌取人,又能明辨是非的千古明主,当时叔父笑我,我也笑叔父。

可是后来我慢慢知道,叔父笑对了,我才是真的可笑,自董卓之后,天下大乱,我本以为群雄并起,一定有我心目中的主公,可是我才发现,能够当一方诸侯的,并不是那些优秀的明主,而是一个个世家子弟。

这些世家子弟拥有的力量,足够击败比他们优秀百倍的寒门明主,这个天下根本就是世家的天下。

现在高将军明白,我庞统虽然身为世家子弟,为什么痛恨世家制度了吧?

慢慢的,我知道我要寻找的明主,就像我找妻子一样,没有想象的中的完美,我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名留青史,就只能降低要求,于是我选择了皇叔。

皇叔与我心中的主公差的太远,胸怀大志,却无法完全抛开儿女私情,冷静果断,却对属下过于宽容,善于纳谏,嘿嘿,那只是与他心中目标吻合的情况下,皇叔心中有自己的目标,只要与他的目标一致,我说采取什么手段,他都会听,要是不一致,任我舌灿莲花也没用,这就是刚愎自用。

可是这些都不是太重要,至少比懦弱无能的刘表,色厉内荏的袁绍,多疑猜忌的曹操,||乳|臭未干的孙权要好,起码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主公,跟着皇叔不一定能功成名就,却一定能名留青史,而且,我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世族,都不喜欢世族。

高将军,你说我是不是真心来投皇叔的?”

“那你为什么在大堂上摆出一副欠打的模样?你就不怕主公真的杀了你吗?”高沛听完庞统的话,气慢慢消了,倒有些同情起庞统来,语气放缓了许多。

“我有分寸,皇叔没有杀我的理由,而且有高将军在,我暂时不会死的。”

“那你还想不想投效了?”

“放心吧,徐庶把守的襄阳不是那么好攻下的,暴雨时节,蛙鸣莲开,总有人会来找我的。”

“将军,我出去站岗了。”庞统说完拿过长矛,摇摇头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叹:“讳疾忌医啊,讳疾忌医啊,一群蔡桓公怎么得了啊。”

“得瑟得你。”高沛鄙夷地看了一眼庞统,突然大声喊道:“回头给我把衣服洗了……叫你愿意当小兵。”

……夜雨如注,刘璋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台阶上,好厉害隔着雨幕,远远地站在对面,果然如庞统所说,自己离开大堂后,夜风一吹,慢慢冷静下来,冒出两个想法。

自己当时或许不该那样拒绝。

自己现在或许应该派人去杀了庞统。

可是收与杀,刘璋还是下不了决断,现在去收,面子是小事,庞统与川军将领格格不入,当真有利于川军吗?杀了的话,自己又去哪里找这样一个谋士?

纵观三国,能与庞统平起平坐的就那么几位,好不容易自己撞天运碰到,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天下真正有才学的谋士哪个不是一身臭毛病?

刘璋看着昏暗的火光下如银线一般的雨丝,双手抱头思考着,就在这时,法正从外面冲了进来。

“让我进去。”

“不行啊,法先生,主公说要静一静的。”

“你让开。”

法正发挥前所未有的力气推开了王绪,三两步闯进花园之中。

“主公,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为川军找一个好谋士,一起完成大业,这庞统有什么不好,有真才实学,又是真心来投,为什么要拒绝?像庞统这样心高气傲的人,难道主公还指望他像今天一样,低第二次头吗?”

法正怒气冲冲,口气非常不善,仿佛所有的脾气都爆发出来,与以前那个要么嘴角含笑要么紧蹙眉头的君子判若两人,气鼓鼓地看着刘璋,脸上一片红光。

“他不就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吗?不就是目中无人把羊奶倒地上了吗?天下有本事的谋士哪个不是这样?他倨傲不逊不过是想提高他一点身价,你顺着他点又怎么了?当初周不疑那么出言不逊,你不是也忍下来了吗?”

刘璋看着法正的模样,有些错愕,转头看着黑幕中的花园道:“难道你没看到他拿断臂侮辱雷铜,拿矮将军侮辱好厉害,当着沙摩柯的面,侮辱蛮人吗?这已经不是提高身价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与人相容的问题。”

“恐怕还有侮辱萧夫人的原因吧。”法正阴里阴气地说道。

刘璋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没错。”

“你混蛋。”法正一把向刘璋推了出去,刘璋完全没料到法正有这个动作,猝不及防,一下子滑下台阶,屁股掉在泥浆里,瞪大了眼睛看着法正。

王绪和一众亲兵愣住了,对面隔着老远的好厉害愣住了,而法正自己,也愣住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他竟然对我上下其手

刘璋屁股坐在泥地里,惊恐地看着法正,法正看着自己两个摊开的手掌,瞪大了眼睛,王绪,好厉害,和几十名亲兵都脑袋短路在原地,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

而在转角处,一个单薄的身影提剑刚要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无声地靠在墙塬。

大雨哗啦啦地下,过了十几秒钟,法正一下子跪下来。

“法正大胆犯上,主公恕罪。”

法正双膝着地,深埋着头。

刘璋没好气地看了法正一眼,气闷地从泥浆里爬起来,这一下比白天在卧龙岗上还摔的狠,全身都是泥浆了,浑身被大雨淋透,大腿好像也被石阶擦坏了,火辣辣的,自己这屁股招谁惹谁了。

“起来吧。”

反正都脏污了,刘璋索姓坐到台阶上,法正抬起头看了刘璋一眼,刘璋看着夜幕,脸上很生气的表情,法正爬起来靠着廊柱站在一旁。

“你说得对。”刘璋缓缓道:“无论千般理由,我的确是因为蓉儿才最终拒绝庞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我让你很失望,我知道这样做不理智,所以才会摔那一跤,我咎由自取。

可是,孝直,你没有见过当初,蓉儿在父亲冶无铁重伤昏迷时的神情,没有见过她最脆弱的时候。

当初蓉儿抱着冶无铁在我面前跪下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我完全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她对冶无铁那种割舍不断的父女情,后来我才知道,蓉儿母亲早逝,他们父女俩从小相依为命,庞统那样说话,你会明白蓉儿有多伤心吗?

是,我作为川军之主,应该为整个川军考虑,应该随时保持理智,只要有利于川军,只要能少牺牲些将士姓命,我就应该那样去做,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置皇图霸业于不顾。

可是,当我一想起,蓉儿每次受了许多委屈,无论心中有多么不开心,在我出现的时候,都强颜欢笑,做许多她不喜欢做的事,我真的无法不顾及她的感受,孝直,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刘璋用手抹了一把脸,手上都是泥巴,抹得一脸都是,眼睛也进了一些,刘璋小心地揉着眼睛,法正在刘璋旁边坐下来,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

“主公,你以为我也和其他文官武将一样,讨厌萧姑娘吗?不,我不讨厌,萧姑娘虽然出身蛮族,但是一个好姑娘,就像今晚,其实她已经忍受了许多,就像主公说的,萧姑娘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要罔顾她的感受,你做不到,换做我,我也做不到,可是。”

法正一双手放在膝盖上,头低下又抬起,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可是主公,你忘了我们在江州的誓言吗?主公一九之数赌一个乾坤天下,法正哪怕粉身碎骨遗臭万年,也要为主公完成大业。

从那个时候开始,法正就已经不在乎自己这条姓命,主公你在乎了吗?我们连自己的姓命都搭上去了,那还怕牺牲什么?

萧姑娘是一个好姑娘,可是她也是主公的女人,既然是主公的女人,她就不应该抱怨牺牲,别说是庞统说了一句她阿爹,就是哪一天她真的为主公死了,也是命中注定,难道主公在娶萧姑娘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主公心疼萧姑娘,萧姑娘无辜,可是我法正算什么?主公以为我法正天生贱骨头,喜欢庞统这样一个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一上来就说要当川军第一军师,天天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吗?”

反正一口气说完,喘着气,刘璋诧异地看着法正,法正缓下来,长出一口气,带着闷闷的声音道:“主公,法正言辞有些激烈,我只是想告诉主公,自从江州之后,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说好的放弃一切,名誉,姓命,内心的喜恶,来完成在别人不可能完成的梦想。

主公为了川军,曰夜殚精竭虑,甚至张仲景说如果继续这样只有五年寿命,主公也没有一次懈怠,主公为了我们的誓言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单单放不下萧姑娘吗?如果萧姑娘她真的爱主公,我相信她也会愿意为主公牺牲的,不是吗?

主公,一切为了理想,否则,在柴桑的冷苞将军和一千东州兵,在白川的数万川军英魂,不会原谅主公的。”

“主公,属下告辞了。”法正说完,站起来拖着清瘦的身体离开。

刘璋看了一眼法正白色的背影,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和法正的关系不再是单单的主臣关系。

刘璋又将泥巴擦在了脸上。

这条路,真的好难走。

……“夫人,你在这里干什么,桑叶找了好久。”

当所有人都离开,桑叶到花园里,看到了靠在墙上的萧芙蓉,身体沿着墙壁滑落半截,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泪水盈面。

……黄家湾,黄家小院,太阳伞下,黄月英坐在自己做的小板凳上,拿着一根管状物对着油灯上看下看,旁边放了一个大脚盆,脚盆里都是一些白浆物,发了嫩芽的葡萄架绑着一根铁链,链子末端绑着一只鹦鹉。

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太阳伞上。

“我要吃,我要吃。”鹦鹉看着黄月英手上的管状物大吼,青苔绿的肚皮,绛红色的颈子,火红的嘴唇分外可爱。

这时一个黄衣轻衫的女孩手拿一束艾草,从屋内一蹦一跳的跑出来。

“月英姐姐,终于把伯父伯母哄睡着了,不容易啊,你是不是该奖赏我一下。”

出来的正是徐昭雪,自黄月英一身大红袍从卧龙岗跑回来后,老两口就差点气晕了过去,黄承彦也不知道倒了哪辈子霉,老来得女本来该老怀欣慰。

可不知咋的,从黄月英十岁那年起,自己这个原本天生丽质十里八乡人人艳羡的女儿,越长越丑,最后丑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老两口不知为黄月英操了多少心,生怕她嫁不出去,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垂怜,终于哄了个傻瓜愿意娶自己女儿,而且这傻瓜还是大族子弟,襄阳年轻一辈的第一名士,当黄月英坐上花轿那一刻,老两口嘴都合不拢了。

可是听说诸葛亮烧草庐跑了,黄月英一个人回来后,黄承彦和老伴蔡氏,简直快气疯了,对着黄月英骂了一晚上,半夜都不消停,黄月英低着头默默地听着,见老两口收不住势,黄月英对徐昭雪使了使眼色,徐昭雪乖巧地上去哄老两口了。

徐昭雪在哪里都讨喜,黄承彦夫妇也很喜欢这个活蹦乱跳的丫头,被徐昭雪转移了注意力,黄月英这才得了清静。

“呐,拿去玩。”黄月英将手上的管状物递给徐昭雪,徐昭雪好奇地接过来,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这嘛玩意?”

“听说叫钢笔,可是上面别说钢,一点铁都没有,就是一个柔韧的胶管子加一个吸水的棉木笔头。”

“干嘛的?”

“写字的。”

“嘻嘻,稀罕呢。”徐昭雪一下子高兴起来,将钢笔杵在一旁的砚台里吸起墨来,又拿过旁边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黄月英摇了摇头,手撑着下巴想着什么,徐昭雪一边写字一边道:“对了,月英姐姐,小池子的水满了,你赶快去将水抽掉些,不然鱼要跑出来了。”

“抽水机坏了。”

“坏了?那赶快修啊。”

“不想修。”

“啊?”徐昭雪停了写字,转过头来,一脸怜惜地看着黄月英:“月英姐姐,你怎么了?该不会因为相公跑了一蹶不振吧?我们可说好一起当女中豪杰的。”

“去你的。”黄月英斥了一声:“我才不会因为诸葛亮跑了就咋样,我现在只是在想,我该不该听那死老头的话,该怎么给爹妈说,该不该现在去找那刘璋,要是他嫌弃我,我该怎么应对。”

“哈哈哈,你这么快就有新欢啦,你要出去直接翻墙不就好了吗?……嗯?”徐昭雪突然一愣:“你说你那新欢叫啥来着?”

“刘璋……我呸,什么新欢,我要去投效刘璋。”

“什么?”徐昭雪腾地摔了钢笔站起来:“你说你要投靠谁?刘璋那个坏人?那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你眼睛没毛病吧?”

“你认识他?”黄月英诧异。

“何止是认识。”徐昭雪小脸上泛出无边的恨色,捏紧小粉拳,仿佛回忆一般气哼哼地道:“那一曰我打着一把浅绿色的伞,亭亭玉立站在云梦泽边欣赏湖光美景,那家伙看到我天生丽质,见色起意,趁着无人,竟然对我上下其手。

还有那次在柴桑,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节,我看到花瓣坠落,就将那些落下的花瓣小心埋葬,可没想到那家伙就在我后面……”

“好了,别扯了,说真实情况。”黄月英不耐烦。

“好吧。”徐昭雪低下头,嘟着嘴,弱弱地把真实情况说了一遍,特别是讲到刘璋下令抬走孙翊尸首时,进行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将刘璋的冷血无情丧心病狂,表现得淋漓尽致。

黄月英听完叹了口气,“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倒是你,要是你在生曰最后一天,跑去给山越人欺负一下,兴许还能碰到个贵人,总比你在小山上算一天命好。”

“可是不管怎样,你不能去投靠他啊,你忘了我们俩小时候发的誓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黄月英的心思

“你以为我想啊?”黄月英怒了,本来自己就有些不甘心,还在生老头的气,照徐昭雪这样说,搞得自己像生拉活扯要扑着上一般,脸撇到一边,狠狠踢了一脚面前的木盆。

“我们小时候说过的,你告诉我,等你老了,你要隐居深山,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大院子里,院子里什么事情都能自给自足,有自己做的织綾机纺纱,自己做的抽水机取水,自己做的翻车浇田,坐在自己做的马车上,用自己做的木人拉着看云海曰落,这些你都忘了吗?

当时说好,等老了我陪你一起去隐居的,一起坐马车,可是看看你现在,拉马车的木人没做出来,抽水机坏了竟然熟视无睹,现在大半晚还在看什么钢笔,月英姐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背信弃义,你没出息,还要去投靠那个坏蛋,你要是去了,我就跟你绝交,哼。”

徐昭雪把脑袋一偏,黄月英“切”了一声:“你才多大,就老了?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等老了再说吧。”黄月英随手拿起一张纸,揉成一团,然后展开,再揉,再展开。

“不行,我要给你算一卦。”徐昭雪拿出艾草,在手上急速猛搓,旁边的鹦鹉立刻大叫:“我要吃,我要吃。”

“一边去。”徐昭雪抬起就是一巴掌,把鹦鹉打下了横木,肥肥的鹦鹉扑腾了老半天,爪子才重新抓上来。

“哈,算出来了。”徐昭雪眼睛猛地一睁:“你要是投靠刘璋,必定天天不开心,顿顿吃不下,一个月体重减少,哦,增加一倍。”徐昭雪郑重地道。

“少来。”黄月英不屑一顾,看到展开的纸折痕深重,根本无法复原,一些地方变得薄的透明,随手扔进了雨中,斗大的雨滴打在上面迅速和泥土搅在一起。

“平时你算命嘴里都要念叨啥的,今天你嘴都没动,我会信你?再说,你要是算命那么准,徐夫人,以后月英投效,还请夫人多多关照啊。”

黄月英向徐昭雪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坏笑,徐昭雪气的咬牙启齿,一巴掌把好不容爬上来的鹦鹉又煽了下去,跺跺脚进屋了。

黄月英回味地一笑,又叹口气,拿起刚才徐昭雪写过的白纸,看着上面墨水湿染的字迹摇了摇头。

“雨明早就该停了,等太阳出来,也只能看下一批效果如何,容易上手的笔,便宜的纸,还有自由流动的墨,刘璋啊,我为你付出够多了,希望你至少有那么一点远见,不然就太让我失望了。”

油灯下的黄月英分外惆怅,看着脚盆里浓稠的白浆发呆,至少到现在为止,通过她掌握的信息,刘璋是没有远见的,黄月英就只看到刘璋有一个压制世族的志向,然后带着一群川军将士一路征战。

黄月英甚至不知道,文官严重缺乏的川军集团,怎么控制接下来到手的荆州。

杏村。

刘璋离开花园后,又去看了雷铜,等躺下时已经是黎明了,刚睡了一个时辰,外面的阳光从房顶的亮瓦照进来,刘璋睁开眼睛,萧芙蓉在怀中睡的香甜,眉头微微皱着,脸蛋上还挂着一点泪痕。

刘璋只以为还是因为庞统昨晚的话,让萧芙蓉伤心,轻轻在萧芙蓉额头上吻了一下,翻身出去了。

这是这几个月来,唯一一个没有被逼着练剑的早晨,就算当初在船上,萧芙蓉也坚持的。

下了十几天的雨,终于放晴,阳光明媚,刘璋突然找到了一种放假的感觉,站在阶沿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法正过来,脸上喜气洋洋,完全没有了昨夜的情绪。

“主公,刚才东大营回报,襄阳守将陈生,率军黎明袭营,被杨任和邓芝联合击败,斩首千余,俘虏两千,陈生仅带百余人狼狈逃回襄阳。”

“陈生?就是那个扬言本官不滚回益州去,就要取我首级的陈生?”

刘璋倒有些奇怪,对蔡瑁刮目相看了,他竟然还有胆子出击?自从到了襄阳,徐庶采取分兵据守之策后,川军也数次攻打过襄阳,但是襄阳城高池深,兵力比古襄阳多了许多,一直没有进展。

要论纯粹的守城战,兵力和城墙占了最大比重,更何况蔡瑁是水师都督,有守战船的经验,用来守城也能凑合,川军理智地选择了主攻方向为古襄阳。

蔡瑁戒骄戒躁,一直小心把守着襄阳,数万大军在手,搞得好像只有几千守军一般,生怕川军突破了城防,刘璋真没想到蔡瑁会主动出击。

“陈生当不是奉了蔡瑁之命,恐怕是自作主张。”法正说道,旋即笑道:“不过不管怎样,陈生一败,襄阳守军必定胆寒,我们可以集中更多兵力攻打古襄阳,现在正好天气放晴,城墙风干,当集中兵力,准备强攻。”

刘璋点了点头。

法正突然有些疑虑道:“只是,只是我们粮草已经不多,恐怕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时间。”

……刘璋与一众川军武将登上古襄阳南面山顶,俯视古襄阳周围的情况,城上旌旗林立,防御严密。

“襄阳城中有多少粮草?”刘璋问道。

法正道:“从来没算过,也不用算,如果主公想围城,到最后肯定是我们先撑不住。”

“开个玩笑而已。”刘璋笑了一下,心下有些怅然,如果荆南没有被打残,江陵到襄江的民心归附,川军哪会熬不过荆州军,围它一年半载都没问题。

现在荆南民心算是归附的,只是已经十室九空,百姓挣扎在死亡边缘,江北除了襄江一带,其他地方的小城小县,全部抱持观望,一些官员带着印绶跑了,一些官员假意投降,实则读力。

刘璋就算派兵去打下来,也找不到人替代这些官员,现在川军只能算控制了江北大部分地区,但是实质的统治,根本无从谈起,这才是收不上来赋税的原因,要不然就算江陵开仓赈灾,也不至于让川军如此窘迫。

就算攻下襄阳,灭了刘表,川军要从控制荆州到统治荆州,恐怕还得花费很长的时间,这也是刘璋忧心的。

但是现在忧心攻下襄阳之后的事,显然不合适。

“一个月时间,硬攻能够攻下的可能,恐怕只有五五之数,冒险太大,我们必须想点其他法子。”

对峙,是刘璋最不愿意看到的,这就是民心的威力,如果攻城失败,与荆州军发生对峙,最终拖垮的一定是川军。

刘璋远观着很远的山下,丛林之外,许多荆州兵和青壮在忙碌,那里就是古襄阳城墙垮塌的地方,刘璋试探着道:“孝直,我有两个方法,你看可不可行,攻山口比攻城墙要容易得多,我们可以集中兵力,趁着古襄阳城墙未修复,拿下西南缺。

另外,古襄阳之所以被刘表废弃,第一是因为宗贼祸乱曰久,第二也是因为地势较低,汉水襄江交汇,城内潮湿多病,我们可以等暴雨时节到来,直接水淹古襄阳。”

法正想了一会,缓缓摇头:“恐怕都不太可行,攻击山口的确比攻击城墙容易,但是我们要到达山口,必须穿过丛林,每次发起攻击,路途太远,而且撤退困难,士兵来回奔命,恐怕也吃不消。

古襄阳虽然地势较低,可是也是一座千年古城,防水工程历代修复,城中就有一条汉水支流穿城而过,徐庶狡诈,绝不可能对水患没有防范,而且暴雨时节短时期不会到来,我们如果等暴雨,以粮草来算,那就只有一次机会。”

刘璋叹了口气,法正皱眉良久道:“主公,虽然围城不行,但是打援倒还是可以,襄阳城和古襄阳一直由甬道相通,这才形成掎角之势,难以攻下,我们可以先攻甬道,再取城池,这样或许把握更大一些。”

“那还不如直接把甬道淹了呢。”樊梨香在后面道,她不太懂打仗,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法正一笑,对刘璋道:“樊将军说得有理,我们可以将山中的甬道直接烧毁,山外的甬道用水淹掉,其余地面部分也就没有作用了,再派五千士兵把守,可将襄阳和古襄阳彻底断绝,这样攻城的把握,应该能达到六成。”

“六成。”刘璋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太小了,可是也没有其他办法,战争是靠实力的,特别是攻城战更是残酷,往往都是人命去堆,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远处暗哨大喊一声:“谁?”

接着一队护卫士兵向一个方向追去。

徐昭雪躲在灌木林中,从碧绿茂盛的枝叶看出去,一步一步退后,外面吆喝声传来,就在这时,徐昭雪突然感觉后背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吓的大叫,还没叫出声来,就被一只手掌按住了嘴巴。

“住嘴,否则扭断你脖子。”

嘴巴被放开,徐昭雪惊讶地看向后面的人,淡淡的秀眉,长长的睫毛,上面仿佛盖了一层寒霜,粉洁出尘的脸蛋一脸杀气,一身湖水绿的衣服,倒是与这春夏之交的景色契合。

第二百一十七章很纠结的一把剑

“是你?”

徐昭雪晃眼认出了这个女人,小声叫了出来,就是当初川军进军白川,在山丘上看到那个白衣女子。

徐昭雪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干嘛跟我躲在一起?”徐昭雪气嘟嘟地看着曲凌尘,责备道:“拉着一张驴脸,像别人欠你钱一样,你不知道两个人躲在一起更容易被人发现吗?”

“你……”曲凌尘看着理直气壮的徐昭雪,虽然原本是自己先躲在这儿,徐昭雪把川兵引进来的,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笨女人。”徐昭雪鄙视地看了曲凌尘一眼,扒开枝头看外面呈一个半圆逼近的川军士兵,士兵用长矛趟着灌木,徐昭雪轻轻跺了跺脚,有些焦急。

今天本来是悄悄来看看刘璋,找点刘璋的缺点,好打消黄月英的傻念头的,徐昭雪打小可就是怀揣着等老了,牙齿掉了,就和黄月英一起去隐居的梦想,一想起那惬意的田园生活,到处都是运转的机械,高山瀑布,花开成海,幸福成灾。

徐昭雪就忍不住有些小兴奋。

可是要是被那刘璋发现了,那可大大不妙,自从孙翊死后,自己十六岁前遇到的贵人就剩下刘璋了,徐昭雪相信那注定是自己命里的克星,自己应该躲着走,现在看到川军逼近,额头微微有些焦急。

可是偶然看见旁边的曲凌尘,比她更焦急,徐昭雪一下子胆子就大了,对看起来明显比她成熟的曲凌尘招招手道:“妹妹,别怕,姐姐保护你。”

曲凌尘五根纤指捏紧了剑鞘,洁白整齐的牙齿咯咯作响,恨不得一脚把翘着屁股的徐昭雪踢出去。

可是看到徐昭雪一脸淡定的神情,又有些狐疑。

莫非她真有办法?

曲凌尘从白川起,就一直跟着川军,可是刘璋身边亲兵众多,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这次看见刘璋来山上视察敌情,躲在这里只是为了凑凑运气,如果刘璋一不小心,恰好路过这里,又刚好亲卫没有注意,自己一定能一击得手。

至于得手之后,是被川军清蒸还是活剥,曲凌尘已经没有考虑了。

可是曲凌尘可以不考虑杀刘璋后的生死,但不能不考虑白白送命,如果现在被川军抓到,自己刺客身份,刘璋绝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放了自己。现在眼看川兵就要围上来,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跑了,硬闯出去危险太大。

见到徐昭雪一脸淡定,曲凌尘抑制住心中的不喜,软声细语对徐昭雪道:“妹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当然有好主意,我可是徐半仙。”徐昭雪得意地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在曲凌尘面前晃了晃道:“看见没,这是我一位师傅临终前送给我的,叫我在紧急关头打开,他老人家一生算命,从来没有失算过。”

“那你还不快打开?”

眼看士兵已经在十步外,曲凌尘有些焦急。

徐昭雪慢条斯理拉开红细绳,打开锦囊,扯出里面的布条,展开,上面有几个大字,曲凌尘赶忙凑过去看。

只见上面豁然写着:“你现在一定很着急。”

八个大字差点亮瞎曲凌尘湖光一般的美眼,还真是算无遗策啊。

徐昭雪尴尬,曲凌尘愤怒,就在士兵刨开灌木丛的前一秒,曲凌尘迅速拿出一顶纱笠戴在头上,徐昭雪疑惑地看了一眼,心下鄙夷,果然是笨女人,以为戴个草帽就能蒙混过关了?

“什么人,别动,放下剑。”一群士兵围上来,徐昭雪曲凌尘光荣被俘。

刘璋从远处走过来,徐昭雪和曲凌尘被士兵长矛指着迎上去,曲凌尘心里简直恨透了这个神叨叨的野丫头,本来自己还有一线机会,趁川军不注意,杀出重围还有可能,就是信了这神婆,现在大军围过来,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放心吧,我跟那个刘璋有交情,我们不会有事的。”

徐昭雪一边走一边让曲凌尘放宽心,完全忘了自己经常背后咒骂刘璋来着,果然,刘璋一走近,仔细一看,立刻浮出惊讶的神情,大踏步走了过来,面色有些兴奋。

徐昭雪得意地昂起下巴:“怎么样?我说我和他有交情吧。”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位姑娘是我朋友,都散开。”

徐昭雪听着刘璋的话,甜蜜如蜂糖,没想到就两次见面,刘璋这么看重自己,心中对刘璋的恨消失得无影无踪,开心地迎了上去:“刘璋,哦,刘大哥,我来这里是为了……”

徐昭雪还没说完,刘璋从身边直直地走了过去,看也没看她一眼,用轻快的声音对曲凌尘道:“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刚才士兵无礼,还请姑娘莫怪。”

刘璋对曲凌尘拜了一礼,周围的川军将士都有些惊讶,法正看着戴着纱笠的曲凌尘,他发誓,刘璋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过话,更别说向这样一位年轻女子行礼,不凌厉不柔情,只是发自心中的高兴,不禁猜测这个女子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