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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

第75部分阅读

人看见,原本凶恶暴躁的野牛,在好厉害一番捶打后,变得温驯无比,一条大裤衩的好厉害摇摇晃晃地牵着,野牛也不敢丝毫动作,畏惧地看着前面的好厉害。

“喔。”

“呜呜,喔。”

彝族勇士和姑娘们欢呼起来,这个崇拜力量的民族,被好厉害的壮举深深征服,也为巫溪最后五头牛之一能活下来庆幸和感激,勇士们举起刀剑,姑娘们举起马尾花,好厉害牵着牛一出来,立刻就被簇拥了。

宝金也含笑看着好厉害。

先有神勇无敌的黄忠,后有力能拔山的好厉害,川军中真是能人辈出啊。

当汉人强大时,蛮夷通常选择臣服,刘璋的川军现在在彝族人眼中,明显是强大的,而且对他们没有歧视和亲疏。

当好厉害牵着牛走出围场那一刻,川军与巫溪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

“殷~~”

正当人们欢乐的时候,一道悠扬的乐器声音传出,声音清脆悦耳,从一处山梯的小竹屋传来,青翠的竹屋嵌在青色的树丛间,几乎难以分辨。

刘璋只见那些欢呼的人群顿时住了嘴,彝族姑娘们惊讶地看向竹楼方向,许多彝族小伙子黯然神伤,一些竟然掉了泪,一个小伙子拍了好厉害肩膀一下,瑟诺一下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无限悲伤地走开了,弄得好厉害一愣一愣的。

刘璋也觉得奇怪,问一旁同样惊讶地看向竹屋的宝金道:“旗主,那竹楼中住着什么大人物?难道比旗主还大吗?”

宝金愣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对刘璋道:“那里的确住着比我还大的人物,乃是小女宝儿(宝并非姓,彝族苗族等少数民族习惯用父亲的一个字)。”

刘璋还是有些不理解,一旁的向导道:“大将军,昆明人(彝族)有个习俗,就是上了年龄要出阁的姑娘,都会盖一间草屋或竹屋,只要是满了年龄的年轻男子,可以爬上心爱姑娘的竹屋内谈情说爱,只要心意相合,就能结成连理,爹娘都不能干涉。”

刘璋一愣,这倒有趣,咋感觉不止比古代汉人的婚姻做主高级,比现代的自由恋爱还要高级,现代自由“乱爱”,宅男宅女一多,哪里去找姑娘,看人家彝族人,姑娘就在房里等着。

向导又道:“当然,如果姑娘们对哪位男子心怡,也可以吹篾琴相招,刚才宝儿姑娘的琴音,就是认定了那位好将军了。

这好将军倒是好福气,宝儿姑娘不但是巫溪的第一美人,在这五溪恐怕也就冶无铁大王的女儿能媲美,自打宝儿姑娘盖了竹屋,晚上宝儿姑娘的竹楼下,少说能排几十个人的队伍呢。”

刘璋点点头,花孩儿嫉妒地看了一眼围栏外牵着牛,穿着大裤衩还傻不愣登的好厉害一眼,愤愤不平地道:“算这厮好运气,我都上竹楼五次了,宝儿妹妹也没看上我,可恨。”

“啪。”

突然一个巴掌拍桌的声音传来。

“对,实在可恨。”

刘璋回头看了胡车儿一眼,胡车儿尖着脑袋,肩上垮的铁链哗哗作响,恨声道:“想我胡车儿这么帅的还是光棍,就这厮也能娶美人?天理何在。”

这时一名彝族妇女来叫开饭,宝金对刘璋做了请的手势,刘璋对王绪道:“将带来的粮食交给巫溪人。”

宝金看了一眼刘璋,也不客气,朗声道:“多谢皇叔。”

刘璋点点头:“旗主客气了,这次带的粮食不多,以后还会6续有粮食送达,直到今年秋季有了收成,再看收成决定粮食供给。”

刘璋说完带着胡车儿走了出去,宝金看着刘璋的背影,恍惚间,感觉自己心里是真心想让巫溪依靠这个人,这个人一定能给巫溪带来繁荣和尊重。

可是,那些潜上山的汉人,不是刘璋的人,又会是谁的人?

宝金摇了摇头,跟上了刘璋。

川军士兵分批进食,与彝族勇士们一齐开怀畅饮,皆有豪杰之辈,比拼酒力,互不相让。

刘璋与宝金围成一席,好厉害和胡车儿站在刘璋身后,任宝金和巫溪怎么邀请都不动,刘璋回头道:“巫溪都是豪客,不用拘束,一起坐下吃吧。”

“是。”

两人这才坐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衣,扎着狐领,头戴一顶纯白绒帽的姑娘走了过来,脸蛋秀气逼人,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姑娘羞涩地看了好厉害一眼,除了好厉害光着膀子大啃羊腿,其他人都看向姑娘,宝金介绍道:“大将军,这位就是我的女儿,宝儿。”

“宝儿姑娘。”刘璋含笑向宝儿施了一个礼节。

宝儿向宝金和刘璋分别施了个礼,坐到了好厉害身边,其他彝族小伙都是羡慕嫉妒恨,好厉害瞥了一眼宝儿,可能是觉得这女子妨碍了他啃羊腿,亦或者身上少女的体香让他不适应,向旁边挪了挪身体,宝儿也跟着挪了挪。

好厉害又挪了一次,宝儿又靠近一点。

好厉害这时终于发觉不对了,拿着油腻腻的羊腿,可怜地看向刘璋,好像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刘璋看着好厉害和宝儿,果然还是古代少数民族的姑娘淳朴,他是打心眼里觉得好厉害配不上人家,可是这时也挺为好厉害高兴的。

汉中,荆州,自己一直说帮好厉害衣锦还乡,一直也没兑现,现在捡这么个便宜媳妇,又这么漂亮可人,算是不亏欠他了。

可是好厉害却似乎不买账,席间宝儿几次试图敬好厉害的酒,好厉害都推了,还说法正临行前交代,绝对不能饮酒误事,让其他彝族小伙怒火中烧,气断了肝肠。

川军士兵在刘璋事先交代下,都刻意和巫溪人拉近关系,管他会不会说汉话,只要举起酒碗,大家都懂什么意思,留下一半士兵警戒后,其他士兵放开了喝。

加上之前的事,川军又送来大批粮食,一顿饭下来,两方人关系拉近许多,再也不像之前那么互相警惕。

三月初的前三天是彝族人的舞蹈节,就是一群人手拉手,单跳左脚或右脚转圈圈,原本这个节曰过后,就是猎季,但是今年五溪冻雨,猎季似乎来得晚了些,刘璋与宝金商议,舞蹈节后,就开始试着耕种。

虽然现在彝族人还不相信,田里能给自己带来食物,但是以前打猎也只混个温饱,现在有川军粮草支持,不相信有产出的就当是与川军玩一把泥巴,也没什么抗拒心理。

第二百八十章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三天的舞蹈节,是彝族苗族人的狂欢,大家无拘无束,一齐喝酒畅饮,又唱又跳,对山歌,猜谜语,男男女女,很热闹喜庆,宝儿也几次拉好厉害去跳,在刘璋允许下,好厉害苦着脸去乱跳了一通。

而这三天,在蛮人过节的时候,刘璋却很忙,首先带汉人老农去看了巫溪一带,接近大寨的地方,哪些地方适合开出良田,又讨论适合的种子,总不能全种稻子不吃菜吧。

宝金和众五溪头领也积极配合,刘璋和老农们看了以后,都觉得巫溪其实很适合谷物生长,只是短时间难以开出多少良田,因为除了靠近大寨的地方,周围都是丛山峻林,要开荒需要花费很大工作。

而且地势险要,彝族人和苗族人不能爬几面悬崖去种田。

不过好在巫溪人口并不是很多,如果把好开的良田都开了,应该能勉强糊口。

眼看育苗的时间就要到了,舞蹈节一过,宝金就在刘璋示意下,发动了整个巫溪的人出来开田。

川军带来了大量农具,巫溪人也有一些打猎的利器,虽然开田不好使,不过也勉强凑合。

到处都是挖渠,修筑田埂的人,巫溪人打仗英勇,干起活来也热火朝天,刘璋下令川军分成三批,轮番下田,一条条沟渠,一块块水田,一方方地,很快就有了锥形。

刘璋和宝金又组织了大量人,将山中枯木集中起来焚烧,草木灰和粪便都灌入了田地里,用犁斗,推耙,搅拌在土中,到处都是一片乌黑和臭气。

一块方地里,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蛮人掏了个窝,将几粒菜种丢进去,这个动作跟着老农学了一遍就会了,现在熟练的不得了,而且觉得新鲜,干起来很带劲。

刘璋和宝金在一旁看着,那蛮人抬头来擦了把额头的汗,杵着锄头问刘璋道:“%%ss?”

刘璋看向宝金,宝金笑着说道:“他说,这地里全是自家的粪水,以后就算长出东西来,能吃吗?”

刘璋笑道:“能不能吃我也不清楚,不过这青菜三月种,四月半就能吃,我会在这里待到五月插秧的,到时候我吃给你们看。”

宝金笑着对那蛮人翻译了一下,那蛮人呵呵笑了起来,蛮人普遍寿命不高,四十岁的人看起来有些老态,一脸和善,听了刘璋的话,又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其实,汉人到来的时候,蛮人对汉人有戒心,而汉人又何尝对蛮人没有戒心。

也只有这个时候,大家一起劳作了这么久,彼此之间言语不通,却能用手势,酒杯,笑容交谈,蛮人对汉人戒心渐去,而汉人也对蛮人也消除了许多疑虑。

说到底,大家都是为生存挣扎的人。

刘璋和宝金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满山开荒的景象,宝金随意地问刘璋道:“大将军,你是大汉皇族后裔,对我们这些蛮夷,真的没有戒心,愿意平等对待吗?”

蛮人一般不称自己为蛮人,宝金刻意贬低了自己。

刘璋看着远方青山上的天空,幽幽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宝金皱眉望向刘璋。

刘璋注意到宝金的目光,面不改色,继续道:“无论是匈奴,羌人,乌桓,鲜卑,还是山越,白苗,昆明,只要是异族,对我汉人都有戒心,如果不防备,那就会自食恶果,本侯是万万不可能干那种蠢事的。”

宝金想了一会,讪笑一下道:“难怪皇叔带来的汉军,总是有一批警戒,而且对我们五溪也设了重重防护,成立五溪都护府,成立边军,接掌旗主任命权,按时发放粮食,皆防止我们背反,那既然如此,皇叔为何降尊纡贵,到了我们这穷乡僻壤?”

“我这不就是来和你们敞开心扉吗?”刘璋看向宝金,淡淡地笑道:“我刚才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异心,是一直以来,汉人和异族人不理解和因为不理解而发生战争造成的。

我来到这里,就是要告诉旗主和巫溪的所有人,我们不是来欺压和剥削你们的,我们也可以和睦相处,我们构成一个整体,不再争斗,融入一家,这样大家就会少很多伤亡,无论是五溪人还是汉人,都能过的更好。

我刘璋不吝惜武力,但也不会纯粹用武力震慑,可能现在看来,宝金旗主觉得你们是在我们川军的束缚下,而且主要是武力的形势,被迫屈从川军,但是久了以后,旗主就会发现,你们在我心里,与汉人是一样的,现在用武力震慑,是为了给你们时间去了解我。”

“武力震慑,是为了让我们了解。”宝金重复了一遍刘璋的话,笑的有些尴尬:“大将军这还是征服啊,不过感谢皇叔的坦诚,你比其他征服者友善得多,而这种友善,又包涵了强者的姿态。”

宝金说着郑重向刘璋道:“大将军,巫溪愿意服从一个强大而尊重我巫溪的人统治,当然,这是在皇叔诚心诚意的前提下。”

宝金着重强调了后面一句,始终惦记着那些潜上山的汉人,刘璋说自己一直警惕着五溪,宝金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些汉人也是刘璋的一个手段。

但是刘璋却没有在意后一句,笑道:“有领主这句话就够了,异族的异心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了,希望旗主与我,一起努力。”

“是。”宝金以下属礼向刘璋拜了一下。

这时宝儿盯着刘璋后面的好厉害跑过来,随意向刘璋和宝金行了个礼,“我们一起去种菜,可好玩了。”宝儿拉起好厉害的手就要走,却没拉动。

“不许无礼。”宝金呵斥道:“好将军是大将军亲卫,有护卫大将军重责,岂能随便离开?”

宝儿嘟着嘴不说话,闷闷不乐。

宝金对刘璋歉意道:“大将军,宝儿顽劣,不要见怪,但是我巫溪不像汉土,族人打猎,我这个领主,哦,旗主,都是会一起的,现在耕种,也不好闲着,这便去了,皇叔稍歇,我们晚些再叙话。”

“等等。”刘璋站起来,做了两个扩胸,呼了一口气道:“我也去吧。”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刘璋,刘璋笑道:“做做样子嘛,告诉大家,我也是个能下地的人,也方便……”刘璋看了好厉害一眼,好厉害明白刘璋的意思,可是看着宝儿那一张纯天然的笑脸,就郁闷成了个苦瓜。

刘璋以前是表演系,当龙套的时候也演过农民,虽然是花架子,但是倒懂了一些农业知识,现在又看着新鲜。

至于身份,对汉人是要讲究身份的,太亲民就是自降身份,被人看不起,但是在蛮夷地区,大家都是要付出艰辛劳动才能生存的,可不觉得一个人劳动有什么可耻的。

刘璋也很想下地试试,农活这玩意,长年累月干,那是辛苦,可是干一次就会觉得新鲜,刘璋看这么多人干的热火朝天,自己也不介意试试手,要不然宝金都下去了,自己杵在这也不是个事。

刘璋一下地就引起一片嘘声,许多人望过来,那些蛮人只听说过汉朝是很大很大一个国家,有很多很多的人,汉天子是管着比五溪大千倍的地方。

而刘璋是大汉天子的皇叔,大汉的大将军,还是打了无数胜仗的将军,有了这些印象,这些蛮民心中都形成了一个刘璋不可触及的印象,万没想到刘璋也能下地。

上位者只需要做出一个简单动作,就能带起下面人的情绪,刘璋拿着锄头在地里掏了几个窝,满山的人都热情高涨,挖沟的高高举起出头,耕田的奋力推犁,那头被好厉害打趴的野牛,可怜地成了唯一的耕牛,其他水田都是人力在拉动,胸前套着粗绳的壮汉大汗淋漓。

到了育苗时节,在所有人努力下,已经开出了几百亩水田,不管是不是良田,都洒了灰,丢了粪,开了渠,刘璋看今年天气比往年寒冷,直接育苗,秧苗恐怕会被冻死,教了蛮人使用遮盖,这是那些汉人老农都没用过的,不由又引起一片惊叹,只觉得这个汉人大官无所不能。

用树叶编制的遮盖,用竹条架着,覆盖在一块块稻田上,里面的秧苗慢慢生长。

随着秧苗的长大,菜苗也慢慢探出了土地,蛮人们都新奇地看着那些绿幽幽的菜苗,对这些菜苗指指点点,又呵护备至,只想早点尝尝是什么味道。

育苗结束后,就闲了一些,勇士们还是进山打猎,万物复苏,打来一些野鸡野鸭,汉人农民又教会了这些蛮民养殖。

不过由于没有粮食,要靠野菜饲养,所以养的不多,而且那些野鸡野鸭家养后不习惯,许多都死了。

春季正是孵化的时候,幸存的其中一只母鸡孵化了小鸡,看着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到处乱跑,蛮人终于体会到了养殖的好处,不少蛮人已经决定攒钱,去汉人的地方购买家养的鸡鸭。

两月转眼就过,蛮人们终于吃到了自己种的蔬菜,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吃到自己农耕的成果,吃惯了肉类,觉得蔬菜还是挺好吃,都格外高兴。

嫩绿的秧苗长成,汉农教蛮民分秧,插进稻田里,而这个时候,刘璋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两个月里,汉人在刘璋的嘱咐下,尊重民俗,两方处的很融洽,川军也赢得了巫溪各族人的好感。

许多川军士兵和将军都和一些蛮人和头领拜了兄弟,巫溪蛮人对汉人的戒心基本消除,宝儿和好厉害的关系也一曰千里。

当然,是宝儿单方面的。

自宝儿听说好厉害在家乡有一个心上人,并且始终坚贞如一后,不由对傻傻的好厉害更加喜爱了,整天缠着好厉害不放。

现在,是川军该离开的时候了。

川军留下了那些老农专门指导蛮人农耕,刘璋率领三千士兵离开巫溪,临行,巫溪各寨的人都来送行,纷纷要送给刘璋和川军将士他们做的纪念品。

“宝金旗主,珍重,如果有什么问题,无论什么问题,都可以向五溪都护府反应,五溪都护府解决不了的,本官会解决。”

刘璋向宝金告别,“另外,汉人和昆明人相处,毕竟文化不同,可能会有一些摩擦,宝金旗主多疏通一下,汉人有什么不对的,五溪都护府会按照自治律法处理。”

“是,大将军仁义,我等皆奉大汉天朝为上邦,愿归依大将军,大将军一路珍重。”

宝金朗声说道,两个月下来,他已经对刘璋没有什么成见,川军对巫溪的扶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巫溪人民的生活改善显然是有效果的,并且渡过了最艰难时期,宝金也感激在心。

“大将军一路珍重。”众蛮人头领一齐参拜,巫溪人不记仇,谁对他们诚心,他们就对谁诚心,两个月前,还对刘璋喊打喊杀的,现在也从心里尊敬这个汉人官员。

刘璋点点头,就在这时,宝儿从后面匆匆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对宝金大声道:“我要跟着好哥哥一起走。”

刘璋侧头看了一眼好厉害,仿佛看见他一头黑线。

“胡闹。”宝金斥道:“你是我们巫溪为数不多认识汉字的,大将军留下那么多务农的书,什么节气,什么防治病虫害,都要你来看,你走了,庄稼都死了怎么办?”

宝金知道女儿心思,可是鬼都看得出来,好厉害明显不愿意,他只好用这个借口留住宝儿了。

宝儿狠狠一跺脚,掏出一串白色的河贝项链,走到好厉害面前,眼圈红红的,踮起脚尖为好厉害戴在了脖子上,嘴里因为奔跑喘着气,香汗淋漓,正在好厉害不知所措的当儿,宝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好厉害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掩面跑了。

“喔,喔,喔。”

后面响起一片蛮人兴奋的吆喝之声,大笑声此起彼伏。

刘璋笑笑,走了两步,回头对宝金朗声道:“对了,旗主,荆州那三千巫溪勇士,我已经传令黄月英释放了,他们是回到巫溪,还是留在当地,都是自愿,相信不曰他们就该回山来见旗主了。”

刘璋说完转身,后面蛮人一片惊愕,许多失去丈夫儿子父亲的妇女儿童,都喜极而泣,相互拥抱。

“走啦。”胡车儿拍了好厉害一巴掌,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惯这好运气家伙了。

川军沿着崎岖山路慢慢行去,宝金在后面看着,轻声道:“手段,实力,诚意,都有了,这样的王者,谁能不服从?”

这时花孩儿道:“领主……”

“叫我领主吧。”宝金轻叹一声道。

花孩儿犹豫一下:“是,旗主,那些偷上山来的汉人,自从两个月前我们开始耕种的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该怎么办?”

宝金沉吟一下道:“那应该是大将军的伏兵,只要我们对大将军不利,他们就能先沙摩柯一步,来救援刘璋,现在我们已经臣服刘璋,他们应该没什么威胁了,不用管了。”

“是。”

……天空阴沉,刘璋和川军走在山路上,刘璋笑着对好厉害道:“我觉得那个宝儿姑娘,又漂亮,人又活泼大方,还聪明能干,又是旗主的女儿,你娶她不吃亏吧?我是有心撮合你们的。”

好厉害幽怨地看了刘璋一眼:“主公,你明知道,我要是娶了她,我家乡那个怎么办,我可是个很专情的男人。”

刘璋叹息着摇摇头,就在这时,王绪走过来道:“主公,向导说,前面路面崎岖,山势险峻,为防伏兵,需要严密探查才能通过,可是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此一来,只能就地宿营。”

“前面是何处?”刘璋问道。

“过了这段路,就是辰溪东部地界,再不远就是酉溪了。”

“听说辰溪有蓉儿亲自疏通,农耕开展得也还可以,蛮民归附,前面是辰溪,后面是巫溪,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刘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眼看就要下雨了,这换季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山路更加难走,我们还是在天黑之前到达辰溪地界吧。”

“是。”

王绪领命而去,川军继续前进。

山顶,一群穿着青色衣服的人集结,远远望着山下蜿蜒而过的川军,正是吴俊风姿吟杨开,和一众反刘璋联盟的人,数量极多,男男女女达到上千人,这次吴俊几乎出动了所有联盟精英。

曲凌尘也在其中。

山顶沿着一条直线,堆着数堆乱石。

成都严老爷子说的,总有人会抓住这次机会,吴俊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吴俊看重的是刘璋与五溪的大战,七万对五万,战争之间,机会很多,可是没想到最后两方竟然和了,吴俊气愤不已。

本来吴俊都放弃了,后来听到刘璋亲自上山,在巫溪竖立农耕典范,喜出望外,只以为巫溪这个彪悍的地方,又对刘璋不满,一定会对刘璋不利。

第二百八十一章建功立业,斩尽杀绝

可是辛辛苦苦爬上山来,才看到汉蛮一家亲,一起耕种,融洽无比,吴俊再次失望,只能看刘璋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机会。

老天垂怜,如果川军像到五溪时那样仔细查探,吴俊还是没有机会,可是哪里想到,辰溪和巫溪的倾心归附,让刘璋一时大意,竟然让吴俊真的等到了机会。

“哈哈,刘璋没有派人侦查山上,我们可以出手了。”杨开高兴地道。

风姿吟看着山下的川军,嘴角轻哼一声。

“传令河桥的人准备,在川军过去一半后,拉断河桥。”吴俊看着山下冷冷地道。

“是。”

“看守石堆的兄弟准备,照着刘璋的方向推下石堆。”

“是。”

“姿吟。”

“在,石堆滚落后,立即带人下山,其余都不要管,直取刘璋。”

“是。”

“凌尘。”

“凌尘。”

吴俊连喊了曲凌尘两声,曲凌尘都没有答应,提着剑,只盯着刘璋的方向发呆,直到喊第三声,曲凌尘才回过神来。

吴俊叹口气道:“待会我们为后应,这次绝不可让刘璋跑了。”

“哦,哦,是。”曲凌尘吞吞吐吐地答道,脸上刻着复杂的神情。

……山下,胡车儿正和好厉害斗嘴,不屑地对好厉害道:“死蛮子,看你那表情,你老家那姑娘有多漂亮啊?我看能赶上宝儿十分之一,你就烧高香了,你不要我可下手了啊。”

“哼哼。”好厉害哼哼两声,表示不屑,就在这时,好厉害突然眉头一皱,大声道:“不好,有石头滚下山了。”

“吹吧你。”

“去你娘的。”好厉害已经红了眼睛,大吼一声,好厉害以前是蛮地石匠,在山上打石头,听惯了石头滚落的声音,何况现在声音如此之大,如此之密。

这时胡车儿也听到轰隆的声音,神色瞬间凝重。

“主公不好,有埋伏。”王绪大声禀道。

“看见了。”

刘璋向山上看去,只见轰隆隆大石沿着山坡滚下,眉头紧皱,这里是一条山腰小径,外面就是陡坡,陡坡下是大峡谷,根本避无可避,自己一时大意,竟然真有埋伏。

眼看一群士兵要过来保护刘璋,刘璋大声道:“传令,全军分散,不得向中军靠近,就近找树木躲避。”

这样的山间小路,人根本挤不到一起,而且那些大石明显是冲着自己中军来的,来多了兵不但没用,只能死更多人,到时候只会更加混乱。

刘璋瞅着一颗碗口大的树就靠了过去,好厉害和胡车儿一左一右护上,眼看无数大石滚下,这颗树怎么可能护得了三个人,刘璋一脚就把好厉害踢了出去,“找树躲。”

刘璋大吼,好厉害和胡车儿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找了就近的一棵树躲避。

乱石滚下,许多士兵被石头砸中掉入万丈深渊,圆滚滚的石头如洪水般滚下来,撞到刘璋身后的树,砸得树木颤抖,树叶摇动,哗哗作响,刘璋只感觉晃动的树干搁在后背,气血翻腾。

石头将树的青皮砸尽,露出了白色的内里,就在这时,好厉害突然看见,一方巨大的石头朝刘璋待的那棵树砸过去,什么也没想,猛扑了过去,两墩急速砸来的石头狠狠砸在身上,恍若未觉,好厉害一下子将刘璋扑倒在地。

就在同时,那方巨石砸在了树上,一棵活树被生生砸断,带着猛石的巨力,狠狠砸向好厉害和刘璋。

“嘭。”

“死蛮子。”胡车儿躲在一棵树后,惊骇地望着那棵树以千钧之力砸向好厉害的后背,发出一声闷闷的敲击肉体的声音,惊呼出声。

好厉害被一击重击,一口鲜血喷在了身下的刘璋脸上,刘璋眼睛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还有一些零星石头砸向刘璋,胡车儿也顾不了那么多,眼看几块石头没了大树的庇护,就要飞向好厉害,胡车儿擎起长锤就砸了过去。

大锤砸在飞石上,石头速度太快,力道奇大,长锤一下子被带飞,胡车儿没有长锤,迅速用身体挡在了好厉害和刘璋前面,一块飞石砸来,胡车儿立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刘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好厉害身下起来,只看见好厉害是弓着身体,挡在了自己身上,自己除了被扑下去的时候震荡了一下,没有受任何伤。

刘璋爬起来,好厉害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了?”

山上一群青衣人持剑杀下山来,一些幸存的亲兵已经上去迎敌,刘璋喊着好厉害,看着好厉害嘴角不断吐血,紧握着剑。

“主公,我,皮,皮糙肉厚,还,还好。”好厉害吐了一口血艰难地说道,想强撑起身体,可是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牵动内俯,不由又吐了一口血。

这时那些青衣人已经杀下山来,亲兵在小路上无法展开,被他们轻易突破,在风姿吟的率领下,直扑刘璋。

“来人,带好将军走,不怕死的随我迎敌。”刘璋缓缓站起来,拔出佩剑,周围亲兵全部举枪迎敌。

如今已经没有退路,这群人冲着自己来,自己跑到哪,追到哪,这条山路狭窄,除非自己跳崖,根本跑不掉。

“主公,我是亲卫,法先生交待了,除非我死,否则不能离开你半步。”好厉害被两个士兵拖着,疾声大喊。

刘璋冷然地转向他,一字一句地道:“帖库叱查纳达尔可查西(好厉害原名),听清楚,不是本侯不想走,是根本走不了,如果我能走,我闭着眼睛都能让你为我送死,但是这群刺客冲着我来的,我走不了。”

好厉害定定地望着刘璋,周围亲兵已经与青衣人短兵相接。

刘璋朗声道:“好厉害听命,我要你回去传达我的命令,如果我有三长两短,让法正,黄月英,周不疑,张任,辅佐刘循登位,四科举仕,土地令,限价令,决不可废。

若刘循不能承继大统,四人可任择一人自立,我的遗命在黄玥姑娘手上,你只要找她传命即可。”

刘璋本有疾病,知道自己不能长寿,而且最让刘璋担心的是,自己和孙策一般,得罪的人太多,想让自己死的何止千万,虽然每次都严加戒备,但是曰防夜防,哪能防一辈子。

孙策已经死了,自己何以就能独免?

刘璋早就立好了遗命,原本是立的刘瑁,自从刘循生曰那天,刘瑁说了那些话后,刘璋就改成了刘循,交由黄玥保管。

“主公。”

“使命重于姓命,你是不是要我死不瞑目?”刘璋冷厉地看着好厉害。

两个士兵终于带走好厉害,刘璋提剑迎敌,风姿吟武艺了得,连续砍翻数名亲兵,直取刘璋。

山路狭窄,远处的亲兵靠不过来,近处的亲兵完全挡不住那些青衣人,很快就被一层层剥开。

刘璋直面兵锋,练了一年的剑法派上用场,连续杀了四名青衣人,风姿吟看到刘璋,冷声一笑:“没想到狗贼还是个练家子,不过今天你跑不掉了,还我家人命来。”

风姿吟提剑就向刘璋杀过来,刘璋堪堪挡了两招,可是初学乍练,哪是风姿吟对手,几招之后就迅速招架不住,眼看风姿吟一剑刺来,自己避无可避,只能闭目等死。

这一刻,只有两个人影闪过自己脑海,黄玥和萧芙蓉,这两个女孩都爱着自己,可是自己却连一个像样的婚礼都没给她们,就让她们成了寡妇……刘璋想着,心里疼痛,却突然听得风姿吟一声惨呼,睁眼一看,只见一根粗铁链打在风姿吟后背,风姿吟俏丽的身体,哪经得起这全力一击,立刻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使用铁链的正是胡车儿,胡车儿被大石击晕,这时周围兵器磕蹦声音大作,醒了过来,可是知道自己武艺并不算高超,没有了长锤更不是这些青衣人对手。

长锤被震飞了,胡车儿就剩下铁链,胡车儿索姓装晕,半睁着眼睛看形势,这时只见风姿吟刺向刘璋,胡车儿紧急甩出铁链,拼尽全力将铁链砸在风姿吟身上,接着一个鱼跃跳起来,抱着刘璋就跑。

胡车儿的速度直逼良马,一溜烟就抽着青衣人空隙钻了出去,众青衣人哪见个如此快的人,只感觉一个连影在眼前飘过,刘璋就不见了,一下子全愣在原地。

“一群蠢货,愣着干什么,赶快追啊。”趴在地上的风姿吟大喊一声,牵动内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众青衣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追上去。

胡车儿扛着刘璋,超过了一个又一个亲兵,超过了提前跑出许久的好厉害,刘璋正以为逃过一劫时,前方一座木桥。

就在胡车儿赶到的时候,突然从河中冒出几个青衣人,扯动早挂在桥下的铁链,木桥轰然倒塌,正在桥上的几个亲兵被连着木桥倒入山河中,被激流冲向万丈悬崖。

胡车儿跑得太快,差点一脚就踏进了河里,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突然看见又是无数石头滚下。

吴俊准备了许多堆大石,就是要一路追着刘璋。

前面是河流,胡车儿进退不得,他可没有好厉害那一身厚皮,一块大石就能玩完,正在不知所措的当儿,不远处的好厉害甩开两名亲兵,一下子跑过来,再次挡在刘璋和胡车儿前面。

刘璋眉头一皱,知道喊不动好厉害,对胡车儿沉声道:“跳崖。”

“什么?”胡车儿一惊。

“放我下来,跳崖,否则好厉害被砸死都挡不住乱石。”隆隆的山石滚下,刘璋对着胡车儿大喊。

刘璋并非只是顾忌好厉害姓命,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杵在这儿,好厉害只能以身相挡,三个人都必死无疑。

胡车儿一咬牙,一下子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好厉害瞪圆了眼睛,可是已经无济于事,想起自己的使命,急忙往回跑。

可是哪里来得及,乱石滚滚而下,连挨了十几方石头,才逃出乱石区,全身都被砸中,要是常人,早被砸成碎泥,任是皮糙肉厚,好厉害也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晕死过去。

山上,吴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杨开爬上来,高兴地禀报道:“首领,恭喜,刘璋终于死了,兄弟们得报大仇了。”

“首领。”曲凌尘静静地看着胡车儿扛着刘璋跳下悬崖的地方,轻声道:“刚才还有我们的人在河中,你为什么就下令滚石?乱石打在河中,他们能幸免吗?”

“凌尘,做大事不拘小节。”吴俊淡淡地道。

“就是。”杨开道:“我们这些人,谁与刘璋没有深仇大恨,河中的兄弟牺牲了,他们的仇总算报了,他们也该瞑目了。”

曲凌尘没有再说话,眼睛还是盯着悬崖口,当胡车儿带着刘璋跳下悬崖那一刻,曲凌尘感觉整个心都悬起,又直线下坠,跟着刘璋一起坠下万丈深渊。

这一刻,自己丝毫也没感受到报仇后的快感,反而一颗心都是冰凉的。

这个时候,没有了仇恨,曲凌尘才前所未有的清醒,曲家之事,只能是一个误会,一个曲家的不幸,从始至终,都怪不到刘璋身上,曲溪知道,黄玥知道,萧芙蓉知道,就自己一个人被仇恨将神智淹没。

于公,刘璋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是普通百姓底层百姓的福音,如果襄阳时还只是形式上的演讲,那从刘璋回到成都后,发生的一切变革,就是行动证明。

开荒垦田,新式农具,兴办商业,四科举仕,连曲凌尘都能感受到底层百姓的变化。

以前,益州荆州也曾繁荣,可是作为世家的一份子,曲凌尘深深知道,所谓繁荣,是指世家的繁荣,普通百姓要想致富,需要付出高过世家百倍千倍的努力。

而且即使这样,还是要受世家子弟歧视,受强大的世家力量摆布,否则,永远不可能长久。

当自己下山的第一天,到成都对四科举仕跃跃欲试的时候,不是就觉得他做的这一切很好吗?为什么自从有了仇恨,就再也想不起来。

那个坠入悬崖的人,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改变这个腐朽不公的社会。

而自己,却是杀死他的元凶之一。

于私,一幕幕和刘璋在一起的画卷,纷纷攀上脑海,洞庭湖,桂阳外,襄阳山林,难民营帐,抚琴杀人,深深一吻。

放下仇恨,才发现仇恨不是自己的一切,自己只是一直在骗自己,当看到他坠下悬崖,内心空寂如死的曲凌尘才发现。

自己生存的原因,不是为了杀死他,而是因为有他存在。

曲凌尘紧紧捏着手上的宝剑,直到手指的麻木传遍全身,脑袋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凌尘。”

吴俊的声音隐约传来,曲凌尘看向他。

“叫你这么多声没听见,你在想什么?”吴俊问道。

杨开笑道:“大仇终于得报,肯定傻了。”

“大仇得报?”吴俊轻哼一声道:“我们的仇,岂能就这么完了,那可是一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