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句祝你幸福”
谢小仙:“再见面再说,我也没有想,反正你要保重自己,我不希望你有事。我明天就要离开重庆了,去北京查封潘翘幕的秋音阁,就是原先李秋平开的那家。我只能为你做件事,就是继续违反纪律,向你通报刘黎专案组的案情进展。”
有这么个副组长做内应,这个以刘黎的名字设立的专案组,恐怕永远也别想抓到刘黎本人了,但是以潘翘幕为首的,包括狂狐杜秀才姜虎等团伙的犯罪集团,终于被彻底铲除了。
美国洛杉矶。
无冲派总部间宽敞的书房内,唐朝尚坐在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他打开的是个中文论坛网页,上面是某明星八卦的灌水文章,本来只是茶余饭后的闲扯而已,然而这位无冲掌门人却看了半天。
发帖的地址很好追查,就在中国重庆,时间是三十个小时以前,它是游方离开重庆之前随便找了家网吧信手发的篇灌水帖子,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如果用无冲派几年的暗语来解读,确是封杀气腾腾的战书。
就是按刘黎交待的,游方以梅兰德的名义给唐朝尚回了几句话,告诉他派多少人来就收拾多少人,所露头的境内组织势力并连根拔起,个不放过等到无冲派无人可派,梅兰德有空又有心情的时候,会率高手杀到美国来,抄了唐朝和的老窝,弄不好还能发笔财
唐朝尚边看帖边咬牙,腮帮子在轻轻的跳动,梅兰德的最后句话把他激怒了。
想当年无冲派受陈公博的牵累,替南京伪国民政府办事,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和苦衷,但是在那个年代那种情况下没什么好解释的,家国大义当前,风门各大派联手剿灭之也是理所当然,就算再过万年这笔旧账翻出来,当年的参与者也是理直气壮。
但是在与之有关的当事人看来,当年的那战实在太过惨烈了,唐家以及无冲派近百人没有留下个活口。凭心而论,倒不是谁有心滥开杀戒,幻法大阵展开,各路高人的神识纠缠,再夹杂着枪弹横飞,围攻者也是死伤惨重,到最后已经收不了手了,普通人裹挟其中也难以幸免。
只有三岁的唐朝和与唐朝尚兄弟,假如当时在家的话,也是必死无疑。
七大派灭了无冲付出了代价,但也不能说没有点好处,无冲派的历年珍贵收藏很多金银财宝也不能就那么扔着,清理战场的时候,自然被七派瓜分了,回去各有各的用处。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谁也不能说他们是为利而剿灭无冲,想唧唧歪哇的话,你也去冒这种险付出代价去剿灭汉,人们只会赞扬你,不会怪责你因此得到了什么好处。
可是在幸存的唐朝尚看来,其感受大不样,外人是很难体会的。唐朝尚将这帖看了半天,突然发出声冷笑,精神恢复了平静,望着显示屏自言自语道:“梅兰德,你真以为我派的人就是安佐杰吗真以为我现在就想杀了你吗他不过要逼你献身,而玉翀将会找到你,她会接近你甚至会保护你,直到你继承下代地师衣钵的那天。
你这样威胁我很可笑,也很可惜,因为你不了解我。我与我大哥不样,我不惜任何代价去复仇,这是我的平生大愿,如今拥有的切都可以牺牲。你真敢杀上门来,我求之不得,最好带上刘黎起。你就嚣张吧,直到你追悔莫及的那天。
玉翀啊,梅兰德是你的,无冲派的秘法传承为师也寄望于你。至于老不死的刘黎,我希望他不要那么早死,他是我的,我要亲手了结他,在他自以为传承已定大愿完成的时候,彻底摧毁他的切希望,让他在绝望中走上黄泉路。
安佐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取我而代之,拥有这庞大的实力与无穷无尽的利益,那好吧,凶险的差事向七大派的报复,都由你来做吧,就为自己的野心承受切代价。“
说完之后他笑了,这笑容很冷,然后走出去打开门招呼了声,立刻有人从走廊拐角处如影子般钻了出来问道:“老板有何吩咐”
唐朝尚:“潘翘幕成为弃子,组织经营的这支力量彻底暴露损失,但是什么目的都没达到,立刻联系安佐杰,你们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语气也不必太严厉。这个计划失败了,该启动下支力量了,他清楚该怎么做。”
那人有些犹豫,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劝道:“在如今风口浪尖上,老板,暂时是否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在中国境内刚刚经历了重大损失,如果再有损失的话”
唐朝尚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道:“我们的风口浪尖也是他们的风口浪尖,我要让某些人成为惊弓之鸟我们在国内还有另外两支势力,也到了该动用的时候了。唐半修,你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无所谓,就算国内的潜伏组织都损失了,也动摇不了我们这里的根基。”
那个叫唐半修的中年人低下头欲言又止道:“话虽这么说,但是组织在国内的发展,毕竟是我们起家的根本,如果都失去了”
唐朝尚微微笑:“那又怎么样半修,我可以为你和其他人留下足以享受辈子的财富,这个组织如果想继续存在下去,那就去祸害洋人吧,祸害谁不是祸害有些东西我是留给玉翀的,是无冲派真正的传承所在,这些我是不会动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去,联系安佐杰,告诉他,如果这次行动再有上次那样的损失,组织是不会原谅他的。”
唐半修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转身又消失了。
此刻远在中国的游方对洛杉矶发生的事无所知,他正在北京首都机场与薛奇男和吴玉翀道别。在宜宾分手时他就说过,假如她们离开中国的时候,不论从哪个机场出发,他只要有时间都会赶来送行的,让薛奇男定别忘了通知他。
薛奇男要回国,打电话祝福还有要来送的人很多,都被她婉拒了,只带着孙女与很少的随身行李来到机场,临行前只通知了游方,而游方果然赶到了。
在国际航班出发大厅里,薛奇男握着游方的手说道:“你果然言而有信,说的不仅仅是句客气话,我只是打了个电话辞行,你就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就是为了送我而已,谢谢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替老吴谢谢你。”
在这位长者面前,游方多少有些不舍,感慨的说道:“薛先生,祝你路顺风,有空又有心情的时候,不妨再回来看看,带着玉翀妹妹起。”
这时吴玉翀张开双臂道:“游方哥哥,抱抱”
不知为什么,她的感觉比刚见面的时候可爱了不少,还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俏皮。游方笑呵呵地抱了抱,还拍了拍的她的后脑勺问道:“这是你第次回国,怎么样,暑假玩的还开心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海捞瓷
吴玉翀附在他耳边说道:“最开心的就是认识了游方哥哥你,你好有本事对我也好凶哦我还想和你约会来着,可惜你后来有事走了。”
约会,啥意思游方虽然不是很清楚她想说什么,但美国电视剧总是看过的,赶紧松开手道:“好好回耶鲁读书,肯定有很多帅哥希望能与你约会的有空回来玩,我请你吃好吃的。”
吴玉翀却扯着游方的袖子道:“游方哥哥,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回重庆了吗”
游方撒谎了,笑了笑说道:“直留在宜宾,你外公画册上画过的地方,我都重游了遍,回到重庆的时间也不长,还不到十天,然后就到北京来送你了。我答应给你的那五本画册,半年后定交给你,到时候考考你的眼力活,看你能不能分出真伪来”
他倒不是刻意想隐瞒什么,这是行走江湖本能式的谨慎,假如按“游方”的行程,他与华小闲就是在十天前从宜宾回到琦琦招待所的。
吴玉肿笑着答道:“就算我能认出来也不会说,这样才显得游方哥哥手段高明也许不用等到寒假,我们就能见面了哦。”
游方愣了愣:“嗯你要逃学那样可不好”他本能想到了肖瑜在英国的时候,曾经逃学跑到了广州,在刘黎的指引下被自己“收留”了小半年,然后在家里闹别扭,又是刘黎劝说肖家父母让她转学到了广州。
吴玉翀却嘴角翘道:“游方哥哥,你不了解耶鲁的学分制吧我上了两年,已经修完了三年全部三十六门课的必修学分。”
游方:“那不是还有年吗可千万不要荒废了,不要总想着溜出来玩或者泡帅哥,我现在就后悔,当年在学校里聆听你外公的教诲太少。”
吴玉翀撅嘴道:“我可打听过了,你是蹭课的”
游方无奈的笑了笑:“是啊,我是蹭课的,但你不是,中国有句刺人的古话书非借不能读也,你可别这样。”
吴玉翀:“我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读书也最用功的,老师都认为我是天才,还有人说这是因为我的华裔血统。不说这些了,游方哥哥,我定会来看你的。”
吴玉翀撒娇般拉着游方的袖子说话时,薛奇男就直很有耐心的站在旁边看着,表情是长辈的宽容与些许无可奈何,这时才开口道:“玉翀,不要缠着游方了,我们该过海关安检了,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游方,你多保重,等拿到学位之后,如果想来美国,定别忘了联系我们。”
祖孙两人进去了,游方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有些怅然若失的离开。
时隔年多,游方又次来到潘家园,这里仍然人来人往很热闹,但对于游方这个“老人”来说,感觉比北京奥运会期间冷清多了,尤其是路边那些专事蒙人的散货贩摊,驻足的客人明显不如以前那么多。
这也怪不得别人,近几年这里简直成了各种赝品与假货的集散地,想来淘宝的人吃亏上当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来得少了。但总还有那些带着发财梦想的“收藏家”,每天都到这里来转悠,让这里总不至于太萧条。
游方走过片卖杂项器物的摊点,见每个小摊上都放着几面“子岗”玉牌,只能在心中暗笑。假如再雕琢的细致点,用料再考究点,凝结作者真正的心血,这些东西千百年后未尝不能成为真正的文物。可惜呀这是吴老给他父亲游祖铭曾讲过的道理。
在路上居然还碰上了几个熟人,点头和他招呼道:“小游子,回来了呀”那感觉就像不久前才见过般,让他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曾经打工的店铺,老板不在,伙计是个浑身上下透着机灵劲儿的小伙,就是眼看上去让人觉得太机灵了,眼光贼溜溜的。干这行让人觉得太聪明了并不好,淘古董的,大都是认为眼光比你更高明占了便宜才会出手,这年轻人看来是刚干不久,还没学会装傻呢。
伙计见游方进来,立刻热情地上来招呼:“这位老板,您想淘点什么我们这里有新到的好货色。”
游方笑了笑道:“老弟,在这种地方,最忌说个新字,你应该告诉我有藏了很久的老东西才对。”
伙计愣,后面有人闻言走了出来,见游方眼神就亮,然后张着嘴惊叹声道:“小游子啊你的样子没变,可人好像完全变了,我都不敢认了这些年发财了吧肯定是发财了,满潘家园也找不到几个像你这么有派的来来来,到后面来坐,咱俩好好聊聊,小林子。快泡茶。”
老板没换,还是原来姓倪的那位。倪老板在游方走后时常惦记着他的好啊,上哪里再能请到小游子这么出色能干的伙计有他那本事,有点资本全当老板了,再见游方有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泣让游方感觉也很舒服。到后面和倪老板聊天去了。
倪老板问游方这两年都做什么了,游方很坦然的答道:“去读书了,学习些历史以及考古方面的知识,充充电,顺便做些收藏买卖。”
倪老板赞道:“好啊,年轻人就应该多学,在江湖上谋个好地位,你老哥我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呀,只能在这里死守着这家店混口饭吃。看看那些专家,平时开开鉴定证书就能挣钱,玩这套咱不比他们差啊,就是没人认你。”
游方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水平不比你我差,而且当年付出的更多,江湖地位不是凭白来的,而且玩的不好就容易砸了自己的招牌。”
倪老板凑过来小声道:“小游子,你既然还在干这行,今天突然跑到潘家园来了,是不是淘着东西想出手,有好货的话让老哥我先看看,定给你个公道价,不用再四处对缝了。”
游方本没打算做生意,但是听倪老板这么说,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好东西,最近得了两件玩意想出手,您给个价吧,我着急等钱用。”说着话摸出两根金条放到桌上。
倪老板看略显失望之色,随即又笑道:“原来是黄鱼啊,这东西说是古董勉强了点,但确实很保值,而且如今见到的不多了,解放后几乎都让国家收去做黄金储备了,大部分早就熔了。你想要多少钱”
游方:“给你就是个实在价,两根八万。”
倪老板:“七万,你总得让我赚啊。”
游方:“成交”然后两人都笑了。
这笔买卖做成之后游方又问了句:“老板,最近有什么好货色”
倪老板神神秘秘的笑:“也就是你来问,别人我还不肯拿出来呢,刚收的家伙,是真货”他去了后面的货仓掏出来个不起眼的牛皮纸包,打开好几层,拿出了只杯子,淡青色的百圾碎开片釉,直筒形,圈足有锈痕。
游方看见这件东西眼睛就眯起来了:“哥窑的宋瓷,这亮不对呀,既不是打眼的贼光,又不像刚出土的新光,我瞅着怎么带着股生腥气这釉面还缺了两块,像是被硬掰下去的,太可惜了。”
倪老板点头道:“游老弟,你真是好眼力,看出门道来了,再仔细瞅瞅,这物件是什么来历我们原先铺子里可没卖过这种东西。”
游方上手又打量了半天,恍然大悟道:“这是海捞瓷啊”
所谓海捞瓷,就是从古代沉船中打捞出来的瓷器。自古就有海上丝绸之路说,商船自东南沿海带出发,穿过台湾海峡经南海,将中国物产销往东南亚南亚中东以及更远的地方。与其说是丝绸之路不如说是瓷器之路,宋代之后,船运外销的货物主要就是瓷器。从宋代开始,就有专门的外销瓷器生产,这样的器物造形与纹饰经常带着典型的异域特征,但工艺都是标准的中国古代陶瓷烧造技术。
古代出海行船风险很大,海盗只是其次,最大的危险是不可测的风浪。但自古杀头的买卖都有人做,有丰厚的利润自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冒险。
千年以来,不知有多少满载瓷器的商船被汪洋大海吞噬,静静的沉睡于海底不为人知,出长江口沿东海岸,尤其在南海海域带分布的最多。
现代随着科技手段的进步,可以运用声纳磁力计等多种仪器探测海底,有很多人也打起了在海洋中寻宝的主意。在西方,沉船探险直是很多探险家最热衷的“事业”之,近年这股风潮也蔓延到中国近海带。有很多人以科考的名义在干这些事。目前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而且茫茫大海管理起来也非常困难,地面上的盗掘还抓不过来呢。
海底寻宝成本高投入大,找到艘沉船很不容易,可旦成功,收获是相当大的,想想船的古瓷的批量是多少至少不低于上万件,其中有很多仍然保存完好,只要能捞上来,其价值甚至不亚于打开座古代帝王陵
倪老板呵呵笑了:“不错,就是海捞瓷,听说是南海中沙群岛出水的,最近过来了批,看样子有条船被掏了。”
游方皱了皱眉道:“这物件品相有点残啊,虽然看上去是完整的没破。但是釉面缺了两小块,不是磕碰的痕迹,可能是长了珊瑚或者牡蛎的类东西,清理的时候不小心,怎么能硬掰呢这东西八百年前沉船时没碎,现在到好,出水之后反到让人给弄伤了”
倪老板叹息声:“谁说不是呢估计东西出来的太多,清理的人手不够。但是好货色也落不到我手上啊,老弟,你感不感兴趣”
游方又瞅了半天道:“我要了,给个实在价吧。”
倪老板:“跟你就没什么好兜圈子,算我倒霉碰着行家,口价十二万。”
游方又取出了根金条:“再加上刚才两根,换这个杯子。”
倪老板:“那还差点呢”
游方笑嘻嘻地摇头:“我没跟你还价呀,你也别赚我太狠”
倪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成交,谁叫我们是老交情。”
倪老板要留游方吃了晚饭再走,他们俩在附近找地方好好喝几盅,但游方做完“生意”却告辞了,他本就没打算来找倪老板叙旧,只是路过遇上了。
临走时倪老板叹了口气道:“最近风声紧啊,古玩城里的秋音斋被条子封了,有个专案组不知在查什么,出土的东西不好进来,潘家园这几天进的最大批真货,就是这些海捞瓷。”
游方也叹了口气道:“山上祸害完了又祸害到海底去了,这些年盗墓太猖狂,土里的玩意都糟蹋的差不多了。”
倪老板提到了秋音斋,它的两任东家狂狐与潘翘幕都是死在游方手里。而且这家商铺就是以李秋平和林音的名字中各取字命名的,与游方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的关系。然而他还从来没去过呢,还是去看眼吧,要不然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秋音斋位于离潘家园正门不远的大型古玩城里,潘家园里面的古董行档次由高到低有路边散摊大棚摊位步行街商铺,感觉与菜市场与步行商业街差不多,就是卖的东西不样。
最高档的就是这种古玩城中的店铺,租金不菲,有实力的商家才会在这里开门做生意,就像购物中心或精品店。
游方在潘家园混的时候很少到这里来,连这栋楼都不怎么进,他当年只是个小混混,在这里对缝揽活的机会不多。像这样的店铺,表面上的生意都非常“规矩”,重要商品大都带着真品鉴定证书,而且其中有很多确实是真品,就算是赝品也仿得非常高明,但是交易价格很昂贵,不是原先的小游子能倒腾得起的。
他来到古玩城的二楼,在楼梯口斜对面就看见了秋音斋,非常气派的隶书牌匾,旁边还有书写者的署名与篆章,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位副主席亲笔提写的。这家店铺规模不小,共五间门面连在起,打通成家大商行,可见东家很有实力,然而如今左右的门都贴了封条,只有中间的门开着,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很多穿制服的人在忙着清点什么。
游方看了下,至少有三种制服,包括警察工商执法文物稽查。他只是来看眼而已,也许就是为了那声叹息,在心中暗叹着走过秋音斋,很不巧,他与大门中走出来的位气质英武身姿挺拔容颜秀丽的女警官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住了,瞬间谁都没说话,表情有些奇怪。
她曾经是位姑娘,如今是个女人,这微妙的转变是由他亲身见证。游方曾经想过,再见面时会怎样却没法想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看上去是突然的邂逅。也许是冥冥中自有股力量牵动他的脚步,就是要撞到这里来。
再见之前也许想的太多了,等到真的见到她的时候,情景与以前设想的好像都不太样。谢小仙眼看见他眼圈就有点红,做了个深呼吸随即恢复了镇定,幽幽的瞪了他眼,虎着俏脸道:“小游子,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看见她的样子,游方有瞬间的失神,恍然如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几年前中关村的街边,他卖碟不慎被她抓住现行的那个场景。再仔细看她,似乎点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其中的滋味只有游方自己清楚。
游方也故作镇定的答道:“我回北京送薛先生回美国,她们上午刚走,左右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眼,唉,这个地方”
谢小仙微微撅了撅嘴:“我还没下班呢,但是在这里没有重庆那么忙,稍等我会儿好不还有半个小时就能走了。”
游方没说自己是来找她的,也确实不是来找她的,但谢小仙这么说,他也神差鬼使般的点头道:“那好,我就在楼外面逛会儿,你慢慢忙不着急。对了,晚上想吃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每次都是你请客,我才想起来,次都没请过你呢。”
言下之意,他默认了就是来找她的。谢小仙低头道:“这地方你熟,你说了算。”
也不知这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的顿晚餐,游方找了潘家园附近他记忆中最高档的家饭店,点的都是谢小仙爱吃的菜,要了间安静的小包间。两人坐下吃饭的时候,距离不远也不近,当然不是像普通客人那样面对面,而是并肩而坐,却隔了那么尺左右的距离,在彼此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与上次在重庆吃饭时场面差不多。
他们之间的交谈还算自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眼神明显有点不对劲,细心的旁观者肯定能看出点苗头来,很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游方先问道:“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查封秋音斋有什么收获”
第二百二十三章 饮食男女
查封秋音斋的收获不大也不小,至少没收了批珍贵的文物,有的能够查出来源,是盗墓的贼赃,有的来历不明。有问题的物件大多不在店铺里摆着,市郊还找到了两个秘密仓库,翻出来不少东西,经专家鉴定,其中有两件国家级文物还有件可称国宝级文物,其余大多是普通文物。
警方顺藤摸瓜还查出来不少零碎,比如有两名博物馆专家也跟着落网,他们倒不是盗墓团伙的成员,但参与了盗窃调换馆藏文物明知赝品故意开具真品鉴定证书涉嫌诈骗等等。
但是很显然警方的动作慢了半步,有东西被转移了,有几个秘密帐户等到查出来的时候,发现资金也在不久前被转移到海外,继续顺这个线索追查就不是刘黎专案组的职权范围了。而游方分析,很可能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安佐杰干的,他个人做不了这些事,在境内应该还有别的手下,就是不知是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是原先就潜伏在国内的。
谢小仙又问游方:“你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潘家园来吧”
游方耸肩:“就是想故地重游,顺便看眼秋音斋。”
谢小仙低头倒酒,顺手先给游方倒上,再给自己斟了半杯,弱弱道:“你知道我很可能就在秋音斋。你在这里又打听到什么消息”
游方从背包里取出了那个哥窑青瓷杯,放在桌上道:“山珍吃过了,又上海味,最近潘家园来了批海捞瓷,据说是从南海捞上来的,这个杯子,我刚刚花了十二万淘来的。”
谢小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很懂这些专业,你给我讲讲呗”
游方很耐心的给她解释了番,谢小仙眉头皱道:“哪家铺子买的,需要查查”
游方苦笑道:“小仙啊,你就给我点面子,别从这个杯子身上查,就算你查到那家店铺,人家也不会认的,反倒是我里外不是人。其实你是干刑侦的,并不是搞文物稽查的,想个人破掉天下所有的案子吗但这条线索值得注意,我在秋音斋看到你们专案组与文物稽查部门起工作,你可以通知他们注意最近的动态。”
谢小仙想了想,最终还是听话地点头道:“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假如这件事与刘黎专案组有关,你别忘了通知我声。”
两人刚坐下来的时候离的大约有尺多远,聊着聊着,就越离越近,下意识中还不自觉的挪了挪椅子,等到看杯子的时候,肩头差不多就贴到起了,但自然而然谁都没觉得别扭。当游方意识到两人的手臂擦到块的时候,心中似有声呻吟般无力的叹息,他甚至冒出来个刺激的想法干脆把她抱到腿上喂着吃吧。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伸手,谢小仙又问:“你这次到北京要待几天,住在哪里”说话时垂着眼帘盯着酒杯,竟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游方刚要答话,恰在这时手机响了,谢小仙条件反射式的去拿包,面带歉意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发觉铃声不对,原来不是自己的电话。
游方忍不住扑哧声笑了:“小仙,又以为来了紧急任务吗喂,你好,是谁啊”
“游方哥哥,是我呀这是我家里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个兴奋的声音。
游方:“屠苏啊,最近怎么样,你妈妈的身体还好吗”
屠苏:“我妈妈没事了,上个星期就出院了,告诉你件事,我姨父揽到工程了,就是你介绍的那个,好大的笔呀他刚刚打电话来道谢,是我接的,他还说要好好谢谢你呢。”
这时谢小仙在旁边说了句:“屠苏吗她也在北京,叫来起吃饭吧”
游方用手捂住麦克,扭脸问道:“你还真要叫她呀”
谢小仙端着杯子瞟了游方眼,表情有些复杂:“你要叫就叫呗,我是问你想不想叫她”
游方低声道:“叫她来干嘛”
就在这时,手机里却传来屠苏的声音,带着惊喜:“游方哥哥,你也在北京吗刚才是谁说话,小仙姐姐吗你们在起吃饭,要叫我过去,哪里啊”
游方瞪了眼谢小仙:“你刚才说那么大声,丫头听见了。”
谢小仙神情腼腆起来,竟然缩了缩脖子扮了个鬼脸,游方可从未见她这种举动,然后她伸手把游的电话拿了过去道:“屠苏吗我是小仙,和你游方哥哥起呢,在潘家园附近吃饭。噢,你想过来呀,离你家很近吗就三站路那好的。”
然后她也捂住电话,有些无可奈何的对游方说:“屠苏听说我们在这里,她真要过来。”又把电话还给了他。
游方接起电话问道:“屠苏,你认识路吗”
屠苏在电话里笑了:“游方哥哥也太小看我了,我难道连车都不会坐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真的很重要哦,我都等不及了”
屠苏要找游方说的“重要的事”,当然是关于她姨父的生意
胡行健接到屠苏的电话,要他直接去找元辰船务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张流冰,揽寻峦大厦的装修工程,还说游方哥哥的位长辈朋友已经打好招呼了,让他直接去就行。胡行健有些不敢相信啊,揽工程当然要找关系,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主动送上门来,不会是开玩笑吧
疑惑归疑惑,但他还是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是心中很有些忐忑不安。寻峦大厦的工程他听说过,当然也想揽,只可惜没关系也没那个实力,现在有机会试试倒无妨,哪怕揽不到工程能认识人交个朋友也不错。
来到元辰船务公司,报出名字说自己是来找张助理的,前台接待人员立刻就给张流冰打了电话,然后请他上楼,说是张助理在等他来。
看来屠苏说的话是真的,胡行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办公室就更让他惊讶了,张流冰非常客气,见他进来就主动起身迎上来握手道:“胡总吗欢迎欢迎,快请坐”甚至没有叫外间的秘书,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放在手边。
胡行健来之前可没想到能有这种待遇,元辰船务公司是寻峦大厦工程的总发包方,听说基建工程与装修工程都被亨铭集团拿下了,照说他这种承包商般只做分包工程,通常都不直接与总发包方打交道,这弯子绕的大了点。
胡行健先说了几句久仰又夸了张流冰几句年轻有为之类的话,然后才谈了自己的来意。张流冰笑了,很直接的问他:“胡总,你能拿下多大的工程”
胡行佬有些发懵,第次嫌自己揽活之前心理准备不足,只恨次开工规模太小。张流冰倒是很有耐心,向他介绍了工程的情况,让胡行健根据自己公司的实力选择分包哪块。最后胡行健拿下了寻峦大厦的弱电布线,工程总额六百万。
正事谈完了,胡行健吞吞吐吐拐弓抹角试探张流冰,“中介费用”比例多少,应该怎么支付不料张流冰没接这个茬,而是让胡行健直接去亨铭集团找执行董事齐箬雪,把具体的合同给签定了,他会给齐董事打电话的。
寻峦大厦的土建以及装修工程最终都由亨铭集团总包,这么做不仅仅是给兰德前辈面子,也是为了便于管理与协调,张玺信任齐箬雪的职业素质,同时也想与牛氏集团建立进步的关系。张流冰与胡行健谈定的这些,最终还是要拐道弯走正式程序,让工程总承包商将这块工程分包给胡行健的公司。
胡行健听说过齐箬雪,据说是位冷美人赵亨铭的情妇,但是从来没有机会打交道。到了亭铭集团见到了齐箬雪,果然是位冷美人,态度不是很热情但是很有礼貌,只是例行公事般的与他谈合同,并没有任何为难之处,很顺利的就把合同签了。
齐箬雪最后对胡行健说:“张助理特意交待的,所以尽你可能分包这项工程,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忧,工程款定及时支付不会拖延,但工程质量的要求是严格的,我不会和监理公司打招呼,相信你也不会让张助理难办。”
胡行健连连点头:“定保证质量,保证工期,我还是第次与你们这种大集团直接合作,以后还想做生意呢就是不知道这工程中介”
齐箬雪摆了摆手道:“既然是张助理直接打的招呼,其余的事你就和张助理说吧,我只负责监督工期和质量,如果没有问题,就按时支付工程款。”
胡行健头雾水的离开了亨铭大厦,以往做生意从来没这么顺利过,去了就拿到了工程,还是发包方直接给总承包方打的招呼,没有讨价还价,没有任何人私下里跟他要好处。但胡行健毕竟是个商人,心里明白肯定是有中间人关照,按照“行规”,介绍工程的中介费他是定要支付的,就看给谁了。
他心里也明白,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之间是不能公开说的,否则以后别想再揽工程,既然是屠苏间接介绍的,他就给屠苏打电话。而据屠苏说,是她游方哥哥的位长辈朋友打的括呼,叫胡行健去拿工程就行,其余的事情不要多说。
那么这笔中介费应该给游方,至于能不能到游方手里,或者游方要送给那位打招呼拿工程的“长辈朋友”多少,就是另外回事了。
于是他问屠苏这笔钱什么时候付,应该怎么付
屠苏问姨父游方哥哥能拿多少好处答案把她自己吓了跳,差点没把听筒给摔了。弱电工程利润率比较高,揽工程的回扣可以给到百分之十,也就是六十万,由于张流冰没怎么讨价还价,直接根据预算和胡行健确定的工程报价,这笔好处费可以更高,就看中介人的胃口以及胡行健的意愿了。
现在次支付的话有点困难,等到工程款分批结算,胡行健可以分批都打过来。他让屠苏去问游方想怎么要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外面乱说,直接问游方本人就行,小丫头挂了电话立刻就联系游方了。
游方哥哥发财了,下子至少赚了六十万啊,小丫头当然高兴,更让她开心的是这件事其实游方早就跟她谈过,而他真的是说到做到这样来,游方在广州与自己姨父家的关系定会很好,而且父母通过这件事,也会欣赏游方哥哥的能力。
屠苏刚听说好消息,紧接着就得知游方也到了北京,很兴奋的立刻就跑了过来,可是进饭店的包间就觉得有点不对,这里只有游方与谢小仙两个人在吃饭,桌子上还放着瓶红酒。她微微皱了皱鼻子,眼珠子转了转,很亲昵和游方哥哥打招呼,又很乖巧向谢小仙问好。
谢小仙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说今天是游方请客,问她要点什么菜出门有没有和父母打招呼
屠苏答道:“我爸爸还没下班,我和妈妈打招呼了。已经有这些菜,我就不用点了吧,跟着吃就行。”
游方叫服务员拿来菜谱,递给屠苏道:“怎么也得点些你爱吃的,别和我客气。”
屠苏点了个菜就说行了,她不喝酒,游方又特意给她叫了鲜果计。点完菜后,屠苏看了看谢小仙,又隔着谢小仙看了看游方,问了句:“你们是起来的北京吗”
当然不是了,游方是赶来送人的,昨天刚到,而谢小仙是出差办案。搞清楚之后屠苏又问道:“怎会这么巧碰到,还在起喝酒,你们是约好的呀”
是啊,北京这么大,如果不是约会,年轻的男女怎会坐在间包间里喝酒屠苏说话的时候,乌溜溜的黑眼珠明显有试探与疑惑的神情,总之很有些想法,却又形容不出来。
游方语双关的答道:“小仙在潘家园办案,我也恰好到潘家园淘宝,起出来吃饭很正常啊,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圣人都这么说了嘛何况凡人呢”
谢小仙的表情很有些不自然,低头用筷子拔弄盘中的菜,而屠苏抿了抿嘴唇道:“游方哥哥,这句断的不对。”
游方:“哦,那你说应该怎么断”
屠苏:“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连谢小仙都被逗笑了,游方恨不得伸手绕过谢小仙捏她的鼻子,笑着问道:“屠苏,你怎么也会讲这些段子了”
屠苏摆着手道:“可不是我讲的,都是我们宿舍的同学说的,刚才听游方哥哥提起这句,我突然想起来的。小仙姐姐,你听说过吗”
谢小仙终于把那口菜吃下去了,抬起头道:“我读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女生在起也经常聊这些八卦。”
屠苏这丫头显然有了心眼啊,刚才是太兴奋了,着急要见游方哥哥,没有来得及多想,现在见到谢小仙在场,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姨父在电话中交待的明白,那些话不要在外面乱讲,私下里直接问游方本人就行了。
这丫头不笨,而游方简直算得上人精了,电话里听屠苏提到姨夫揽到工程的事,见了面却不见她开口,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笑了笑主动说道:“屠苏,刚才在电话里说你姨夫拿到工程了,具体情况怎么样在这里讲不要紧,你小仙姐姐不是外人。”
屠苏这才开口道:“是的呀,你介绍的,总共六百万的工程呢,他说了,联系业务的提成是百分之十,如果你想要更多,可以和他再谈。他还让我问你,想让他什么时候付怎么付游方哥哥,你好有本事,连我妈妈都夸你呢。”
游方却半开玩笑的问了谢小仙句:“谢警官,这笔钱我该拿吗”
谢小仙答道:“该拿就拿,业务员揽活也是有提成的,企业自主行为不违法就行。你怎么有关系给人介绍工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