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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第 53 部分阅读

想。”蔡玑理了下被曹冲弄得有些乱的头发,又理了理曹冲胸前被她的泪水沾湿的衣襟。整理了下情绪,尽量平心静气的说道:“夫君,你想想,陈长文年近三十,直未娶正妻,如果他看中了荀家姊姊,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提亲。荀家姊姊今年十七了。两年前就可以嫁人,陈长文当时为什么不来提亲偏偏现在和司马仲达两人个来提亲。个来结交荀家姊夫”

曹冲无声的笑了笑:“这还用说,当然是因为荀家对父亲影响甚大,要为子桓拉拢荀家了。”

蔡玑点点头,语气越发的平静,似乎在说件与自己毫不相关地事情:“荀家是颍川大族,名门之后,荀神君在士人中享有大名,有子八人,号称八龙,无不是当世人杰,荀令君和荀军师又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他的三兄荀休若荀衍任监军校尉,都督河北,掌握着冀并地区的军权,深受父亲信任。除了他们自身的权势之外,他们还是颍川士人的领袖,他们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颍川士人地态度,而颍川士人在丞相府中的份量,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你是说”曹冲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明白蔡玑的意思了。陈群娶荀文倩,不仅是自己想的那样娶了个美人而已,而是娶到了荀家的态度,替曹丕争取了大批人的支持,这对要和曹丕争嫡的自己来说,绝不是件小事。而蔡玑在伤心自己不能成为正妻地同时,还能从他地角度出发,看出了其中的要害,自己却被失望地情绪所困,局限在人事中,迷失了方向,反需要伤心的蔡玑来提醒。他的心里立生感激,感激之余,更多了份对蔡玑的愧疚:“那岂不是委屈了你”

“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得很。”蔡玑看出了他眼中的惭愧,失落的内心稍许有了些补偿,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小玉儿命好,能得夫君百般疼爱,却也不敢妄图专宠而坏了夫君的大事,只盼着夫君有了新人莫忘旧人,就算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曹冲故意哈哈笑:“你就是我的女军师,我如何能忘了你,来来来,先让夫君疼下,以示谢意。”说着,扮出副色狼的模样,把将蔡玑搂入怀中,照着她樱红的嘴唇狠狠的咬了下去,两只手也不规矩起来,伸入蔡玑薄薄的丝衣,直探要地。蔡玑躲闪不及,被他把抱了个满怀,不由得嘤咛声,面赤如霞,气息急促,两只手用力的抱着曹冲的背,任由曹冲的嘴从她的嘴唇转移到她细长的脖颈,微张的樱唇在曹冲耳边细语如丝,呢喃说道:“夫君,阿姊生了个宝宝,我也想”

“夫人言之有理。”庞统听完曹冲地话。点点头说道:“荀家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不能轻易的放弃,公子不能大意,走错步。可就满盘皆输。”

曹冲暗笑道,我当然想两全齐美了,既娶了美人,又能拉拢了荀家,荀家的势力大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陈群地背后就是曹丕,抢陈群的老婆。那就等于扫曹丕的面子,这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自己在荆州的根据地还没打好呢。

庞统好象看出了曹冲的担心,他摇了摇头道:“有些事当争则争,步也不能让。至于是不是会影响到公子与子桓公子的交情,我看未必有那么严重。何况我看陈长文也未必就真心想娶荀家这位小姐,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提亲,依我看,这十有**是司马仲达的主意。”

曹冲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地。陈群那个人很好名,对荀文倩有个宦官女儿的母亲大概不会无动于衷,这个时代的人结亲的第步就是问名,不光要问女子的名,还要问其母亲的名,来是看她是嫡生还是庶生,另外个就是要看她外祖父家的家世,象现在的天子刘协之所以能得到先帝的喜欢。取名为协,顾然有刘协长得确实和灵帝比较象地原因,还有他母亲王美人的原因。王美人的外祖父是为国损躯的名臣赵苞,所以王美人在宫里虽然地位不如皇后何氏,但却比何氏受宠,因为何皇后不光何家是杀猪的,她的外祖父家也全无声名。背景实在太寒碜。

荀取了唐氏,虽然没人表面上说什么,但要说点影响也没有,似乎有些自欺欺人。更何况荀的长子荀恽娶的又是曹家地女儿,搞来搞去又是宦官之后,大概更为人所不齿,这也许是荀文倩到了十七岁才有人上门提亲的缘故。

不过曹冲不在乎这些。他自己就是宦官之后。当然没资格来讲究这些,当然最终原因是。他看中了荀文倩,根本没有必要去考虑什么狗屁家世,至于追踪到外祖父的家世,对他来说更是荒谬绝伦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的心目中汉高祖刘邦都是个无赖,其他人身世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只是他还有些顾忌,这陈群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名人,陈家也不是襄阳张家那样的个地头蛇,自己去说下就能搞定,人家已经提亲了,自己去横插杠子,貌似有些不妥。庞统听了曹冲的担心,哈哈笑:“公子,纳采问名只是第步,且不说荀令君现在有没有答应他不不清楚,就算荀令君已经应了,陈长文还要到祖庙里去纳吉,这离婚约还有好长段距离。他父亲陈元方早在建安初就去世了,家中只有老母,他地婚事怎么可能不经过老母作主陈家祖庙在颍川,陈长文人在邺城,公子只要动作够快,要夺得美人归易如反掌。”他笑着看了眼脸笑容的张松:“更何况有永年在,别说他只是纳采,就算已经成了亲,也能给他破了。”

曹冲大喜,看着两个阴招迭出的丑鬼,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有前世的经验,把这两个鬼才拢到了手下,要是落到别人的手里,还真不好对付。他装模作样的又沉吟了半晌,这才摸着下巴说道:“如此说来也只得如此,我再去荀府问问,这亲事究竟到了哪步。”

“正是,公子不可耽搁,越早行动,成算越大,如果能抢在荀令君首肯之前,公子也无须与子桓公子产生冲突了。”张松点头说道:“我等虽不怕事,却也不愿多事,能晚些发生冲突总是好的。”

伏完今年七十多了,前段时间病了,直躲在家里养病没上朝。他那个屯骑校尉地官俸照拿,却几乎不去上班,当然了,禁军都掌握在曹操亲信手中,他个书生就是去上班也做不了主,不如在家休息安稳点,有事没事抱个病地,宫里也不来,皇帝女婿想见他面可不容易。每次刘协有事要问他,他都推身体不舒服,让他来讲家传尚书,他也是派儿子伏典来。反正天子也不能处罚他。与敬畏天子相比,他更怕曹操,建安元年他官拜辅国将军,仪同三司。可他自己觉得这样不安全,自已把印绶交了,做了个中散大夫地闲职,即使如此他也很少上朝,后来迁为屯骑校尉,依然如此,过得安稳而平实。

这次他本来也不打算来。又想把伏典派来应付差事,可是天子这次不答应,让皇后亲自回家趟去请他,他终于拗不过,拄着拐杖蹒跚地来了,进门坐下没说话先咳嗽了通,咳得天子直皱眉头。

“国丈身体还没好么”刘协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问道。前面几个皇帝都是外戚太牛逼,逼得皇帝不舒服,自己运气似乎不错。这个国丈不揽权,不过不是他看得开,而是怕事,怕得连官都不想做,连朝都不想上,连宫都不想进,算是窝囊到底了。自己堂堂个天子,请他入宫。他居然还推三阻四的,让人心里怎么能舒服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老臣老了,这次只怕挨不过去了。”伏完咳嗽了好阵,总算说了句完整地话:“这日子,可就数着过了。”

刘协听了,更是丧气。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我不要找你了,就让你安安稳稳的入土为安吧你这算什么皇亲国戚吗,点也不关心国事。我要不是实在找不到贴心的人来说事,真想立刻让人把你这个眼皮都抬不起来的老头给抬出去。不过现在还不行,纵眼许县,除了你还真找不出完全信得过的人了。

“嗯咳”刘协被他咳得嗓子痒,捏起拳头挡在嘴边。也跟着闷咳了两声。伏皇后见老爹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再看看天子封无可奈何的可怜样。连忙凑到伏完身边,低声将曹冲当初向陛下示忠,如今他大胜回朝,陛下既想用他,又担心他尾大不掉,搞成第二个曹操地事情说与伏完听。

“父亲,陛下真是拿不定主意,父亲是国丈,从政多年,就帮着拿个主意吧。”皇后轻声哀求道。

伏完总算停住了咳嗽,他喘着气看着脸焦急的天子,眼中是丝失望,这个天子优柔寡断,想做大事却又没有那么大的魄力,还想玩这种虎口夺食的把戏,真是让人担心。

“国丈教朕。”刘协见伏完雪白的长眉抖动着,昏光的老眼眯成条缝,满是皱纹的脸上点表情也看不出来,不免心中无底,只得低声央求道。

伏完看着无助的陛下,有丝不忍,犹豫了半天才慢慢说道:“陛下,你除了曹仓舒,还有选择吗”

刘协僵,前倾的身子缓缓收了回来,他看着伏完那张无动于衷地脸,忽然感到了种极大的失望和悲哀,是啊,自己除了曹冲还有选择吗曹冲不管真假,至少还向自己表示了点忠心,而其他的人呢,连这点表示都没有,孙权称了徐州牧,车骑将军,刘备这个皇叔也称了荆州牧,可他们的上表自己却根本没看到过,他们眼里已经根本没有自己这个天子,这天下也只是他们自己可以凭实力攫取的块肥肉而已。

大汉的火很快就要歇了。

“既然没有选择,陛下又何必瞻前顾后”伏完轻声叹息道:“臣虽是介儒生,也知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陛下纵使没有带兵打过仗,这句话还是知道的吧。曹家父子威势已成,乌林虽败却未伤根基,长江以北已经平定,这中原没有人能动他们分毫,陛下,你没有选择了啊。”

刘协面如土色,呆若木鸡,良久才拱手说道:“多谢国丈提醒。”

伏完咧嘴笑,伏地行了个大礼:“陛下,老臣年过七十,时日无多,只怕未必再有机会进见陛下,谨向陛下告辞,愿陛下努力加餐,保重身体,老臣走了。”

刘协看着伏完颤巍巍的在自己面前行了大礼,心中悲苦,又是个心存汉室地老臣要走了。他虽然不能给自己什么帮助,可有他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还有个念想,他走,自己的背后就真的空荡荡的了。

“皇后,你送下国丈吧。”刘协无力的挥挥手,转过身步步的挪着,走了。

伏皇后看着刘协微驼地身影,面色悲戚,转身扶起伏完,泣道:“父亲,你为何不能帮帮陛下。曹操心狠手辣,你难道希望女儿有天也象董贵人样被人拖出去打死吗”

伏完猛然睁开了眼睛,严厉的瞪着伏皇后,字顿的说道:“皇后,如果你不想那样,就安安稳稳的呆在宫中,不要想得太多,或许能有个善终,你难道希望我伏家也象董家样,覆家灭族,孑无遗类吗”

伏皇后被伏完的话吓住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伏完,想起董贵人被拖出去之前的惨样,她地身体禁不住开始发抖,发白地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伏完有些不忍,转过脸扶着她的手臂向外走去,走到阶下时,才停了脚步,眯着老眼看着宫外地郎中,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我听说曹仓舒在荆州救了不少人,应该不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吧。”

说完,他转身对着伏皇后行了礼,退了两步,拄着拐杖快步走了,急匆匆的似乎在逃避着什么,点也没有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伏皇后站在阶前,看着他上了虎贲郎护着的马车匆匆的去了,回味着他走之前的那句话,若有所思,转身匆匆进殿,刚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些什么,慢下脚步,小步缓行。

刘协听了伏皇后转达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宫门口那个新来的中郎金,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伸手将他招到面前:“金爱卿,你在西陵见过曹爱卿吗”

金连忙跪下行礼:“回陛下,臣见过曹将军。”

“那好,你把你看到了曹将军的样子,跟朕好好说说。”刘协轻轻颌首,带着些许威严的说道:“不要怕,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第五节 试探

荀默默的坐在书房里,微闭着双眼,沉静得如尊塑像。天子的奇怪反应在他看来点也不奇怪,天子权势日微,这丞相府居然连献俘这样的大事居然也不事先通知了,难怪天子要触景生情,担心起以后的事情。他没有其他力量可以依靠,本想着利用略微表示了点忠心的曹冲来制衡,可现在看看曹冲的行为,似乎也未必靠得住。他在荆州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个能臣,可是他的眼里是不是真的有天子,现在谁也说不准,他身边那个本来天子信得过的周不疑被他赶到大秦去了,换成了天子不熟悉的庞统和张松,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和周元直样还心存汉室再联想到他的那首七律,其中气吞山河的眼界不用说天子,就连荀都开始怀疑他的不臣之心。他不得不考虑真把曹冲的势力培养起来后,他还会不会甘心做个臣子,还是更进步取而代之这种不沽名的能臣比起那些伪君子来还要可怕。

半年时间,连败孙权刘备三路大军,荀感到了曹冲这把新发硎利刃的威力,也感到了种潜在的威胁,他不得不停下来审视番。事实上,他也感受到了和天子同样的困境,那就是他们手中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利用,即使现在想要取代曹冲,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夫人唐氏看到荀正在闭目沉思,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她犹豫了下,转身想走,荀抬起眼皮看了她眼,又重新闭起双眼说道:“夫人有何事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要走。”

“夫君,我”唐氏强笑了声:“我见夫君沉思,不敢打扰。”

荀笑了笑,挪了下身子:“有事就说吧。”

唐氏唯唯喏喏地应了声,迈着小碎片走到荀对面的席上坐下,没说话先看了眼荀的脸色。荀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免有些诧异地眼开了眼睛:“夫人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小心翼翼”

“夫君,陈家的提亲已经来了好些天,夫君直没有答复,妾身实在关心女儿,故而前来问问夫君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可曾有了主意”唐氏整理了下衣服,又组织了下语言,这才慢慢说道。

“夫人又有什么主意”荀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唐氏,唐氏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嘴巴张了下,却没有说出话来。荀见了暗自摇头,放缓了面部表情轻轻笑了声:“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夫妻之间不必如此讲究。”

唐氏被他的笑声感染得轻松了些,她暗自松了口气道:“这事本来不当由妾身来多嘴,只是文倩从小就聪慧沉稳,几个孩子之中,倒是她最像夫君。只可惜是个女儿家,要不然也许只有她最能继承夫君的志向。”她说到这里时停了下,看了看荀的脸色。荀没有说话,抚着颌下花白胡须轻轻点头,见她停了下来,有些奇怪的抬起头看着她笑道:“怎么不说了”

唐氏也跟着笑了笑:“文倩纯孝,夫君既然没有问她。她自然不会说些什么,不过知女莫若母,她地心思妾身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怕她对陈家并不太满意。”

“陈家陈家有什么不好”荀反问了句。

“这个”唐氏欲言又止,她个宦官的女儿,哪有资格说陈家的是非,再说她也没有水平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万说得不妥。岂不是适得其反。“这个妾身也说不太清楚,夫君何不把文倩叫来。问问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荀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个夫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不过好在她很自觉,几乎从来不乱说话,即使是儿子的婚事,她也很少提什么意见,今天为荀文倩来说情,倒是破开荒第回。荀想了想,他自己也对陈家的提亲有些犹豫,现在夫人又难得说趟,他自然多少要给点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让文倩来吧。”

荀文倩在房里坐着,手里拿着卷冬至诗集,心思却不在上面,诗集里精美的画面也没能象平时样吸引她的注意,她地眼睛不停的瞟着外面,走廊里每声细微有脚步声都引得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

可惜,她期盼的声音直没有来。

母亲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点消息,难道,难道父亲已经拿定了主意荀文倩患得患失的站起身来,在房里转了两圈,不免有些焦燥,正想着,她的贴身侍女荀小青走进来,带着笑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说道:“小姐,主人让你去呢。”

“母亲说动他了”荀文倩惊喜的问道。

荀小青看着桌上的冬至诗集抿嘴笑:“夫人有没有说动主人我不知道,不过主人让小姐去下,听语气好象不是什么坏事呢。”

荀文倩看着荀小青俏皮地眼神,不免轻笑了声,白了她眼,提起裙摆出了门,轻快的走到荀的书房前站定,放下手中的裙摆,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轻声说道:“父亲,不知唤女儿来有何事。”

荀用种满意的眼光看着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儿,笑着说道:“你母亲说你对陈家有些看法,我想听听,快进来吧,既然路跑过来了,何必再在门口站着呢。”

荀文倩脸红,应了声,小步走到唐氏的身边,轻巧而无声地坐了下来,绿色的长裙波澜不起,顺服的铺在席上,如片清晨的荷叶。

“陈家是颍川大族。从陈太丘开始就以道德名世,人才辈出,父子三人并称三君,又与我荀家交情深厚。同气连枝,陈长文虽然年龄大了些,却也是年青有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地”

荀话说得严厉,语气却极是平缓,显然是不想让荀文倩有什么心理负担。荀文倩静静的听着,等荀说完。这才开口说道:“陈太丘谥曰文范先生,文章道德确实为代楷模,只是三君说,却有些言过其实,降至陈长文,已无陈太丘精神意旨,不过是徒有其形罢了。曹子桓年方弱冠,身有嗣子之重,才具不足。不思修身进取,唯能矫形欺世,且奢华浮侈,全无丞相俭朴之风。陈长文为其师友,只知以其意为已意,不能进贤言导人向善,充其量是个顺臣罢了,保全富贵自是无妨。要想建番功业,却有些勉为其难了。”

“陈长文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是丞相府中的要员,比起为父来也不遑多让,怎么能说他不能建功立业,只能保全富贵”荀笑了,挺直地身子放松了些。略带着些逗弄地意趣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女儿。

“陈长文不过是因缘际会,再加上陈家地名声作依托,才有今天的成就,如何能跟父亲相比。父亲二十九岁为奋武将军司马,官职虽小,却协助丞相大人披荆斩棘,重整大汉江山。他虽然也是丞相府的要员。却不过是办些小事。哪有什么可以值得称道的大功。”荀文倩见荀心情不错,心里的紧张也去了。轻声细语却又沉稳地说道:“陈长文父子避乱徐州,进不能辅佐陶恭祖刘玄德心系王室,退不能洁身自好,丞相大人破徐州,其父子取财物以至于车不能行,哪有点君子的样子”

荀微微点头,荀文倩说的这些他当然都知道,破徐州时他就在军中,亲眼看到陈群和他那年近七十的父亲陈纪从缴获的财物中取了满满大车的财物,当时就暗自摇头,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久没有下决心了。照理说荀家和陈家的关系这么近,这门亲事本不当有任何疑问,只是他想起陈群这个人,就从心里觉得有些遗憾,正如荀文倩所说,陈群已经失去了他祖父陈太丘的风骨,唯剩了副皮囊而已。

“文倩,你聪慧过人,也知道这门亲事不仅仅是我们两家的事情,就算你不喜欢陈家,这件事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拒绝了。正如你所说,陈长文和子桓公子走得很近,总要考虑得周详点,找个合适点的理由方可。”荀摸着胡子沉思了片刻,下了决心说道。

“这有何难,妾身听秋儿说,他那个天才弟弟对我家文倩就颇有心思。”唐氏听荀松了口,大喜之下,心里憋了半天的话突口而出。话刚出口,看到荀显出丝意外,又见女儿羞得脸红,这才知道自己心太急了,露了破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声。

“仓舒”荀有些奇怪的看着扭捏的母女两人,“前年让秋儿问过次,他不是拒绝了吗”

“此时彼时,如今他又大了两岁,大概是知道男女之事了吧。”唐氏见荀文倩低着头不好意思再说,只得自己亲自上阵替女儿解忧,将曹冲向曹秋打听荀文倩的事情说了遍。

荀沉思不语,他现在正为曹冲的事情发愁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看上了自己地女儿,这件事也许是个机会,说不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妙用。他瞟了眼有些紧张的荀文倩,叹了口气道:“文倩,仓舒虽然聪慧,可你昨天也听到了,我劝他学经,他虽然口中答应,却无丝兴趣,将来只怕是个不学无术之辈,纵使能打仗做得将军,能治民做个能吏,也成不了大器。若是别家也就罢了,做个两千石的大吏也就算到顶了,偏偏他又是丞相的爱子,将来很有可能位列三公,位过其才,只怕也不是好事啊。”荀文倩微笑不语。

荀笑道:“怎么为父说得不对吗”

荀文倩偏着头想了想说道:“女儿有个问题不解,想请教父亲。这霍光被人称之为不学无术。这王莽倒是满腹诗书,不知道他们哪个是大汉地忠臣,哪个是大汉的罪人”

荀滞,看着眼带笑意地荀文倩愣了半刻。哈哈大笑,边笑边轻轻的拍着大腿叹息道:“霍光是忠臣,可惜啊,霍光却没落到个好下场。”

“那不是霍光地错,而是他没有个好夫人,贤内助。”荀文倩应声说道,抬眼却看到父亲满含笑意的眼神。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连忙低下头,手指捻着衣带含羞不语。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告诉秋儿声吧。”荀笑着对唐氏说道,唐氏正要起身,个仆人走到门口,小声回道:“大人,曹将军求见。”

荀回头看了眼唐氏母女,呵呵笑道:“正说他呢。他就来了,有请有请。”

曹冲今天来自然是打听他看中的荀文倩和陈群的亲事究竟到了哪步,听曹秋说荀还没有决定,总算将心中地块大石头放下了些。他站在书房门口,荀文倩微低着头拉着唐氏出了门,以过他身前时眼睛抬,偷偷瞅了他眼,正和他灼灼地眼光相碰。小脸唰地通红,略显慌乱地低下头匆匆的去了,那温婉中带着自然的羞怯让他不由得心中动。

“仓舒,进来坐。”荀将两个小人儿的神情看在眼里,却装作没看见,招呼曹冲进屋坐下,板下脸说道:“我已经去见过天子。天子说献俘的事他并不知情。”

“不知情”曹冲也愣住了。

荀打量着他的神情,点点头又问道:“你和丞相大人最近可曾通书信,他的伤势好些了没有”

曹冲连忙应道:“父亲在樊子陵的治疗之下,已然无碍,最近直在练习五禽戏,听说身体恢复得不错,不过最近地政务大部分都由兄长处理。父亲并不是事事经手。或许这献俘的事,兄长是想等我回到邺城再向父亲禀明吧。”

荀有些不快的哼了声。眉头紧锁,沉思了半晌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先回邺城趟,把事情再问下。另外,我有个私事烦劳你办下。”曹冲心中紧,知道荀对献俘这件事不满,时倒不敢问及荀文倩的事情,连忙拱手道:“令君请讲。”

荀皱着眉头看着曹冲,副很为难的样子:“陈长文前些日子来提亲,要娶我的女儿文倩,我直在忙,没有及时回话,既然你要回邺城,就帮我带个话,文倩的名字生辰之类的,我写好后你帮我带给他,让他尽快卜问下,给我回个话。文倩已经十七了,这事能办就早点办了吧。”他说着,从案上取过张纸来,提笔写下了荀文倩地生辰八字和名字,吹了吹墨,递给曹冲。

曹冲大吃了惊,看着手里的纸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还没答应吗,怎么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却答应了。日啊,你女儿才十七岁,着什么急吗,嫁给我多好啊,干嘛要嫁给陈群啊,这年龄差得太大不好啊。

他对荀肚子意见,脸上却不敢露出丝半毫的不爽,只得将纸折好,边想着怎么破坏,边干笑了几声:“令君放心,定带到。”

“那就有劳了。”荀见曹冲脸色虽然很平和,眼珠却在不停的乱转,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也不说破,又说道:“你走之前,去见下驾,天子很想看看我大汉最年轻的将军的英姿。对了,我听说天子想让你做太子少傅,你怎么没答应啊”

曹冲苦笑声:“令君,我自己才多大做太子少傅是不是显得我大汉无人,这种事我怎么敢应承,太子是国之储君,可比不得那些军汉,万有不当之处,岂不是耽误了我大汉的江山。”

“嗯,年纪轻轻就能身居显位而不得意忘形,看来天子没有看错你。”荀满意地点点头,放松了表情,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想起上次他说到的那个国如人的话来,便笑道:“你上次说医术虽是小道,却有至理,我听着颇是新鲜,只是你匆匆而去,未能说得明白。今日可有时间好好讲讲”

曹冲现在哪有这个心情,不过考虑到眼前这个笑眯眯地智者非同小可,说不定将来还有可能是自己的老泰山,也不敢怠慢。连忙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含笑说道:“我也只是随便想,哪有什么大道理可讲。不过令君既然垂询,我就不揣妄陋,求教于令君,有不当之处,还请令君不吝指教。”

荀呵呵笑,点头称是。吩咐人上茶,竟是准备长谈了。曹冲叫苦不迭却又无计可施,他好好的想了想,端起新上地茶呷了口润润嗓子这才说道:“这次在荆州,有幸能与张仲景大师相处数月,收获良多。老聃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其实依我看。这人便是自然中最精妙地物事,是造化之奇。人体之精妙,超过任何种最精妙的机械,人体之复杂,只怕要比天下所有地事加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由生至死,由弱而壮,由壮而衰,也正与天道循环之理不契而合。人有四肢。譬如国有士民工商四民,人有五官七窍,正如国有三公九卿”

曹冲从穿越以来直在思索这些事情,他也想过后世的各种制度,不过细想起来觉得都缺乏可行性,周不疑那样的天才都无法接受他的想法,刘巴那样地能人也对他提出的些仅限于治理荆州的想法做出了大量的修改。那把他的想法挪到大汉国来,还能行吗,结论似乎不言而喻。他也想过迟早有天要面对着其他人解释这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想法,自然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而借治病比喻治国,正是他觉得比较可行的个办法。

今天荀是第个听众。

荀直没有插嘴,听曹冲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地想法。偶尔点点头或摇摇头。似乎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急坏了隔壁的唐氏。听荀说要让曹冲把荀文倩的生辰八字给陈家带去,唐氏立刻急了。要不是荀文倩拉着她,也许她立刻就要冲出去问个明白。荀文倩虽然也急,可略思索也想通了荀的用意,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倒也不象唐氏那样。后来听曹冲以治病比起治国的道理,反听得入神了,她觉得曹冲所说,虽然有些不通情理之处,比喻却也新颖,值得听。再说自己将来就要站在这个男子的背后出谋划策,助他建功立业,完成父亲心中那个已经飘缈之极的愿望,自然要先了解下这个男子心中所想,如今有这个大好的机会,她哪里肯放过。

唐氏见女儿听得入神,倒也慢慢地静下心来。她不识字,也听不懂这些治病治国的大道理小道理,她只知道外面那个少年不光年纪轻轻就建下了大功,而且对家人极是爱护,听曹秋说他对那个新娶的妾宠爱之极,不打不骂还哄着说笑话,心里就特别满意。自己的女儿比那个襄阳蔡家的女子要强上百倍,又是他自己求上门来的,这过了门就是正正当当的正妻,岂有比那个女子比下去地道理,自然会更受宠。荣华富贵在她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而找个对女儿好的女婿,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说的笑话还真是有趣。”唐氏想起那天曹冲讲的趣事,不免开心的看了看女儿,露出丝幸福地笑容,心中笑道:“女儿比我有福气。”

曹冲和荀说了好久,直到上灯才算是告段落。荀留他吃了饭,最后还送他出了院门,这才拱手作别。曹冲心急如焚,出了荀府门就匆匆而去,立刻赶回大营。进了大营还没坐稳,他就让人叫来了张松和庞统,将荀写地那张纸推到他的面前:“永年,你看看怎么样才能让陈长文自己回了这门亲事。”

张松瞟了眼那张纸,和庞统对视了眼,摇着头说道:“公子,你这两天可有些乱了,在江陵打仗时那么凶险,都没见你着急过,怎么这么件小事就让你乱了阵脚”

曹冲白了他眼,你当然不急,这是老子在追女人,而且是穿越以来第次追女人,却遇到这种鸟事,你让我如何不急,难不成我笑嘻嘻地将荀美人送到陈家去才算有城府。

“别扯那没用的,快说你的主意。”有些急眼的曹冲没心思和张松闲扯,急吼吼的说道。

“这有什么嘛,不就是生辰八字吗”张松扑哧笑了声:“你可以说是荀令君让你交给陈长文的,当然也可以当成这是荀令君让你带给丞相大人看的,看看你和荀家小姐的婚姻是不是大吉大利。”

“什么意思”曹冲也慢慢回过味来了,对啊,荀把这个交到自己手里,岂不是把主动权也交到自己手里了,至于陈群能不能看到,看到的是不是这张,那不是全在自己变花样吗我晕啊,这老头狡猾狡猾的,居然给自己玩了这么招,亏得自己当时没急眼,否则岂不是被他看轻了,那可真要歇菜了。

第六节 黄老

张松见曹冲醒悟过来,却收了笑容叹道:“公子也莫要高兴,荀令君将这个交到公子手中,并不是信手为之,他也在看公子如何处理这件事,从中了解公子做事的手法,其中大有深意,公子不可等闲视之。”

曹冲心头大患去,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机灵,他点了点头道:“永年说得对,这件事要做得三方满意确实不易,到邺城后看看再说吧,眼前倒有件更急的事,明天我要去见驾,只怕天子又会说起太子的事情,你们看我当如何应付才好。”

庞统笑道:“将军不必紧张,天子此举也不过是表示下恩宠而已,并非真想让将军为太子少傅,届时将军随便找个借口推托了即可,只要让天子觉得合情合理,不扫了他的面子即可。”

张松点头道:“士元所说极是,正当如此。”

不出所料,第二天曹冲见到天子,行礼完毕,天子说了几句闲话,又提起了这件事,话说得并不重,甚至还带着丝玩笑的意味,看得出来天子心情似乎不错。曹冲抬起眼皮看了看天子身后站着的金,金耷拉着眼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陛下,臣尚年幼,蒙陛下恩典,能带兵随丞相大人出征,又机缘巧合立有微功,只不过是上天垂青大汉,并不是臣有什么天纵之才。臣于圣人经典,不过略知论语而已,岂敢当得太子少傅。太子国之储君,乃我大汉几十年后希望所在,臣岂敢贪图时名声。而误了太子,误了大汉。”曹冲恭谨的低着头,不急不徐的回道:“再者后家以尚书诗经传家,迄今四百余年,家学渊源,伏中郎深明家学,又是陛下姻亲。教授太子义不容辞,陛下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刘协见他口口声声不离大汉,语气中透着恭敬,心里的担心倒是放下了些,也不再强求,只是笑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爱卿,只是爱卿见多识广,也当为我皇儿留意些。”

曹冲心中动,倒想起人来。他抬起头笑道:“要说合适人选,臣倒真有人,只怕陛下怪罪,故不敢妄言。”刘协听也笑了,挥挥手说道:“曹爱卿不必担心,说来听听。”

“臣的老师。故中郎将蔡伯喈之女。有其父遗风,通五经,明典章,学问深博,为人忠谨,可为太子少傅。”

刘协下子愣了,他看了看旁陪坐地伏典和太子,似乎觉得曹冲的提议不可思议:“爱卿是说蔡伯喈之女蔡昭姬吗她的学问是不错,可她她是个女子啊”

曹冲咧嘴笑:“女子有何不可当年伏家先祖授经时。不也是由羲娥代授吗班大家续成汉书,功垂不朽,她们虽是女子,在学问上却让须眉汗颜。蔡伯喈勘定五经,立石太学,他的学问只怕也只有蔡大家能传二,臣也是跟随蔡大家学习的。臣愚见。放眼大汉。能比蔡大家更适合做太子少傅的只怕不多。”

他看着有些挠头的陛下,又笑道:“臣以为。正因为能接受羲娥授书缇萦救父这样地事,才有文景之治,正因为有了班大家续成汉书的宽容,大汉才能中兴。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如果大汉的士人连个学问渊博的女子做少傅这样的事都不能接受,又如何能放眼世界”

刘协还是不能接受,他笑着摇了摇头道:“爱卿的建议实在有些出人意料,这样吧,容朕再想想。”

曹冲也没有再说,他接着说了些自己在荆州的情况,算是向天子汇报下工作,然后又说自己要去邺城,过些天才能回来,周瑜也要跟着去邺城,到时再领着他来见陛下。刘协知道这事自己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没有多说的余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好生安抚了曹冲通,最后说道:“丞相平定荆州,其功甚大,就连这许县里也热闹了不少,不过人多了,作犯科的也多了,现在朕还真有些想念当年的满伯宁。朕已经传旨丞相府,请丞相再挑个能臣来,爱卿见到丞相,也问问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曹冲连忙应道:“唯。”

曹冲出了宫并没有直接回大营,他去看住在刘先府上地周不疑家人。周不疑被他赶去了大秦,他的家人也被他接到许县来住,说得好听些是替周不疑照顾,说得不好听就是软禁,让周不疑不要轻举妄动。刘先就在许县,曹冲就把周不疑的老娘给送到刘府,让他们兄妹住在起,也好有个照应。

刘府是个不小的院落,刘先的家人大部分在荆州,也用不着那么大的地方,干脆就把个别院给了妹子。周不疑地母亲刘氏正在屋里捻纱,听曹冲来了,坐在屋里没动弹,自顾自地捻着纱线,连眼皮都没抬起来看下走进门来的曹冲。

曹冲笑了笑,拦住了要上前的典满,挥了挥手,让他们把东西搬进屋来,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