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见到,冲久闻其名,寻觅不得,还望先生告知。”
许靖有些意外的说道:“将军不知吗论衡成书以后,不在中原流传,通晓此书者,据许靖所知唯两人耳,蔡伯喈流落吴会的时候,见到此书,学识大进,他把此书当成珍宝,密不示人。另外就是王景兴,他在会稽任上时,钻研此书甚深。王景兴就在丞相府,怎么将军没听王景兴说过”
曹冲拍大腿,长叹声:“冲找此书久矣,没想到精通此书的两人却都在我的身边,真是造化弄人。”
第三十节 蒲元
曹冲在席间见识了仲长统的大才,叹为观止,立刻邀请他留在自己身边,至于他的使命,就到此为止了,回邺城交令的事自然有人去办理。仲长统在邺城呆得不开心,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看看曹冲究竟是什么样子,对曹冲的相邀自然是求之不得。散了席之后,曹冲送走了许靖,把仲长统引入书房,品茶论谈,立刻发现他们的想法有很多接近的地方,谈得甚是投机。
仲长统被人称为狂生,不仅是因为他学问高,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想法不合于时。他认为“天”就是自然,它没意志和目的,并不是什么人格的神。“天”的运行有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人们只要顺“天时”,如适时播种,辛勤管理,及时收获,就有好收成,收多少不在于“天命”,而是在于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在政权得失上,仲长统不承认什么“神的旨意”,他认为创业者夺天下,建立霸业是由“人事”所致,同样,王朝由盛而衰,毁业亡国,也是由“人事”所为。他根本上不相信所谓的“天命”决定社会兴衰的说法,当然对把儒家经典神学化的谶讳更是嗤之以鼻,对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不屑顾,直刺之以为妄说。象他这样的言论,在这个谶纬横行的时代里不被人当成狂生才是怪事。“公理,天人感应还是有的,不过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曹冲微微笑着,呷了口茶悠得自得的说道。
“请将军指点。”仲长统不屑的拱手,说是请将军指点,却是等着你说出来我就痛批顿的样子。
曹冲笑了,这狂生果然就是狂生,有个性。他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说的天不是什么有知觉的神灵,只是我们所处地自然。包括这个天,这个地,这个山,这个水。他当然不会在尧舜之世生什么灵瑞,也不会在桀纣之世降什么天灾,但这个天地山水却和我们息息相关。荆山就是这个自然的部分,我们就拿荆山打个比方,荆山有竹。可为箭杆,获利甚丰。如果我们砍伐得当,把些不好的竹材砍掉,让好的竹材得到更多的养分,荆竹就会越长越好,获利也会越来越多,这就是我们影响了荆山,同时荆山也回报了我们。如果我们只管大量砍伐,却不去有效管理,不用多长时间。那些贪利的商人就会将荆山砍成秃山,到时候山体暴露,不仅竹子长不成,还会造成水土流失,山体滑坡,这就是我们影响了山,但是坏的影响,所以荆山也报应了我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也未尝不可以称之为天人感应。”
仲长统愣,哈哈笑了,拱了拱手道:“将军高见,这骗人的天人感应四字,到了将军口中,却另有番深义。将军此言,和老子所说道法自然倒颇有相合之处。”
“老子也好,孔子也好,墨子也好,有益于我民者。我皆用之。有何不可,又何必拘于成见,守家之规。”曹冲看着仲长统含笑不语,端起茶杯慢品。
“将军所言甚是,只是这些俗生拘于师法家法,不敢越矩,要不然就是陷在书里。皓首穷经。读死书,死读书。除了求点仕禄,哪有半点有益于民生。”仲长统叹息不已:“我二十岁出游至今十年矣,如将军者,人而已。”
“不,你不是个人,你和王仲任虽然相隔数十年,从未见过面,但你们地思想,却是相通的。”曹冲凭着记忆,略微讲述了下论衡的大致内容。仲长统立刻被吸引住了,听得津津有味,可惜再往深里问,曹冲却记不得那么详细,只能大眼瞪小眼,无奈的摆摆手了。
“公理莫急,我让人到邺城去将蔡先生和王景兴请来,到时候你向他们请教吧。”曹冲只得挂出免战牌。仲长统意犹未尽,可曹冲确实说不出太多的东西,他虽然觉得遗憾,也只得就此打住。
“公理,若想知道天知,就得学伏羲作八卦样,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近察诸身。”曹冲引诱仲长统道:“我在南阳时,看到张平子的遗作,现在全放在襄阳,你如果有兴趣,不妨到襄阳去。仲豫先生和宋仲子都在襄阳,相互切磋,定大有长进。”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去襄阳,不在汉中呆着了。”仲长统拱手,兴冲冲的起身说道:“天已黑了,将军日理万机,还是早点休息的好,我就不打扰了,明天早我就去襄阳,不来和将军道别了。“
曹冲愣,心想这小子还真心急,刻也不呆了,要不是看天黑了,说不定他现在就能跑了。他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起身送仲长统出门,自有人安排他去休息不提。
送走了仲长统,曹冲回屋看到大双小双正在收拾,邓艾捧着摞公文正在等着,却不见这些天改了性,直在旁边兢兢业业的当书记员地孙尚香,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问道:“士载,虎妞呢”
邓艾笑了笑,还没回答,大双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公子今天接待许文休先生,夫人听得无趣,就带人到南郑城中转了圈,结果”
曹冲皱眉,心想这孙尚香安静了没几天,是不是手又痒了,别是又惹出事了吧。
“结果怎么了”
“结果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个人闷在屋子里不说话,怎么问也不说,后来还是问了孙颦儿才知道,她跟人比刀比输了,三十清钢刀被人刀割成两断。”大双嘻嘻的笑着,将孙尚香出去玩耍,结果栽了个大跟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原来孙尚香见今天曹冲陪着许靖和仲长统谈天说地,她觉得十分无趣,估计也演练不成兵法,说不成战事,就带着孙颦儿和几个女卫溜到街上去了。南郑街上很热闹,基本上和襄阳差不多。在军营里天天缠着曹冲和法正等人讨教用兵学问的孙尚香看之下,顿时大呼有趣,带着人沿着街越走越远,尽然慢慢走到了铁市之中。
铁市之中有不少铁匠铺,打刀打剑地都有。孙尚香有把曹冲给的三十清钢刀,普通的刀剑自然再也看不上眼,就连孙颦儿要买把短刀地时候,她都不自觉的拿手里的三十清钢来衡量。这么比,买把趁手的短刀居然连逛了几个铺子也没买着合适的,本来啊,人家普通人用的短刀怎么能跟她这把刀相比呢。买不着也就罢了,偏偏她的口气还比较狂,把人家摊子上地刀剑说得文不值,结果有个铁匠生了气,不知好歹地要跟她比试下,正中想要显摆的孙尚香下怀,被她接连砍断三把短刀不说。还被她奚落了阵。
铁匠不知道孙尚香的老虎身份,觉得被个外乡来的女人给笑话了,不仅是丢他自己的人,还丢了整个汉中铁匠的面子,气之下,把孙尚香领到个很小的铺子,请出个貌不惊人,看起来象是没睡醒地年轻人来。把情况说,结果那年轻人也有些不痛快,从里屋拿出把刀和孙尚香比试,轻而易举地把孙尚香视若珍宝的三十给砍成了西瓜刀。
孙尚香又失刀,又丢人,受了严重打击,要不是孙颦儿苦劝住,她几乎要本性爆发,将那铁匠铺给打劫了。回到太守府之后很不痛快,个人躲里抱着断刀伤心落泪。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曹冲听了。忍俊不禁地笑了:“走,带我去看看虎妞哭起来是什么样子,我还没看过呢。”
大双吃吃笑,当先领着曹冲去了孙尚香的住处。孙颦儿带着女卫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发呆,见曹冲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行礼。曹冲笑道:“你们都去吃饭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孙颦儿大喜。知道曹冲有手段能安抚住孙尚香,大不了再给她把好刀就行了。当下连忙带着人下去用饭。曹冲走到门前,抬起手刚要敲门,门吱呀声开了,孙尚香从门缝里露出半边脸来,看了眼曹冲,轻轻的拉开了门。
曹冲伸手拨过她的脸看了看,见她双目微红,看起来真是哭过,不禁笑道:“真是个傻蛋,把刀断了就断了呗,有什么好伤心的,明天再给你把就是了,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夫君我会心疼的。”
孙尚香脸红,抬手拨开了曹冲地手,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谁伤心了,我就是生气那个铁匠太狂妄了,把我的刀割断了,还说我的刀是破铜烂铁,太欺负人了。”
曹冲“噫”了声:“你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不容易。看来这段时间你不仅武技大涨,心性也有不少长进,居然没把那个铁匠给杀了,把铺子给烧了,看起来不象个老虎了。”
“且,我杀他干什么,你以为我那么好杀吗。”孙尚香有些生气的扭过头,不再理他。
曹冲笑了笑,伸过手拉起孙尚香的手,将她摁到座位上坐好:“好好吃饭,然后安安稳稳的休息夜,明天我跟你去找场子,看看是什么人,居然能将我的虎妞欺负得这个样子。”
“你要把他那把刀给我要过来。”孙尚香破涕为笑。
“我不仅要把那把刀要过来,我还要让他专门给你打把好刀。”曹冲拍着胸脯道。
“嗯”孙尚香开心的点点头,拍着肚子叫道:“我真地饿了,孙颦儿,你死哪去了,也不给我送饭。”
话音未落,小双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边将饭菜放到孙尚香面前边笑道:“夫人,颦儿正要吃饭,我就给你把饭端来了,还是热地呢。”
孙尚香谢了声,拿起筷子顿狼吞虎咽,不大会儿就将碗饭,两盆菜汤打扫干净,然后才满意的摸摸肚子,接过小双递过去的手帕擦了擦嘴:“吃饱的感觉真好”
曹冲看着身材越发丰满的孙尚香,咽了口口水。
第二天起来曹冲和孙尚香对练之后,孙尚香草草吃完了早饭。就拖着曹冲要上街去找公道。两人还没出门,虎士来报,有个年轻人抱着把刀在府门口求见,自称是汉中的铁匠,昨天得罪了夫人,今天献刀请罪来了。
曹冲听笑道:“虎妞,你被人家认出来了,恶名在外。人家怕你报复,干脆送上门来了。”
孙尚香大步冲出了门,不大会儿就抱着把刀喜滋滋的带着带着个年轻人走了回来。她冲着曹冲挑眉毛,得意地笑道:“嘎嘎嘎,这把刀是我地了。”
曹冲没理她,打量了她身后那个略有些拘谨的年轻人眼。那个年轻人二十来岁,浓眉大眼,面皮黝黑,手上全是老茧,虽然穿了身干净地衣服。却显然不太自然。两只眼睛和曹冲对视了眼,立刻将眼神低了下去,眼神恭敬却没有丝谦卑,只是很客气的拱手说道:“沔阳蒲元,见过将军大人。”
“你叫蒲元”曹冲擦汗的手停了下,盯着蒲元看了两眼,忽然想起个人名来。
“正是。”蒲元轻轻的应了声:“小人昨天不知是夫人,得罪了夫人。今日特带刀来向夫人陪罪,还请将军大人恕我不知之罪。”
他昨天时意气,砍断了孙尚香的刀,后来听看热闹的小孩子说,那些女人进了太守府。他立刻想起来了,听说新来地镇南将军曹大人有个小夫人姓孙,是江东孙家的人,是襄阳霸,最近才被将军大人收服的。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虽然孙尚香在南郑并没有多少恶名。可听襄阳来的商人说过。这个孙夫人号称老虎,连代将军大人行南郡太守之权的郡丞刘大人都要让她三分的,自己怎么就惹上她了呢。他立刻想到的就是卷铺盖走人,结果被他老父亲劝住了。
他父亲说,你只是听说孙夫人在襄阳是霸,可没听说她具体有什么恶行,最多也就是喜欢打打架而已。何况她昨天被你气成那样。也没有动手,可见传闻未必就是事实。再说了。将军大人求贤若渴,仁名远播,他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追究你,你又有身好手艺,不如借着向孙夫人赔礼的机会,上门毛遂自荐,说不定能得到将军大人的重用呢,就象那三个列侯木匠样,成为将军手下的红人,还有可能在襄阳书院里做个教授什么地。
蒲元没有奢望封侯,也没有指望在襄阳书院里做教授,但他对能投到曹冲帐下有机会将自己的手艺发挥出来却颇为心动,当下考虑了个晚上后,今天早就带着刀到府上求见。本来以为曹冲就算不为难他,至少也要让他在门口等等的,没想到通报的人刚进去会儿,那个孙夫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当时吓得蒲元几乎扭头就跑,好在孙尚香只取了他的刀,却没有刀砍死他,还带着他进了府见到了曹冲。
曹冲心中狂喜,脸上却只是微笑,他拿过孙尚香手里的刀挽了个刀花,赞道:“好刀,好刀,重心合适,挥洒自如,就凭这手,就知道是把好刀。”
“多谢将军大人夸奖。”蒲元心里块大石落了地。
曹冲手中长刀挥,刀光闪,只听见嗤的声,旁边练拳用地根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切口齐整,曹冲呵呵赞道:“果然锋利,怪不得三十清钢刀都不是对手,好手艺,好手艺啊。”
蒲元笑道:“这不算什么,将军不妨取如此粗的竹筒来,在里面灌满铁珠,然后再试刀,才能显出此刀的好处。”
曹冲偏着头看了他眼,心中笑道,果然有本事的人都有个性,这个蒲元从根子里也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只是现在他还年轻,不知道他的手艺到了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不妨试。于是他点了点头,让人去按照蒲元的要求准备竹筒,自己却招呼蒲元坐下叙谈起来。蒲元受宠若惊,恭恭敬敬的坐在曹冲对面,有些局促的接过曹冲让人给他倒地茶,小心谨慎地呷了口。曹冲笑道:“味道如何”
蒲元此时思潮起伏,幸运有之,惊讶有之,疑惑有之,脑门子的心思,哪里尝得出茶的味道,听得曹冲相问,连忙拘谨的笑道:“好,好。”
曹冲见他如此紧张,不免笑了,他左手举起他送来的那把刀,右手曲指弹,龙吟之声悠然远振,他赞了声:“此刀声如玉振,当在五十以上,怪不得断我的三十轻而易举。”
谈到专业问题,蒲元的胆气立刻上了来了,声音也不颤了,脸色也自然了,他接过话头笑道:“将军高见,此刀七十二,用蜀山之铁精心成,斩金断铁,无所不能。不过此刀锋利主要不在锤次数,而在”
“而在淬火之术。”曹冲轻描淡写地说道:“多不过是去除杂质,使铁纯净,却不能使其锋利,纵能绕指柔,却无断铁刚,只有让炽热之热快速冷却,方能锋利至斯。”
蒲元下子愣住了,他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曹冲:“将军也懂刀之术”
曹冲摇摇头说道:“我不懂刀之术,不过和襄阳的匠师处听了点皮毛而已,和你可无法相提并论。”他说着,将长刀交给蒲元:“竹筒已备好,可以试刀了。”
蒲元有些不相信地看了曹冲下,接过长刀,走到手持灌满铁珠的典满面前,双手握刀,两脚前后站好,比了比位置,深吸口气,缓缓将刀举过头顶,大喝声,挥刀斩下。
第三十节 刘璋
“哗啦”声,竹筒断为两截,里面灌满的铁珠喷涌而出,洒了地。蒲元恭敬的倒提长刀向曹冲拱手道:“将军,元献丑。”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骄傲。
典满将竹筒送到曹冲面前,又从地上捡起几个铁珠放在宽大的手掌中伸到曹冲面前,眼中透出惊讶的神采:“将军,果然是斩金断铁呢。”
曹冲早有预料,时倒也没显得有多激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十足十的摆出了咱是见过世面的派头。他伸出两指,拈起颗被劈成两半的铁珠,看了看光亮的茬口,又将铁珠扔回典满的手中,拍拍手笑道:“好刀,果然是好刀。”
孙尚香从蒲元手中抢过长刀,心疼的细细打量了番,见刀上依然光亮如新,并无半点破损,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喜笑颜开的凑到曹冲身边,挤了挤眼睛笑道:“再给我打把趁手的短刀吧。”
曹冲见她副讨好的样子,忍俊不禁,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小家子气”,伸手把贪心不足的孙尚香拨到旁边,孙尚香牙咬,眼瞪,刚要发飚,小双冲她摇了摇头,嘴角向曹冲撇了下,意思是稍安勿躁,且听下文分解。孙尚香立刻明白过来,将刀在腰间别好,静听曹冲发话。
“你有字吗”曹冲张了半天口,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蒲元地字。无法称呼他。
“回将军,有字,小字玄伯。”蒲元在铁市呆的时间长了。虽然几年前就取了字,可铁市里的铁匠们根本不听那套,还是叫他小名,这字却无人提起,今天算是难得地用次了。
曹冲点头:“玄伯,你这好手艺,只在南郑打刀实在太可惜了,到我军中来吧。襄阳有不少作坊,里面有手艺熟练的匠工,你去做个头目,每年可领得五百石的工钱。”
蒲元心中喜,年五百石,这可就是个县长的水平了,他个铁匠下子能拿这么多,实在让他很意外。他刚想答应,可想了想又迟疑了,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恩赐。元本当从命才是,只是我家搬到南郑数年,挣的点钱也仅够生活而已,且老父老母年高,无人照顾,只怕元不能远离。这”
曹冲看他为难的样子,不禁笑道:“玄伯也有二十多了,怎么没娶妻吗”
蒲元脸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想娶,可是家中实在拿不出聘钱来。这才直拖延着。”
曹冲更奇怪地了,口中“咦”了声,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有这把好手艺,怎么还会没钱”
蒲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瞒将军。元手艺虽好,却不善经营,再加上张师君以道治民,爱刀之人并不多,生意直不是很好。家中老父身体不佳,我刀又要多寻好铁,就是挣得两个钱也都耗在买铁上了。本来与村中的兰英儿情投意合,只是直没钱迎她过门。已经拖了几年。所以”
蒲元声音越说越低,脸越说越红。他憋了半天,脸胀得通红,抬起头看着曹冲吞吞吐吐的说道:“将军能否先预支两个月的工钱,先让我安顿了家中,然后我再去襄阳”
曹冲似笑非笑的看了蒲元会儿,直看得蒲元如坐针毡,后悔莫及,几乎要走身告辞,这才开口笑道:“玄伯,那个兰英儿多大了你提亲了没有”
“兰英儿比我小两岁,今年二十了。我准备不起礼钱,所以还没提亲。”蒲元羞愧难当。
“兰英儿等你这么多年,很不容易,这件事我替你操办了吧。”曹冲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说道:“你去襄阳确实也不太方便。这样吧,你在南郑挑几个聪明肯干的铁匠,起到兵曹去做事,我单独给你们建个作坊,专司打照上等兵器,你看可行否”
蒲元听不用去襄阳同样可以做官,不仅自己可以做官,还可以带几个人做官,心下大喜,立刻翻身拜倒:“谢将军,将军的大恩,元没齿难忘。”
“你要是真的感激,先替我造二十把这样的刀来。”曹冲笑着,伸手将蒲元拉起来,指着孙尚香别在腰里地长刀说道,“另外再替夫人打把短刀,算作她为你提亲的谢礼,如何”
蒲元和孙尚香都听得愣住了,蒲元虽然觉得曹冲让孙尚香去替他提亲有些意外,却不敢表示什么异意,孙尚香却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虽然名义上是曹冲的妾,但她却还没举行过仪式,实际是还是个闺女,哪有闺女去做媒婆的。她立刻胀红了脸,张口正要说话,曹冲摆手拦住了她,对蒲元说道:“既然你没有异议,我这就派人带你去见南郑令曹大人,你有什么要求,概向他提就是了。”
蒲元千恩万谢,跟着个虎士走了。曹冲这才转过身来,对挠着头的孙尚香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别跟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
“我我怎么能做提亲的人”孙尚香憋了半天,终于突口而出。
“为什么做不得男人能提亲,女人自然也能提亲,你不是还想做将军吗大汉朝也没有女将军呢。”曹冲摇摇手说道:“你收了人家的长刀,还想要把短刀,去做点事也是该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要多少钱去跟子平拿,别办得太寒酸了。”
孙尚香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曹冲,嘴张了几张还是没说出来,她有些郁闷的拍大腿。气得叫道:“我自已还没嫁人,怎么能去做媒婆”
“你搞什么你是我地老婆,怎么还想着嫁人”曹冲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我们还没有”孙尚香还是想不通。
“没有什么没有圆房”曹冲嘎嘎的笑了两声。凑过来笑道:“要不就在今晚吧,反正你住我帐中也不是天两天了,将士们都知道的。”
“我呸”孙尚香羞得耳根都红了,起身就走。曹冲抬手笑道:“喂,我可告诉你啊,过些天要打仗了,你不趁这个机会出去转转,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孙尚香脚步滞了下。身体顿,跟着又大步流星地走了。
许靖带着张松和蒋干匆匆地起程了,他们日夜兼程赶往成都。路上经过几次试探之后,张松就摸清了许靖的想法,于是向许靖表露了准备劝降刘璋的打算。许靖听这个曹冲背后的亲信对自己如此信任,十分得意,出了不少主意,分析了益州的情形势,甚至讨论到了曹冲占据益州之后如何治理益州的问题。他在交州呆过多年,对益州南部的形势略有了解。说起来也有不少有价值地意见。张松记下了,准备回去向曹冲汇报。
他们赶到成都时,正是新年地时候,成都派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刘璋因为曹冲举攻克汉中,老仇人张鲁现在去了邺城做富家翁,多年地心腹大患得以消除,心情非常好,不仅大赏众官,还在成都城外施粥。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
张松看到刘璋时,刘璋正在和众僚属起欣赏歌舞,圆圆地脸上荡漾着快乐的笑容,见到许靖带着张松和蒋干进来了。他开心的笑道:“文休先生辛苦了,快来坐。永年,你和子翼也坐下,先休息会儿再说公事,这大年头的还让你们跑来跑去,真是辛苦你们了。”
许靖满面笑容,拱了拱手坐下。张松扫了眼四周,见成都令李严。主簿黄权。从事王累郑度等人都在座,知道这大众广庭之下不好劝降。便哈哈笑,团团作了个揖,在旁坐下,和蒋干两人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歌舞来,不时的和刘璋说说闲话。直到夜深才散了宴席,等众人都走了,刘璋才睁着腥松地醉眼,斜睨着蒋干和张松说道:“永年,子翼,我这益州治理得如何啊”
蒋干微微笑,欠身说道:“使君治下的益州,自然是民生安定,百姓和乐。”
刘璋哈哈笑,得意的晃动了下身子,脸颊上两酡酒红更甚了,他满意的嗯了声:“民生安定略可以说得,百姓和乐吗,还有些距离,我只可惜手中的粮食不足,要不然啊,我就不是只在成都施粥了,要在整个益州都施粥,要让益州没有挨饿的人才算得圆满。”
许靖连忙笑道:“使君仁义,这益州的臣民都是有目共睹的,镇南将军在许靖面前多次提起使君,对使君的仁义也是赞不绝口呢。”
刘璋瞥了许靖眼,也点点头笑道:“是啊,镇南将军曹大人年纪轻轻,能将襄阳治理得如此有条理,也是极为不易,只是襄阳只是城,南郡只是郡,江南还有刘备虎视眈眈,只怕时还腾不出手来治理益州吧。”他转过头看着蒋干和张松:“刘璋不才,愿为将军分忧,再做几年益州牧,什么时候将军大人要收复江南,我还可以从益州出兵,助将军大人臂之力。永年子翼,你们看如何啊”
张松眉头挑,看了眼蒋干,蒋干也正转过眼珠看着他,两人目光碰,顿时心领神会。看来这些天刘璋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和手下的人商量过不少次了,这才在他们开口之前先将要求提了出来,他想占着这个益州牧不放,名义上可以接受朝庭地领导,实际上益州还是他说了算,这种主意显然有些异想天开。
蒋干笑道:“使君治下的益州,比起将军治下的襄阳确实不遑多让,不过这个比较有些不妥。将军大人受天子之托,坐镇襄阳,虽然名义上领着南郡太守地官职。但他却是以镇南将军地名义代领南郡太守,江南四郡现在逆贼刘备手中,暂且不提。就算江北的南阳江夏二郡,也是归属将军大人治下,这益州既然还是大汉地领地,自然也归将军统辖。将军军务繁忙,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管政务,所以这南郡的政务都是由刘子初刘大人代理,使君如果拿成都和襄阳比,那只能和刘大人比比。而使君是州之牧,和刘大人比未免有失身份,所以这个比较也不妥当,还是由益州太守董和董大人和刘大人比较更为妥当些。”
刘璋脸红,感觉到自己拿成都和襄阳比确实有些不妥,下子把自己变成了益州太守般。他干笑了几声说道:“呵呵呵,子翼说得有理。不过这军务却有些不妥,益州的军事,好象也无须镇南将军大人来统领吧”
蒋干有些不解的“咦”了声,有些意外的看着刘璋:“使君大人何出此言。这要是传到天子的耳中,可是要治使君大人个以下犯上之罪地啊。”
刘璋郁闷之极,怎么自己开口就错,还以下犯上,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以下犯上了,立刻沉了脸,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子翼此话怎讲,刘璋怎么就以下犯上了”
蒋干笑道:“建安十三年,使君派永年兄弟二人去荆州面请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承制封大人为振威将军。封使君兄长为平寇将军,将军莫不是忘了”
“没忘啊。”刘璋有些迷糊了,这将军印信他是收了地,不过这跟以下犯上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忘。使君是振威将军,自然要归镇南将军府统辖,也就是镇南将军地属下,现在却要和将军大人论个高低,岂不是有些不敬的味道”蒋干好整以暇的摊开手笑道,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要和将军比高低,岂不是自不量力的样子。
“这”刘璋时语塞。想想好象是这么回事。自己不过是个杂号将军,当然要归镇南将军府统辖了。这么说,自己还真是曹冲那个小孩子的属下了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后悔把所有的人都散走了,这里只剩下许靖张松和蒋干三人,连个帮自己解围的人都没有。张松和蒋干当然不是自己这边的了,而许靖这老头,眯着眼睛装瞌睡,脸上却带着笑,显然是在看自己地笑话。他时无策,只得祭出遁法,哈哈笑说道:“喝多了,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这个,我想先休息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说完,也不等张松等人回答,站起身来大步流星逃也似的走了,哪有点喝多了的样子。许靖愕然,他没想到刘璋这么干脆,见形势不好,撒腿就跑了,这老实人也有蔫招啊,他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出使的情况呢,他怎么能走呢。
张松轻松的笑,起身招呼许靖道:“文休先生,使君既然喝多了,今天是议不成事了,我们还是各自回府,等明天使君酒醒了,再议不迟。”
许靖无奈,只得跟着张松等人出了府,各自回家。张松带着蒋干回自己的府中,路走路商量着刘璋的怪异表现,他们也知道,刘璋其他的事可能会不太在意,你们只要说得在理,他就听你们也没关系,可这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他自然要小心些,不会轻而易举的就将益州交出去。
两人说着进了府,下车就看到张肃从里面迎了出来,张松不免有些惊讶,上前施完礼问道:“兄长,你不是在广汉任上吗怎么回来了”
张肃苦笑声,拉着张松说道:“先别提这些事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先进去见了父亲母亲,然后我们再说话也不迟。”
张松听张肃地口气不对,立刻知道事情比较严重,也不多说,安顿好了蒋干,进去向父母行礼。老父老母见这个长得丑的小儿子如今做了官回来了,那张丑脸长得也顺眼了不少,心里开心,眉开眼笑的拉着张松说了好通的话,这才将心中有事地张松放了出来。张松没说停留,出了门立刻去找张肃,张肃正陪着蒋干说话,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兄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上次回来你不是还做得好好的吗”张松急切的问道。
张肃叹了口气:“你们知道吗刘循回成都了。”
“刘循他不是在白水关带兵吗什么时候回的成都”
“将军大人拿下南郑不久,他就回了成都,行程很隐秘,看样子你也不知道。”张肃看了眼张松。张松点点头,他手下是有人,可人数太少,又进不了白水军的大营,如果刘循真要隐藏行踪,瞒过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说他回来之后就劝说使君大人调兵北上,防止将军大人越过巴山入益州,以免和张鲁样。使君可能是觉得白水军有近万人,路途又这么远,沿途又有众多险关,将军大人手下兵不过两万,想要强取益州根本没有可能,没有必要劳师动众,这才拒绝了他的建议,但却将我地广汉太守给卸了。”
第三十二节 挑拨
张松听,不由得冷笑声,他立刻明白了刘璋父子的意思。广汉郡在成都北,从南郑到成都的金牛道最后道险城雒城便在广汉郡,显然刘璋父子担心曹冲利用张肃的这层关系直接威逼成都,所以动手先把广汉郡给控制了。不过在张松看来,这显然是太儿戏了,如果曹冲的大军能到广汉,又岂是小小的雒城能够挡得住的。如果大军到不了雒城,那么就凭广汉的那点兵力,如何能威逼成都
“看来他们不仅是妇人之仁,还是鼠目寸光。”张松哼了声,毫不介意的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看了眼面有失落的张肃笑道:“兄长莫要放在心上,等公子进了益州,这广汉太守咱还看不上眼呢。”
张肃有些尴尬的笑:“永年这说哪里话,我们家还没穷到差这么个太守的俸禄的地步。”
张松呵呵笑:“兄长这些天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柳家杜家赵家有没有什么反应”
张肃摇了摇头,苦笑声:“能有什么反应,成都人你也知道的,向闲怪了,不怎么关心政事。曹镇南虽然取了汉中,可汉中离这儿太远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触动。更何况张公祺是跟刘家有仇,跟他们又没有仇,他们才不关心这件事呢。”他顿了顿又道:“要说有人关心这些。也是关心曹镇南如果来了益州,会不会影响他们地利益,其他的”他摊了摊手。表现出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松看着张肃地样子,摸着下巴上的几绺胡须沉思了片刻。张家是成都的大族,张肃和那些人的关系直不错,虽然广汉太守做不成了,可这些大族根本不把这个放在心上,对他们来说,不管是谁来做益州牧,都不能把他们这样的大族置之不理。所以他们的心态很平和,也很傲慢。
“既然如此,让许文休去找找杜伯瑜吧,他们很谈得来的。”张松笑了笑:“我去找张南和张裕。”
曹冲看着张松派人送来的密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密信递给法正:“孝直,士元,这个刘季玉自己虽然忠厚,却养了个不怎么忠厚的儿子,看样子他还有点想法。”
法正接过信扫了眼。又转手递给庞统,庞统微微瞥,淡淡的笑了。他将那张宣纸放在案上,手摁上纸上拍了拍,微皱着眉着:“将军,如果刘季玉真的被这竖子劝动了,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汉中对益州虽然有地理上的优势,但真要用兵,恐怕不是年两年能拿得下的。益州这些年很安定,民口殷富不弱于荆州。而且比起荆州来,他们有很多地利可以利用。别的不说,剑阁就是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何况我们实力并不占优势,想要强攻益州”他摇了摇头,副不是难,而是很难的样子。
曹冲当然知道要强攻益州有多难,当年钟会就是被姜维拦在剑阁前进不得的,凭着自己手下的两万人,想要强攻益州显然是不切实际地。他站起身来,走到沙盘面前。看着在崇山峻岭中蜿蜒而前的金牛道。看着横亘在大剑山和小剑山之间的雄关剑阁,沉吟不语。法正和庞统见他看着沙盘不说话。知道他在考虑,也不吭声,站起身来左右站在他的身边,曹冲的眼光在沙盘上扫了阵,嘴角慢慢的露出丝笑容,他手抱着胸,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米仓道,用种很超然的语气缓缓说道:“既然我们去成都这么费劲,何不让他到这里来”
法正怔了下,不解的看了下曹冲,见曹冲盯着金牛道东的米仓道,他顺着米仓道看了眼,立刻笑了起来:“将军说得对,我不就敌,可使敌就我。”
庞统也笑了:“将军,朴胡等人去许县陛见天子也该回来了,是不是该请他们吃顿饭”
曹冲哈哈笑:“自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当然要请。他停了停又对伏案而书的邓艾道:“士载,给永年回信,让他向在成都地荆州商人拆借,不要心疼钱。”
邓艾应了声,提起笔唰唰唰几下就写好了短信,吹干了墨迹,捧到曹冲面前,曹冲看了眼,赞了声道:“士载,你这书法越来越棒了,文好,字也好,就这样吧,立刻让人送出去。”邓艾脸红,低了头退回案边,快速的将信转成密语,细心的将纸卷成个细长条,塞进个磨得发亮的小铜管中,双手捧着快步走了出去。
曹冲赞许地看了眼邓艾,又对跪坐在旁待命的孙尚香说道:“蒲玄伯那边进展如何给你的短刀给打好了”
孙尚香从腰间拔出把短刀晃了晃,喜滋滋的应道:“打好了,唠,这不就是吗。”
曹冲故意皱了皱眉头,用种不满的语气说道:“他就替你打了短刀我要的那二十把刀呢”
“也打好了,曹大人刚刚派来人来通知子谦去领呢。玄伯在作坊里日夜不停的忙,连兰英儿都去帮忙了,玄伯说要尽快打出两百把来给虎士营配备齐全,至少于铁甲军可要等段时间了,南郑上等的好铁都已经用完了,正让曹大人去抽调呢。”孙尚香脸上带着得意地笑容,嘴里却不敢怠慢,有条有理地将蒲元最近忙的事报来。
曹冲应了声,接过孙尚香手中地短刀,用手指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