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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第 71 部分阅读

焉的坏话,都要扯上子夏地幌子。算了,反正我也听不懂,坐着怪闷地,我出去走走。”说着,起身离席,穿上丝履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她带了孙颦刚走到门口,就见个虎士手里拿着封信匆匆而来,不由得精神振,立刻拦住虎士:“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虎士见是孙尚香,立刻行礼道:“夫人,是庞先生从成都发来地急件,要立刻交给将军大人。”

“哦”孙尚香喜上眉梢,刚才被荀文倩说了顿的郁闷烟消云散,她接过虎士手中的急件看了眼,见信的右上角画了道鲜红的砂,立刻眯起了眼睛。

她在曹冲身边多时,经手的文书不知有多少,象这样画有砂的却是第次看到。但她知道这是曹冲的规定,凡是画有砂,都是急件,不能有片刻耽搁。她对那个虎士说道:“将军正在里面和人说话,你不方便进去,我替你送进去吧。”

虎士大喜,连忙拱手躬身称谢,当他腰直起来的时候,孙尚香已经消失在门里,在王肃疑惑的眼光中,大步走到曹冲面前,将急件塞到曹冲手中。曹冲看急件上鲜红的砂,先是愣了下,立刻拆开了急件扫了眼,脸色为之滞。

“仓舒,什么事”蔡瑁关心的问道。

曹冲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虎士立刻上前将有些不知所措的王肃请出了内室。曹冲看了眼赶过来的荀文倩,又看了眼有些紧张的蔡瑁,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益州乱起。”

第五节 捣鬼

蔡瑁听了,面色大变:“仓舒,益州蛮夷多,向来不归王化,有叛乱就趁机扰事,你还是尽快赶回成都吧,益州刚刚到手,民心不稳,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曹冲没有立刻应他,举手挠了挠发梢,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道:“莫急,几个蛮夷还闹不出什么大事,有士元和孝直等人在益州,益州乱不起来。”

蔡瑁心中疑惑,但他并没有看到密件内容,只是听曹冲说了四个字,也不清楚他口中益州的乱究竟乱成了什么样子,而且他对曹冲也很有信心,见他这么轻松自在,也就没太放在心上,笑着说道:“那倒是我多虑了。”

曹冲笑,偏头看了下窗外襄阳书院时热火朝天的论战,起身说道:“不早了,我要去见见刘子初,就不陪你们在这里看戏了。”

刘琮听,也跟着站起身来笑道:“那我也走了,我才没心思听他们在这儿说什么微言大义呢,作坊里还有点活没做完,趁着饭前还有点时间,正好可以做点事。”他和曹冲并肩出了门,正看到王肃有些不快的站在旁侯着。他笑了笑,冲着曹冲拱手,对王肃笑了笑,转身上了车走了。

曹冲对王肃笑道:“子雍,刚才有紧急军务,怠慢你了,还请见谅。今日听你这么完整的说了春秋学的由来,我真是受益非浅,平时军务忙了些,没有时间好好做学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随军作个书记,我也好时常向你请教点学问”

王肃正讲得高兴的时候被虎士给哄了出来,心里自然很不痛快,觉得在曹冲这里受了委屈,丢了面子,时书生气发作。候在门口就是想再用点春秋笔法刺曹冲下,找回点心理平衡,没想到曹冲首先向他表示歉意。反倒让他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现在曹冲又邀他入幕,自然是心花怒放。虽然说曹冲比他还小岁就已经是镇南将军领益州牧,可人家是丞相大人的爱子,又是天子看中的少年英才。怎么的都是理所当然,而自己虽然满腹诗书,却只是个普通官宦子弟,般来说不到二十岁是不能出仕的,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下子就成了镇南将军身边的人。他岂有不愿之理。

不过王肃毕竟是受儒家学说薰陶了十几年,即使在逃难的时候也没有忘了礼节,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向曹冲施了礼说道:“将军有令,本当惟命是从,奈何尚未禀明家父,仓促之间不敢应承,待我问过家父之后,再给将军个答复。”

曹冲欣赏地点了点头:“无妨。也不急在时。我在襄阳还要呆些时候。你先回去禀明王大人,我随后让人将文书送到。届时再说也不迟。”

“那就多谢将军了。”王肃本来还担心曹冲会觉得不爽,怒之下不带自己玩了。现在见他这么通情达理,感激不尽,连忙行了礼,躬身退了出去。曹冲看着他下了楼,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微笑不语的荀文倩说道:“此子虽然年未弱冠,学问却着实精深,到了我军中,经学水平当以他为第,只怕就算是元直回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荀文倩嫣然笑:“从伯都没能说服你,这个王子雍却让你动了心,看来王景兴地这个麟儿确实不可小视,只是跟着你在军中,只怕你也做不出什么高深地学问来。”

曹冲哈哈笑,伸手挽住荀文倩的玉手,缓步下楼,边走边说道:“夫人,我让他在军中,未必就是转而相信他说的那些经术。儒家迂阔不经,这已经是七百年的历史证明了地,虽说董仲舒立新儒家,在我大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风光无限,但这四百年的光景,儒家的毛病还是难以纠正.我让他在身边,来是惜他之才,埋头在这旧纸堆里虚耗光景实在不值得,另方面也觉得确实有必要好好的了解下儒家的思想,以便择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要将澡盆里地孩儿随着洗澡水起倒了。从伯虽然学问精深,但他年纪大了,不能跟着我奔波,而王子雍年轻体健,合适不过。”

荀文倩见他比喻得有趣,不免笑,刚要说话,紧随其后地孙尚香却接口道:“这个书生脾气很倔,到了军中只怕未必与人处得来,届时别被人给打成猪头。”

曹冲闻言回过头看了她眼,见她板着张脸副很不爽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道:“别人我倒不担心,他们碍于我,纵使心里有些不快也只能藏在心里,充其量敬而远之罢了,要说能动手打人的,我看也就是虎妞你了。是不是觉得他反驳了你的意见,嘴上功夫不如人,就想从拳脚上讨回面子”

孙尚香被他说中了心思,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撇了撇嘴,很自然的说道:“这有什么,他们的孔圣人说不过少正卯,直接就动了刀呢,我就算是想动动拳脚,跟圣人比还是差得太远,我也见贤思齐回,有何不可。”

蔡玑扑哧声笑出声来,她挽起孙尚香的手臂,亲热的说道:“姊姊,你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夫君地那套理论,就你最能体会了,这才叫夫唱妇随呢。”

孙尚香最爱听这话了,她小脸红,干笑了两声,捏了捏蔡玑地小手:“妹妹过奖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又没什么学问,也就只有学点歪理了。”曹冲哈哈笑,也不回头,拉着荀文倩出了门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进了马车坐好,他才收了笑容,将那份急件递到荀文倩面前。荀文倩见他面色严肃,浑不似刚才轻松地模样,颇有些意外,知道事情不是他和蔡瑁说的那么简单,连忙接过急件来看了眼,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么说,这不过是个试探而已”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曹冲默默的点了点头,半天才叹了口气:“益州天府之国,垂涎的人不是个两个。都想占着益州做个土财主。我如今轻易得了益州,自然成了别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这点小风波。不过是风暴来临之前的点征兆罢了。”

荀文倩卷好急件,小心的塞进信囊,沉吟了片刻又说道:“如此说来,刚才夫君没和蔡都督说出实情。倒是稳妥之举。这些大族最善于见风使舵,见益州形势不稳,说不定又要退回只脚,看看风向再说,这对襄阳的新政可是有害无利。”

曹冲点点头。他特意只带着荀文倩上了马车。却将蔡玑和孙尚香去坐那辆马车,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不担心蔡玑会将他说地事情泄漏出去,但毕竟这事关系比较大,还是小心点的好。就算蔡玑不会向别人说,但她在考虑蔡家的生意时,难免会有些顾虑,而她地这点顾虑,完全可能被那些精到家地大族得知,两下印证。他们就算不知道真相。也会猜出三五分来。

“子初先生是零陵人,对江南的形势颇为了解。你去见他的时候,不妨问问他的建议。”荀文倩挑起车帘,看了眼路边飘扬地酒旗,轻轻的笑了声。

“这是自然。”曹冲也看着外面的繁华街景,略带着得意的应道。

马车轻快的穿过襄阳城最热闹地大街,来到刘巴办公地南郡太守府门前。刘巴原先是镇南将军府的主簿,直掌握着南郡太守的官印,他不方便离开襄阳去原先的郡治江陵上任,就干脆由曹冲上表将郡治挪到了襄阳,如今他成了正牌的南郡太守,也不过是名称换了下,办公地点还是那座府,就连装修都还是曹洪坐镇襄阳时搞的,点也没有变化。

曹冲看着门口有些旧的门槛,轻轻的摇了摇头,留下荀文倩她们在车里坐着,自己只带了典满和个虎士进了门。太守府里人很多,捧着公文的官吏个个行色匆匆,都带着小跑,相逢时也只是简单地说上两句就匆匆而别。曹冲三人进了府,居然没有几个人抬起头看他们眼,而负责守卫地卫士都是曹冲从军中抽出的悍卒,他们早就认出了曹冲,根本不用上来查询,就由着曹冲这么直截了当地进了内院。

“分明是贪墨,却还很强辞夺理,说什么天灾。南郡十七县今年的雨水我哪个不知道,你枝江什么时侯遭的风暴敢在我面前耍花样,来人,拖出去杖责三十。”

曹冲刚进了内院,就听到里面传出声怒斥,接着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卫士冲了进去,转眼之间就如狼似虎的将个呼天喊地的官吏拖到庭中,个撩起他的衣摆,另个抡起手中的竹杖就狠狠的打了下去,没到三杖就见了血,鲜血洇过丝衣,殷红片,煞是醒目。那个官吏吃痛,叫声更加凄厉,只是旁边等着进去汇报工作的大堆人却没有几个看他眼,偶尔瞟过的眼光,也透着丝不屑。大家个个都看着手中的公文,念念有词,浑似曹冲前世印象中临考的学生。

曹冲会心的笑,绕过行刑的卫士,缓步上了台阶,站在檐下向里看去。

刘巴坐在堆成小山般的公文中,左手快速的翻看着页页的公文,右手执笔不时的写上几个字,口中不停的布置着任务,几个文吏跪坐在他的面前,飞快的记录着他的命令,记录完的就立刻起身出去,让外面等着的人进来汇报工作,匆匆忙忙的人流让曹冲颇有些惊讶。

曹冲门口站,外面的那些官吏们可就不敢动了。他们捧着手中的公文,用种羡慕夹杂着敬仰的目光看着背着手挺立在门口的这位少年将军。而门里正在汇报工作的官吏也感觉到了外面气氛的异样,回头看到曹冲,纷纷站起身来让在边。

刘巴头也不抬,口气有些不爽的说道:“下个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有事就进来说,没事就站到边去,别挡着道。”

“刘大人太辛苦了,何不休息片刻。”曹冲呵呵笑,抬腿进了屋,在刘巴面前坐下。从容不迫的说道。刘巴听得语音不对,抬起头看,见是曹冲。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翻身要给曹冲行礼。曹冲连忙扶住了他:“不必多礼。”

“将军不是在蔡家酒楼用早餐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刘巴边让人上茶,边笑着说道:“我正打算把这点事处理完了就过去看将军呢,没想到将军却先来了。真是失礼失礼。”

曹冲笑着摆了摆手:“子初先生何必这么客气,我们相处又不是天两天的,彼此的脾气都了解,我不跟你客套,你也别跟我说这些官场上的场面话了。”

刘巴哈哈笑。回身坐好:“将军说得是。那就恕我失礼了,我先喝口水,早上尽说话没喝水,真是有点渴了。”他说着举起旁边已经凉了的茶牛饮了大口,这才舔了舔嘴唇,满意的放下了杯子,自已地拎起茶壶边续水边笑道:“将军这次取益州顺利之极,实在是闻所未闻。不过益州汉夷杂处,蛮风甚烈。将军治益州。还要留意些的好。对那些蛮人,太紧了他们活不下去要造反。太松了他们又会骄纵不法,这个尺度颇不好掌握呢。”

曹冲笑了,他随手拿起旁边的堆文书上地份简报看了两眼,又放下了,端起茶抿了口说道:“南郡今年地情况怎么样”

“和将军去年预计的差不多,今天比去年又上涨了两成,比前年上涨了近半,形势不错。”刘巴开心的笑了笑。正要说话,行刑的卫士大步走了进来,拱手施礼:“大人,行刑完毕,犯人晕过去了。”

“嗯,抬出去让他地人带走。”刘巴有些厌恶的看了眼外面,转过头对曹冲说道:“将军,南郡是富了,可是贪墨的事情也多了,诸县上计才进行到半,象这样的败类已经是第三个了。”

“这个也是正常的。”曹冲不以为然,“财帛动人心,总有人要以身试法地,我们有言在先,他们愿意自投罗网,也就由着他们,我不相信就他们那点小伎俩带能瞒得过子初先生。”

刘巴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军过奖了,我再精明,也看不住这么多地官员啊,有个地方看不到,这些败类就想着钻空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钱竟是比命还值钱吗好在杨威公杨仪带着些刚毕业的学生来帮忙,要不然只凭我个,无论如何是看不住他们的。”

“有实在过份的,就杀两个吧。”曹冲挥挥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杀两个,其他人就知道利害了,也许会收敛些。”

刘巴愣,若有所思的看了曹冲眼,想了会,点点头说道:“将军说得是,确实有必要抓两个做做示范了。”

“嗯,你做南郡太守,不要事事躬亲,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累死了,该放手地还要放手,主要精力要放在大事上。”曹冲打量了下刘巴,见他面容清瘦,有些心疼地说道:“你也年过而立之年了,该娶妻成家了,有个女人照应着,也是好的。”

刘巴脸红,连连点头。他偷眼看了下曹冲,正好曹冲也用种戏谑地眼神看着他,不免有些尴尬。两人对视了会,各自意味深长的笑了。

曹冲见刘巴尴尬,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封急件,推到刘巴的面前:“子初,益州的事情真被你说中了,这是永年刚送来的急件,武陵蛮闹事了,这次搞得不小,居然把郁井给抢了。你是零陵人,对武陵蛮比较熟悉,看看有什么好的建议。”

刘巴扫了眼急件,沉默了半晌,皱起了眉头,将急件推回到曹冲的面前:“将军,此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武陵蛮虽然善战,但他们不用交赋税,今年江南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他们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侵入涪陵去抢盐井郁井离他们的山寨虽然不远,却也有近百里,又都是些山路,再说盐井都有士卒把守,守备森严。要想攻取并不容易,武陵蛮就算穷疯了,般也不会打盐井的主意。退步说即使他们缺盐了。直接去抢武陵的官府岂不是更容易,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抢跨界去抢郁井”

曹冲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事蹊巧,所以才来和你商量下。”

刘巴想了想又说道:“郁井应该是分给了涪陵的大族了,他们抢了郁井。那些大族自然会到官府去要求保护和赔偿,这事如果处置不好,可能会引发涪陵大族和官府的矛盾,将军还是尽快知会士元,让他妥善处理此事为好。”

“这个倒不是最急的。”曹冲摇了摇头:“我最觉得奇怪的是。这些武陵蛮为什么会突然进入涪陵境界打劫。而且还能避开沿途的关卡,打了郁井守卫个措手不及。这好象不是那些猛打猛冲地蛮人干得出来的细活儿,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另外有人在捣鬼。”

刘巴哈哈笑:“这还用说吗,定是刘备派人搞的鬼了。他本来想夺益州,却被将军占了先机,孔明给他设想地隆中对现在彻底落了空,他虽然夺了江南四郡,却东有孙权,西有将军。南有百越。北有长江,生生被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以他地个性,再加上孔明之智,岂能想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孙权是盟友,在江东已是三世,不是他所能动摇,而将军却是新得益州,益州百姓尚在疑虑之中,民心未附,他这时来捣乱,益州的百姓见将军无法保境安民,自然会心生不满,他们就有了机会。再说了,就算事情不成,反正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反而借着将军的手,剪除了武陵蛮这股不服教化地势力,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啊。”

曹冲抚掌而笑:“正是,我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没想到和子初先生想到起去了。既然先生也是这么想,可有什么办法教我吗”

刘巴淡淡笑:“将军不必紧张,有士元和孝直在成都,想来益州不会乱得太利害。武陵蛮虽然凶暴悍好战,但和将军麾下的荆山军无当军白虎军比起来,还是略逊筹。他们能袭得郁井,只怕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将军不妨借此机会将诸军调往南中诸郡,静观其变。”

“有理。”曹冲想了想笑道:“不过我们不是蛮人,不能和那帮蛮人般见识,还是派个使者,去见见那个武陵蛮的头人。先生可知那个头人的习性,有什么爱好,我们也好准备些礼物。”

刘巴听他这么说,哈哈乐:“将军如果有空,我不妨跟你说说这武陵蛮的头人沙摩柯,说起来他也是个怪人,可以当奇闻来听听。”

曹冲听立刻来了兴趣,他看了看旁边地沙漏笑道:“既然先生有此雅性,何不随我到蔡家酒楼去喝上两杯,也省得在些案牍之中谈天说地,让属下看见了,以为先生是摆个样子呢。”

“哈哈哈我刘巴是怕人说地人吗反正南郡盼我早死的人也不是个两个,些许闲言碎语,我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刘巴爽朗的笑,起身拍了拍衣服:“将军请先行步,去向尊岳讨上两瓮好酒。我去换换衣服,随后就来,今日与将军不醉不归。”

“如此甚好。”曹冲也笑了起来,起身与刘巴作别,带着典满等人回到马车上,调转车头回蔡家酒楼。在酒楼前他下了车,回头看到孙尚香和蔡玑两人说得眉飞色舞的从车上下来,心思动,招手将她们叫到跟前说到:“小玉儿,你去找岳父大人,跟他要两瓮三十年的樗酒,再让他安排点拿点的菜肴,就说我要刘大人吃饭。虎妞,你也和你嫂嫂离了多日,趁此机会也将她请来散散心,省得天天闷在屋里,对着孙绍那个小老虎,也够无趣的。”

孙尚香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刚要说话,却被曹冲使了个眼色,连忙停住了口。曹冲又说道:“你就说我也想孙绍那个小老虎了,请他来见。”

第六节 彭羕

建安十五年十月初,成都镇南将军行营。

镇南将军府长史庞统翻看着手中的公文,咧嘴笑,曲指弹手中的宣纸,抬起眼睛看着张松笑道:“永年,你的手下越来越得力了啊,涪陵出事这才不过十天,你的情报已经到了成都,效率颇高。我猜你的人把情报送到成都的同时,定已经把情报送到襄阳去了吧。”

张松却没有笑,他只是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是自然,士元虽然是镇南将军府的长史,却仅仅是代公子理事,如此大事,我焉能不报与公子。”

庞统见他话音不对,不禁笑了,他揉了揉眼皮,捏了捏眉心笑道:“永年,你以为我是对你不满吗说话夹刀夹棒的。”

张松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展颜笑:“岂敢岂敢,公子既然都信了你,我哪能不信你。只是兹体事大,我是担心公文往返太费时间,怕耽误了事情,所以才让他们有事同时向成都和公子行营发出两份情报,士元又何必多心。”

庞统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招呼人去请法正。法正现在是益州牧府的治中从事,曹冲不在成都的时候,益州的事情就主要由他负责。王累虽然是主簿,但他深知法正在曹冲面前受宠,般来说也不愿意和法正争权,大小事情般都由法正和庞统商量着办,只要不太损伤他们地利益。他们那些益州本地的官员也不愿意太较真,虽然他们并不喜欢朝得志的法

法正很快就来了,他散发着身的酒气,脸色有些发白,眼睛略微显得有些肿,步子漂浮。看起来象是宿醉未醒。他见庞统和张松怔怔的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笑,匆匆脱了丝履,跪坐到席上,趁着弯腰地时候搓了搓脸。

“孝直。你又喝醉了”张松皱起了眉头,不快的问道。

“惭愧惭愧,昨天杨家来请,情面所逼,不得不去。喝得略微多了些。”法正干笑了两声,打着哈哈:“不知士元和永年叫我来,有何事商议”

张松见他转移话题,本当再说他两句,可见庞统在侧,却也不好当面让法正下不了台,只得咳嗽了声。将涪陵发生的情况说了遍。法正听了。眯着眼睛想了想,又看了看庞统说道:“士元,涪陵和武陵虽然接壤,但却很少有越境打劫这样的事情发生。特别是这汉发县有和丹这些本地蛮夷,郁井带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本地富户实力也不可小视,怎么会让武陵蛮钻了空子这其中大概有问题,不可不察。”

庞统看着法正半天,呵呵笑:“孝直虽然喝得不少。却还算清醒。我和永年正是考虑到这些情况。觉得有些疑点,这才将你请来。将军走之前说过。益州地政务由州牧府做主,军务由镇南将军府做主,如今涪陵出了事,自然要请你这个主掌州牧府的治中从事先拿个主意了,你看我们要不要发兵,发多少兵合适”

法正见庞统虽然不悦,却还算说得客气,有些不好意思,他招手揉了揉有些惺松的眼睛,想了半晌说道:“涪陵出了事,那些大户自然会来州牧府吵闹,不出兵显然不行。只是涪陵大族甚多,刘使君在位的时候,直很难插手涪陵的事务,现在如果派地兵太多了,只怕他们会疑心大人要侵夺他们的利益,事情反而不好办,可如果派的兵太少了,到了涪陵面对那些凶悍的武陵蛮只怕也占不了便宜,说不定会大败而还,于大人的名望有损。这确实有些不好定夺。”

他说了半天,虽然说出了这事比较难处理,却还是没有说出解决之道,与以前奇思妙计出口成断的法正颇不相衬。庞统有些不满,却不好太过给他脸色看,只得建议道:“那我们只出军前去涪陵,你看哪军比较合适,是子敬孟达的无当军,还是德信马忠地白虎

法正茫然地看着庞统,脑子有些糊涂,时不知如何是好。庞统见了,心中不快,正要再说,长子庞宏轻手轻脚的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见他脸色不好,有些迟疑的看了他眼,欲言又止。

“巨师,有什么事”庞统肚子的怒气不好朝法正发泄,正好全发到了庞宠的身上。庞宏不解其意,以为自己未经允许擅自来打扰让父亲生气了,不免有些紧张,有些结巴的说道:“父亲,不是儿子无礼,胆敢前来打扰父亲公务,实在是因为刚才有个怪人闯了进来,说看到父亲在办公,就直接进了内室,在父亲的床上躺下了。儿子问他,他也不说自己是谁,只说等父亲谈完公事有大事要和父亲谈,儿子不敢怠慢,这才贸然前来。”

“怪人”庞统肚子不爽,气极而笑,这益州地怪人还真多,居然还有擅闯将军府地。他蹙起了眉头,不悦的问道:“怪人,什么样地怪人”

庞宏舔了舔嘴唇,瞟了眼庞统说道:“那个身高八尺左右,长得不错,但穿的是身刑徒的衣服,头发有些乱,看起来象是受过髡刑不久,应该是个刑徒。”

“刑徒”庞统更好气了,他看了眼张松和法正:“你们可知道成都有这么个牛屁的刑徒”

张松和法正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大眼瞪小眼的摇了摇头,时想不起来是谁。庞统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商议着,我去见见这个刑徒再来。”

张松见庞统起身走了。连忙让人打了盆凉水来给法正洗漱。他边看着法正用凉水擦脸边说道:“孝直,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刘使君不识人,让你空有满腹才华却无英雄用武之地,你心中委屈,放荡些也就罢了,只是白白耽搁了十来年地光阴。如今公子重用你,将州牧府这么大的事情都托给你,你怎么还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公子的片心意你跟那些大族混在起有什么好处,以你的眼光还看不出公子对这些大族的态度吗。万哪天公子要处置他们,你如何自处杨家郭家那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他们以前不理你,现在却把你当上宾。还不是因为你受到器重吗杨家生活奢华,贪婪无厌,他们定会出事地,你离他们远点,不要越陷越深,到时不能自拔。”

法正洗了脸,被冷水激了下。清醒了不少。再听张松发自肺腑的劝告,满面羞惭,连连拱手谢罪:“多谢永年提醒,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哼,算你还知道些好歹。”张松见他副可怜样,知道他在益州受人的气受得太久了,如今朝富贵,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好了。你跟着公子的时间短,不知公子地脾气。他待下属好。可是你要真犯了错,他也不会轻饶了你,你看看那些虎士就知道了。孝直,听我劝,该报复的也报复得差不多了,在还没闹出事之前,收敛些吧,免得届时不好收场,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人只怕会将受的气变本加厉的还给你,你恐怕也没有再翻身的机会了。”

法正心头巨震,大汗淋漓,连连点头,满口应是。

庞统跟着庞宏进了后室,只见自己地床上卧了个汉子,脸朝里躺着,只看到宽厚的背部。身满是灰尘的淡赫色囚衣,两只屐齿都快磨平的木屐晃悠悠的搭在脏兮兮的脚上。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汉子翻了个身,将脸转了过来,手垫在枕上,手搭在大腿上,两只大眼睁,看了庞统眼,扑哧声笑道:“大人公务谈完了”

庞统缓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了那人眼,忽然也笑了:“先生虽然髡发囚衣,却气宇不凡,想来也是蒙尘之俊才,不知如何称呼,找庞统又有何事”

那人也不起身,也不答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庞统几眼,这才坐起身来,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才拍了拍肚皮说道:“唉呀,腹中空空,有气无力啊。大人权高位重,是否能赏彭口饭吃,再说话不迟。”

庞统颇有些兴趣地看了他眼,抬手对有些怒意的庞宏说道:“去让人准备些吃食来,先让这位彭先生裹裹腹。”

庞宏因为彭险些被父亲责骂,现在又看他在父亲面前还是如此无礼,心中有火,正要出言相讽,却被父亲说了句,只好退了出来让人安排吃食。不大会儿仆人端来些点心和酒水,庞宏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接过,恭恭敬敬的送到彭面前。彭直在观察庞统,见庞统面色平和,并无不悦之色,眼中这才透出些笑意。他也不多说,踞坐在床上,左右开弓,狼吞虎咽,不大会儿就将满满盆点心吃得精光,又仰起脖子,将大壶温热的酒水口气倒入口中,溢出的酒水洒得他胸前片狼籍,连带着庞统的床上到处都是酒水,这才满意的放下酒壶,用脏兮兮袖子抹了抹嘴,抚了下鼓胀起来的肚皮说道:“如今总算是有了点精神,来来来,我们好好说说这益州地大势。”

庞统瞟了眼彭,又看了眼不成样子地床,微微笑:“彭先生虽然吃饱了,却不脱尘土之气,不妨先去洗浴般,换上件舒服点的衣服,再谈也不迟。”

彭闻言大喜:“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大人了。”不妨事,请跟着小儿去,我在前堂相候先生。”庞统呵呵笑,对脸愕然地庞宏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前堂。彭反倒有些愣了,他看着庞统的背影,想了想,咧嘴笑,对站在旁地庞宏笑道:“娃娃。你这父亲果然名不虚传,有名士风范,我跟他比,倒落了下成。”

庞统进了前堂,见法正的脸色虽然还不是很好,但精神却清明了许多。心中畅快了些,满意的看了眼张松。张松笑道:“是哪个刑徒如此嚣张”

庞统笑:“他自称彭,我让他去洗洗身上的污浊再来说话,尚未与他深谈,也不知他是何方高人。不过看他那样子,大概也有个怀才不遇的,倒与孝直初到襄阳的时候颇为相似。”

法正听了老脸红,连连摇手道:“士元莫要取笑了,刚才永年已经批评过法正。法正知错了。”

庞统嘿嘿乐,尚未说话,法正却忽然明白过来:“彭是广汉彭永年啊,唉呀,你看我”他拍脑袋,转过头对张松说道:“永年,就是那个与你同字地彭永年啊。你忘了么我曾经跟你说过的。”

张松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也想起来了:“哦,我想起来了,他他不是在刘使君府中做书佐的吗怎么怎么成了刑徒法正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他,我却是清楚得很,这家伙性格狂放,比起你这个永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到将军帐下的时候,他在益州就得罪了不少人,就连刘使君都受不了他。我听说他有次当着刘使君的面说刘子经外表精明,实际上是个糊涂虫。将来益州要是到了他地手里。只怕迟早要出事。结果搞得刘使君很不痛快,脸都气紫了。我后来跟随将军征战。倒是没有注意他有什么再出人意料的事,还以为他安稳了,没想到却是遭了罪了。唉,真是想不到。”

法正边说,边感慨的拍着大腿。张松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个彭永年虽然狂傲了些,却也是有本事的人,彭家也是广汉首屈指的大族,可惜刘使君无容人之量,竟将他贬为徒刑了。”

庞统见他们说得热闹,话里话外竟透露着这个彭永年是个人才,不禁也有些好奇,便着意打听了下。法正可能是因为与彭气味相投,对彭了解颇深,就五十地将他的情况说与庞统听。庞统听了,淡淡笑,心中有了主意。

不大会儿,洗浴之后焕然新的彭在庞宏的引导下进了前堂,远远的就对法正和张松拱手施礼,法正大笑着站起身来,大步上前把拉住彭的手臂,将他拖到庞统面前:“永年,你呀,还是那副臭脾气,居然在庞大人面前摆起名士风范来了,不知道庞大人是荆州鼎鼎大名的风雏吗,他才是真正地名士,你我在他面前,都是抖不起来地。来来来,快见过庞大人。”

彭微微笑,躬身庞统行礼:“广汉彭,拜见大人。适才有所唐突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庞统抚须笑道:“永年请起,是名士自风流,闻孝直说永年超尘脱俗,今日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彭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说笑了,彭不过是益州刑徒而已,哪里是什么名士,不过是自重声价,徒慕古人风范罢了。”他转身又到庞宏施了礼:“令郎神光内敛,举止有节,外柔内刚,颇有大人家风,刚才多有得罪,惭愧惭愧。”

庞宏见了连忙施礼,寒喧了两句,退了出去。彭坐定,这才问道:“不知几位大人刚才商量何事,彭是否方便得闻”

庞统点了点头,示意张松将涪陵发生的事情说了遍,却没有说他的打算,而是探询的看着彭,彭知道他在考校自己,也不谦虚,伸手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下说道:“彭有些浅见,大人如不嫌妄陋,不妨听,或许对大人有所启发。”

庞统笑笑:“正当洗耳恭听。”

彭看了他们眼,清了清嗓子,缓声说道:“刘君郎初到益州,为立威刑,托事杀州中豪强王威李权等十余人,可惜名不正言不顺,引起州人反感,犍为太守任歧等因此起事,与从事陈超举兵相攻,益州振动,幸亏校尉贾龙引兵击破任歧。刘君郎才算是免于兵灾。但他不知悔改,依然倒行逆施,连贾龙也不放过,逼得贾龙引兵还击,险些攻破绵竹,这时才想到收拢州中大族。在赵韪等人帮助下引青羌为兵,破杀贾龙。但其后赵韪又恣意妄为,相互攻杀,刘季玉在位十几年,益州地大族直摇摆不定。并不依附”

庞统见彭侃侃而谈,将益州稳定之下的暗流说得清清楚楚,不禁点头称是,觉得这个彭虽然狂傲,却也两分真才实学。他看着彭说道:“永年说得有理。那现在将军大人入主益州了,又当如何”

彭笑:“将军大人少年英才,自然不是刘季玉可比。他以利相诱,益州大族不战而降,转眼之间就抛弃了刘季玉,转投将军帐下。从拿下益州的顺利来看,古往今来。未之有也。这是将军的过人之处。他不拘泥于虚名,直指人心贪利之处,所以针见血,简单有效,益州望风而降。不过将军大人此举能定益州,却不是长久之际。人心贪利并无止境,如果不能恩威并施,将军大人给他们再多的好处,也不能真正收服他们。最后难免落得和刘季玉样地结果。有外敌,如冰而解。涪陵地事情只是个引子。那些大族并不是没有实力抵抗武陵蛮,他们也未必就受了多大损失,恐怕更多的是在看将军如何处置此事,如果将军不能拿出让他们信服地手段,他们就会和以前样,政令自行,涪陵的事也会很快在其他诸郡发生,到时候刘备趁虚而入,就算不能扰动益州根本,至少让将军疲于奔命是完全有可能的。”

法正抚掌而叹:“永年说得有理,大人也是如此看地,永年来之前,我们正在商量如何处理此事,只是尚未有个结果。永年既然来了,不妨再说说如何处理才是合适。”

彭摇摇头,摆出副谦虚的样子:“我哪有什么高见,不过是随便说说,给诸位大人提供个参考罢了。不过我看将军在襄阳所为,只怕不是懦弱无能的刘季玉能比,他没有动用雷霆手段,相反倒是稳妥之举,以免和刘君郎样四处树敌。如今涪陵人自己跳了出来,也许正中将军下怀呢。”

他顿了顿,看了看庞统等人的脸色,又接着说道:“郁井出事,涪陵的大族快则半个月,慢则个月,必然会有人到成都来请示,察看风向。出兵涪陵,正是大好时机,大人可以借此派兵进驻到涪陵,逐渐掌握当地地势力,再软硬兼施,必能将涪陵打造成为将来将军东下武陵横扫江南的前方阵地。只是这个人选以及派兵数量则大有商榷余地。”

庞统淡然笑:“永年不妨说得再明白些。”

彭定了定神,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这才重新抬起头来,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庞统:“大人,涪陵汉夷杂处,民风憨直剽悍,宗族乡亭阿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