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舍得现在为了个苍梧郡来坑老朋友。
刘备骂完了老天,还得解决眼前地问题,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让步骘不来坏他地事,只得把眼光投向了赵云,你既然能提出问题,总得还有解决问题的法子吧。
“子龙,那你说怎么办”
第九节 虎女
赵云说道:“主公与孙车骑为婚姻,共抗曹操,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起纠纷。如今我军地少人众,虽有军师在零陵屯田,军粮依然不敷使用。吴太守又是刘景升所属官员,与前交州刺史赖恭失和,举兵逐恭。现在步子山掌交州,吴太守心存疑虑,步子山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怕主公引兵相助,这才没有轻举妄动。主公不妨派人去和孙车骑相商,将苍梧合浦郁林三郡借与主公,等主公西入益州之后再奉还。孙车骑晓明事理,必然不会因此三郡与主公隔阂。这样步子山也不用与主公兵戎相见,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备想了想,有些不太确信的说道:“子龙,如果能不打仗,那是最好的了,可是孙仲谋会这么听话的将这三郡借给我吗”
赵云笑道:“主公放心。孙车骑去年江陵战,损兵折将,程德谋程普战殁,周公瑾被擒,再加上先前战死的黄公覆黄盖董元代董袭等人,他手下的名将损失过半,人手吃紧,这才着力培养吕子明蒋公奕蒋钦等人,又向吴郡大族示好,连因家仇而与他格格不入的陆公纪陆绩都授了郁林太守,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因为三郡与主公翻脸。”
刘备考虑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两人正商量着,伊籍快步走了进来。刘备把要派他去襄阳地事情说了下。伊籍略微想了想就应了下来,刘备又安慰了他几句,许了堆事成之后定不会亏待他的空头支票,这才将伊籍送到门口,安排从事廖立带着他去领些费用,以便他早点去襄阳兴风作浪。
廖立办完了差事,回来交令的时候。刘备还在犹豫,见廖立进门,刘备随口问道:“公渊,伯机的事情办好了”
“切都按主公的吩咐,伊伯机已经领了财物,回去收拾行装了。”廖立躬身应道:“他说后天就能起程,不在这里过年了。”
刘备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这里跟襄阳不能比。只是他不能和他的家人团圆,有些委屈他了。”
赵云见刘备兴致不高,副颓丧的样子。便劝道:“主公何必如此伤感,建功立业,总有些波折坎坷,孟子所谓降大任于斯人也。伊伯机忧心国事,正是我等效仿地榜样,主公应当高兴才是啊。”
廖立附合道:“赵将军所言甚是,主公不必过于挂怀,如果能从交州借到苍梧三郡。将来就可以从南部进入益州,逐渐蚕食。益州可得,最不济也可以做滇王的。”
刘备抬起眼皮看了看廖立,廖闭正好也在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刘备心中动,他想起刚得了江南四郡的时候,他问诸葛亮四郡有哪些难得的人才。当时诸葛亮就说,荆州人虽然多,但算得上人才的只有那么几个,庞统庞士元。现在人在南郡作功曹。主公是请不到的,刘巴刘子初。更是早就是丞相府的要员,主公你也不要想了,不过武陵的廖立廖公渊,却是主公地囊中,不可错过。他当时就征辟廖立为从事,不过廖立跟着他段时间以来,他并没有看出廖立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久而久之,他已经把诸葛亮对他的推崇给忘了,现在廖立这么说话,他才又回想起来。
“公渊,你觉得孙车骑会借三郡给我”
“会,他不借,我们就自取,谅步子山也拦不住,所以不如做个人情。交州虽然有兵万余,但他不敢全部调来与主公作战,而孙车骑北面要防着夏侯叔权陈元龙渡江西面又防着文仲业,如果与主公再闹翻了,关将军从长沙直击豫章郡,他哪里还能应付得过来。”廖立笑道:“孙车骑有勾践之忍,最明形势,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会为三个蛮荒之郡与主公翻脸。”
刘备听了,脸上露出丝得意地笑容,对啊,自己虽然难过,可孙权也未必好过啊。青徐水军可是随时能渡江的,孙权为了加强防守,已经把府治从会稽挪到了秣陵,花大力气在秣陵建了个石头城,又在京口修建了城防,这个时候他确实不能把精力投到交州来。
想到这里,刘备信心大增,他挺起了已经有些驼的背,大声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派人去借这三郡,子龙,公渊,你们看派什么人去商借比较合适”
建安十六年的春节,就在襄阳城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来了。
曹冲窃笑着,将截青竹偷偷的塞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火苗舔着青青的竹皮,烤出了层竹汗,猛然炸响,火烬四飞。旁边正聚在起评论着谁地衣服好看的女人吓了跳,慌不迭地捂起了耳朵。荀文倩白了眼诡计得逞的曹冲,手拉着孙尚香,手拉着蔡玑道:“走吧,我们去给大玉儿拜年,看看她家那个小东西,这里就让他个人玩吧。”
孙尚香和蔡玑听了,笑嘻嘻地连声应好,三个人嘻嘻哈哈的上了曹冲那辆特制的大马车,笑语盈盈的走了。曹冲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手:“真是的,开个玩笑而已嘛,有必要吗,丢下我个人多没趣。”
“公子,不是还有我们吗。”大双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托着只茶杯,巧笑倩兮的走到曹冲面前。曹冲嘻嘻笑,手接过茶杯,手捏着大双的手说道:“也是,就数你们俩最和公子我亲了,不象她们,合着伙地孤立我,小双呢又去做学问了”
大双红着脸笑着。微微用力地抽了抽手,却又舍不得真抽出来,她期期艾艾的说道:“小双最近读书可勤了,每天都要熬到亥时,公子,我真有些担心她累坏了身子呢。”
曹冲呵呵笑,心想这算得了什么。当年我上学地时候,到半夜都是正常。他捏了捏大双的手,瞟了瞟大双新衣下渐渐鼓起来的小胸脯说道:“你既然担心她,就多关心关心她,晚上给她留点好吃的点心就是了。你自己也是,不要亏待了自己,免得将来嘻嘻嘻。”
大双听曹冲笑得怪异,抬头看到他眼神瞟着自己的胸前。不禁大羞,连忙挣脱了曹冲地手,扭头走了。曹冲看着她摇摆的身姿。日见丰腴的腰胯,暗暗捻了捻手指,正要出言叫住她,却见邓艾捧着叠文书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子,江南急件。”邓艾过了年十七岁了,到了变声的年龄,原先清脆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曹冲接过急件,眼瞟到信皮上的那道朱砂记。眉头不由得皱,立刻抽出了文书扫了两眼。脸色变:“孙权借苍梧和郁林给刘备了”“嗯。”邓艾点点头,又取出份文书递到曹冲手里:“这是从秣陵传回的急件,听说孙仲谋很恼火,却又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刘玄德地要求。本来刘玄德是要借三郡的,但孙权舍不得合浦,只将将苍梧和郁林借给他。同时他也提出了个要求,要刘玄德将关云长的女儿嫁给他儿子孙登。”
曹冲扑哧声笑出声来:“他真想得出来,他那个儿子才几岁啊。还尿尿和泥玩呢。把关云长地女儿娶回去是当老婆啊,还是当小妈啊”
邓艾也笑了他听大双说过,关羽有个女儿叫关凤,小字银屏,是跟孙尚香样的猛女,武技超群,不过她和孙尚香不样的是,她是文武双全,性格又温和,不象孙尚香样外向。听说很得关羽喜爱,常说这是他关家的虎女,把她看得比长子关平次子关兴还看重,今年应该已经十三岁了,据说有不少人上门提亲都被关羽拒绝了。而孙权的儿子孙登是建安十三年末才出生的,现在才虚四岁,实际两周多点,还是个喝奶的娃,亏孙权想得出来,居然想去娶关凤。邓艾几乎不用想,都能猜得出来这个结果是什么。他自然也能体会到曹冲为什么会发笑了。
“孙仲谋平白的让出了两个郡,自然要讨点便宜回来才甘心了。关云长是刘玄德手下第大将,现在又在长沙,正对着他地豫章郡,实在是个腹心之患,如果刘玄德能投桃报李,极力促成,关云长也未必敢违拗刘玄德的意思。如果真让他们成了亲,孙仲谋就可以心向北了,庐江郡可能要吃紧,公子,我们是不是提前通知样夏侯太守,让他做些准备”
曹冲挠了挠头,他印象中孙权向关羽求亲是没成地,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情况,是不是能成自己也说不准,让夏侯称小心点总是好的。庐江郡地熟,在谢奇派过去的农学生的指导下,庐江去年大丰收,不仅满足了庐江郡的开支,还积累了不少余粮,让夏侯称笑得合不拢嘴。江对面的孙权想必也闻到了稻香,听说把年轻辈中最杰出的将领吕蒙吕子明派到了彭泽,集中了不少人马,有过江偷袭或者再取庐江地意图。只不过他现在地兵力不足,分散在长江线以及豫章,防备着江北的同时也在防备着西面地刘备,这才没有充分利用他水军的优势悍然渡江攻击。
可要是他把苍梧郁林借给了刘备,再和关羽结了亲,这事情可就有点玄了。交州的兵他是不能调的,但豫章的兵他却可以调出部分北移,到时候柴桑的鲁肃和彭泽的吕蒙两人起动手突然袭击,就凭夏侯称的三千人,十有**还是要吃点亏的。
曹冲细想了想,抬手说道:“给夏侯太守送信去,让他小心戒备,另外给合肥的李曼成也传个消息,让他随时向南接防六安龙舒,让文太守注意江夏蛮的动向,别被人钻了空子。刘备最会卖弄他地仁义来骗那些蛮子了。”
邓艾坐到边,从耳朵上取下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飞快的记下了曹冲的命令,又细细的看了遍,这才交给曹冲过目,边说道:“要不要让王子雍来润色下”
“润什么色”曹冲笑了声:“军令就是要简洁明了。把意思说得明白就行,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让人猜,才不会误事。”
邓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红着脸应了声。他的书读得不少,文章写得也马虎,但要和王肃那样地书生比较起来,那文采可就差得太远了。王肃刚到曹冲帐下时,看到他和孙尚香写的文书。大改特改了通,然后之乎者也的批了顿,气得孙尚香差点要揍他。邓艾不敢揍他。而且他看了王肃改的文章之后,确实感到差距太大,不免有些气虚。
“士载,军人打仗,不能讲好看,讲什么堂堂之阵,那是宋襄公干的事,我们不干这种傻事。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陈孔璋文章写得好。替袁本初写的檄文能治丞相大人的头风,可是官渡之战打败了。袁本初吐血死了,就剩下他那篇文章了。如果袁本初看到他现在替丞相大人捉笔,袁本初大概还得再吐血死次。”
“公子,这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地,被夫人听到,又要”邓艾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又要怎么样我还怕她们不成”曹冲边装着英雄,边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邓艾见他色厉内荏地样子,也不敢多说。拿着文书匆匆出去了。他在院门口顿了下。看了看躲在门后垂泪的大双,又大步走了。曹冲叹了口气。走到院门旁轻声叫道:“大双,你全听到了”
大双低着头,缓缓的踅了过来,声不吭。曹冲怜惜的扶着她走到廊下坐下,伸手从袖筒里摸出手绢,轻轻的抹去大双脸上的泪痕。大双有些迟疑的接过手绢,自己擦了擦眼睛,抬起微红的双眼看着曹冲道:“公子,奴婢时失态,还请公子责罚。”
曹冲有些不快地瞪了她眼:“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自称奴婢,我什么时候把你们当奴婢看了不连荀小青蔡沁儿那两个丫头都不称奴婢了,你还这么叫不听话,要施家法的。”
大双脸红,又低下了头。两人沉默面对,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曹冲想了想,无话找话地说道:“大双,你和那个关凤熟悉吗”
“熟,从小就在起玩。”大双鼻音很重的说道:“不过关将军很看重她,让她读书习武,她还能讲左氏春秋呢,就是我们听不懂罢了。”
“呵呵,这也算是家传了。不知道他关家的左氏春秋比公子我的水平怎么样”曹冲笑,他想起凡是关羽的造型里,都是手抚须,手捧本书装好学生的,也不知道水平究竟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如公子吧。”大双犹豫了下说道。
“哈哈哈”曹冲看着大双笑了,他伸手刮了下大双挺翘的鼻子:“你总是对我很有信心,公子的春秋很烂的,你没听倩儿说吗,我就是言伪而辩地那种,就连蔡先生也这么说呢。”
大双也跟着笑了。曹冲读经书,只观大概,关注所述事实,对那些所谓微言大义向是置之不理地,为了这个荀文倩没少批评过他,可他直不听,而且很自鸣得意的说,这是真正能成大事地人读书的方法,那种死抠文字的,不过是学究罢了。
“别说夫人了,就连小双都不同意公子的读书法呢。”大双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淡淡笑。两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将刚才听到的消息忘掉了,但大双眼底的那丝忧虑,却暴露了她心里的矛盾和挣扎。
刘备得知孙权同意商借苍梧郡和郁林郡,却提出了个附带要求,要让关羽的女儿嫁给他那才四岁的儿子,不由得有些挠头,他深知关羽的脾气,对这个女儿比儿子还看重。而且他向看不起孙权,现在要让他把女儿嫁给孙权地儿子,这事儿十有**没戏。
廖立见刘备有些为难,不解其意,上前问道:“主公,所思何事”
刘备苦笑了声:“虽然没有借到合浦,但能借到苍梧郁林也是件好事。只是云长那里不太好办。公渊你和云长相处时间不长,不知道云长的脾气,他把银屏当成掌上明珠,轻易不许人,而且他对孙车骑直印象不好,怎么会肯把银屏嫁给孙登那个还在奶娘怀里的娃娃这事,不好说呢。”
廖立低头略思索,笑了笑道:“主公莫急。关将军再把女儿当宝贝,也不会因此而坏了主公的大事,个女子。如何能有两郡重要我相信关将军深明大义,定会同意的。”
刘备连连摇头,苦笑不迭。主簿殷观见了,微微笑道:“主公,既然公渊这么有把握,何不让公渊前去试,也许他能说服关将军呢。”
刘备看了看殷观,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廖立。再想想那两个郡,只得点头道:“如此就有劳公渊了。云长性傲,万说不合,公渊也不要勉强,免得惹恼了云长,大家抹不开面子。”
廖立淡淡笑,低头应允,起身去准备了。刘备看着廖立出去了,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转过头对殷观说道:“孔林。你说公渊能说服云长吗”
殷观笑道:“主公不必担心。公渊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把握的。主公现在要考虑地。不是公渊能否说服关将军,而是借得二郡之后,如何与步子山相处合睦,让他不要在主公西征时擎肘。子龙将军要镇守桂阳,这新得二郡还得大将镇守,才能安稳。”
刘备看着殷观,揉了揉太阳岤:“这还真是个问题,孙仲谋虽然会把二郡借给我,不过也不会白让我沾这便宜,他要和云长结亲,无非是想解除云长对庐陵的威胁。既然如此,我不如让他放心点,他让出二郡之后,我就把云长调到郁林来。”
殷观点点头,心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把关羽调离长沙,这样孙权也就放心了,可以专心对付江北,而有关羽镇守郁林,刘备西征时也不用担心后面步骘会有什么动作,倒是举两得之利。
“那长沙怎么办”殷观试探的问了句。
刘备笑道:“如果公渊真能说服云长,那我就让他做这个长沙太守。”
殷观眉头跳,抬起眼皮看了眼刘备,有些不太相信。廖立今年才二十七岁,刘备居然放心让他做两千石的太守,是他真的唯才是举,还是时随口说说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个如丧家犬样的荆州牧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主公。
关羽坐在大堂上,放下手中已经有些破损的左氏春秋,看着笑盈盈地走过来的女儿,细长的凤目中露出难得见地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抚了下浓密顺滑如少女青丝般的美髯,放下书,将案边的茶杯推到桌边。
“银屏,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关凤抿嘴笑,单手提着沉重的巨大水壶,两只细白的手指拈起杯盖,手抖,道冒着热气的水流准确的注入了茶杯之中。她倒完了水,轻轻盖上杯盖,这才应道:“回禀父亲,早就练完了,刚刚读完了书,见父亲地茶杯空了很久也没人来添,故而出来。兄长又出去了么”
关羽听他提起关平和关兴,有些不快的哼了声:“他们啊,功课还没做完呢,我让他们再去练会儿。这两个竖子,练了几年地刀法,还不如你个女子呢。”
关凤撅起嘴,佯作不快的转到关羽身后,捏起拳头轻轻的捶着关羽的肩膀,边说道:“父亲这话是看不起女子么,难道天生男子就应该比女子强”
关羽哈哈大笑,享受着女儿的侍候,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他将手伸到肩上,捏着女儿柔嫩的小手笑道:“银屏,如果天下的女子都如你般,我如何会看不起女子,可惜啊,象我的女儿这样文武双全地奇女子,不光是大汉朝只有个,就是再往上推千年,也是少有,也许只有那个传说中地妇好,才能与你相提并论。”
第十节 谣言
关凤微红了脸,正要说话,有侍卫来报,从桂阳赶来的从事廖立求见。关羽听,皱起了他那两条卧蚕眉,盯着站在门前的侍卫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松开关凤的小手,面带不快的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廖立在门外站了了会,这才看到传话的侍卫低着头出来了,看他那脸色,貌似关将军又不爽了。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让随从在外面候着,自己个人随着侍卫进了门。在经过庭院时,他看了眼正满头大汗的练着刀的关平和关兴,微微点头示意。关平和关兴停了手,边擦着汗边看着这位相貌儒雅的年轻人,相互看了眼,连忙更加卖力的操练起来。他们这么卖力倒不是给廖立看的,更多的是生怕会儿父亲光火了出来找他们的碴,他们已经习惯了,父亲只要见读书人,十次至少有六次最后要不欢而散的,今天这个是主公派来的,父亲说不定会给主公留点面子,而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关羽端坐在堂中,手抚髯,手拿着书,半天都没有抬起眼睛看眼外面。廖立在堂前躬身施礼:“荆州牧府从事武陵廖立,见过关将军。”
关羽抬了下眼皮,又自顾自的看了会儿书,这才问道:“公渊此来,所为何事”
“喜事。”廖立微微的笑着,点也不觉得难受。
“哼,是何喜事啊”关羽瞟了眼廖立,依然在看他的书。
“车骑将军孙仲谋,向主公提亲,要为他的儿子孙登迎娶将军的爱女。”廖立好象真在说件喜事,好象觉得关羽听了也会很高兴似的,脸上堆着层笑,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刘备的书信递上前去。
关羽伸出去翻书的手停住了,两道有如利刃般的目光刷的看向廖立,他怔怔的看着廖立。有些不相信自己地耳朵,愣了半天才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遍。”
“孙车骑向主公提亲。要为他的儿子孙登迎娶将军地爱女。”廖立背心沁出层细汗,却不愿示弱,他强按着心头的寒意,提高了声音,又说了遍。外面正在练刀的关平和关兴都听到了,连忙跑了进来,看着眯着眼睛冷笑的关羽。手足无措。他们相互看了眼,悄悄的退了出去,正看到关凤失神的站在廊上。关平见妹妹发呆,连忙上前安慰道:“银屏。你不用担心,父亲定不会同意的,他怎么会把你嫁给那个还在喝奶地娃子。”
关凤凄然笑,也不理关平,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了。关平和关兴不解的看着她,正要再劝,就听到堂中关羽声暴喝:“胡扯,我的女儿怎么能嫁他那个竖子。这是谁出地主意不怕关某的刀利么”
廖立淡淡的笑着,看着暴怒的关羽。声不吭,等关羽喝完了,这才摇了摇头,有条不紊的问道:“请问关将军,将军的刀虽利,能直下秣陵,斩了孙车骑的头吗”
关羽愣,开口就要反驳,却又觉得不好回答。不错。他的万人敌宝刀是锋利。可这打仗不是人刀地事,他当然不可能直接杀到秣陵去斩孙权的头。要是能地话,他也不会呆在这里了。可是廖立这话,显然有偷梁换柱的嫌疑,而他关羽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逞口舌之利的家伙。
“关羽虽然不能直接杀到秣陵,但要斩那些不知好歹的匹夫还是轻而易举的。”关羽冷哼了声,甩手,眯着眼睛看了看廖立的脖子,杀意盎然。他不喜欢这些士人,或者说根本不喜欢这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以为读了几本书就可以横行天下,就可以指点江山,凭着两句酸文,就可以攫取高位。别说廖立了,就是主公请来的诸葛亮,关羽都不放在眼里,他直觉得刘备就是太信任这个书生了,和孙权谈判时吃了大亏,孙仲谋分明早就决定了要和曹操对抗到底,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集结了三万精锐交给周瑜。而诸葛亮自以为聪明,以为是他三言激得孙权与曹操死战,上了当还以为得计,丧失了谈判地主动权。所以赤壁之战损兵折将,最后取四郡还要巧取豪夺,授人话柄。如今廖立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荒谬地话来,居然还这么若无其事,实在是忍无可忍。
廖立还是若无其事,似乎点也没有感受到危险,安然若素,他甚至不用关羽让,自己走到关羽对面的坐席上,撩起衣摆自已坐了下来,从案上拿起只茶杯,从案上地小壶里倒了点水,很平静的端到嘴边呷了口。关羽被他的平静反而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多数书生被他喝,都体若筛糠,至少也要面色大变的,就算是诸葛亮看到他如此暴怒,也不能这么平静,象廖立这样的,倒还是第个。
“久闻关将军为主公奔走,万死不辞,如今看来,传言多不可信啊。”廖立叹了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
关羽的凤目下子瞪得溜圆,他最听不得人说他不忠了。廖立话音未落,他就个箭步冲到廖立跟前,大手卡住廖立的脖子,手抬就将他提了起来。他身高九尺开外,而廖立不过七尺出头,下子就被他提得离了地。
廖立没想到关羽如此霸道,这种流氓打仗的活也干得出来。他时有些吃惊,脖子又被他卡得喘不上气来,白净的面皮下子憋得通红。他双手抓住关羽的大手,想要将他的手扒开,但他个书生,哪里是关羽的对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不能动关羽分毫。
“我是主公的使者”廖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这时他才后悔没把随从带进来了,搞得现在呼救都没人听见。
“哼”关羽不屑的哼了声,松开手,将廖立扔在席上,背过身去,傲然而立:“今天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走出这个门。”
廖立伏在案上,狂喘了阵,这才抬起头盯着关羽。冷笑声:“将军怜惜女,断送主公大业。还谈什么忠心耿耿,万死不辞都是些骗人的谎话罢了。女尚且不舍,若要将军的性命,岂不是更不可能”
关羽愣了下,扫了廖立眼,见他心有余悸,不再敢跟他的眼神对视。不由得轻蔑的笑:“你胡说什么,我的女儿与主公的大业有何关系”
廖立坐下了身子,将掉在身前地书信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抬手递给关羽:“将军阅后便知。”
关羽盯着他看了会。接过书信拆开看了,脸色变,眉着微微地拧了起来:“主公要向孙权借苍梧中郁林”
“苍梧正在桂阳之南,吴巨乃刘荆州所属官吏,向来与交州刺史士家兄弟不协,如今步骘到了交州,肯定会清除吴巨。主公与吴巨旧交,自然要救。且苍梧乃桂阳郡屏障,入步骘之手。则步骘随时可从南面攻入桂阳,这种情况下主公如何敢放心西征益州”
“主公要西征益州”关羽迟疑了下。::
“不取益州,仅凭江南四郡,如何能容得下主公。”廖立觉得有些不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怎么能做长沙太守这么重要的位置。
关羽并不是笨蛋,他很快就明白了刘备要借苍梧和郁林的目的所在,当然也立刻明白了孙权要和他联姻的目的。只是要让他为此把女儿嫁给那个还在吃奶地娃儿,他实在有些不甘心。但不答应孙权的联姻。孙权就不能放心他。当然也不会轻易的将二郡借出去。刘备或许可以强取,但那肯定不如能平安的借到二郡来得更合适。两家相争到最后,得便宜地只能是在江北看热闹的那个曹仓舒。而提到曹仓舒,关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里的万人敌长刀,种屈辱由然而生。他不是没打过败仗,只是西陵城下那种丢面子又丢里子的败仗,实在让他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关羽犹豫了,挺直的背部也松了些。他转过身看着廖立,自已坐到了席上,面色变幻,半天没有吭声。廖立见他犹豫了,这才露出丝笑容:“将军其实也不必担心,婚姻之事,只是权宜之计,孙登才四岁而已,要到能够成亲,至少也有七八年,七八年间,不知道能发生多少事情。到时候主公也许早就取了益州,与孙权曹操鼎足而立,又何须再寄人篱下。”
“你是说”关羽眼前亮,对啊,那小子才几岁,我暂且应了,他也不能立刻迎娶,至少要等他十岁之后再说,所谓婚姻不过是句话而已,等主公取了益州,再找个由头赖帐就是了。
廖立见关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废话。关羽茅塞顿开,心情立刻好了很多,既对主公的大业没有影响,又没有损伤女儿分毫,对他来说,就是两全其美地结果。他很开心,很难得的对廖立露出了笑容:“公渊,刚才关羽鲁莽了,还请勿怪。”
廖立心有余悸,不也再惹关羽,既然事情说妥了,他也不再多留,请关羽写了婚书,很快就赶回桂阳。刘备闻讯大喜,立刻回信孙权,同时透露了自己将把关羽调到郁林地打算。孙权接到信立刻传书步骘,让出苍梧郁林,原来的苍梧太守吴巨本来就是刘备的老相识,自然不用再动了,而郁林太守陆绩,则调回秣陵另派他任。
建安十六年五月,关羽到达郁林。刘备移兵武陵,厉兵秣马,准备进入益州南部的柯郡。与此同时,在北面的涪陵郡,彭朴守带领的板蛮和马谡指挥下的武陵蛮已经打成了锅粥。得知刘备准备进入柯之后,庞统火速交消息送到了襄阳。
曹冲还在襄阳,本来准备在三月举行的博览会因为事先估计不足,没有预料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商人多得出乎主办者刘巴和蔡瑁等人地意思,而提议者曹冲又是个只管出主意,不管具体事务地闲人,襄阳下子闹得人满为患,几乎有失去控制之可能。博览会自然是推迟了,刘巴带着南郡太守府的帮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终于把事情基本搞定,决定在六月初正式开始。为期半个月。
而本来打算三月底就回益州地曹冲,也因此耽搁了行程。如果仅仅是博览会的事情。倒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头疼,最重要是的,襄阳书院的争论出现了偏差。
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有人提出了将复古进行到底,不仅要实行丞相三公制,还应该实行五等分封地说法。所谓五等分封,指的就是王以下侯以上地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这是春秋战国时的爵位,秦始皇统六国,改分封制为郡县制之后,五等分封就取消了。只有王和侯两级。如今借着恢复汉初丞相古制的风潮,五等分封在不经意之间提上了议题,而由头更是让反对者不敢轻易反对。
曹丞相力挽狂澜,挽救了大汉江山,于大汉社稷有再造之功,难道就只能封个县侯吗
这个言论刚刚出现的时候,曹冲并没有太在意,来他提倡定程度内的言论自由。只要不语涉谋逆,他不想过多的干涉由襄阳书院发起的学术争论。二来他私心里也觉得这封个县侯确实满足不了曹操地愿望,就算不封王,封个公总是应该的。没想到他犹豫,其他人却觉得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本来只是私下里传传的话,下子成了襄阳最热闹地话题,风声以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传到了许县和邺城,天子和丞相府几乎同时发来了公文,要镇南将军曹冲回去述职。丞相府的口气还好点。而天子的口气则差得多。以往对曹冲的那种宠爱样子淡了很多,从斟字酌句的诏书中。曹冲几乎能感受到天子的诧异失望和愤怒。
曹冲很恼火,他在镇南将军府时大发雷霆,要张松立刻查出是谁干的这好事,这消息太诡异,如果只是在襄阳传传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而且这么快就传到许县和邺城去了。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推动,这种巧合也就太令人吃惊了。
张松忙着收集江南地军事情报已经很吃力了,这时又接到这个任务,下子忙得两只眼睛都陷了下去,第三天半夜,他踩着梯云纵般的虚扶脚步,来到了曹冲地书房。
曹冲正在和刘巴商议即将要办的博览会的事情,见脸色苍白的张松走进来,连忙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还没说话,抬手就让人送上杯参茶,亲手递到张松的手里:“永年,先把这杯参茶喝了,怎么累成这样,两只眼睛都成熊猫了。”
张松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他知道曹冲没事做就喜欢画种叫熊猫的动物啃竹子,而且听曹冲说,这种动物就在益州的山里,只是他没有见过,后来蔡琰见了曹冲画的画之后,说这可能就是山海经里说地猛豹,传说他能以铁为食,不过曹冲并不在乎这些,他就是喜欢画两只熊猫眼来嘲笑最近迷上了麻将这种新鲜玩艺地蔡家大小两位夫人而已。
喝了两口参茶,张松感觉精神好了不少,至于是真的参茶起了作用,还是张松在王肃地羡慕眼神中得到了满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有些驮的背下子挺直了。清了清嗓子,张松拿出几页纸递到曹冲面前:“公子,这里我查到的几个最开始说起五等分封话题的人的名字。共是八个人,其中六个是荆州人和山阳人,他们相互之间并不太熟悉,有的甚至还相交甚恶,但他们在说起这个话题之前,几乎都到刘仲玉的府上去过。”
“刘仲玉”曹冲的眉头下子拧了起来,刘琮那小子整天在作坊里捣鼓新玩意,难得听他对政事发表点看法,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话来。
“嗯,我问过这几个人,他们说是听刘仲玉说的,说公子曾经说过,高祖皇帝说的非刘氏不能封王的白马之盟,实在不合情理。”张松有些犹豫,他看了看王肃,又看了看曹冲。曹冲愣了下,立刻明白了过来:“你说,不妨事。”
张松不解什么时候王雍又成了曹冲的心腹,但他对曹冲收拢人心的本事五体投地,因此并不怀疑。他接着说道:“但我又查到,他们并不是亲耳从刘仲玉口中得知公子所说的,刘仲玉自己很少回家,就是回家也很少接待宾客,这些都是他最近个借宿在他府中的同乡说起的,此人辞锋甚辩,谈吐机敏,很有感染力。他从庐江来,在刘仲玉府上住了几天,四月份去邺城了。”
“妈的。”曹冲破口大骂,哪来的小子,几句话就把襄阳城引上了歧途,差点把老荀悦气得嗝屁:“他叫什么名字,可查到了”
“我问过刘仲玉了。”张松应道:“他叫伊籍,字机伯,是山阳人,当年到荆州来依附刘荆州,建安十三年丞相定荆州,他随南逃的百姓过了江,流落江南。”
“伊籍”曹冲想了半天,才想起三国里这个并不显眼的名字,这厮哪是流落江南啊,分明是跟着刘备的,这时候回襄阳来煽风点火,当然不怀好意的,现在又跑到邺城去了,这消息自然也是他带去的,我日啊,谣言就是这起来的。言论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怪不得那么多的政客上台就先要统思想的。
“我知道了。”曹冲苦笑着摇摇头:“这厮就是个细,专门来捣乱的。”他顿了顿,看着刘巴:“子初,我怀疑这是刘备和孔明的坏主意,就是来给我们添堵的。”
刘巴神色不变,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想了想道:“公子,这是坏事,也是好事。既然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不妨顺手推舟,探探天子和丞相的意思,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他转过头对张松说道:“不过永年你得辛苦趟,立刻派人把这个伊籍控制起来,所以跟他接触过的,最先传出这个话题的人,都要控制起来,万风向不对,他们就是公子的盾牌。”
张松小眼睛眨巴,立刻明白了刘巴的意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回去就通知李元基,这个伊籍从现在开始,就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了。”
曹冲看了眼咬牙切齿的张松,暗自笑了声,抬手拍了拍张松的肩膀,感觉到手下是张松硌手的肩骨,不免皱起了眉头说道:“永年,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忙起来就昏天黑地,连饭都顾不上吃”
张松有些疲乏的笑了声,摇摇头道:“不妨事,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你个屁。”曹冲恼了,“明天开始,三天到张大师的医学院去趟,让张大师抽空给你检查下,年纪轻轻的,就虚成这样怎么成。”他又转过头对刘巴说道:“子初先生也是,你们是做官的,不是具体做实务的,有些事还是交给下属做的好,不要怕他们做不好。真要把你们累倒了,事情还是还得他们来做做个好官不光要自己能做事,更重要的是让下面的人好做事。那个杨威公,虽然性格差了点,才还是有的,你要放手让他去做,只是控制好他的职权范围就是了,不能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
刘巴和张松虽然被曹冲劈头盖脸的说了顿,心里却热乎乎的,张松眼睛有些湿润,他低了头,借着拱手的机会擦去了眼角的湿意:“谨遵公子吩咐,明天我就去找张大师。”
“嗯,这才象话。”曹冲想了想,抬手从柜子里拿出包人参来,向刘巴和张松手里人塞了支:“拿去切成薄片,泡茶喝,天只能片,要不然适得其反。最重要的还是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从明天开始,我会派人去照料你们的饮食。”
第十节 算计
张松感激不尽,俯首垂泪:“属下无能,让公子被动了。”
曹冲摆摆手:“永年,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手下就那些人手,又要收集军情,又要注意襄阳的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