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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第 92 部分阅读

年英雄,日后立大功,这大都督就是子明的囊中之物。不过我也提醒下子明,镇南将军现在在邺城,时半会来不了江南,子明如果要立功,当趁此良机,要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第八节 鲁肃

吕蒙大怒,鲁肃现在是大都督,虽然有名无实,但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大都督,而他不过是鲁肃手下的个将军。他是直想着有天能代替鲁肃成为江东的大都督,孙权也是这么培养他的,只等着他立个能让大家心服口服的大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鲁肃从大都督的位置上挤下去。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心知肚名,要不然吕蒙手下的人马也不会比身为大都督的鲁肃还多了。

但这些都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旦挑明了,这等于明言吕蒙的眼睛在瞄着鲁肃的位置。有些事私底下做无妨,却不能明说,旦说破了,大家面子上都难堪,特别是暗中觊觎别人的好处的人。

吕蒙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他面红耳赤,看着扭过头看着旁边的鲁肃,看着眼神躲闪的众将,他血往上涌,发抖的手抓住了腰间的刀柄。

鲁肃见了,有些不快的哼了声,抬腿站在周瑜面前,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吕蒙的去路。他挤出了丝笑容说道:“公瑾,你虽是我旧交,可眼下你是朝庭的使臣,何必与子明逞口舌之利。主公在赣南,想必也在等着朝庭的消息,你还是尽快赶到赣南去吧。”

周瑜点了点头,横了吕蒙眼,拉着鲁肃的手笑道:“既然孙将军不在此,我就暂时先放下公务,与子敬作长谈,叙叙这三年来的别情,不知子敬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鲁肃苦笑声:“我有何不便的地方,忝为留守庐陵的大都督,我本当为公瑾接风的。”

周瑜哈哈大笑:“子敬豪爽不减当年,总算江东还有点能让我忆起当初的地方。”说着,拉着鲁肃的手就走,将干尴尬的将领丢在身后。吕蒙气得眦睚迸裂,手握着刀柄咯咯作响,恨不得上前刀劈了周瑜。但周瑜是上差。再说周瑜的身手不在他之下,他就算是拼命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反倒会落得个对天子使臣不敬地罪名,但不表示下自己的愤怒,他现在又如何下台

这个时候好兄弟甘宁出场了,他上前把摁住吕蒙。呵呵笑:“子明,大都督现在可是奉天子之命来宣诏的,你不可鲁莽。”他冲着吕蒙挤了挤眼睛,低声说道:“主公盼着朝庭使臣来已经盼了大半年了,你把他给打跑了,主公又得等大半年,这可有点不妥。”

吕蒙哼了声,将抽出半截的长刀推回刀鞘,从鼻子里哼了声:“哼个降将。有什么好得意的。”

远处的周瑜似乎听到了他地话,回过头看了他眼,微微笑。吕蒙有些无趣。周瑜被俘是因为他贪功,又是重伤被擒,然后是孙权中了离间计,他才降了朝庭,属于无奈之举。再说了,孙权虽然割据江东,却直没有与朝庭翻脸,从这个角度说,周瑜并不是投降。他说周瑜是降将,实在有些站不住脚。

“公瑾,莫与他计较,他就是匹夫。”鲁肃生怕周瑜恼怒,拉着他进了府门,边劝道。

“我至于和他计较吗”周瑜笑了。他跟着鲁肃进了书房。看着鲁肃地侍卫将房门带上。这才收住了脸上地笑容。严肃地问道:“子敬。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柴桑吗。怎么跑到庐陵来了”

鲁肃面色颓丧地摇了摇头。沉默不语。自顾自地收拾着书案上地纸笔。将书案收拾得干净了。这才双手扶着案面。低着头想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看着周瑜。露出丝苦笑:“公瑾。我跟你样。都被那个曹仓舒给坑了。”

周瑜愣。看着鲁肃半天没动静。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说不出是种什么表情。鲁肃叹了口气。将经过说了遍。

孙权决定坐山观虎斗。蒋干应邀而来与孙权谈判。而鲁肃带着人马驻扎在柴桑。因为甘宁江心洲失守。江东士气受到了影响。而鲁肃担心叫嚣着要夺回江心洲地吕蒙时冲动又中了文聘地圈套。连带着破坏了孙权地计划。压制着他不让他出兵。吕蒙心情很不爽。他心想夺回江心洲不仅是要为甘宁挽回面子。更是要取得场胜利来挽回他在庐江地大败。因此对鲁肃地压制他很是不满。私下里向孙权汇报说鲁肃怯懦不前。贻误战机。鲁肃对孙权还是有信心地。相信他应该能分辨出这其中地真假。因此也没有作出什么反应。门心思地准备。只等孙权地命令到。他就出兵夺回江心洲。或者从江夏郡直奔长沙。援救张飞。重创曹军。捡个大便宜。

“命令没等着。等到了他地书信。是吧”周瑜冷不丁地插了句嘴。唇角丝落寞地讥笑。

鲁肃愕然。他抬起头看了眼周瑜。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呲着牙想笑声。却没有笑出声来:“不错。我等到了他地书信。不过不是他写给我地。而是老家地人写给我地。”鲁肃仰着头看着摇曳地。长长地吐了口气。接着说道:“送信来地是校事吕壹。这些信据说都是他截获地。不过这话显然是托词。既然是写给我地。如何不送到柴桑。却被身在庐陵地他给截了”

“或许是吕蒙截获的。”周瑜轻轻笑了声。

“不管是谁吧,反正内容样地,都是说老家最近的情况,好象还说夏侯称去过东城”鲁肃越想越觉得好笑,他用力拍了下书案,怒声说道:“公瑾,你说这可笑不可笑这么拙劣的手法居然也能奏效,这岂不是让曹仓舒笑掉大牙”

周瑜没有应他,只是凝视着手中酒杯里荡漾的酒液,想了片刻说道:“子敬,我在许县这几年也时常在想这件事。你说当初我重伤被俘,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想来你也会向孙将军报明,可是为什么曹仓舒在襄阳略施小计,他就信了我归顺朝庭的说法呢其实计不在高明与否,而在是否契中对方的心思,孙将军对我直心有疑虑。表面上他很看重我,实际上却直在防着我,所以不管这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放过机会解除我的兵权的。说起来,我并不恨他,只是他杀了我地循儿。这”他咬了咬牙,没有再说下去,牙咬得紧紧地,握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不由自主地颤抖。

鲁肃见周瑜情绪有些激动,也跟着叹了口气,伸过手来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公瑾,过去的事,记着也无补于事,暂且忘了吧。你这么说。我也明白了,这兵权不要就不要了吧,我明天跟着你起去赣南。顺便把这大都督的职务卸了,谁想要谁要吧。”

周瑜笑了笑,没有劝他,知道他既然能不避嫌疑与自己单独面谈,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孙权。以他现在的处境,也许不做这个大都督对他来说还是好事,至少可以不惹孙权生疑,再起无端是非。

鲁肃有些茫然,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周瑜。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真是世事难料,当初说东南有王气,孙讨逆数年之间横扫江东,就是他突然辞世之后,江东在你与张公的扶持之下也是蒸蒸日上,三征江夏,势如破竹,击杀黄祖,报了当年破虏将军的大仇。乌林战击败曹操二十万大军。更是石破天惊,江东不说统华夏,至少割据方是意料中的事,如何建安十三年之后,情况就急转直下你重伤,程德谋董元代战殁,张公又被冷落旁,当年的人就剩下我个,还落得这个模样。难道这东南的王气突然又没有了”

周瑜摇了摇头。也有些疑惑,他对鲁肃说道:“子敬。我经过襄阳的时候,与虞仲翔见过面,他也有此疑问。我听他透出的意思说,好象建安十三年的天象有过突变,东南地王气,确实是有了变化,如今已经全无踪影了。”

鲁肃拧起眉头吃惊的看着周瑜:“此话当真”

“当然。”周瑜压低了声音说道:“襄阳持此论的不仅是他人,但那些人都是曹仓舒手下,持有此论不足为怪,我倒是奇怪虞仲翔也如此说,他可是江东人,现在却滞留在襄阳不归,看来此语不虚,天象大概真是变了。”

鲁肃倒吸了口凉气,怔怔地看着周瑜,半晌没有说话。他在江东可没听到这类似的舆论,但虞翻滞留在襄阳没回江东复命,这却是事实,更何况周瑜与他至交,也不至于为了劝降他拿这话来诳他。他想了半天,更是坚定了要辞去江东这大都督的决心。既然天象和世事都已经显出了不可挽回的态势,他也没有必要在江东这棵树上吊死。

第二天,鲁肃将庐陵的事务委托给吕蒙,自己带着亲卫护送周瑜去赣南。吕蒙知道鲁肃这走,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心里倒也是满意,时倒有些依依不舍,将鲁肃送出十里,才回庐陵开始执掌大事。鲁肃周瑜二人逆赣水而上,半个月后到达赣南,与孙权派来迎接的骑都尉是仪相遇于赣南城北五十里的湖江。

是仪见到周瑜的时候很尴尬,他委婉的表达了孙权地为难。周瑜当初是大都督,虽然位高权重,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他的下属,而且周瑜刻意的保持对他的恭敬,每次见到他都要大礼参拜。可现在周瑜却是以天子使臣的身份来宣诏,孙权既然要接受朝庭的招安,就要买天子的帐,对周瑜当然也不能怠慢,但这样来,他就要反过来对周瑜行礼。如果周瑜仅仅是个降将也就罢了,偏偏当初孙权怒之下还杀他的长子周循,要不是曹冲的人救得快,说不定能小乔夫人起给宰了。这份仇结得深了,天知道周瑜会不会借机为难他下,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因此孙权派了亲信是仪来,先向周瑜透露下,希望周瑜能给他留几分颜面。

周瑜没有理睬是仪,他只是让是仪带路,却不表示出任何点态度,脸色平静得有些不正常。是仪心中没底,边千言百计地拖延时间,边让人立刻回报孙权,告诉他周瑜态度不明,貌似不太可能和解。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见还是不见,必须在短时间以内做出决定。

孙权听是仪的回报,立刻傻了眼。这几个月来,他直在等曹冲的回复,生怕曹冲在他图谋刘备的时候突然从杀到他的后方。后来听说曹冲直留在邺城没回襄阳,他心里才安了些,集中了能够调动的兵力和盘踞在桂阳舔伤口的刘备较劲,软硬兼施,希望能将刘备的人马吞下去,壮大自己的力量,至少也要让刘备低头,依附于他。没想到刘备却很顽强,对孙权明里暗里露出地威胁无动于衷。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样子,反过来理直气壮的对孙权说,我现在地盘不够养活手下地大军。为了防止乱军出事,为祸方,希望你能看在我们是联盟的份上,把交州全部借给我,作为回报,我把江夏半个郡白送给你了。

刘备的这个无赖说法气得孙权直翻白眼,曹冲击杀了张飞之后,全取长沙郡,随后就派张拿下了江夏在江南地半个郡。如今文聘已经配合着张在下雉布置了兵力,与孙权手上的柴桑不过百余里,要不是双方现在停战,而且这里水道纵横,不适合北兵作战,恐怕张已经打过来了。这个时候刘备居然说要把江夏郡送给孙权换取交州全境,实在是无耻得塌糊涂,让孙权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当孙权恼火。准备趁着曹冲时不可能发动攻势的时候霸王硬上弓拿下刘备的时候,周瑜来了。如何面对周瑜的尴尬,时成了孙权最头疼的事情。他派是仪迎出那么远去,当然不是为了表示对朝庭使臣的尊敬,而是让是仪给他探探周瑜的口风,没想到周瑜点反应也没能,这让他实在摸不着头脑。而对陪同周瑜前来地鲁肃,他已经估计到了鲁肃的用意,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伟则。这如何是好”孙权急得头上直冒汗。求助的将眼神投向了胡综徐详。

胡综也有些不知所措,周瑜这态度不明。分明是想以天子使臣地身份,要挟下急于求和的孙权,报复孙权杀了他儿子的仇。可是孙权这个人很好面子,这个时候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可是忍不下这口气,就意味着朝庭的招安暂时完不成,曹冲布置在长沙的人马随时都可能杀过来。秋收即将完成,长沙武陵今年和南郡南阳江夏样实行了新政,粮食丰收不成问题,如果不能在十月之前完成招安,这个冬天他们就过不好了,陪着曹冲打仗吧。

“要不,称病吧。”胡综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得先把眼前这关混过去再说。

“能行吗”孙权有些不敢确信。

“应该能行。”胡综挠了挠头说道:“他远道而来,也不至于就是为了生这个气,毕竟使命还是最重要的,此地离洛阳三千多里,来回要两三个月,谅他不至于”

胡综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现在急着要招安的是孙权,对周瑜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他大不了空手跑趟,天子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而孙权面对的可就个难熬之极地冬天,也许也许是最后个冬天。

“那那就依伟则之见。”孙权也顾不得太多了,不等胡综说完就吩咐了下去,让他们负责接待,自己躲起来装病去了。胡综和徐详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出城迎接周瑜。

周瑜见孙权没有露面,只有胡综和徐详二人站在码头上,他立刻就知道孙权是装病了,果不其然,船刚靠码头,他还没来得上岸,胡综就连忙踩着踏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大都督,迎接来迟,还请恕罪。将军本要来接大都督,只是最近事务太忙,劳累过度,有些不适,故而由我二人来迎大都督,还望大都督海涵。”

他们称周瑜为大都督,却和吕蒙称周瑜为大都督不样,话里话外透着份热情,全然没有那种讽刺意味,感觉周瑜现在不是朝庭的卫尉使臣,依然是江东的大都督般。

周瑜微微笑,朝着胡综和徐详拱了拱手:“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孙将军见恨我离他而去,不愿见我呢。”

胡综等人听,都有些脸红。周瑜是怎么成为对手的经过,他们现在都知道得清二楚,知道是孙权中了对方的离间计,活生生把周瑜推到曹冲那边去的,还杀了他的儿子,说起来全是孙权急于夺到周瑜手中兵权的原故。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如何能接周瑜地话头,只能连声打着哈哈。

“大都督见外了,将军真是劳累过度,偶有不适,大都督请到城中住上几日,将军身体恢复,就会来见大都督。将军可是想念大都督得紧呢,直说如果大都督还在江东,何至于此。”

周瑜哈哈笑,不再与他们纠缠,个健步跳上岸,与胡综等人闲话了几句,谈笑风生的起上了车,向城中赶去。

鲁肃和周瑜车,跟在胡综徐详的后面。在来的路上,周瑜已经向他透露了天子的打算,这个时候见周瑜只顾着和孙权斗气,他不免有些担心。他看着前面如释重负的胡综的背影低声说道:“公瑾,你既负有天子的密令,还是不要争这闲气了吧,免得误了大事,反而不妥。他既然不敢来见你,想是心中有愧的,你就放宽胸怀,退步吧,将来还要共事呢。”

周瑜脸若寒霜,他扭过头看了眼鲁肃,忽然笑道:“子敬,你以为我是意气之争吗”

“呃,公瑾大度,当然不会如此。”鲁肃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说道,不是才怪呢,看你脸地杀气,估计杀了孙权地心都有。

“子敬,你想想,他既然心中有愧,却不来见我,说明他还想维持着他那份作为江东之主的尊严。他如果还当自己是江东之主,我就算招降了他,又如何能指挥得动他,又如何能使江东成了天子地外援”周瑜压低了声音,正襟危坐,如果不看他的嘴唇,谁也不知道他是在和鲁肃商量着大事。

鲁肃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想借机折服孙权,好为后面的事情做准备,并不是为了斗气,心里倒是放开了,他笑了笑,不再多说,直到要进了城到达府门之前,要下车的时候,他才探询的看了看周瑜:“公瑾,我是要去先见见他的,你看我是不是先向他透个底”

周瑜摇了摇手,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我自有办法让他来见我。”

鲁肃诧异的看了看他,不由得仰面笑,拱手作别:“既然如此,我就先走步。”

周瑜挥了挥手,举步下了车,跟着脸笑容的胡综走进驿馆,摆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伟则,既然将军身体不适,时不能接诏,我就在驿馆里等上天,你帮我准备下行囊,如果将军明天还不能起身,我就先去桂阳趟,回头再见将军不迟。”

胡综愣:“大都督要去桂阳”

“正是,我要去桂阳见见刘皇叔,天子也有诏书给他的。”周瑜理所当然的说道。

胡综的脸色立刻变了。孙权从来没想过曹冲同时会和刘备联系,谁不知道他们去年刚刚打得头破血流,曹冲在长沙击杀了刘备亲若兄弟的爱将张飞,夺了他四郡中的三郡,活生生的将刚刚舒坦了几天的刘备又变成了丧家犬,双方应该是生死仇人般才对,怎么曹冲还要招降刘备

第九节 交锋

“你说什么”装病的孙权下子就从榻上蹦下来冲到胡综面前,身手敏捷之至,哪有点生病的样子,他身体向前倾,瞪着眼睛看着额头沁出细汗的胡综,用力捏紧了拳头,仿佛只要胡综点点头,他就会拳挥过去,直接胡综的下巴打掉般。

胡综从驿馆路小跑到这里,气都还没喘匀,心跳得很快,被孙权这副凶样吓,口气差点没上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步,让开了孙权的攻击距离,这才抚着“嘭嘭”狂跳的心口,看着孙权连连点头。孙权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眉头慢慢的拧成了个疙瘩。他愣了片刻,慢慢直起了身子,背着手步步的回到榻上坐下,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瞟了瞟坐在旁的徐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徐夫人会意,起身施个礼带着侍女退了出去,只留在孙权和胡综。

“伟则,你说公瑾是真要去见刘玄德,还是故意”他停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但胡综听明白了,他连忙说道:“将军,周公瑾为人大度,虽然与将军小有误会,但不至于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我看他的样子,只怕是真的,将军如果有所疑虑,何不招鲁都督前来问。”

“子敬”孙权扑哧声笑了,撇了撇嘴,晃了下身子,脸的不屑。“子敬身为大都督,不在庐陵防备张黄忠魏延,却跑到这里来,分明是心有异志了。再说他和公瑾是莫逆之交,当初指屯借粮,后来是公瑾荐他来到江东,如今又在这个时候和公瑾路相伴来到赣南,他当然会帮着公瑾说话。问他,又有什么用”

胡综轻轻的摇了摇头,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细声慢语的回道:“将军。鲁都督虽然与周公瑾交情深厚,但他为人磊落,与将军也是多年的君臣,想来不至于误导将军。”

孙权偏着头想了想,也觉得鲁肃虽然为人轻傲,却不是那种小鸡肚肠之人。听听他的意见也无妨,反正决定权在自己。他打定主意,便让人去请鲁肃。没多大会儿,鲁肃就赶到他的面前,看了眼孙权的脸色,躬身下拜。

孙权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坐席:“子敬,坐。路可闷”

鲁肃淡淡笑:“承将军过问,路途虽远,有公瑾相陪。倒也不算闲闷。”

孙权暗自恼怒,脸上却不动身色,随口笑道:“也是。公瑾去许县三年,想来是见识了不少朝庭的趣事,路讲讲,倒是可以消闲。子敬不妨说着与我听听,也让我知道点公瑾的近况。”

鲁肃点点头,将周瑜给他讲地些事情转述给孙权,其中讲得最多的当然还是今年刚刚发生的事情,曹冲进许县为丞相请赏,许县官员辩论该如何封赏丞相大人。天子最后下旨增加曹操的封邑,诸般如何如何,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些孙尚香在城外大营如何打遍全营无敌手的英雄事迹。

鲁肃讲得挺有兴趣,孙权却听得没太大意思,他关心的是周瑜来招抚地事,根本没什么心思去听曹冲如何在许县挑起大辩论的问题,只是听到孙尚香的情况时插了两句嘴。他见鲁肃直不往正题上说,不免有些不快,眼角也慢慢的耷拉了下来。封不爽的模样。胡综在旁见了,连忙插了句嘴:“这么说来,那曹贼虽然没封成王,但还是得到了天子的许诺,将来如果他再立了大功,岂不是顺理成章的封王了”

孙权听就有些不高兴。再立大功来灭我吗他瞅了胡综眼。正好胡综也看过来。冲着他使了个眼神。孙权愣。心中动。忽然恍然大悟。立刻转怒为喜。

鲁肃见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又见孙权脸色转佳。也不再说了。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将军。肃蒙将军看重。委以都督之职驻守庐陵。本当肝脑涂地。誓死报效。奈何最近身体不适。略思重但头晕目眩。实在是朽木难堪重任。肃不敢贪权恋位。贻误将军大事。敢请辞去都督之职。赋闲养病。等身体有所好转。再供将军驱驰。”

孙权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子敬。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既然有病就好好休息下吧。你安心养病。不要担心这里地事情。就让年轻人多担待些事。也是好地。”

“谢将军。”鲁肃见孙权应了。不再客套。躬身施了礼。起身离开。孙权见他出了门。这才收了脸上地惋惜之意。沉了脸。声不吭。

“将军。”胡综见孙权脸色不好。连忙轻声唤了声。提醒孙权注意正事。不要纠缠于鲁肃地事情。“天子受限于曹贼势力。虽然没有让曹贼如愿。却不得不做出让步。想来是实力不济地缘故。公瑾此来。招抚之意应该是真地。可能是担心我们虽然有心报效朝庭却被刘玄德掣肘。故而才会连同刘玄德起招抚了。”

孙权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现在不担心周瑜为难他了。既然周瑜担负着替天子招揽实力地任务。那么他就不敢与自己撕破了脸。他现在考虑地是如何借着这个机会。从朝庭捞到点好处。不管是名还是利。总要赚点。而如何与刘备相处。如何挣得比刘备还多地利益。这又是个不得不考虑地问题。刘备现在只剩下了桂阳苍梧郁林三郡。其中苍梧郁林还是自己借给他地。只是他现在赖着不还而已。如果旦结盟。那这两个郡还要不要还怎么要

“伟则,你看这”孙权有些迟疑,他又想接受朝庭的招抚,这样可以不用天天防着曹冲的人马杀过来,可以放手整顿江东的内务,可是他又担心接受了朝庭地招抚之后,会从名义上缚住自己的手脚,将来再要有什么动静,就会没有正当的理由。

“将军,何不看看天子的条件再说”胡综考虑了下说道:“这里离许县三千多里,来回就是近半年时间。不管怎么说,对我们来说都可以赢得点时间。更何况现在是天子有意要招抚我们,我们大可以提出对我们有利的条件来。”

孙权想,觉得也是。现在只是从鲁肃转述的许县发生地事来推测天子的意图,天知道天子究竟有多少诚意,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与其在这里胡猜,不如与周瑜见上面,然后再看看情况再说,条件合适了,就暂时接受天子地招书,条件不适合,就让周瑜多跑两趟也无妨,反正天子有求于已,主动权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明天让公瑾来见。”孙权摆了摆手。让胡综退下,自己坐在那里又想了想,不免露出丝笑容来。他刚要起身去见徐夫人。徐夫人却提着裙摆,踩着轻快的步子进来了,见孙权脸上地笑容,不禁掩着嘴笑了,凑到孙权身边歪坐在旁,俏声笑道:“夫君莫不是又升了官,进了爵了”

孙权哈哈笑,伸手将徐夫人揽在怀中,凑过脸去用腮下的紫色胡须在徐夫人如雪的腮边蹭了蹭。粗硬的胡须在徐夫人的脸上刺出片艳红。徐夫人咯咯的笑着,偏过头躲闪着,用小手挡着孙权地下巴。孙权得意地大笑着:“这次啊,升官进爵是小事,那些都是虚的,说不定还能捞到点更实惠地。夫人,你不是想要堕森粉吗,这次我让曹仓舒给你送箱来。”

“真的”徐夫人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当然。”孙权得意地点点头。

堕林粉是最近在襄阳成都最畅销的种脂粉。巴郡江州县内有涂山,相传是大禹的妻子涂山氏的出生地。山上面有祭祀大禹和涂山氏的神庙。在庙旁山脚下有眼清泉,名叫清水岤,泉水清澈无杂质。巴人用这泉水制作女人搽脸的脂粉,做出来的脂粉细腻色泽鲜亮,还有种若有若无的清香。因为从清水岤向山上看,山势如层层下堕,故而清水岤旁的树林被称为堕林,这种脂粉也就称之为堕林粉,当年曾是贡品。深受宫中地妃嫔喜爱自从中平六年动乱开始。刘焉占据益州,堕林粉就再也没有出过巴郡。江东极为罕见,也只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大族的贵妇,才知道这个堕林粉,而还藏有饼两饼的,那更是极为稀有了。孙权当年随着孙策征战,也是从被他们扫灭的盛家见过这种堕林粉,仅仅是小块而已,被孙策拿给了大乔,大乔天生丽质,再用上这种堕林粉,那种迷人的气质淡淡的清香就更是无法言喻,给情窦初开的孙权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直恋恋不忘。最近曹冲拿下了益州,这种堕林粉也随之成为襄阳成都地畅销品。只是转销到江东之后,价格高昂,饼堕林粉要值金。孙权励精图治,不太喜欢夫人们用这种奢侈品,也只有徐夫人这样新得孙权宠爱的夫人才有胆量要。

说起来,徐夫人也是个异类,她能得到孙权的宠爱,也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徐夫人的祖父叫徐真,和孙权的父亲孙坚关系很好,她的祖母就是孙坚的妹妹,她的父亲徐琨和孙权是嫡亲地表弟兄,而她就是孙权地表侄女。徐琨因为母亲的关系,很受孙坚孙策地重用,做到平虏将军,在从讨黄祖的时候中流矢而死。孙权因此对徐家很关照,但让人很想不通的是,他关照得把刚死了老公的徐夫人给娶了,还让她照顾才年幼失母的孙登,实际上就是让人独宠后宫了,孙权的发妻谢夫人都因此气死了。

孙权的几个夫人里,也只有徐夫人敢向孙权提出要堕林粉。

徐夫人听孙权这么郑重的许诺,心花怒放,转身扑进孙权怀中,两只白嫩的手臂环着孙权的脖子,娇艳的樱唇重重的在孙权脸上亲了口,笑靥如花。孙权开心的大笑着,眯着眼睛手揽住徐夫人的小蛮腰,手从她的衣襟里伸了进去,在她浑圆的娇臀上捻了捻。徐夫人呻咛声,脸上泛起了阵嫣红,软若无骨的软倒在孙权怀中

第二天早,周瑜跟随胡综进了孙权府中,路上地卫士看到消失了三年的大都督忽然又出现面前。又惊又喜,他们虽然不能离开岗位,却不妨碍他们用眼神向周瑜表示敬意。孙权的卫士里有大部分是当初孙策死的时候周瑜带着回会稽奔丧的精锐,当时为了向孙权表示自己没有二心,周瑜将他们留给了孙权,只身回到自己的驻地。如今他们是孙权帐下地精锐卫士。却对自己的老上司周瑜念念不忘,三年前周瑜重伤被擒,消息传到会稽,这些卫士都觉得很悲痛,没想到今天居然又见到了周瑜。

周瑜头上戴着顶刘氏冠,身上穿着身纯白的深衣,轻薄的丝绸随着他的走路,飘飘欲飞,再配上他最近越发白净的面皮和圆润的脸颊。虽然少了些英气,却越发的俊朗。他面带微笑的向两旁卫士颌首示意,路来到孙权地面前。

孙权看到了那些卫士的眼神。心头阵失落,没想到这些人跟了自己好几年了,却还是把周瑜当成他们的上司。他不免有些恼怒,又有些快意。

“公瑾,别来无恙乎”孙权看着面前负手而立,并不向他施礼地周瑜,挤出丝笑容,打了个招呼。

“尚可。”周瑜淡淡笑,伸手从随从手中接过诏书。托在手里,垂下眼皮看了眼手里的诏书,又看了眼孙权:“将军,还是先接了诏书,完了公事,再论私情吧。”

孙权下子僵住了,他直盘算着今天要漫天要价来着,根本没想到诏书这回事。要接诏书,他就得下去跪在周瑜面前。虽然跪的是天子使臣,可是这使臣却是周瑜,让他好生不乐意。他愣了下,扭过头看了眼众人,胡综是仪等人都有些为难的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只得垂了眼皮,假装没看到孙权的求助。

周瑜转过身,面向南方傲然而立。脸上丝笑容也没有。孙权无奈。只得起身下了台阶走到周瑜的面前,撩起衣襟跪倒。干众臣依着官职大小,跟着跪在后面,这时周瑜才缓缓展开诏书:“惟建安十七年八月乙酉,皇帝曰”

周瑜的声音很平静,很清亮,声调虽然不高,却字字入耳,只是跪在地上的孙权并没有什么快意。他倒是越听越不对味,天子诏书只是说接受他的请降,然后在口头地夸奖了番他老子孙坚当年反董的功劳和他老哥孙策反对袁术称帝的忠心,却没有句提到他的,然后就是让他为国尽忠,镇守江东,正式封他为扬州牧,却没有升他的爵位,反而倒是有意无意的剥夺了他对交州的占有权,这哪是招抚啊,这分明是受降啊,而且是战败的投降。

孙权感觉不对,跪在后面的众人也觉得很憋屈,不是招抚吗,怎么变成了这事

好容易等周瑜读完了诏书,孙权下子就站了起来,脸胀得通红,斜着眼睛看着周瑜:“敢问周大人,这就是天子地诏书”

周瑜副很奇怪的样子,面将诏书递到孙权面前,面反问道:“将军是怀疑这封诏书的真假”

“不是。”孙权挥手,不接诏书也不理周瑜,自顾自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站在席子前面,没有脱鞋却停住了脚步,扭过头看着周瑜:“天子是觉得我孙权走投无路了,要摇尾乞怜吗“此话从何讲起。”周瑜挥手斥退了上前想接诏的是仪,手托着诏书笑道:“不是将军向镇南将军请降的吗要不然天子怎么会下诏给你。”

孙权滞,这才想起来自己好象是派人给曹冲送过请降书,不过使者虞翻到现在还在襄阳跟周群那些人讨论天象的事,他也早把这事给忘了,经周瑜这么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貌似是真的请降了。周瑜见他语塞,便又蹙着眉怪道:“难道是镇南将军虚报战功如此说来,我当回报天子,下诏切责镇南将军。”说着,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唉”孙权见他走得这么利落,下子就急了。这周瑜是来招抚地吗,难道自己会错意了他要是回去这么说,天子顾然不能把曹冲怎么样,可曹冲却极有可能立刻发兵攻打庐陵。他地亲信战将黄忠魏延现在可就在长沙郡呢,手下近万精兵随时准备动手,只待纸军令,估算着时辰,也就是今冬明春的样子庐陵就有可能失守。

周瑜仿佛没听见孙权地叫声,大步向外走去。孙权急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胡综见,连忙小跑着走到周瑜身边,哈着腰陪着笑连忙拱手:“周大人,周大人,请留步,请留步。”

周瑜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胡综那张似哭似笑的脸:“伟则,这是何意镇南将军虚报战功。我可急着要回去复命,请天子下诏切责于他呢。”

胡综都快哭了,还切责。别说切责了,天子哪敢切责曹冲,曹冲切责天子还差不多。他顾不得太多,把揪住周瑜的衣襟:“周大人,莫要着急,将军还有话要与大人商议。”

“是吗”周瑜回头看了眼孙权,孙权正在跺脚,看到周瑜回头看他,连忙站稳了身子。绷紧了面皮,咳嗽声说道:“公瑾,且回转来,我我与公瑾再议番,如何”

周瑜冷冷的看了他会,这才转过身子,慢慢走到孙权地对面,撩起衣襟有条不紊的坐下,也不说话。只等着孙权也坐定了,两人静静的看了半天,周瑜才伸出手,对着阶下的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退下吧,我与将军有话要说。”

“喏”众人下意识的躬身施礼,刚转身要走,忽然想起周瑜现在是朝庭的使臣,不再是大都督了,不免有些尴尬地停住了脚步。不知所措的看着孙权。孙权面色青红变幻。恶狠狠的瞪了周瑜眼,这才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公瑾让你们退下,你们就先下去吧,伟则你们三人留下。”

众人松了口气,依次退下。胡综是仪徐详等三人坐在旁,洗耳恭听。周瑜扫了他们眼,无声的威压逼得他们呼吸滞,这才开口和声说道:“仲谋,以江东现在的情况,能打得赢曹仓舒吗”

孙策在世的时候,周瑜待孙权如兄弟,闲暇时就教他兵法,经史。孙家不比周家,没有什么文化底蕴,孙策用兵更多的是天赋,而不是象周瑜那样讲究兵法。孙策和周瑜相交时得益甚多,每次打完仗,他都要有意无意的问问周瑜地意思,周瑜知道他的心理,每次都恰到好处的点评番,既让孙策觉得有面子,又让孙策觉得有改进地余地。因此孙策对周瑜很敬佩,请他教孙权兵法。当时孙策正是如日中天,年轻英豪,娶了大乔之后又生了儿子孙绍,谁也没想过孙权会有机会,所以周瑜对孙权并没有太多的忌讳,私下相谈时都是象对待个小兄弟样对待孙权,既温和又带着些严厉,孙权既敬爱他,又从心里有些怕他。

本来周瑜称呼孙权,都是称字的,只是想不到孙策下子死于刺客之手,孙权成了江东之主,周瑜为了维护孙权的尊严,从此没有称过孙权的字,这让孙权在感受到了面子的同时也有些失落。现在忽然又听周瑜称呼他的字,他时竟有些百感交集,悲喜莫名,声音也哽咽起来。“嗯咳”胡综手掩着嘴,有意无意的假咳了声。

孙权惊,立刻回过神来,眼前坐着的是跟自己有杀子之仇地卫尉周大人,不是以前那个严厉而又温和的兄长了。他连忙镇了镇心神,思索了片刻应道:“这两三年来,跟随父亲兄长的宿将辞世甚多,时有些青黄不接,我为了稳定人心,不得不提拔了些吴郡会稽等地的大族成员,只是时日尚短,目前还有些没理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坐山观虎斗,眼睁睁的看着刘玄德被曹仓舒击败”周瑜厉声斥道:“你不知道唇寒齿亡的道理吗”

第十节 女婿

“我怎么不知道”孙权下子火了,就象当初不服周瑜的教训下,下意识的脱口反驳。话出了口,他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先生教学生,而是在谈判,自己没有必要把江东的情况全说给周瑜这个天子使臣江东的叛臣听。他张口结舌,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总被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