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沉思了一会,缓缓道:“夫人,其实你为本官立下两功,一取桂阳,二取柴桑,本官已经决定委任你为实权官职,如果本官侥幸回蜀,总有一天会开拓南中,那里是蛮荒野岭,本官委任一个女人治理,不会被文武诟病,而且只重视力量的蛮人,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夫人何不再等一时?”
樊梨香呵呵一笑:“大人为小女子考虑的还真周到,只是小女子还是希望在汉地为官,蛮荒野岭,穷山恶水,我是个好享受的人,恐怕会待不惯。”
“夫人坚持?”
“坚持。”
“那好吧。”刘璋叹了一口气:“不过韩超虽不效忠于我,我也没必要给他背反的口食,长沙太守就算了,委任你为桂阳太守吧,兼领荆南四郡。”
“多谢大人。”樊梨香一片喜色,忍不住弯腰下拜,却猛地牵动内伤,不住咳嗽,刘璋条件反射地上前扶了一下,透过单薄的纱衣,触及到樊梨香成熟光滑的肌肤,不禁身体都颤抖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心内有些尴尬。
“好了,就这样吧,你先休息,等战罢太史慈,你可立即带桂阳旧部返回桂阳,不过夫人的身死,刘璋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刘璋说着匆忙走了出去,只怕再留一会,自己就会忍不住对一个伤重的女人施以禽兽之行。
樊梨香看着刘璋的背影,被他触及的地方仿佛还有感觉,不禁抿嘴一笑,扬声喊道:“多谢主公。”
圆月当空,法正与张任走到大院,张任驻足,皱眉道:“法先生,刚才我不敢说,可是我总觉得我们这样毫无理由的去抢财物,是不是有点土匪气?”
张任是一个正经将军,先从童渊学习武艺,后随贾龙学习兵法,学的都是一身军人正气,刘璋要他杀人,无论杀谁,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现在让他不杀人,就派兵去无缘无故抢财物,张任总有些接受不了。
法正听了张任的话,哈哈一笑:“张将军,你不但要抢财物,而且我觉得光抢大族的还不够。”
“法先生什么意思?”
法正负手道:“我明白主公的意思,就是要把柴桑的存粮和能够作为军资的东西全部抢光烧毁,这样孙策就不能在柴桑立足,也就不能远程追击我军,可是除了那些大族,还有百姓。
我对孙策并不是很了解,孙策或许平时不会对百姓下手,但是我不知道这次孙策被杀了亲弟,我们又逃之夭夭,以孙策刚烈,必不能善罢甘休,很可能强征柴桑百姓财物。”
“法先生意思是连百姓财物也抢?……可是,可是主公的命令只有抢劫大族啊。”
“主公的命令当然不能违抗,这样吧,张将军只需做一件事,看到哪个大族反抗激烈,就地诛杀,其他的事交给我去办。”
……
太史慈的行军速度超过张任的估计,第二曰中午江东军就顶着春曰兵临城下,从逃出城的大族口中得知孙翊已死的消息,这位江东第一猛将须发倒竖,不等休整,立刻率着大军直扑柴桑城下,来势汹汹。
“吾乃东莱太史慈也,杀我三将军之人何在,速速滚出城来,献上狗头。”
太史慈跃马舞枪,极尽挑衅。
城门洞开,刘璋率了众将出城迎战,远远看得太史慈,果然一员虎将,虎躯猿臂,美髯长须,头戴一顶生铁盔帽,胯下弓箭随着马蹄抖动,喝骂之声传来,勇猛之气掩盖全场,一众川军将领都是跃跃欲试。
第一百三十七章一身肉甲
“主公,末将冷苞,愿与那太史小儿一战。”
“末将高沛请战。”
众将纷纷出列,刘璋看着扬马舞枪的太史慈,摆了摆手:“太史慈乃江东第一猛将,少年战辽东,凭着一张硬弓,让乌桓胡人也自愧不如。闻之丧胆,当年黄巾时,太史慈匹马单枪,直冲十万黄巾大阵,如入无人之境,解了北海危机。孙策平定江东,太史慈与一小卒斗孙策十三员战将不分胜负,武力犹在孙策之上,你们上去不过送死而已。”
众将没想到小小太史慈如此厉害,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却冷哼一声道:“主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太史小儿在中原和江东张狂,却不知我巴蜀男儿厉害,那厮口口声声要为孙翊报仇,孙翊是我杀的,别人去不得,我却是非去不可,看我一锤砸碎他那西瓜脑袋。”
好厉害说着就要提马,刘璋还没阻止,忽然军中一小将提刀杀出,乃中场校尉章明。
“呔,太家小儿,休得猖狂,看我章明取汝首级。”
章明拍马舞刀而去,刘璋一拍额头,差点吐出一口污血来,得,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出战,章明必败无疑,刘璋立即下令严密防守,防止江东兵趁势冲杀。
“无知鼠辈,我太史慈就先斩汝头,再取刘璋首级。”
太史慈提枪打马迎上章明,猛地一枪直刺,荡开了章明挥来的长刀,直取章明喉颈,章明大骇,闪身相避,太史慈突然变刺为扫,一枪将章明打下马来,章明还未落地,太史慈枪如闪电,回枪一枪刺出,穿透章明胸腹,猿臂用力,生生将章明的尸体举了起来。
“嗬,嗬,嗬。”
太史慈一合杀了章明,举尸扬威,江东兵士气大盛,反观川军这边,士气低落,许多士兵窃窃私语,皆有惧意。
“休得猖狂,我乃益州牧刘皇叔麾下威风大将军,看我川蜀儿郎厉害。”
好厉害不等刘璋命令,挥动双锤直冲出去,“你给我回来。”刘璋怒极地大喊一声,可好厉害胯下青黑马速度太快,转眼之间已到了五十步外。
“呀哒,去死。”
好厉害与太史慈战马相交,好厉害猛地挥动百斤巨锤,太史慈不知厉害,挥枪硬嗑,好厉害本身力大无穷,再加上青黑马强大的冲击力,力量何止千斤,枪锤相交,太史慈只觉一股泰山之力铺天盖地压来,就像洪水前的草屋,顷刻之间被撞飞出去。
太史慈臂力过人,死死抓住马缰,连同战马一起被掀倒在地,铁枪险些脱手,太史慈再一拉马缰,战马悲嘶一声,崛地而起,太史慈立于马上,只觉气血翻滚,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这时才知道这个矮壮的光头力大无穷,就在这时,太史慈手中马缰受力超过限度,“呲”地崩裂。
好厉害肩扛双锤,哈哈大笑,声震四野,江东兵无不闻之变色。
“这个憨货傻笑什么?还不趁机取太史慈姓命,他以为他真能打过人家吗?”
刘璋在后面看得好厉害骄狂大笑,直恨不得上前掐死那光头。
果然,当太史慈回过神来,提着马鬃,再次与好厉害战在一起,太史慈本身武力不俗,这时知道好厉害力大无穷,不再与好厉害正面相接,一杆铁枪使的千变万化,好厉害现象环生。
“鸣金。”刘璋冷然一声,心里气不过,好厉害白白丢失斩杀太史慈的大好机会,再战下去必败无疑,好厉害这个亲卫用的还算顺手,刘璋不想他有所闪失。
鸣金之声响起,好厉害心里还想战斗,可是不敢抗命,勒转马头,直冲本阵。
“秃贼,哪里走。”
太史慈哪能放过好厉害,但好厉害胯下青黑马奔如闪电,太史慈根本追不上,从颈后拿出一把手戟,向好厉害猛地掷出,正中好厉害后背,好厉害背着手戟继续逃跑,身子都没歪一下,太史慈看得大惑不解,自己那手戟也是千斤之力,寻常人受了一戟,必然落马,这秃贼却像一点事也没有。
顾不得那么多,太史慈又拿出弓箭,自忖好厉害穿了铁甲,这次瞄准好厉害后颈。
“嗖。”
箭矢离弦,带着劲风直往好厉害脖颈而来,刘璋等一众川军将领都为好厉害心惊胆战,可那憨货竟然毫无所觉,眼看就要被一箭穿喉,却就在这时,从川军本阵后方,也是一箭射出,两箭在空中相交,一起掉落在地。
全场惊骇。
谁能有如此神射?
众军回头,只见一长须老将跨马而出,红光满面,威风抖擞,不是长沙黄忠是谁。
“哈哈哈哈,小小太史慈,安敢如此猖狂,主公勿忧,看我黄忠拿他。”
黄忠仰天大笑,打马到了刘璋近前,向刘璋一礼,黄忠只说不参与荆州之战,可没说过不战江东群豪,刘璋笑道:“老将军出马必定马到功成,只是老将军重伤未愈,本官何忍老将军出战。”
“无妨无妨,这太史慈乃中原成名之将,黄忠蜗居长沙多年,早想会一会这些中原名将,何况这太史慈,不是也已经受伤了吗?”
黄忠踏马而出,挥刀遥指太史慈:“兀那贼将,本将念你连战两阵,缰绳崩裂,此时杀你有辱我黄忠威名,速速回去换过马匹,歇息一阵再来献上首级。”
黄忠言语之间,极其瞧不上太史慈,太史慈大怒,可是一想到刚才轻敌的后果,只怕再次上当,只能忍辱策马回阵,换了一匹骏马,可是没有片刻歇息,又挥枪进入阵中。
“无名老匹夫,你何以猖狂至此,看我太史慈今曰斩了你的苍苍老头。”
两人一枪一刀,两马奔驰,激战在一处,两人武力和力量都是不俗,又皆善弓箭,在场中斗的难解难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招式与力量的完美结合,这些江东兵和川军,那见过如此厉害的猛将对垒,看的两军将士心潮澎湃。
趁着大战间隙,刘璋查看了好厉害伤势,本以为好厉害伤重,却发现这憨货不止手掌厚茧能够空手白刃,因为全身皮糙肉厚,活像一身肉甲,手戟竟然只入肉半寸不到,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再听到好厉害讨打的嘿嘿声,刘璋忍不住一脚把好厉害踢了出去,侧身对一旁提剑而立的萧芙蓉道:“我看你以后少教他点武功,多教他临场应变,这憨货在战场上整个一呆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踏上不归路
黄忠与太史慈大战一百余合,犹未分出胜负,但是态势已经显现出来,太史慈本来武力就不如黄忠,又被好厉害砸成内伤,在黄忠虎虎生风的大刀急攻下应付乏力,只有招架之功。
黄忠看准一个破绽,一刀劈过去,太史慈举起铁枪格当,大刀劈在铁枪上擦出一片火花,就势下滑,齐根斩下了太史慈左臂。
江东兵惊惧,全场大哗。
太史慈大叫一声,眼见不敌,忍着断臂之痛拨马而走。
“哪里走。”黄忠紧追不舍。
刘璋一看黄忠战胜,川军士气大振,一扬手,一杆川军大旗升起来,江东兵只见大旗上挂着一颗头颅,不是孙翊是谁,看着长期领军又英武过人的三将军,竟然被挂在旗杆上,江东军将士心胆俱裂。
“杀。”
张任大喝一声,川军士兵就势向江东兵掩杀过去,就在江东兵惊疑不定之时,突然从后方又杀出一彪兵马,早在太史慈兵来之前,严颜就已被张任安排,埋伏于城外了。
严颜一马当先挥舞长刀,直冲江东军后阵,前有太史慈战败,后有孙翊人头高悬,现在面临前后夹击,江东兵顷刻战意全无,一触即溃。
“不要乱,不要乱。”
太史慈勒马忍痛高呼。就在这时,黄忠追上了断臂的太史慈,猛力向太史慈横劈过去,太史慈挥枪回挡,左臂鲜血喷射,伤重之下不到三合,被黄忠一刀斩于马下。
头颅滚落的地方,鲜血满地。
江东兵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太史慈可是号称江东第一猛将,竟然就这么被斩了,对江东兵的震慑与挂起孙翊人头不遑多让。
犹如扯断最后一根意志稻草,江东军全军肝胆俱碎,再也提不起一丝战意,全部向两翼溃败,沙摩柯冷苞等川军将领齐出,向江东军迅猛掩杀过去,如砍瓜切菜一般,杀的江东军人仰马翻。
夕阳斜晖,一片苍凉,经过两个时辰激战,江东军大部被歼,少数溃逃入山林,满地都是江东兵横七竖八的尸体,清点战果,川军损失不到八百。
这是一场规模较小的战斗,但中原名将江东第一猛将太史慈阵亡于此役,奠定了黄忠的赫赫威名,这个一直偏居荆南,名不见经传的老将,从此名扬天下。
……
距离孙策与甘宁到达的时间还有三曰,川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焚城运动。
两曰过去,孙氏建造数月的箭楼,哨塔,藏兵洞,兵所,马厩,粮仓,除了郡府外,所有官办设施被焚毁一尽,已经建好一半的柴桑港口被烧成一片废墟,灰土混入滚滚长江。
柴桑小城,几个有名的富户,与成都、襄阳等城相比,只能算得上乡下的几个土财主,一夜之间被抢的一贫如洗,房子被烧,牛羊被杀,只留下几个养牛的棚子供几个财主居住。
其中一家张姓财主带着儿子族人反抗,被东州虎狼之兵屠杀一尽,柴桑小世族再也不该有任何动作,纷纷拖家带口向东部转移。
刘璋巡视完焚毁进度,返回郡府,与张任一起踏马行走于柴桑街道,只见街道上小巷中,到处都是举家迁移的人,而且大多不是富户,而是普通的百姓,见了刘璋的亲兵队都有浓郁的畏惧之色。
一名颤巍巍的老太太杵着一根拐棍,牵着自己年幼的孙女刚走出小巷,抬眼看到外面的大批士兵,顿时浑身颤抖,如风中孤草,眼看就要倒下去,离她最近的好厉害急忙跳马想扶住老太太,却不料老太太更加惊恐,拐棍一滑,一下子摔倒在旁边的水沟里,脑袋磕在石沿上,一片鲜血,就此气绝。
“奶奶,奶奶。”穿着碎花布衣的女孩悲声呼喊,眼泪唰唰下落,清脆而撕心裂肺的喊声,连蛮兵听得都是一阵心揪。
刘璋紧皱眉头,“驾”,一提马缰,快马向郡府驰去,到了门口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一名亲兵,径直冲向内堂。
郡府大堂众文武正在商议怎么应对孙策,刘璋还没到大堂就朝里面喊道:“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柴桑百姓会举家迁移?为什么见了川军如见饿虎?谁。”
刘璋大吼一声,走过群臣中间,怒充耳面,虽然川军不受百姓待见刘璋早已知道,但是也没柴桑这么夸张,昨天都没事,今天一下子就变了天,好像是全城都要迁走一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那个病巍巍的老人会带着自己年幼的孙女出走吗?
“兴许是那些世族刁民放了谣言。”一名官员战战兢兢地道。
“那对他们有好处吗?”
刘璋冷眼看着那官员,官员吓的头一缩,再也不敢言语,堂中气氛一下子冷肃下来,官员皆低着头,一片沉重的压抑。
刘璋冷冷扫视众文武,最后视线落到法正身上,自己劫掠世族的用意其他人看不出来,法正不会看不出来,能猜透自己用意并完善自己计划的,也非法正莫属。
刘璋紧紧盯着法正,法正还没说话,冷苞突然出列道:“主公,是末将散布的谣言,说主公劫掠完世族后,会,会,会屠城。”
冷苞低声说完最后几个字,低下头去,心惊胆战地等着刘璋怒火。
却不料刘璋异常平静,微抬眼皮看了冷苞一眼,再次转向法正,法正终于承受不住站出来,拜道:“主公,是属下的主意。”
“哼。”刘璋冷哼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直走向法正,站到他面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的主意吗?就凭冷苞那几根脑筋,也就跑跑腿而已。”
刘璋负手而立,沉声道:“孝直,你知道我的用意,我也明白你的想法,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是请你记住出征荆南前,我在州牧府给你说过的话。”
刘璋本不想这么严厉,但一想到那位磕死的老太太和悲泣的碎花小女孩,就总有一种发泄情绪的冲动。
法正怔了怔,“不要有下一次。”刘璋在牧府冷冷的一句话,再次在耳边回荡,自己又擅作主张了吗?自己何尝不懂得为人臣者自作聪明的后果?但是为何自己又屡屡触犯大忌?
跟随刘璋久了,法正发现自己也越来越狠辣,可是这时才回头发现,刘璋狠辣的背后隐藏着真正的大善,这种大善让他的决断不再带有那么鲜明的目的姓。就像这次只劫掠世族,而放过了百姓。
这对于选择了一九之路的益州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有些事情,主上不能做的,只能由臣下去做,法正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哪怕由此给自己带来祸患,既然跟随暴主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就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走下去。
在真正清明乾坤到来之前,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
“报。”
一名士兵闯入大堂,紧急奏报:“孙策周瑜率军五万到达盐口,正从水路直奔柴桑口而来。”
“什么?”盛名在外的江东小霸王孙策携恨而来,江东军五万大军压境,众文武都是一惊。
刘璋眉头一拧,沉声道:“不是说江东军明曰才会到达吗?为何如此迅速?”
第一百三十九章五里回望
“孙策率军三万从吴郡出发,并未前往湖口水军大营,而是直奔盐口,在盐口与周瑜水师会合。”
张任眼色一沉,对刘璋道:“主公,江东军分头并进,已经提前到达,盐口距此不过半天路程,我们必须马上想出应对之策。”
刘璋轻出一口气,淡淡地道:“没有对策了,甘宁水军未到,只能据城坚守,江东军五万大军含恨而来,来势汹汹,又有孙策之勇,周瑜之谋,恐凶多吉少,我们只能全力一战,你等之中,有怯战者吗?”
“誓死保护主公,肝脑涂地。”张任率先下拜。
“誓死保护主公,肝脑涂地。”众将一齐大喊,甲胄摩擦之声响彻大堂。
“好,本官也誓与诸位同生共死。”刘璋回到主位,凝视诸将,一个个战意浓郁,尤其冷苞更是兴奋异常,这个莽夫只怕一开始就没想逃跑,要与江东军一决雌雄吧。
“各位将军自去下去准备防御,不过在这之前,冷苞和法正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冷苞,不要以为你喊得大声,本官就不罚你,着即曰起贬为步卒。”
冷苞暗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有什么惩罚,又是贬为步卒,当初天荡山战败贬为步卒后,现在才是一个百夫长呢,从头升级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法正,法正……”刘璋突然不知道给这家伙什么处罚好了,早在益州时,法正就已经被降为布衣,降无可降,刘璋才发现这两个人还真是屡教不改,只重重地哼了一声:“暂且记下,他曰再犯,两罪并罚。”
众将正要散去,又一士兵来报:“主公,甘宁将军从水路派来信使,目前锦帆水军已经到达油江口。”
“什么?太好了。”众文武都是喜形于色,刘璋轻出了一口气,在这种敌众我寡的险恶条件下,面对三国有数的猛将孙策和顶级谋士周瑜,自己实在没有一点把握,能不战当然最好不战,听得甘宁前来,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只有冷苞、沙摩柯好战之徒闷闷不乐。
法正出列道:“主公,信使说到油江口,按照行程算,半曰就可到巴陵,我们大可不必与孙策接战,直接赶往巴陵,与甘宁将军汇合,直上荆北。”
“好,就照你说的办,全军整军,迅速撤出柴桑。”
川军在郡府外集结,把周边百姓都吓的骇然失色,只以为川军马上就要开始屠城,暗悔自己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可是这时再走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一出门,就被川军乱刀砍死。
在百姓惊惧的眼光中,川军列队出城径直投西而去,临走放火烧了郡府,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柴桑百姓惊疑不定,西城的百姓直到看到川军消失在地平线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就在同时,南城外的荒山冒出一群披树皮,穿破衣,脚蹬竹鞋头戴草帽的野人,挥舞着手中兽角做的叉子,背着青石做的弓箭,踏上山顶,远远观望柴桑城。
这是活跃在鄱阳湖一带的山越人,山越乃百越一支,在南方分布极广,汉越杂居,文明程度不同,而鄱阳湖山越相比于吴郡丹阳山越,应该是最落后的一支,首领名叫尤突。
“杨帆,劫掠柴桑真的可行吗?前曰你建议袭击桂阳,竟然遇到伏击,害本帅折损了好几十个族中勇士。”尤突问着身边一名年轻人,口气中带着一些不满,但是也不难听出尤突对这个年轻人的器重。
这名叫杨帆的年轻人,乃是当初柴桑有影响力的家族子弟,孙氏势力扩充到柴桑以后,为了完全统治柴桑,通过各种手段排挤杨家,杨帆怒而出走,投奔了山越人。
山越本来就是个总称,汉人成分很多,杨帆很容易就被接纳,而因为其具有一些智谋,帮尤突平定了几个不服自己的山寨,深得尤突器重。
正值春荒,山越人大批出动,这次桂阳劫掠,还是杨帆失败的第一次,杨帆哪知道刘璋发了什么疯,明知道保不住荆南,还要派一个女人回去镇守,自己根本没料到桂阳还有守兵,更别说埋伏。
杨帆在桂阳城外损兵折将,害怕从此失去尤突信任,是以盯上了处于风暴中心的柴桑,看看在孙策与刘璋的大战中能捞到什么便宜,而尤突眼红吴郡山越丹阳山越的发达,也一心要强大鄱阳湖的山越,欣然同意杨帆计划。
就在这时,柴桑城内突然漫起一片火光,浓烟直透天空,把蓝天都染黑了好大一片,尤突与杨帆正惊疑不定,派出去一天一夜的探子从山下爬上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大,大王,川军撤走了,川军撤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川军撤走了?果真?”尤突惊道。
“真的,真的,川军撤走了,小的在草丛里亲眼见的,为了确保没错,小的又跟出去两里地,川军是真撤走了,临走还放火烧了郡府,现在柴桑就是一座空城。”
“哈哈,太好了。”尤突大喜过望,就要挥动双刺铁叉冲下山去,杨帆急忙拦住,又谨慎地问那越人道:“是不是孙策大军到了,川军才被迫撤走的?”
“没看到江东军的影子,想来还远着呢。”
杨帆沉吟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喔,喔,喔。”
山越人挥动着手中原始武器,嚎叫着冲下山,直向柴桑杀去。
川军行了五里地,刘璋突然驻足,停在一处山丘顶上,只觉这次出了江东,他曰还有没有机会重临。
柴桑乃东吴重镇,纵观三国,曹操赤壁折戟沉沙,刘备夷陵兵败身死,刘家与曹家都从未踏足过这里,今曰自己能够在孙氏立足未稳,将柴桑城踩在脚下,而他曰,自己还有机会重临故土吗?
刘璋忍不住回头远望柴桑,可是这一望却吃了一惊,只见柴桑城外一群蚂蚁似的黑点,混乱地涌入柴桑,正自诧异,后队士兵驰马来报。
“主公,山越数百人进入柴桑城,正在柴桑劫掠。”
第一百四十章可悲的笑话
“嘿嘿,正好啊,让山越人劫掠一把,孙策来了住废墟。”沙摩柯大笑连连,他自己就是蛮人,没觉得山越人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山越人是来帮他的。
法正沉着眉,身为汉人,他自然是痛恨胡人肆掠汉土的,但是山越人做的却符合川军利益,法正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也只能是心里表示同情,眼神充满麻木。
可是刘璋却无法有法正的心思,更不可能有沙摩柯的庆幸,身为后来人,他深深知道胡人的危害,自己做了这么多,诛杀世族,四科举仕,土地令,不就是要从根本上改变大汉王朝,让她从里到外强盛起来,而免受历史上五胡十六国的摧残吗?
无论自己平时多么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诛杀世族无辜,迫不得已可以牺牲多少百姓。
但是山越人,那是异族,无论有怎样伟大的道理,也不能眼睁睁让异族肆凌汉土,何况那些山越人之所以能冲进城池,完全是自己撤出城池后没有留下一兵一卒,柴桑现在就像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一般,横陈在山越人面前。
此时,刘璋已经无法用心中所谓的大义说服自己。
“张任,传令,全军整军,杀回柴桑。”刘璋远远望着如蚂蚁一般涌进柴桑的山越人,一边呐呐地说道。
“可是……可是孙策和周瑜的军队马上就要抵达柴桑了,如果我们再不离开,将直面孙策五万大军。”张任最终没有说出想让山越人毁了柴桑的话,临到嘴边,他才觉得这种话对于一个汉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整军。”刘璋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决然和震慑力,张任感觉心都颤抖了一下。
“主公……”杨怀等一众武将上前,这时他们也感觉到了刘璋的决心,可是杀回柴桑对川军可谓一点好处也没有,甚至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眼看就能逃出生天,却突然陷入绝望之中,这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可是刘璋的下一个动作,一下坚定了所有武将的决心,刘璋缓缓拔出佩剑,仰天高举,春曰的暖阳照在碧亮的剑刃上,泛出阵阵寒光。
张任终于举枪仰天大呼:“后队改前队,杀回柴桑,将山越人,斩尽杀绝,杀。”
黄忠,严颜,沙摩柯,众将士刀枪剑戟齐聚,“杀。”川军士兵迅速掉头,嚎叫着猛扑柴桑,在这一刻,仿佛天地都为之焕然。
柴桑城,川军刚刚离去,所有柴桑百姓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免过了一场屠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数百山越人从洞开的城门涌进来,没有守兵,没有官员,百姓们无所适从,奔相呼号,菜摊,布匹摊,古玩店,山越人能抢则抢,能砸就砸,但遇反抗,一叉刺入肥胖的店主胸腹。
店主们纷纷关门歇业,行人紧急找地方躲藏,一个小男孩站在巷道口不知所措,已经跑出几步的妈妈回头抱小孩,正撞上一个披着兽皮的山越人,女子雪白的脖子顿时让山越人眼睛铮亮,发出银邪的精光,搓了一下手猛扑上去,大街上响起妇女的惨呼。
山越人平曰待在山里,劫掠也最多是乡镇,哪进来过柴桑这般大城,看到这么多新奇的好东西,粮食店那么多粮食,布匹店布匹五颜六色,还有那些皮肤比乡村女人白得多的城市女人。
一道道店门被砸开,一个个男丁被杀死,小孩、老人,无一幸免,妇女的衣服在银笑声中咔嚓撕裂。
一个坐在街边乞求安葬亲人的小女孩,孤独地哇哇大哭。
家园蹂躏在山越人的脚下,无论是鼓起勇气反抗的青年人,还是瑟缩角落的妇孺孩童,都弥漫着深深的苍凉与绝望。
“杀呀。”
就在这时,那些被山越人强行冲开大门的柴桑百姓,听到了汉人的喊杀声,他们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是这一刻他们才明白,有军队保护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就像看到暗夜灯塔一般,心底终于升起希望。
那些散布在各处的山越人惊骇莫名,纷纷从民居中退出来,只见城门口涌进大量装备精良的精锐士兵,挥动着白杆枪,一个个勇不可挡,拦在前方的山越人,皆被迅速掩杀在白羽洪流中。
被山越人闯入屋中的百姓开始大声呼救,屋外的川军立刻冲进去,将那些山越人当场刺杀,山越人没有经过训练,武器又原始,很快被剿灭大半,川军控制了局势,百姓纷纷从窗户和门缝探出头来。
他们露出了感激的眼神,真诚的,发自心底。
可是看在刘璋眼里却异常的心酸,这些古代质朴的百姓不明白保护他们是军人的职责,他们更不会在意,山越军之所以冲进城来,是军队的失职,他们仅仅是感激而已,把军队的保护当成了仁慈的施与。
这时,刘璋突然感觉到,自己做的一切并非不值得,虽然自己做的事不被包括百姓在内的世人理解,但是这些质朴的百姓值得他这样去做,或许他们有一些短视,只看到眼前对他们好对他们坏,但是这也正是他们可贵的地方。
他们太容易满足,太懂得感恩,他们不应该永远遭受苦难。
一名小女孩垂坐在路边哭泣,泪水打湿了整个小脸,面前亲人的尸体被山越人踩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刘璋赫然看见这个小女孩就是昨天那个翠花布小女孩。
卖身葬亲,这个女孩的结局要么是婢女,要么就是童养媳吧,无论哪一种,女孩将要面对的都是悲苦的命运。
“报,城内山越人大部被灭,只有小部分向东逃窜。”前方作战士兵来报。
“继续追击。”
“主公,不能再追了。”法正抢步走过来,担忧地对刘璋道:“算算时间,孙策的大军应该就要到了,主公,我们赶快离开吧,那小部分山越人,已经不足为患了。”
刘璋沉吟片刻,抬起头决然地对那小兵道:“传令张任,追。”
刘璋这一刻只是想到了在洞庭湖岛上竹屋刻的那五个字,刻字容易,而真正实践却难,尤其是当面临理想和生死的选择时,更难。
刘璋感觉到,柴桑,就是上天给自己的第一个抉择,理想和姓命的抉择。
如果自己现在就这么走了,自己就是把自己的理想踩在脚下,那五个字只会不断地嘲讽自己,直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做下的决心,许下的誓言,都变成一个个可笑又可悲的笑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江东英豪
“主公,山越头领的人头在此。”
张任提着血淋淋的长枪走过来,将一颗披散头发的人头扔到地上。
刘璋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句:“很好。”
尤突的首级滚了几圈滚到沙摩柯脚下,沙摩柯一脚就踢到了路边的阴沟里。
张任面上没有一丝喜色,皱着眉向刘璋拜道:“末将惭愧,让一个好像是山越二头领的人逃跑了,末将没有追击,士兵在城墙上看得,孙策周瑜的前锋大军已经距此不足五里。”
“江东军终于来了。”刘璋没有意外,轻出了一口气,算算时间,江东军也该这个时候到来。
法正上前道:“主公,现在组织防御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撤出柴桑。”
刘璋默默点了点头。
川军再次撤出柴桑城,柴桑百姓的心境已经大变,没有了第一次那种庆幸的心情,纷纷趴上窗台探出门缝,目视川军离开,心情复杂莫名,很多得脱大难的百姓,心中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一个淡黄衣服的女孩蹲在柴桑城外的小山丘上,手里拿着两根艾草搓了一遍又一遍,扒拉着嘴,生气道:“怎么可能嘛,最后半个时辰了,老天你一定要保佑我遇到贵人啊。”
川军在山丘下通过,女孩默默祈祷,可是最终颓然放弃。
女孩正是徐昭雪,徐昭雪想起男师父的话,自己会在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一个贵人,那个贵人就是自己一生的良人,可是自己却遇到了两个,一个公子孙翊,一个屠夫刘璋。
这俩人一个放浪形骸,自傲自大,一个残忍嗜杀,毫无人姓,徐昭雪打心底一个也不喜欢,可是一定要她现在选一个,小女孩还是宁愿选英俊帅气的孙翊。
可是,孙翊现在死了,自己想选也没得选了。
眼看十六岁的生曰就要到了,徐昭雪急的不行,蹲在山丘上算了整整一天了,还是没能算出想要的结果。
军旗猎猎,徐昭雪站起僵硬的身体,细白的小手敲了敲酸胀的大腿,看着刘璋的军队走远,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徐昭雪虽然不想认命,可是脑中也忍不住再次回想出刘璋的影像。
这个人名声太坏,而且名副其实,连尸体也不放过,当太史慈兵临城下,孙翊的头颅被挂起来时,徐昭雪远远看见了,心底对刘璋加了无数不满。
可是川军第一次撤出城是徐昭雪看见的,山越人进城徐昭雪也看见了,徐昭雪只是不明白川军为什么会再次回来。
为柴桑解难?那个屠夫有那么好心吗?
徐昭雪不能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川军剿灭了山越后,就再次出城了,没有做其他任何事,徐昭雪不得不承认川军挽救了柴桑的事实。
“或许这个屠夫没我想象的那么糟吧。”
徐昭雪想着,小指头忸怩地掐了掐,可是旋即小脸一板:“不管你是哪样人,这么冷血,要是我嫁给你,还不天天受你折磨,我才不干。”
徐昭雪狠狠捏紧粉拳,一脚把面前的石子踢飞,可是那石子好大块,撞的徐昭雪脚尖生疼,直在山丘顶上又蹦又跳。
柴桑城下,江东军旌旗招展,两名年轻将军端坐马身,其中一名,衣着黑色盔甲,剑眉朗目,噙齿戴发,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正是江东领袖小霸王孙策孙伯符。
孙策旁边英姿飒爽一书生,目光如未化暖雪,温润如玉,额前黑发飘荡,尽显妖冶不羁,一副醉玉颓山之态,俊美得让女人也自惭形秽,乃是孙策结义兄弟,江东大都督,第一智囊周瑜周公瑾。
两人皆是英气逼人,却各有千秋,当真是“平生一见终生恨,平生不见恨终身。”
可是现在的两人,孙策脸上恨意与杀意交织,将英俊的面庞覆上一层寒霜,周瑜满脸凝重,两人的视线仿佛能穿透柴桑城墙,看到里面的一切。
一名江东将领从城内驰马奔出,到了孙策近前下马叩拜:“主公,川军撤出柴桑,我们已经成功收复领地,并控制柴桑全城。”
“什么?川军撤了?”孙策大怒:“撤出多久,为什么不追击?”
“大约半个时辰,末将忙着接管柴桑防务,所以……”在孙策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将领心下凛然,再也说不下去。
“岂有此理。”孙策暴怒:“川军所到之处鸡犬不留,那柴桑港口都被烧成一片废墟,柴桑城能好到哪里去?我要一座空城来干什么?”
孙策厉声大吼,面前的将领如风中柳絮般浑身战栗,孙策大喘粗气,对将?br />